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chapter2—12

吃完飯岳沣主動去洗碗,桑德開着電視幹起了老本行,打掃家。

因為考慮到岳沣以後會留宿,他去整理了一下家裏的東西,只是沒有新睡衣讓他有些無奈,只能繼續把自己的拿出來給他,扭頭就在網上訂了一些睡衣和新的日用品。

岳沣很想幫忙,但是桑德直接讓他一邊兒歇着去。

岳沣抱着來來看了會兒電視,覺得無聊,就抱着睡衣去洗澡了。

兩人都沒說留宿問題,但是無言的默契已經說明了一切。

岳沣洗得有點久,出來後桑德給他開了房間的智能管家服務,幫他吹頭發,自己也去把做完家務的一身臭汗洗掉。等他出來的時候,男孩已經躺在他床上睡着了,手裏還搭着來來的背。

來來也在床上睡得打呼,給桑德氣得不輕。

這小家夥,每次岳沣在就膽大妄為地往床上蹦了。

桑德把來來弄醒,把它趕回屋外,回卧室後發現岳沣半夢半醒地問他:“來來呢?”

“客廳呢,你別慣着它,讓它睡床上多了,以後連窩都不肯回了。”桑德爬上床挨着他躺下,“很困?”

“還好。”岳沣湊近了幾分,閉着眼含糊着,“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別睡了……”桑德把手伸進他睡衣裏,暧昧地湊近,“累了再睡。”

岳沣掀起眼皮看着他,含糊地笑了兩聲,伸手環住他的脖子,默許了。

街上的鄰居們很快就發現萬年單身狗桑德顯然居然迎來了春天,時不時就有個鮮嫩少年站在店門外等他下班,認主的小金毛一見了他就歡快地撲過去求蹭。少年性格腼腆,但是笑容陽光,很讨人喜歡。

水果店老板娘和自己老公說:“你看,我就說他倆有貓膩,你還不信。”

她老公在一旁嘆氣:“唉,小帥哥都被老流氓拐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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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德出來聽到這句,頓時喊起來:“嘿嘿,誰是老流氓啊?”

水果店老板娘攤手:“總不能是小帥哥吧?”

桑德:“……”

岳沣在不遠處笑得見牙不見眼,頭發在夕陽下熠熠生輝。

桑德走過去摸了他腰一把:“笑什麽笑,悶騷的明明是你。”

岳沣不置可否,跟他并肩走,還朝水果店夫妻倆揮手:“再見。”

“再見!”

桑德是個好情人,對年輕的戀人十足耐心體貼,說晚上留飯,岳沣無論多晚回去,廚房都有熱飯吃。雖說廚師水平一般,但是暖心的感覺在,夜裏睡覺也是舒服的。

他入住的第二天,桑德床頭的那張合照就被拆下了。

岳沣住他卧室的第一晚看過照片,裏面一對璧人确實羨煞旁人,照片裏那個清秀漂亮的男孩比他更讨人喜歡,只是沒想到竟然是那麽陰狠冷酷的個性。偶爾桑德會從噩夢中驚醒,會伸手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脖頸。

岳沣沒在他脖子上看到過傷口,大約是去醫院消除了,但是每當這時候他就會忍不住抱緊桑德,安慰還未從噩夢裏走出來的戀人。

那次傷害有多可怕,他也是在與桑德生活在一起後才漸漸發覺的。

桑德會刻意與人保持距離,即使他嘴上常常調戲別人,身體距離卻保持在安全範圍,大部分時候他都是正經而冷淡的,成年男人的威嚴能唬住許多人,在鄰居和相熟的飯店那裏會開些玩笑,但是從不逾距,幽默而理智。

桑德不喜歡出去,有客人表現得略暧昧些,他就會冷下臉,迅速地解決手裏的活兒把人送走。似乎除了自己以外,他對別人都不算耐心。

岳沣偶爾會因為他的寵愛而沉迷,被真心對待的感覺太美好,簡直是一個正常的二十歲男孩會擁有的美好戀情,親吻、擁抱、體貼、關懷、寵物,還有美好的夜生活。

桑德很少過問他的工作,有時候他無法回家,會給桑德留信息,對方叮囑他注意安全,早點回來,從不催促。

然而當岳沣第二天或者幾天後回去,依然發現家裏留着熱飯。

這個細節太戳心,岳沣靠着廚房的牆,覺得自己淪陷了。

他會盡量早點回家,會不由自主地向桑德報告自己的時間安排,免得他擔心。

兩人的感情越來越深,桑德甚至偶爾會在他面前失控,拖到兩人都上不了班,在家裏床上厮混,膩歪得像是蜜月期的夫妻。

岳沣活這麽大都沒想過他竟然也有這麽一天。

同事見了他說:“少年懷春啊少年懷春。”

岳沣給了同事一拳,繼續看檔案。

他們竟然從來不吵架。

唯一一次瀕臨吵架邊緣,是因為岳沣出差半個月,雖然每天都會給桑德發信息,但是他回家那天,桑德陰沉的表情實在太過吓人。

然而還沒等他的道歉說出口,桑德已經恢複正常,笑容和藹地拉他去吃飯,即使晚上在床上激烈了點兒,岳沣也忍着了,沒怪他。

來來很快長大長高,站起來可以趴到他肩膀上。

岳沣沒辦法在家裏扔飛碟玩,于是有空了就帶着來來去公園,扔着飛碟陪它鬧。他很寵來來,導致桑德的一家之主地位嚴重受到威脅,只要岳沣在,來來立刻抛棄主人投奔小主子的懷抱,親密得像是岳沣才是親爹。

這樣平靜而甜蜜的生活終于在第二年夏天的某一天被打破。

那時桑德在店裏正和客戶聊着,就聽到自己的郵箱響了。

郵箱的提醒聲與平時截然不同,桑德抽空看了一眼,居然看到一個金色的L标志,因為工作原因他對這個标識再熟悉不過,可是從未想到他竟然有收到這種郵件的一天。

客戶看他表情變了,問:“怎麽了,桑德先生?”

“哦……沒什麽。”桑德頓了頓,餘光仍然瞟着郵箱,便對客戶說,“抱歉,我這裏有份加急郵件要處理,您介意等我幾分鐘嗎?”

“當然不,您輕便。”

桑德得到諒解,從電腦上打開了郵箱,帶着L金色标志的郵件被打開,果然是他預想之中的“謀殺預告”。發件人是LMPB的通知部門,內容刻板,格式工整,大意就是有人提出對他進行合法謀殺,LMPB經過審核讨論後,批準了對方的申請。申請人赫然是岳沣。

桑德的表情凝固在臉上。

他盯着申請人的名字擰起了眉,眼神瞬間冷了下去。

客戶感覺到氣氛變化,小心翼翼地開口:“出什麽事了嗎?”

“不,沒什麽。”桑德關閉了郵件,并表示,“抱歉,我這裏忽然有點意外狀況需要處理,您的這份委托我恐怕接不了,只能麻煩您再去找其他人了。對此我深表歉意。”

客戶驚訝:“很急的事?需要很長時間處理嗎?”

“這個我暫時不知道。”桑德客氣的站起來,将文件資料收好還給他,“抱歉了。”

“沒關系。”客人比較寬容,接受了他的道歉後告辭離去。

桑德回到座位上深深吸了口氣,重新打開郵件,盯着郵件內容發呆。

LMPB進行申請審核的周期很長,在申請人提交合法謀殺申請後,最少也需要四個月的時間進行資料審查與部門審批,到最後的群審團表決,通常會花費五個月以上的時間。

照這麽算的話,岳沣的合法謀殺申請大約在去年冬天就已經提交上去了——那個時候他們剛剛在一起。

桑德無聲笑了笑,如果他預測得不錯,他在賓館向岳沣剖析內心的第二天,對方就向LMPB遞交了申請表吧。

這半年的恩愛生活走馬觀花一樣在他腦中閃過,他在座位上坐了許久,調整好心情,着手把手裏的工作全部做完,加班到晚上十點,将所有委托發送至客戶的郵箱,并留好暫時歇業一段時間的聲明。他從抽屜裏把寫着“休息中”的牌子找出來,貼在店門外,招手把蹲在門口的來來喊過來:“嘿,夥計,你家小主人要殺你主子呢。”

來來沒聽懂,仰着頭看他,眼神很無辜。

桑德笑了笑,折身把店門關了,像往常一樣帶着寵物往回走。

回到家裏,岳沣還沒回來。

他慢條斯理地做了一桌子菜,等着人回來。

快半夜的時候,岳沣終于回來了,拿着鑰匙開的門,進了門像往常一樣換了鞋,只是沒像往常一樣拍手叫來來。

桑德坐在餐桌旁,神色如常地對他打招呼:“回來了。”

“嗯。”岳沣也神色如常地拉開椅子坐下去,拿起自己的碗筷,沉默地吃飯。

桑德自然地提起:“我今天收到謀殺預告了。LMPB的郵件真是一如既往得欠揍,格式都不懂得改一改,好歹加幾句提醒的關心話啊。”

岳沣倒是很理解:“政府公文都一樣,比較刻板。”

桑德吃着菜,問:“為什麽要殺我啊?郵件裏沒說。”

岳沣擡頭看他:“我找你幫忙改的申請不都是編的。”

桑德想了想,頓悟:“付月是你哥?”

岳沣點頭:“小時候分開的,我進入NTTC學習,他在普通學校念書,聯系不多。”

桑德看了眼他手腕:“我就說你這手腕的傷不像是假的。所以你跟我說的聽到他死訊後受打擊自殺也是真的?”

岳沣也看着自己手腕,苦笑:“那時候小,覺得自己唯一的親人都沒了,有點厭世。”

桑德停下筷子,沉吟片刻,問他:“還是覺得我當時是防衛過當?”

岳沣眨了眨眼,冷靜道:“我了解付月,他雖然性格偶爾有些陰沉,但是絕不可能輕易做出殺人這種事來。我覺得你的證詞太主觀,不符合現實。”

桑德自嘲地笑了笑:“看來法官也認同你的懷疑,所以批準通過了。不過我當時被綁架,還受了重傷,即使是防衛過當,法律上我也可以免責的。”

頓了頓,他又到:“申請表是我改的,我知道。我一直以為這種理由即使大部分評審官通過了,群審那一關也不會通過的,我畢竟也是受害人。你在申請材料裏還寫了什麽?”

岳沣有些猶豫,手指蜷了蜷,開口道:“我提到,你是E級隐藏者。”

桑德:“……”

國家對雙重隐藏者的特殊對待一直被人诟病,大部分民衆認為,這是法制公平缺失的表現,所以除了S級的部分至權者外,大部分人對雙重身份隐藏者都懷有心理性排斥,會忍不住猜測他們到底背地裏做了什麽不可見人的勾當。在岳沣的悲情理由渲染下,桑德的身份遭到群審團的集體排斥,全票通過也就顯得不那麽奇怪了。

“我查看了你的ID信息,抱歉。”岳沣道。

桑德擺了擺手:“無所謂了,你有這能耐,我也挺佩服的。”

兩人驟然沉默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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