第9章

李臻然身上有幹淨的香水味道。

李臻若動了一下,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趴着,沒忍住又打了個噴嚏。

李臻然在坐下來之後,扯了張紙巾幫他擦了一下鼻子。

李臻自翹起一條腿看着他動作,說道:“二哥,你喜歡它啊?”

李臻然用手指梳理着李臻若的毛,有些漫不經心應道:“嗯。”

李臻若很喜歡這種感覺,安靜地在他腿上趴了下來。

李臻自擡手摸了一下臉上的傷,沒有說什麽。

李臻然拿了一個雞蛋,剝開了之後把蛋黃掰碎了喂到李臻若面前。

李臻若挺久沒吃貓糧以外的東西了,雖然以前不覺得,但是現在聞到蛋黃竟然還挺香的,他張開嘴,把李臻然手上的蛋黃給舔了進去,後來又将李臻然的手指舔幹淨。

反正他都是只貓了,他慢慢已經不介意這些了。

過了幾分鐘,李臻泰從樓上下來,他見到李臻自臉上的傷停下了腳步,詫異道:“這是怎麽了?”

昨晚李臻自在房間裏鬧出那麽大動靜,李臻然都從樓上下來了,李臻泰卻連房間門都沒有開。

如今見到李臻自臉上的傷,李臻泰第一句話便是:“這是被女人抓的吧?”

李臻自看他一眼,冷聲說道:“貓抓的。”

李臻泰臉上帶着笑,走到飯桌旁邊坐下,見到趴在李臻然腿上正在吃蛋黃的貓,說:“抓了主人還這麽好的待遇啊?”

李臻若從李臻然懷裏擡起自己的圓臉,面無表情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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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臻泰依然覺得好笑,在桌邊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又對李臻自說:“去醫院看過嗎?當心得狂犬病。”

這時王媽給李臻泰把熱好的牛奶放到桌面上,聞言說道:“又不是狗,哪裏來的狂犬病。”

李臻泰說:“終歸小心點好。”

李臻自吃了一片曲奇,拍了拍手說道:“我打電話問過,這只貓做過身體檢查也打了疫苗,從小就是家養,問題不大。”

昨晚李臻然下來,幫他擠了傷口的血,後來又讓王媽拿碘酒消毒,之後打電話問過李家的私人醫生,說是沒有問題不需要打針。

李臻泰聞言說道:“那就好。”

李臻若在李臻然腿上一直待到他吃完早飯。

李臻然把他抱到地上,站起身來拍了一下腿上的貓毛,便讓王媽通知司機送他去公司。

見到李臻然走了,李臻若立即跑回他的貓窩裏面去躲起來,一直等到李臻自和李臻泰都走了才鑽出來。

上午,打掃清潔的阿姨去收拾二樓和三樓的房間。

李臻若跟着上去二樓,在李臻泰和李臻自的房間裏轉了一圈,沒發現什麽有意思的東西。

出來之後,他看到阿姨拿鑰匙去開他的那間房間門。

李臻若一下子怔住了。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死了那麽久,李家人依然每天給他打掃房間。

房門打開了,阿姨直接走進去。

李臻若卻留在門口,有些小心地伸出腦袋朝裏面張望。

一切好像還是他離開時候的情形,就連電腦都沒有搬動他的,只是整個房間收拾得一塵不染,反而少了一絲人氣。

他并不知道的是,他櫃子裏面沒有收拾帶走的衣服已經在他死後就全部被燒了,同時被燒掉的還有不少他的私人物品,如今這個房間只是還維持着一個空殼子而已。

阿姨掃了地又擦幹淨了桌面上的灰塵,便退出來門外要将門關上。

見到李臻若還探個頭朝裏看,便小聲趕他,“走了走了,關門了。”

李臻若把腦袋退出來。

阿姨立即将門拉上,用鑰匙鎖起來。

随後阿姨去收拾三樓的房間,李臻若心情郁郁,不願意再跟上去了,從樓梯緩緩下來一樓。

走到一路的時候,他見到自己的貓窩被人給挪回了客廳角落,不禁頓住腳步遲疑了一下。

這個位置只要一打開大門就都能看見他的窩,除了沒有安全感之外,像昨晚李臻自喝了酒發酒瘋那種事情難免會再遇到。

李臻若心想他要住下來的話,最好還是換個地方,想來想去,還是三樓最合适了。

雖然李臻然住在三樓,可是李臻然性格很安靜,而且三樓還好些房間平時都不會有人去,也有公共的衛生間可以讓他放貓廁所,怎麽想都比一樓這人來人往的好吧?

李臻若看一眼坐在沙發上又在繼續打毛衣的王媽,他不可能去跟王媽表達自己的想法,只能夠自己想辦法了。

心裏盤算着,于是李臻若走過去嘗試用嘴咬住自己的貓窩,他整張臉太扁,為了能咬住一點貓窩都努力許久,随後把貓窩往樓梯拖去。

剛開始王媽并沒有注意到他。

李臻若拖着他的貓窩走了一小截樓梯,嘴角都酸了,雖然貓窩是棉的,不太重可是對于一只貓來說也不算輕。

他拖着貓窩除非走完一段樓梯,否則根本沒辦法休息,只要一松口,貓窩就又要順着樓梯滑下去。

在他艱難與自己的窩戰鬥時,樓上打掃衛生的阿姨下來,在樓梯口見着他頓時愣住了,“唉喲,這是在幹什麽啊?”

王媽擡頭來看,也是吃了一驚,連忙把手裏的東西放下朝這邊走來。

阿姨也算是看出李臻若行動吃力,伸手幫他把貓窩給抱了起來,一臉恍惚,“這貓想幹什麽?”

王媽走過來,一手扶着眼鏡,問道:“團子?你要幹嘛?”

李臻若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意思,他只能夠往樓梯上爬,站在上面對着她們倆叫了一聲。

阿姨先反應過來,說:“它是想要自己的貓窩給拖上去吧?”

王媽奇怪問道:“拖到哪裏去?”

李臻若聽到她提問,連忙在前面跑着給她帶路,他把王媽和阿姨一起帶上了三樓,見到娛樂室的房門沒關,便跑進去在角落沖着她們叫。

王媽一頭霧水。

阿姨算是明白了,她對王媽說:“它想搬到這裏來住。”

王媽一聽,說道:“這怎麽行!這是娛樂室,又不是寵物房,不能住這裏。”

“喵!”李臻若有些急。

王媽卻依然擺手,“不行不行,我不能做主。”

說完,她讓阿姨把李臻若的貓窩給放回了一樓客廳。

李臻若頓時便有些喪氣,他追回一樓,見到阿姨把他的貓窩放回了原來的地方。

王媽低着頭跟他說:“你乖,別亂跑啊,當心臻自回來看到了又欺負你。”

他嘴巴都酸了,實在沒有力氣再拖一遍,何況他也根本拖不上去。

王媽覺得他在搗亂,給他喂了點貓零食,讓他乖一些。

李臻若回窩裏趴了一會兒,心想,這個家裏能夠同意讓他搬去三樓的大概只會有一個人,那就是他二哥。

可是這時候李臻然并不在家。

李臻若想了想,從貓窩裏起身走到大門邊上趴了下來,一心一意等他二哥回來。

然而到了晚上,李臻然并沒有回來,最先回家的是李臻自。一見到李臻自,李臻若就躲到沙發後面去了,李臻自也沒注意他,徑直上了樓。

過了一會兒,李臻若看到李臻泰回來了,與他同行的還有他的未婚妻溫純。

溫純是李江臨一位老朋友的女兒,當年李江臨打天下的時候,他這個朋友給了他不少幫助,到後來李家富貴了,他也一直沒忘記這位朋友。

溫純自幼家境富裕,再加上容貌秀麗,眼光自然也高。

李臻泰怎麽也是高大端正,又是李江臨大兒子,兩人走到一起還算般配。

溫純見到趴在大門前的李臻若,有些驚訝,問李臻泰:“誰養的貓?”

李臻泰說:“老三的。”

溫純穿了一條寶藍色的長連衣裙,外面罩着白色的短外套,蹲下來要摸李臻若。

李臻若過去與溫純關系還算不錯,便蹲在地上沒動,讓溫純摸他的頭頂。

李臻然沒有回來吃晚飯,吃飯時李臻自和李臻泰、溫純坐在一桌。而平時只要沒有宴請什麽客人,王媽也會上桌跟他們一起吃飯,所以今天吃飯時,大多時候倒是王媽在和溫純聊天,李臻自不怎麽說話,只偶爾跟溫純和李臻泰說笑兩句。

李臻自早早吃完了飯,他說:“你們慢慢吃,我晚上約了網球教練,先去換衣服了。”

溫純客氣地點了點頭。

李臻自便離開飯廳朝樓梯走去。

李臻若看了李臻自一眼,埋下頭繼續吃貓糧。

這邊,溫純吃完了飯還站起身要幫王媽收拾桌子,王媽哪裏敢讓她動作,催促着她和李臻泰去樓上休息。

溫純便笑着說道:“那辛苦你了,王媽。”

李臻若看李臻泰和溫純要上樓,貓糧也不想吃了,擡爪子扒拉了一下嘴邊的毛,連忙跟了上去。

他不敢跟得太近,怕李臻泰注意到他,所以隔了差不多有半層樓的距離。

李臻泰和溫純一邊說着話一邊朝三樓走去,他們兩個進去了娛樂室,李臻泰打開了音樂,走到吧臺旁邊開紅酒。

李臻若貼着牆角進去,一開始他們都沒注意到他。

後來是溫純突然指了他說:“貓咪也上來了。”說完,她蹲下來伸手逗李臻若過去。

李臻若猶豫一下,走過去讓溫純給他撓了撓下巴。

溫純問李臻泰:“它叫什麽名字啊?”

李臻泰往杯子裏倒紅酒,說:“我不知道。”

溫純聞言只是笑了笑。

李臻泰一手一個紅酒杯,走到溫純面前遞給她一杯,随後端着自己的酒來到沙發前面坐下。

溫純則站在窗戶前面,緩緩喝了一口紅酒,對李臻泰說:“聽說淇江的項目現在是李臻然在負責?”

淇江的項目就是韻臨在西部的大型文化旅游項目。

李臻泰“嗯”一聲,聲音聽起來有些沉悶。

溫純慢慢轉過身,朝着窗外看去,“Jason才走了多久啊,你們一家人倒真是挺無情的。”

李臻若擡頭看她。

Jason是李臻若的英文名,他從小不喜歡自己的名字,記得讀小學時大家都嘲他是“你真弱”,後來他給自己取了英文名,身邊熟悉的朋友都不讓叫他中文名。

沒想到回家之後,第一個提起自己的,竟然是這個還沒過門的未來大嫂。

李臻泰聞言嘆息一聲,“人都走了,傷心又怎麽樣?工作還不是得繼續做?”

溫純說:“不如說錢還是得繼續賺?”

李臻泰這回沒應聲。

李臻若心想,他不是李江臨親生兒子的事情大概當真瞞得很好,當時他離開,就連王媽都不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只以為他氣到了李江臨被趕出去。

而李臻泰竟然連他未婚妻都沒說過。

溫純心裏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目光一直看向窗外。

李臻若退後兩步,一個助跑跳上了窗臺。他心裏噗噗跳個不停,沒想到真能順利跳上來啊!他還擔心自己用力過猛,一頭栽出去了就糟了。

溫純見到他跳上來,微笑着伸手摸了一下他的頭。

李臻若站在窗臺上往外望,突然從這裏正好能看到李臻自在後面網球場打球的身影。

李臻自喜歡網球,他時不時會約俱樂部的教練來家裏陪他打,這樣便省去了出門在路上的時間。

溫純一邊用手指揉着李臻若的毛,一邊說道:“沿海那個酒店項目如今怎麽樣了?”

沿海的一個度假酒店項目,如今正是李臻泰在負責,他聽溫純問起,說道:“沒什麽,一切順利。”

溫純卻說道:“我聽說那邊工程好像出了點什麽狀況?”

李臻泰伸手撥弄了一下頭發,“我叫人過去處理了。”

溫純問他:“你不親自去一趟?”

李臻泰這回沒回答,而是放下酒杯朝溫純方向走過來,他從背後抱住溫純,伸手拿了她手中酒杯,說道:“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他說完,溫純轉了個身面對他。

兩個人柔柔接了個吻。

李臻泰說:“去我房間吧?”

溫純點點頭。

看他們兩個離開,李臻若松一口氣,就害怕他們情之所至,非要在這個地方做出點什麽來,那他可就尴尬了。

雖然他只是一只貓,可是接連看過了三哥和二哥的躶體,實在不想再看一看大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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