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36

第一場第一局的發球權在高中生組手上。

越知的球權。

在他擺出發球的姿勢時,對面剛才只沉默地用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着仁王和毛利敘舊而沒能和“上一代冰帝部長”正式打個招呼的跡部笑着開口道:“嗨,青挑染前輩。”

“聽說你是從冰帝畢業的?”

“對于你帶領冰帝學園國中打進全國大賽的功勞,我非常感謝,但是……”

“哎,你在聽我說嗎,青挑染?”

“……”越智透過厚厚的劉海勉強看清對面的後輩臉上驕傲的表情。

“青挑染”?

這個稱呼……可真不讨人喜歡啊。

不過算了,好歹不算帶有貶義。越知從一開始就不指望跡部能理解他的美學(那小子肯定不能理解長劉海和挑染的美!),便也不為這樣的稱呼而感到不渝。

他冷着臉抛起了網球。

啪!

跡部愣住了。他的視野空無一物,然而……

咚。

“你快別說話了。”前場的毛利笑着做了個“噓”的手勢,“不全神貫注的話,是沒辦法接住月光的馬赫發球的。”

當然,就算全神貫注……也不一定能接的到。

真正的馬赫發球,并不是那麽容易就能夠回擊的。

只是,越知前輩居然真的只用了六成力啊……

六成力的馬赫發球的話……

“15-0!”

全神貫注地回擊試試看?

第二個馬赫發球。

咚!

“30-0!”

然後是第三個——

被攔住了!

截住了這個球的跡部睜大了眼睛:冰之世界!

“OUT!40-0!”

“Game won by越智,毛利,1-0!”

利用理論上在中學生裏無人能超越(至少在日本是很難找到了)的身高差而形成的馬赫發球,不管是角度還是速度都刁鑽無比。

而留了力的馬赫發球,重力勢能轉化的動能,依然比一般一米七一米八的中學生用盡全力打出的“高速發球”要快的多。

快到眼球捕捉不住痕跡,就已經落地。

從這個角度來說,越知的發球局幾乎是預定的ACE得分了。

但形式不可能是一面倒的。

因為ACE方式的發球……

毛利看着對面披着手冢外殼的仁王:這樣的情況,小仁王會直接用那種不會彈起的發球吧?

也正如他們想的那樣,頂着手冢外皮的仁王握着網球,屈膝,抛球,揮拍!

啪!

嘶。

網球越過球網後倏地落地,貼着地面滾動着,直到碰到了球網。

零式發球。

“15-0!”

第二個。

“30-0!”

第三個……毛利微微眯起眼睛:這種用過那麽多次的發球,也未免太敷衍了吧?

“40-0!”

局末點,仁王又一次扔起了網球。

而這一次,毛利終于動了。

“小仁王,這招确實很厲害沒錯,但是,我已經看過太多遍了。”他這麽說着,趕在網球落地前将球上挑。

“回擊了……?!”

不,沒有。

沒有回答這句話的仁王只是站直了身體。

而被挑過網的網球,劃過一道清晰的弧線,落在了場地外面。

“OUT!Game won by跡部,仁王,1-1!”

這是……

“手冢魅影?!”

“噗哩。”不知何時重新變回自己的仁王勾起唇角,“和前輩你見過的,不一樣吧?”

毛利站直身體,嘆了口氣:“你越來越不可愛了。”

他回想着方才趕到觀察和計算好的位置揮拍時球拍上異樣的感觸,旋轉又套上旋轉嗎?比例和旋轉的差距要怎麽計算?

話說回來,直接在發球就加上這麽強烈的旋轉的話……

不,不對,這對手的負擔太大了!

而且那種讓網球出界的技術,理論上是不可以套在發球上的,更何況讓發球先不彈起,如果被回擊就出界?又不是游戲界面指哪打哪。

但是場邊的觀衆的反應……

究竟是自己的反應已經被他預料到,所以在最後這一球幹脆就沒有用零式發球而是只用了手冢魅影,還是說,這一球既不是零式發球也不是手冢魅影,而是精神力附着讓大家都以為這一球會是零式發球,但其實只是看準了他會有的反應而做好的計算。只要他按照回擊零式發球的方式回擊這個球,那這個球就一定會出界!

這樣的計算量就簡單多了!

要賭哪一邊呢?

賭仁王真的會了那種零式發球和手冢魅影疊加的技術,還是……只是基于對他的了解所做的計算?

毛利皺了皺眉覺得有點傷腦筋。

嘛嘛,這種複雜的問題還是不要糾結了。

究竟是哪一種……比賽繼續進行下去,不就知道了嗎?

看看這樣的回擊,那家夥究竟還能不能打出來!

在高中組留力的情況下,場面開始了奇怪的拉鋸和交換。

但如果說國中組全力以赴……其實也并沒有?

是在試探吧。

三局制的比賽,節奏上的把握……可比一場比賽難多了。

場面變得有來有往起來。

“Game won by越智,毛利,2-1!”

“Game won by跡部,仁王,2-2!”

“Game won by越智,毛利,3-2!”

“Game won by跡部,仁王,3-3!”

……

“Game won by跡部,仁王,5-5!”

越智的馬赫發球難以回擊,毛利的身高也在190以上,打出的高速發球也非常犀利。

但與之相對的,使用着唐懷瑟發球的跡部,和使用着零式發球的仁王……

一直打到現在,雙方都只是守住了自己的發球局而已。

但局面就要改變了。

信號是由國中生發出的。

“也該到我們回擊了。”這麽說着的跡部,擡起手把手放在了眉間。

這時候是毛利的發球局。

一如既往地使用着能展示他精準控球力的發球的毛利并沒有理會跡部的這句話,他扔球,揮拍,還是标準到可以當做教科書的姿勢,力度的控制和角度的控制也剛剛好。

眼看着這一個球落在了和之前完全相同的地方,與地面變成黑色的痕跡完全重合後輕巧地彈起——

“桦地……”跡部道。

大家愣了一下,眨眼時眼睛一閉一睜,就發現原本站在跡部身後的“手冢”已經變成了“桦地”。

啪!

波動球。

“Game won by跡部,仁王,6-5!”

“打得漂亮,桦地。”

“USHI。”觀衆席上的桦地,和場內仁王幻影出來的桦地,一起念出了這個單詞。

毛利:……什麽鬼,小仁王你為什麽要幻影成這種和真實的你完全不一樣的形象?違和感太濃了啊!要打波動球為什麽不cos石田,石田比那個冰帝的小鬼可愛多了吧!

交換場地的時候毛利和越知對上了視線。

就算隔着很厚的劉海,但毛利就是知道自己在和越知對視。

他明白了越知的意思。

決定用更輕松一點的方式使用精神暗殺嗎?不是在比賽場上而是交換場地的途中。這樣就不需要考慮比賽時劇烈的精神波動和稍縱即逝的時機,因為只要在擦肩而過時放出氣勢,那麽跡部不會對他以為的“挑釁”的行為作出回避。

考慮到跡部的性格,這确實是更輕松的方法。

當然了,毛利的任務,就是攔住已經見識過“精神暗殺”,可能會想到這一點的仁王。

在精神力上……

越知想,誰知道那個白毛的小子是怎麽回事,精神力給人的感覺倒不是多厚重但就是覺得沒底一樣怎麽用都夠!

就毛利來看,越知的想法顯然是非常缜密的。

他完全不認為仁王會想到精神力招數會在交換場地的時候使用。

看吧,越知前輩和跡部都要對上視線了……他一把拉住了仁王的手,阻止了白毛的少年企圖上前的動作。

仁王回過頭。

毛利見跡部呆在原地,這才慢條斯理地放開了仁王,歪着頭笑了笑:“吶,可不能讓小仁王你……破壞掉月光桑的招數吶。”

“可以沖着我來嘛。”仁王微揚起頭。

毛利擡起手指搖了搖:“當然要找防線更弱的那一個。”

“……噗哩。”

精神暗殺的效果很快就出來了。

維持着一副緊繃表情的跡部走上發球線,全身給人的感覺就是“我很緊張”,“我這球一定要拿下!”

懷着這樣的心情打球,會出問題的。

并不是在網球上不需要渴求勝利,不需要懷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心,而是……內心的火焰越熾熱,身體反而要越放松。肌肉都緊繃起來,不管是反應能力還是應變能力,都會直線下降的。

而表現在具體的例子上,就是各種發球失誤和回球出界了。

控制力量的準繩失去了作用,大腦對外界的刺激也不能及時作出反應。

毛利有些遺憾不能見到仁王這幅樣子,但跡部受到了影響也足夠了。

如果對仁王用出精神暗殺,成功率真的不好說。

他對于這些不太懂,但見過仁王全國大賽對不二那場比賽的越知(仁王:……唔,對手是不二話不知不覺就用出了全力呢,某種意義上,pupina~)考慮到那場比賽白發的少年甚至用精神力引導了觀衆席的人一起進入他的精神世界……就算只有幾局的時間,半場比賽都不到,也足夠說明問題了。

而從另一個角度看,一向驕傲霸氣的少年失去了自我控制的能力,場面……也挺美的。

……雙發失誤。

“15-0!”

“雙發失誤!30-0!”

“雙發失誤!40-0!”

“Game won by越智,毛利,6-6!”

“那個跡部……居然會發球失誤?!”

“一定是有什麽不對!”

……

“真是可惜了。好不容易攻破壽三郎的發球局。”一軍的隊伍裏,渡邊笑着道。他們之前見毛利的發球局被破,還以為能看一場好戲。結果越知直接就用了精神暗殺……

唔,在交換場地的時候使用的話,也算是一種留力的方法了?

遠野嘲諷地哼了一聲:“這麽好的機會也不要。”

鬼搖了搖頭:“大概是因為抱着‘要确保發球局’這種非得分不可的念頭,才會造成精神上巨大的壓力吧?再加上月光那氣定神閑,穩如泰山的眼神。壓力就更大了。……這就是月光,被稱為‘精神刺客’的原因。”

身後的同僚是怎麽解釋“精神暗殺”的,越知一點也不在意。

倒是毛利看着這樣的場面突然有了調侃仁王的想法。

他看着企圖叫醒跡部卻碰了一鼻子灰的仁王,笑彎了眉眼:“月光桑的精神攻擊力,增強了吧?”

仁王愣住了。

等等這種在賽場上唠家常的節奏是怎麽回事?

還是說這是毛利前輩特殊的擾亂節奏的方式?

“……比起半年前,是。”他詫異地擡眼,意有所指道,“可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哦,我就是想向你炫耀一下。”毛利摸了摸鼻子,“效果很好吧?”

“噗哩。”仁王幾乎要給毛利一個白眼。

看着這樣的表情,毛利笑出聲來:“所以才不能讓你打斷月光桑的招數啊。比起你,那個冰帝的小子,在精神上……要敏感的多了。”

他往常從來不會做這種類似于“解說”的工作,也吐槽過漫畫裏反派就是話太多才會陰溝裏翻船。但面對仁王他格外有傾訴的欲望。

而套在現在的場景裏,大概就是……

雖然我們已經不再是搭檔了,但我現在的搭檔比你現在的搭檔強多了!

這種莫名其妙的攀比心吧。

本來就是為了挑選國中生而進行的比賽,又說好了只用六成力,毛利顯然是綽綽有餘的。

他就是有這種閑情逸致調侃仁王。

還在為跡部擔心的仁王:……噗哩,突然很想揍前輩一拳是怎麽回事?

觀戰的人還在為他們對話裏奇怪的“半年前”而發出驚呼,毛利卻完全不在意這個。

他趁着又一次交換場地時把手搭在了越知的肩膀上,用着怎麽聽怎麽帶着炫耀的語氣道:“都告訴你不要總是換搭檔了。怎麽樣?賽前把我們的資料告訴給了那個金發的小子,還是沒用吧?”

“……前輩你這麽說,是真的很在意我抛棄你和別人組隊的事啊。”仁王歪了歪頭。

“別偷換概念了。”毛利挑起眉,“又要面對一對二的場面,感覺如何?”

“一對二?”仁王笑着搖了搖頭,“你這麽說的話,跡部大少爺會生氣的吶。”

作者有話要說:

毛利很快就會知道,只有他和越知忠實地貫徹了“只用六成力”的約定……

結果他們就成了唯一輸的那組……

毛利: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呢?!

越知:……

那種東西根本就不存在啦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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