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0)

辦法了就縮着身子靠着牆角種蘑菇,完全沒有在楊豐面前時的鬧騰活波。

席徹苦笑,卻是忍不住走上前蹲在項安面前,似乎對着項安說又似乎對着自己說:“你到底怕我什麽呢?”

項安給了他一個白眼,繼續往牆角裏靠,玩着自己的手指。

席徹幹脆就地陪項安坐了下來,也沒有面對項安,點了一根煙,也沒有抽,就任着淡淡的白煙慢慢消散在空氣中。

“項安,你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很恨你,現在更恨,你為什麽會是項家的人呢?為什麽會是項家的人呢?為什麽和他流着一樣的血呢?你現在這樣很好,真的很好,否則我真怕我忍不住……”席徹對着空氣輕輕地說道,也不管項安有沒有聽,也不管那個人聽沒聽到,像是在訴說一個不能說的秘密,他的語氣是沉重的,沉重的幾乎要壓過他自己。

兩天前,席徹在法國被帶去見了那個男人,自己父親生前的死對頭。

他才發現,直到現在,那個人的模樣依舊是席徹心裏的噩夢,那個毀了自己一家,将自己父親親手殺死逼的自己母親跳樓的男人,還活生生地活着,活着這個世界上,活在他面前,高高在上的姿态俯視着自己。

“我知道你現在和項家有點過節,”男人笑着,帶着某種審視的目光将他從上到下打量了一遍,甚至于帶上了幾分暧.昧的色彩,“我也不為難你,畢竟……是一個被項家人騙着壓的貨。”

席徹的目光幾乎是冷凍着,對着男人帶上的是無法言喻的仇恨,眼中的怒火像是要把人淹沒。

男人絲毫不在意被席徹這樣仇恨,似乎看到席徹這樣越是高興,他挑起席徹的下巴,對着他憤怒的雙眼:“怎麽了,生氣了?不愧是席铮的孩子,這氣勢倒是有幾分像,不過,和你父親一比,你簡直像是個弱智。”

“呸!你有什麽資格提我父親!”席徹冷笑,第一次在人前那般粗魯。

“我沒資格,你有資格?被項家騙得團團轉,和幾個男人搞在一起?恩,很為你父親争光是吧?難道你父親當初就是這麽教育你?給了你一身好皮囊給壓在男人身.下發.浪……”

男人成功地刺激到了席徹內心的痛點,是的,為了一個男人,他徹底地失去了尊嚴,就算在項寧面前他可以驕傲地維持着那點可憐的自尊,可是,最後,他還是敗在了項家人身上,愛得那般卑微而心甘情願。

幾乎是要将自己的牙齒咬下去,席徹閉上了眼睛:“我落在你手裏沒話說,但是你想以這個激怒我就錯了,這是我欠項家的,我要怎樣還輪不到你來管,如果你想讓我再去對付項家,你就錯了,既然已經劃清了接線,我就絕對不會再做任何傷害他的事。”

“漬漬,話不要說得那麽絕對嘛!”男人笑了,強迫席徹睜開眼看着大屏幕,“你看看,那是誰?”

“別想用我媽來威脅我!”席徹咬牙,從他選擇了不再治療開始,就等于放棄了他的母親,一輩子的植物人,還不如一起死去,和男人來這裏,他早就想好了回被男人用母親威脅,卻是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

可是,席徹睜開眼,看到了想象中的人,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母親,那個沉睡了十幾年的女人,在屏幕上,睜着通紅的眼睛,痛苦地看着他。

一瞬間,席徹的心沉到了谷底,卻已經不知道該是高興還是痛苦,這個當初狠心抛棄他而去的女人,這個在病床上躺了十幾年任他怎麽哭喚都叫不醒的女人,這個記憶中給他生命給他教育的完美女人——此刻活生生的,用那種充滿着慈母的悲痛眼神看着他,看着她的至親。

“媽媽……”眼淚頓時就流了下來,不管如何堅強如何恨,萬般心思卻在這一瞬間土崩瓦解,他記着自己還是一個孩子,他記着自己還是一個有母親的孩子,他記着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人與他血脈相連,他記着這個世界上還有一種感情時間和痛都割裂不斷。

“不……不要……”女人聽到他那一句呼喚,眼淚立刻就流了下來,她掙紮着要從床上爬下來,像是用完了所有的力氣,然後,是絕望的恸哭,“不要,不要管我……”

畫面在這一瞬間切斷,男人殘忍地看着他:“選吧,為我所有去對付項家,或者,看着你母親在你母親死掉。”

“不…”席徹的眼淚依舊在流,這陣子所有的委屈以及掙紮痛苦全部在這個開口下止不住地從心底溢出,這比他當初選擇離開項安放棄自己一切還要痛苦。

他突然明白,這世間的錐心之痛,只有更痛,沒有極致。

“你這樣子,我還以為你要死了呢?如果下不定決心的話,我再幫你一個忙如何,”男人湊近席徹,“我呀,告訴你一個秘密,讓你有足夠的恨去讓項家所有人不得好死的秘密,如何?”

也就在那一刻,席徹恨不得自己是個聾子,恨不得自己幻聽,可是,男人的話,一字一頓,清晰無比。

“我恨項家,主要是他恩将仇報,你知道嗎?當年,指使和支持我弄死你父親的人,就是項家的人。懂嗎?傻子,為了讓你去求他,項寧找到我給我人讓我去弄死你爸,我自然是巴不得有人幫忙了,可是,沒想到,最後他恩将仇報将我一家人滅口!你知道嗎?我和你承受一樣的痛,被項家人心狠手辣的滅口了!從我活着從地獄回來的那刻起,我就發誓,要讓項家人,全部,生不如死!”

恍惚間,席徹似乎看到了當初那個笑容純淨的少年朝他走來,他的手上沾着自己一家人的血,在心底藏了一個惡.魔,将自己毀得一塌糊塗。

作者有話要說:

☆、真正的欺騙

“項安已經和楊豐來法國了,我現在要你做的,就是牽制住項安,這很容易,不是嗎?”男人一臉殘酷,“我知道你現在還對那個小情.人狠不下心來,沒關系,我不勉強你,現在我也不會動他,我會看在你的面子先上放他一馬,讓他最後死,在這之前,他就任你處置,不好嗎?我現在要的是他項家大亂,看看項齊能為他那寶貝弟弟做到什麽地步!”

“我做不到。”席徹一口否決。是的,做不到,就算當初是項寧主導了這一切,就算當初項家造成了那場慘案,可是就算他對項寧有多大的恨,他沒有忘記是自己親手将子彈打入那人的心髒,他沒有忘記那人眼中的絕望與痛苦,被愛的人親手殺死的感覺是如何?被愛的人背叛的徹徹底底是什麽樣的感覺?

他腦中一遍遍地回蕩着項安的那句“既然只是一場騙局,又何談感情”他清清楚楚地記得那人是如何推開他殘酷遠去的。

項寧對他的感情是真的,就算是謊言就算是折磨,那種濃郁的感情無法欺騙,如果真的追溯源頭來,或許,一切的開始,在于自己。

何況,他可以對項家人恨之入骨,可是,卻無法對項安下手,無法對自己一輩子愛着的人下手。

“你能做到,我知道!項家毀了你的一切,難道無法成為你複仇的理由嗎?”男人臉上露出詫異的光芒。

“可是他已經死了!你讓我去複仇?怎麽複仇?把他從墳墓裏挖出來鞭屍?還是将他一家人的屍體放到他墳前?這樣做和他有什麽區別!就算當初是項寧支持你的,可是我的父親已經死了,是死在你手上!我難道不是應該首先殺死你嗎!而我的頭號仇人告訴我要我去報複他的一家人給他報仇!”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席徹的情緒有點激動。

“執迷不悟!”男人冷笑,“我看真正的原因是你被項家那個小子給迷得七葷八素不想傷害他家人吧!哈哈,真是偉大的愛情!連父母的仇都可以放下是嗎?連你的母親都可以不要了嗎?”

“閉嘴!”

“我偏要說,哦,忘記告訴你了,你知道你母親對你有多麽失望嗎?一覺醒來,自己引以為傲的兒子栽在了仇家的男人身上,和一個男人搞在一起,你知道她當初怎麽醒的嗎?是被你刺激醒的!她一世清高,到頭來毀在了自己的兒子手上……”

席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卻已經發現自己再也流不出眼淚,,可是,他該如何選擇?聽這個男人的一面之詞和威脅去向自己愛的人報複欺騙?是放棄自己的母親讓她親手死在自己眼前?

看出了席徹的猶豫,男人再次笑了,他撫上席徹的臉,像是在欣賞一件藝術品,卻帶着讓人毛骨悚然的意味:“你這張臉的确難得,也難怪會被項家兩個人都看上,那我今天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好了,不,準确來說是兩個,第一,項安那小子的确是愛你的,否則也不會不顧一切代價來找你那植物人母親也不會最後還是封殺掉你的□□,我故意告訴你是項安帶走你母親,就是為了讓你與他“再續前緣”,因為,項家的人,可是出了名的癡情種!你,可是我目前對付項家唯一的突破口。”

席徹的心卻是沉了下來,聽到這裏,卻沒有任何的開心,他寧願相信這個男人滿口謊言,也不願相信他會是愛他的。

“那又如何?你認為項安是那種會回頭的人?還是說,你認為我可以擺布他讓他背叛自己的家人。”席徹諷刺道。

“你可以的。”男人突然就笑了,“項安雖然還小,卻是同樣掌握着項家近半的勢力,項家要倒下,現在只有兩個突破口,一個是項齊,他是我見過唯一的,接近無懈可擊的人,可是,他唯一的弱點,就在家人身上。而項安,是唯一的突破口,這個突破口的弱點,就是你。”

席徹不再說話,卻像是聽到了最大的笑話,有一天一個瘋子告訴他項安愛他,自己會成為項安的弱點?

“不相信,沒試過怎麽能不相信呢?當然,如果你聽了另外一個好消息還是這樣堅持的話,我也沒辦法了。”男人也不急,舉起了手裏的手機,強迫席徹的眼睛對着屏幕,上面的圖片清晰無比,“那如果,我告訴你,項寧還活着,你會不會想去試一把呢?”

席徹驀然睜大了眼睛:“不可能!”

照片上的人,是項寧,卻不是任何以前席徹見過的項寧,而是,時隔七年之後,該是這個樣子的項寧,那張臉太過熟悉,沒有被歲月侵蝕,可是眼中卻明顯有了歲月的痕跡,帶着一絲蒼涼的感覺,穿着寬大的睡衣吸着煙,有種淡薄的感覺,卻是掩蓋不了一身的優雅貴氣,眼中是那種滿滿的驕傲矜貴,潔白的鎖骨下方一顆小小的痣,再往旁邊偏去,左胸口一個永遠洗不去的痕跡——當初子彈曾經射.入的痕跡。

“有什麽不可能,當初他也不是認為我死了嗎?可是我還好好活着,從地獄裏爬回來找他了,你以為,像他那種人,是舍得死掉,是會那樣輕而易舉地被你弄死嗎?席徹,你太天真了!我見過項寧,他是我這輩子見過最聰明的人,甚至比項齊還要難對付,他死了,讓你負疚一輩子;他死了,你身邊再來了一個項安;他死了,你還是有一天要身敗名裂;他死了,你有一天也和他一樣嘗到那求而不得的痛苦……你覺得,一切,都只是巧合嗎?”

一切,都只是巧合嗎?那一刻,席徹突然覺得心中的某種信仰一朝崩塌。

我的人生,或許只是別人規劃中的一場游戲,我到底是誰呢?項寧,我,只是你的一個玩偶吧……

再次見到項安的那一刻,看着那人如幼童般稚嫩的目光,席徹突然明白,自己的愛情,是一場真正的欺騙。

作者有話要說: 友情提醒,請各位讀者不要那麽早下任何定論~( ̄▽ ̄~)(~ ̄▽ ̄)~

最近找了兼職,上午上課下午做兼職晚上回來寫作業準備考證碼字,一天到晚都很忙,以後更新會在晚上,但盡量早點,加更不會像這段時間每天都加更了,請原諒

ps:關于評論,其實每次看到評論我都巴不得你們說一句我就回上十句,事實上,我錯了,一般我總會越解釋越混,恩,大概是被我寫一大段解釋的都棄文了……其實挺傷心的,特別是看到某些不好的評論,說實話,的确會影響我的寫文心情,這篇文我花的心思遠遠比你們想象中的多,從人物到每一個設定我都認認真真去構思,或許的确有不足,但是無法忍受自己的心血被批得體無完膚,這比沒有任何人看還要糟心,可是這兩天我看着評論突然不知道怎麽回了,對于一些總是評論支持我的小天使來說,我有種愧疚,雖然說寫文最好保持一顆金剛不壞之心,可是我還是做不到……就算是個逗逼也總有文藝的時候,何況每次對着這篇文我總有一種沉重的感覺,想給人物生命,想用心塑造每一句話。我總是想,看的人有很多個,但寫的人只有那麽一個,我自己筆下的人,只能自己流淚去心疼。

☆、手術前

項安這幾天有點沉默,對比那些天天天纏着楊豐玩游戲的小孩來說,的确是安靜地幾乎詭異,總是喜歡一個人蹲在牆角發呆,然後可以種一天蘑菇,楊豐甚至以為項安恢複正常了,可是,每當他忍不住去敲項安的頭時,這小孩會氣呼呼地給他一個白眼,眼中依舊是傻乎乎的,眼神幼稚得可愛,然後奶聲奶氣地來一句:“不理……壞……”

“小屁孩,我哪壞了啊?不就是把你丢給阿徹一天,你不是好好的嗎?也不見阿徹虐待你啊!怎麽就鬧脾氣了啊?”也不管此刻的項安聽不聽得懂,楊豐被項安的小模樣逗笑了,捏了捏項安的臉,總覺得自己在帶一個孩子。

項安不理他,換一個角落種蘑菇。

“喂,阿徹,他怎麽了?不會是真的被你欺負了吧?雖然他以前不是一個好人,可是現在這樣子,不要做的太狠啊……”楊豐調笑地對席徹說道。

席徹正閉目養神,這些天他的精氣神倒是好了不少,聽到楊豐的話擡起眼看了一下項安,眼神頗有些複雜,卻在一瞬間恢複:“可能,是想家了吧。”

“想家?席徹,你的意思不會是想把他送回去吧?我覺得我們會被項家全世界追殺,你有把握逃掉嗎?”楊豐要吓一跳。

席徹的目光幽深,他對着前方淡淡地開口:“畢竟,他是項家的人,對嗎?”

可是,這一句話,卻不知道是給自己聽的還是給楊豐聽的。

楊豐瞪大了眼:“你是瘋了吧?”

“我沒瘋,楊豐,我希望你有心理準備,手術結束後,我會親自帶項安回項家。”

楊豐一個踉跄,幾乎倒地。

……

手術的日子一天天而近,楊豐是一天比一天焦躁,簡直比自己手術還要操心,忙裏忙外瘦了一大圈,反觀席徹倒是這些日子似乎過得挺滋潤,容光滿面更盛從前,看看書澆澆花彈彈樂器,按時吃藥治療打針,閑了,逗逗得了抑郁症的“小孩”項安,這孩子依舊是沒有一絲恢複正常的樣子,傻乎乎的,又天真又可愛,席徹經過這麽久的努力,終于也是刷足了好感度,項安這小孩偶爾會拉着席徹要親親抱抱,晚上也會偷偷地爬到席徹床上縮成一個大團子窩在床角,似乎以為席徹發現不了他,但事實上把大半床被子卷走了。席徹倒是絲毫不在意,日子一久就習慣了,偶爾在自己早上醒來時會發現有只無辜的大小孩挂在身上。

手術前三天,楊豐突然吧席徹隔絕了起來,不讓他見任何人,說是為了他的心理素質着想,讓他不受外界壓力影響。

席徹無奈:“你知道,這是靠運氣的,如果是真的不像表面那麽嚴重的話我還可能多活久一些,但是……”

“沒有但是!你看你現在多好,看起來比我還健康,一定會沒事的,你會長命百歲,你會比所有人都活得久,相信我!”楊豐握着席徹的手,憔悴的眼中滿是堅定。

席徹的內心卻像是塞了棉花一般,他知道上天終究是待他不薄,三種感情,親情愛情友情,他有其中一項,真的不能再真,像是對他的補償。

席徹看着楊豐,突然開了口:“楊豐,結婚吧,等我手術成功恢複了,你找個人結婚吧。”

楊豐愕然:“你……你說什麽呢!傻了啊你,說這種話是幾個意思?”

席徹笑了,像是很久之前那個初遇的少年一般幹淨而純粹,他輕輕地開口:“因為,我想看着你幸福。”

楊豐突然就說不出話來,默默地轉過了身去。

淚水滴落在地板上的聲音清晰無比,在席徹看不到的那邊,這個已經過了而立之年的男人,再次為他流下了眼淚。

也就在那時,席徹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麽的自私。

“我會努力活下去,真的。”席徹沒有安慰,只是背着楊豐說出了這句話。

楊豐沒有出聲,沉默了許久,轉身出了門,然後遞給席徹一份報紙。

“我知道,我瞞不了你,不清楚發生什麽事你是不會甘心的,我只希望,你說的話是真的,阿徹,不要讓我失望。因為,在我眼中,你永遠是那個最優秀的人。”楊豐沒有解釋那份報紙,說完這句話卻再次出去了。

房間裏一片的整潔,白色的格調不像病房卻完全消了菌,卻沒有那種藥水的味道,反而是淡淡的百合花香味,那是席徹最喜歡的花,最喜歡的味道。

席徹的臉上此刻是溫和的,難得沒有帶上絲毫的棱角。他輕輕地翻開那張報紙,然後,目光逐漸變得幽深。

《項氏奇聞:項氏集團死去的二公子突然現身,消失多年是養病還是有什麽驚天內·幕》巨大的版面占據了大半報紙,配上那個男人的插圖顯得十分的顯眼。

那人西裝革履風度翩翩,修長的手指握住精致的紅酒杯,那人依舊高貴如初,眉眼是滿是與生俱來的傲慢,那人的眼角上揚着,露出修長記憶中完全沒有過的鋒芒,似乎像在像世界高調宣告——項寧,回來了。

時光凝聚了那麽一秒,席徹突然伸出了手将那份報紙撕成兩半,然後面無表情地扔進了垃圾桶裏。

手術前一個晚上,項安不知道使了什麽手段偷偷溜進了席徹的房間,明明是高挑的身子卻是表現得像一個小孩,彎曲着身子,一雙眼睛晶亮晶亮的,走到席徹床前的時候,猶豫了半刻,然後蹑手蹑腳地準備爬上床。

也就在那一刻,本來該是睡着的席徹睜開了眼,然後握住了項安的手。

項安掙紮着,嘴裏嘟囔着什麽卻是含糊不清,卻依稀可以看見這小孩眼中的委屈。

席徹笑了,順手就将項安給拉上了床,将小孩兒似的人抱在懷中,絲毫不介意項安身上的冷氣。

“怎麽?那麽喜歡我?”席徹的聲音帶着夜色特有的磁性,溫柔地動人。

但可惜的是項安絲毫沒有被誘.惑也沒有欣賞的樣子,他掙紮着想從席徹的禁.锢裏出來,掙紮不開就開始耍賴,一嘴就咬到了席徹的肩上。

席徹吃痛卻沒有推開他,而是抱緊了他,懷中溫熱而親密,像是把某種遲來的感情從心底放出,裝滿了整個世界。

也就在這時他才發現,事實上,他從來沒有主動這般去抱過項安,在項安所謂欺騙的追求中,他也是只享受着項安的追逐,享受着項安給的感動,從來沒有給過那人足夠的溫度與熱情。

現在,是不是太遲?席徹有點悲哀地想,卻是忍不住在項安的額頭印下一個吻,親昵而溫柔,他對上項安那雙純淨的雙眼,似乎一瞬間福至心靈發現了愛的真谛。

“項安……”

“項安……”

“項安……”

“項安……”

……

席徹一遍遍念着項安的名字,即使沒有任何的回應,卻再也沒有放開過懷裏的人。

……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懷裏早就沒有了人的身影,只是依稀留着少年特有的味道。

“那孩子,估計是生氣了吧……”席徹心想。

席徹貪戀地輕輕摸了摸被子,任由工作人員幫他換好了無菌服,然後被推進了手術室。

也就在進入手術室的那一刻,一個身影突然就跑出來抓住了席徹的手,席徹側着臉看到了一臉委屈的大孩子項安,然後給了項安一個安心的笑。

也就在那一刻,項安突然将頭埋入他胸口嚎啕大哭。

淚水浸透了衣服,項安執着地抓住他不放,像是抓着他最珍貴的東西。

心頭,像是一瞬間被浸滿了溫情,賦予了生命新生的力量,席徹想,這輩子,他大概不會忘記這種感覺了。

作者有話要說: 還是加更了,因為放不下不去寫下面的故事,你們知道,我是存不住稿的。

寫這篇文之前,我真的不知道我真的會為自己筆下的人物而三番兩次流淚,我想,我真的是動了心的。

恩,真好,感覺我家席男神長大了。

☆、舍不得

手術室外,等一直亮着,楊豐來來回回走着,然後終于忍不住對着從席徹進去之後就沒有再動過也沒有再說過任何話的項安開口:“你,這樣子,是恢複了嗎?”

項安沒有擡頭看了他一眼,然後将眼睛再次投向手術室,他的眼睛紅紅的,依稀可以看出當時他痛苦的樣子,此刻,眼中一片平靜,卻是更加地讓人心疼,楊豐發現,其實,他果然還是更喜歡那個傻乎乎的項安

“不說話,我當你是默認了啊,”楊豐坐在了項安旁邊,自顧自地說起來,“不知道還有我你以前是裝的,不過要是裝得這麽像,我也是佩服你。怎麽,現在知道心疼了,找幹嘛去了,真不明白,既然他愛着你你愛着他,有什麽不好說清楚的,何必這樣報複來報複去,就算他再有什麽錯,對你那哥哥做了什麽,也不用你操心啊!何況,你哥哥他不是沒死嘛!難道你真的是項寧派過來專門欺騙他的……”

項安卻似乎被這一句給驚醒了,他看着楊豐,眼中滿是疑問:“你說誰活着?項寧?”

“你難道不知道?”楊豐倒是驚訝了,“現在全世界都被他的死而複生給驚呆了,也不知道你們這種豪門玩什麽游戲,裝死也不必裝十幾年啊?你知道阿徹為這件事承受了多大的心理壓力嗎?甚至就因為這一點,他甚至可以原諒你欺騙他。”

項安的眸子斂了下來:“你怎麽知道他活着?”

“報紙啊?而且項家親口承認了,你要看嗎?席徹也知道了,本來想瞞着他的,不過想了一下還是告訴他好了,也好減輕一份他的心理壓力。”楊豐猶豫了一下,看項安的确不知情的樣子,突然想起沒準昨天項安還是傻子呢,于是跑出去拿了一份報紙回來。

也就在看到這份照片的時候,項安的眼中閃過複雜的光芒,他閉上了眼睛,突然之間搶過了楊豐的手機。

楊豐吓了一跳:“你要幹什麽?”

“打個電話。”項安沒有過多的解釋,而是撥通了一個熟悉的號碼。

“喂?”電話裏傳來項齊熟悉的聲音,可是項安卻沒有開口說任何話。

項齊舉着電話等待了片刻,終于挂掉了電話,他看了看那個號碼,顯示的是國內的號碼,卻是從美國打回來的,美國一下子讓項齊想到了顏黎,可是一瞬間卻被否決。

會打錯嗎?答案是不可能,知道他這個私人號碼的人屈指可數,或者說,只有他的家人知道。

家人?項齊猛然變色。項安?不,或者說是項寧!可是,項寧……已經回來了。

“大哥,在幹嘛呢?”舉止優雅的青年走了進來,沒有敲門,這是項寧的專利,也是項寧的習慣,除了項寧敢不敲門就随意進入項齊的房間,就再無他人了。

項齊的眸子漆黑,一張臉永遠的鮮有表情,眼中的情緒深不可見,他看着那熟悉到極致又陌生到極致的人,突然就心頭一動:“下次進門記得敲門。”

項寧笑了,帶着一絲的溫和又帶着羁傲,他毫不客氣地一屁.股坐在了項齊房間的沙發上,然後擡起眼看着項齊:“我是你弟弟,我們之間還要分這麽清嗎?你又沒娶老婆。”

這句話,是當初小時候項齊斥責項寧進門不敲門時項寧回答的原話,只是,當時的少年眼神稚嫩,如今,眼中的情緒,就算是項齊也看不太清。

項齊眼中的情緒早已經是變了又變,然後看着面前的人,眼中多了幾分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有的溫情,語氣冷淡卻是莫名寵溺:“都這麽大了,還是和以前一樣。”

“是的,長大了。”項寧的眼神帶上了淡淡的憂傷,然後看着項齊,“我只希望,我們兄弟之間,永遠不要變。畢竟……畢竟我只有大哥了……”

項寧話中的深意,項齊聽得明明白白,這種話,只有項寧能說得出,也只有項寧能明白,誰能代替呢?高傲的,聰慧的,悲涼的……只有項寧,無可替代。從項寧再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開始,這個人的一舉一動,無不是記憶中完美的樣子,是自己寵愛着的幼弟。

或許,那種懷疑,只是錯覺而已。

………

“那你準備怎麽辦?等席徹醒了就走嗎?”楊豐忍不住問道。

項安沒有回答,只是低頭。

“以你剛開始對我說的那番話來,看起來你的确不願意和席徹在一起,不過,我真的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麽這麽恨席徹,可是,明明,明明放不下,又何必互相折磨?現在報複都已經報複了,就不能讓一切過去嗎?席徹都能放下,你為什麽不能?”楊豐勸道。

項安突然就笑了,反問:“你覺得席徹愛我嗎?”

“愛,怎麽不愛!你怎麽能問出這種話來!我從來沒有見席徹為了誰那麽傷心過,也沒有見他愛過什麽人!他甚至都可以為了你放棄自己的生命!”說起這個,楊豐有幾分激動,卻再次想起了當初席徹寧願一個人放棄一切的時候,恨不得咬死面前的罪魁禍首。

“可是,你不知道,他愛的,只是項安而已……”項安的聲音低沉,微不可聞,楊豐卻聽得很清楚,那其中的情緒與悲哀,突然濃重得讓他透不過氣來,他突然覺得,自己,從來沒有了解過面前的這個人一分一毫。

“既然這樣,那你又何必呆在這裏!趁着現在走不是更好?”楊豐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說出這句話來,連自己都覺得奇怪,難道是被那傻乎乎的項安刷足了好感度,連這惡劣的公子哥都開始同情心泛濫了?

走嗎?的确,現在是很好的機會,離開現場,徹底劃清界限。這是項安最好的選擇,不管他将面對什麽,不管未來如何,讓席徹脫離在那股勢力之外,讓他好好活着,自己去解決一切,不是更好嗎?

可是,項安給自己找了千千萬萬個理由,唯獨找不到說服不了自己離開那一個理由,他的身上還殘留着昨夜席徹身上的溫暖,像是來自一場遙遠而不真實的夢境一般,他忘不了那個人一遍遍叫着自己名字的聲音,舍不下那人身上的溫度,舍不得讓他一個人去面對冰冷的死亡……

“因為,舍不得……”最後的最後,千言萬語到了嘴邊,項安輕輕地開口。

就算他是項寧,就算身上背負着莫大的仇恨,就算與他陷入了永恒的僵局,就算知道席徹再怎麽樣也接受不了項寧,就算知道席徹的眼中染上仇恨……

舍不得,僅此而已。

席徹,你說我狠,卻不知道,我這輩子所有的心軟,全部用在了你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抱歉晚更了,做完兼職回來已經那麽晚了,簡直要累趴……我有預感,以後更新會越來越晚,看來得找周末多碼一章存着。

ps:O(∩_∩)O謝謝恺寶小天使的雷,謝謝積極評論的小天使們。麽麽~我盡量找時間回複……

終于20萬字了,鼓掌,接下來是收尾了,一切都會揭開的,我會給他們一個完美的結局。

☆、回到項家

楊豐突然就覺得不知道說什麽,最後,猶豫了半刻,再次問道:“那你準備怎麽做?”

“我怎麽做?”項安擡起頭來,然後看了一眼手術室,“從回來的那刻起,我把選擇權交給了他。”

楊豐噎住了,然後突然想起了席徹手術前對他說的話,猛然睜大了眼:“難道席徹是那個意思!”

項安看着他。

楊豐喏喏開口:“他大概想和你去見家長了。”

項安卻是因為這句話沉默了下來,腦中千回百轉,終究開口:“如果是這樣,那我最後拜托你一件事。”

“什麽事?不過先申明要傷害阿徹的事我絕對不會做!”楊豐堅持着原則。

“如果你真的為他好,就不要告訴他我恢複了的事。”

不要告訴他,才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