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李臻若反應很快,在看到岳紫佳挂電話的時候,便舒展身體伸了個懶腰,還大聲地打了個哈欠。

所以岳紫佳一回頭,便見到李臻若懶腰已經伸了一半,而且同時身體往前撲在了露臺的圍欄上,像是剛剛跑過來似的。

見到岳紫佳看他,李臻若轉過頭去,先是禮貌地笑了笑,随後神情有些疑惑,最後是恍然大悟,“我們之前見過對不對?”

在他第一次化人形,李臻然帶他去那間私房菜館時,他和岳紫佳碰過面,就是不知道岳紫佳還有沒有印象。

岳紫佳微笑着,“你還記得我啊,你是李二公子的朋友吧?”

李臻若說:“我是他助理。”

岳紫佳也不知道相不相信,只是維持着溫和的笑容,伸出一只手來,“我叫岳紫佳。”

李臻若心裏暗罵李臻然在身份證上給他搞了個李團子的名字,讓他根本沒辦法說出口,只能說道:“我叫Jason。”

岳紫佳臉上笑容不變,眼神卻閃爍一下,“Jason?臻然有沒有告訴你,你和他弟弟的英文名是一樣的?”

李臻若點了點頭,“有啊,我還想說要不要換一個,免得他叫我名字就想起他弟弟。”

岳紫佳笑道:“你和他弟弟一點不像,應該不會的。”

這時,有一名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在宴會廳門前叫岳紫佳過去一趟,岳紫佳便只能跟李臻若告辭道:“我還有些事情,以後有機會和臻然一起出來聚一聚吧。”

李臻若點頭,“好啊,美女姐姐。”

岳紫佳微微低頭,笑容帶着幾分嬌羞,“我先進去了。”

等岳紫佳越過李臻若身邊朝宴會廳走去,李臻若看着她的背影,笑容慢慢變淡,她在給誰打電話?

剛才聽到岳紫佳說“你們李家”,他第一反應就是她在給李臻泰打電話,因為已經不可能是李臻自和李臻然了,可是到了後來,李臻若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有沒有可能是李江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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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不會一切都是李江臨自導自演,在知道了他不是自己親生兒子的情況下,找人做了這份鑒定,然後演一場戲來給他看?

可是必要是什麽?

李江臨完全可以親自出面,把這份鑒定丢在他面前叫他從李家滾,而大可不必這般畏畏縮縮躲在人後。相比之下,倒是李臻泰的嫌疑要大得多。

李臻若覺得心髒跳動得厲害,他一直把目标放在李臻自身上,現在看來,很可能是他錯了,也許岳紫佳并不是李臻自的情婦,根本就是李臻泰的情婦。

他本來是找個借口出來跟蹤李臻自和岳紫佳,現在卻真的不想進去了,身體微微前傾靠在露臺的欄杆上看着遠方,腦袋裏想的卻是李臻泰這個人。

李臻泰從小性格有些溫吞,成績一般,長相也不像三個弟弟出衆,這樣的大哥并不讨父親歡心,卻讓李臻若覺得還好相處,因為沒有什麽侵略感。

他和李臻泰感情說不上好,只是不如李臻然那般冷淡,也少了與李臻自那般的矛盾。他知道李臻泰也是不甘心的,并不指望李臻泰能夠站在他那邊,可是這樣對他下狠手,說實話,他心裏有些不好受。

手掌貼在金屬欄杆上,在盛夏的夜晚也能夠感覺到一絲冰涼,宴會廳裏有空調,而這外面卻是暑熱難消,李臻若伸手拉扯着衣服領結,想要松開一些,緩解內心的憋悶。

一只手臂突然繞過他身側握住了欄杆,他感覺到背後有人貼了過來。

還沒轉頭,李臻若就敏銳地察覺到了那是李臻然的氣息。

“在看什麽?”李臻然問他。

李臻若沉默一下,手肘支在欄杆上,雙手撐着臉說:“太無聊了,什麽時候能完?”

李臻然說:“是你要來的。”

李臻若老實地說:“我錯了。”

李臻然拍拍他的頭,“我們先走吧。”

這天晚上,李臻然捐了二十萬給仁愛基金會一個救助被拐賣兒童的慈善項目,便帶着李臻若先離開了。

在車上,李臻若有些情緒不佳。

他把頭靠在了李臻然肩上。

李臻然背靠座椅坐着沒有動,過了一會兒擡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李臻若便雙手環住李臻然的腰,将自己完全倚靠在他的懷裏。

司機從後視鏡看他們一眼,小聲問李臻然現在去哪裏。

李臻然說:“回家。”

司機有些遲疑,“回李宅?”

李臻然“嗯”一聲。

司機顯然覺得奇怪,他不明白李臻然怎麽敢這麽明目張膽帶個男孩子回家,不過他向來是只聽吩咐并不過問的,便沒有再提出疑問,沉默地送李臻然他們回家。

回到家裏,司機把車停在噴水池前面,等到兩個人下車便開車去了車庫。

李臻若抓着李臻然一只手臂,看屋裏客廳還亮着燈,小聲說:“王媽還沒睡。”

這時候李江臨就算沒睡,也一定在自己房間或是書房,會在客廳裏開着燈看電視的,只有王媽。

李臻然轉過頭問他:“你要怎麽進去?”

現在李臻若進去就肯定會被王媽看到,他可不願意就這麽暴露在李家人面前。

李臻然問這句話的意思是讓他變回貓咪的樣子再回去,不過李臻若卻有些不情願,說:“我從後面爬窗子進去。”

李臻然聞言笑了,“你去吧。”

說完,他竟然不管李臻若,自己朝着屋裏走去。

李臻若一愣,心說李臻然居然不怕他跑掉,就這麽把他丢下不管了,實在有些可氣!不過不管心裏怎麽吐槽,他自己還是乖乖繞到別墅側面,擡起頭朝上張望,不一會兒便見到李臻然的房間窗戶透出來燈光。

李臻然打開窗戶,探出頭來對他勾了勾手指。

李臻若脫下外套,袖子打個結綁在腰間,然後挽起襯衣的袖子,雙手按在一樓的窗臺上用力一撐便爬了上去。

果然人爬牆的本事跟貓比起來差遠了,李臻若心裏想着,一邊伸手去夠旁邊的管道,想要攀着管道上去二樓。

突然間,從樓下傳來一陣激烈的狗叫聲。

李臻若踩着管道固定處的腳一滑,差點沒掉了下去,他一扭頭,見到一頭金毛大狗朝着這個方向跑來。

朱凱時不時在家,時不時又帶着他的狗在外面住,今天早上人都還不在,卻不知道這時候怎麽又帶着狗回來了。

二黃見到有人爬窗戶,便盡職地大叫着跑過來抓小偷。

因為它平日裏非常乖巧,從來不會亂吠,今天發出這麽焦躁的叫聲,一聽便是家裏出了什麽特殊狀況。

李臻若頓時心慌起來,同時聽到前面客廳大門打開,有人往外走來的聲音。

他眼睛一閉,抱着水管變回了貓的模樣,迅速網上竄去。只是全身的衣服瞬間散落下去,外套一下子罩在了二黃的腦袋上,二黃在猛然襲來的黑暗中驚恐地轉了兩個圈,叫聲更慘烈了。

“怎麽了?怎麽了?”王媽已經跑到,緊跟在她身後的人是朱凱。

李臻若竄到了三樓,小心翼翼從窗臺探出頭去看,只見到自己落了一地的衣服,甚至還有條內褲挂在了水管上,李臻若一瞬間有點傻眼。

朱凱仰起頭朝樓上看,也見到了那條挂在水管上的內褲,一臉疑惑,看了看二樓方向,又仰頭看三樓。

李臻然這間房間下面是李臻泰的房間,李臻泰這段日子和溫純去塞班島拍婚紗照了,房間裏根本就沒人。

王媽還在一驚一乍的,“這誰啊?衣服到處亂扔?”

朱凱說:“臻泰不在,臻然是不是喝醉了?”

李臻若連忙回頭去找李臻然,卻發現窗戶還開着,李臻然卻根本不在房間。

“是我的東西,”李臻然的聲音突然從樓下傳來。

原來他在見到李臻若惹了麻煩之後,便已經下樓,準備給他收拾爛攤子了。

朱凱笑了兩聲,“然哥,你這大半夜的天女散花啊?內褲都還挂在水管上面。”

李臻然聞言朝樓上看一眼,正看到把頭縮回去的李臻若。

他說:“我把髒衣服裝在籃子裏順手放在窗臺上,結果被貓給推翻了。”

王媽說:“原來是這樣,我說大晚上的,吓了我一跳。”

李臻然笑笑說:“不好意思,看來二黃也是給吓到了。”

說完,他自己蹲下來開始撿衣服,王媽連忙幫他,說:“我來吧我來吧,收拾了順便送去清洗。”

李臻然便把撿起來的衣服順手交給了王媽。

朱凱還穿着睡衣,這時拍一下二黃的腦袋,說:“快去睡覺了,沒事兒別大驚小怪的。”

可惜二黃不能說話,它到現在還滿臉恍惚,不明白剛才一個人怎麽突然就變成貓了。

王媽把衣服收拾起來,擡起頭望着挂在二樓的內褲,為難道:“這怎麽辦?明早我叫人搭梯子摘下來吧,今天太晚了。”

李臻然說:“沒事,我會收拾,你們去休息吧。”

朱凱打個哈欠,跟李臻然揮揮手,帶着狗離開了。

王媽于是也抱着衣服離開,走之前跟李臻然說叫他早點睡。

李臻然回到三樓房間,進門之後李臻若依然站在窗臺邊上,正在看着他。他走過來拍一下貓屁股,“去把你內褲撿回來。”

李臻若自己也覺得不好意思,爬出去沿着管道下去,用爪子把他的內褲勾下來,然後叼着回來李臻然的房間。

那天晚上,李臻若覺得有些疲倦,怎麽說,就是經歷過大事之後那種身心俱疲的感覺,整個人提不起精神,可真要是躺着了又睡不着。

他懶得洗澡,便維持着貓的形态,讓李臻然把他抓去浴室清洗。

洗完澡用電吹風吹毛,風柔和溫暖,懶洋洋拂過柔軟的絨毛,不禁整個身體都放松了。

睡覺時,李臻若就趴在李臻然頸邊。過一會兒他翻個身仰躺着,把壓在屁股下面的尾巴使勁伸出來,擡起爪子在黑暗中看過去。

并不是說李臻自換作了李臻泰就更叫他難以接受,而是這種對着自己過去的兄弟一個接一個懷疑下去的心情太過于難受,如果讓他重新來過一次,是不是他選擇不争不貪,安安穩穩做一個纨绔少爺,就不會遭遇這些了呢?

貓爪子小巧可愛,指甲鋒銳。

李臻若有時候會覺得這種生活也沒什麽不好,安于現狀所以格外幸福,可他就是還忘不了放不下,他的仇只能夠自己報。

心情郁郁之時,李臻若突然被身邊躺着的李臻然一把抓住了貓耳朵。

因為他太過于專心在惆悵,所以根本沒注意到李臻然什麽時候醒了,這時給吓了一跳。

李臻然聲音帶着濃重的睡意,“你在搞什麽?你知道你耳朵不停動,在我臉上掃來掃去的很煩嗎?”

李臻若不吭聲,擡爪子從李臻然手裏想要把耳朵給搶回來。

李臻然松開手翻了個身背對他繼續睡,李臻若扒拉一下耳朵,追着貼上去把頭埋在他肩上,也閉上眼睛睡覺了。

接下來的一天是周末。

難得的假期,李臻然抱着他的貓躺在床上睡懶覺。

而李臻若也因為心情不好,所以趴着也不想起床。他早就醒了,見李臻然還在熟睡,便收起了鋒銳的爪子,用肉墊去碰觸李臻然的嘴唇。

他動作很輕,碰了一下李臻然的嘴唇立即把爪子縮回去,然後又輕輕碰他鼻梁。

在李臻若反複不斷地騷擾下,李臻然一把抓起他丢下床,翻了個身繼續睡。

李臻若立即爬了回來,這回爬到他肩上趴着,用爪子按着尾巴,去撓他的鼻子。

李臻然慢慢睜開眼睛,冷冷看他一眼。

李臻若立即轉身跳下床,竄上了窗臺才回頭來看李臻然。

李臻然坐起身,卻并沒有來追他找他算賬,而是擡起手捂着臉又悶了一會兒,才下床朝衛生間走去。

李臻若盯着衛生間房門看了一會兒,突然聽到樓下傳來有人大聲說話的聲音,他不禁轉頭去看,見到朱凱正站在游泳池邊上,指揮着家裏兩個工人清洗游泳池。

不知不覺已經是夏天最熱的時候了,因為李臻然他們兄弟幾個一直沒空,也沒人要求把游泳池清理出來。今天朱凱大概是來了興致,一大清早就讓王媽叫人來清理,下午灌了水就能游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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