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論拜師的艱難性
說完,龍皎月回頭朝那直直延伸入雲霄的天之階看了一眼。她本來是不想收她為徒的,誰想招惹這麽個自帶女主光環的□□在身邊啊!可是昨晚看見小公主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又聽見她那一聲睡着之後委委屈屈的師傅,龍皎月的心也不是鐵做的,只差沒被融的成了一灘水。
她也只是個普通人,此情此景之下,心裏原本的決定難免不被動搖。
其實小公主也沒什麽可怕的是吧?畢竟男主北陵城已經在西北齊雲府上奔小康了,再說其他人,除了原重陽對她還算有點威脅,其他男配都還沒影呢!
原重陽,她現在應該打得過原重陽吧?
龍皎月又咬了口饅頭,慢條斯理的思索着。朱雲雲雖然不知道這個掌門又是抽了什麽瘋,但是看她從天之階下來,估摸着定是去見了小師妹。她鼓足了勇氣,才問道:“掌門,弟子不明白。”
龍皎月嗯道:“不明白什麽?”
晨時的風還是帶着涼意,龍皎月騰起內力,流通經脈,給自己禦寒。朱雲雲看她沒有生氣的意思,這才鬥膽說道:“弟子不明白,掌門為何如此為難小師妹。想來長流已經答應了小師妹拜入長流,她亦是過了三堂試煉的。掌門非得這樣再提一個毫無根據的考核,也不過是看着小師妹年紀小聽話罷了……”
越到後面,那聲音越是小,看來朱雲雲還是怕這個掌門的。
龍皎月朝她看一眼,小雲同志,你還年輕,你不知道作為劇透黨的本掌門在知道這個女主身上的光環可怖之處後,心裏對她只想遠點遠點再遠點。你要知道,那天下所有豪傑,無數俊男,都會為了這個女主,在這個恐怖的女主光環從翩翩君子變成一個瘋子,你讓我靠近她,豈不是等同于讓我去靠近那些會發瘋的男配?
也不對,她現在身邊的男配只剩一個原重陽,本菊苣打得過原重陽吧?
應該,應該能打得過原重陽吧?
龍皎月心裏又是一番動搖,如果只有原重陽一個,其實還是很好解決的不是?
卧槽,我在想什麽!怎麽可以!本菊苣怎麽會想打過原重陽?不是,本菊苣為什麽要和原重陽打?
龍皎月拿着饅頭道:“本掌門自有打算,反正等會小公主問了什麽,你都說是你做的便是了。”
她把放在袖裏的青瓷瓶往她籃子裏一扔,慎重道:“這是生肌膏,你可記住了!”
說完,她便不顧朱雲雲一臉懵逼,一陣火急火燎的跑了。
龍皎月一溜煙竄下了靈獸峰,回了清雅軒。
她驚魂未定,坐在床頭灌了口苦茶,吐了口氣,平複了兩下起伏不定的胸膛,才開始一波扪心自問。
本菊苣最近可是吃錯藥了?本菊苣為什麽會想要和原重陽打?原重陽喜歡小公主想追她管本菊苣何事,本菊苣為何要和他打?
龍皎月一陣思索完,還未得出個結果,門外便響起了一陣輕輕的扣門聲。
随着那一陣扣門聲,門外傳來溫柔如水的聲音,竟是許久未見的白芷在門外輕輕問道:“皎月,你可在否?”
如今既是平級的掌門,那白芷也不須得再喚她掌門。想來是白芷從西北齊雲府上回來了,這一段時間未見,龍皎月連忙起身興高采烈的開了門,拉了她的手進門來:“白芷,你這一去可是許久,怎的現在才回來?”
白芷也進了門,龍皎月上下打量她,心裏一陣久別重逢的高興,拉着她一同坐在茶座上,問道:“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啊?”
白芷也是不着痕跡的看着她,上下打量了兩眼,聲音帶一絲不易察覺的歡喜,溫柔道:“昨晚回來的。”
龍皎月坐在茶座旁,身上已經換上了白蘭色的長流校服。長流除了三位尊者是統一了黑色華服以外,其餘長老皆可自選着裝,像是徐浪青這種自認為還算年輕人的掌門,便是穿了白蘭色弟子統一的長流校服,但是在胸口處佩了掌門标記。而裴隐真這種大齡中老年人,自然是要挑一種沉穩的顏色來穿方能顯得沉穩,所以常年是穿着一身藍袍。
龍皎月好歹是個女子,也不會挑個沉悶的顏色套在身上。因為懶得麻煩,她便只要了長流校服套着,只是在胸口上別了仙姝峰掌門标志的三色龍鱗石。
而今天白芷穿在身上的,卻是一件黑色的衣裳。那黑色錦緞衣裳只有胸脯上才別了一塊小巧別致的攻玉石,看上去襯得她膚白如玉,卻是一身沉穩娴靜的模樣,甚是有一個掌門的架子。
那攻玉石是浣劍臺掌門的标志,是一塊磨砺靈劍的碎靈石,可随着周遭顏色變化。此時它被別在黑衣之上,顏色也變得通體漆黑。
龍皎月想着她回了西北齊雲府,些許是見到了北陵城,便開口問道:“那北陵城,在你們府上可好?”
白芷沒想到龍皎月竟是如此惦記那個自帶柔光的翩翩少年,一開口便是問她北陵城。
白芷在府上的時候算起來也沒有多少,因着籠絡外戚,她也沒有少去其他外家赴宴。至于北陵城,她只是在府上的水汀隔着一池寒水遠遠的看了眼那個少年,見他在那裏刻苦練功,心無旁骛的樣子,也沒有去打擾,只遠遠的觀察了一會兒便走開了。
那少年看上去豐神俊朗,眉眼自帶柔光,白芷覺得他在府上也不像郁郁不得志的樣子,加之家主和三姨娘都說又好生待他,便沒有再多想。
白芷輕點頭道:“尚可。家父将他視為已出,而且還準備将滿身功法傾囊相授。家中上下,對他也還是客氣得禮。”
龍皎月聽到這番話,心裏不免又是放松了一番。之前她還擔心北陵城去了齊雲府會不會因為自己是無親無故的叫花子而在西北齊雲府受欺負。聽到白芷這樣說,她頓時心安不少,只要北陵城過上了幸福的小康生活,日後不黑化,那一切都好說。
看來劇情已經朝着她預想的方向進行了。雖然她肚子裏那團噬心毒蠱還在蠢蠢欲動,但至少北陵城這男主已經pass掉,她再也不用擔心萬箭穿心的結局了。
白芷看她露出那番輕松的神情,心裏雖然非常想問,這北陵城到底是什麽人,值得她如此看重。但想來這是她的私事,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該過問。
想着,白芷出口問道:“昨天我才剛回來,便聽到有人說,你門下收了一個人皇族的公主?”
龍皎月漫不經心道:“嗯。”
白芷四顧,問道:“那公主呢?”
龍皎月苦笑道:“被我弄到天之階去了,讓她擡一桶水爬上去。”
白芷詫異道:“不是吧?我聽說那小公主可是長流貴客,你怎麽把她弄到天之階去了?”
龍皎月心裏一陣愁苦,但又不知道該怎樣對白芷說,難不成還得說自己是劇透黨知道這小公主不好招惹,所以想逼得她知難而下山去?
龍皎月端起茶道:“沒事,我閑來逗她玩。”
白芷被她這随口的答應說的一愣,又好笑道:“逗她玩,你哪裏來的這樣好的興致?我聽說這個夏若花公主可是人皇族唯一的公主,你這樣不怕惹怒了小公主,得罪了人皇族?”
龍皎月喝了口茶,才說道:“白露公主還小,不記仇的。”
白芷被她這一通歪理說的不知道該回什麽,她欲笑,笑容卻突然一滞。
白露,夏若花,白露花?這不是當初龍皎月初上山時在夢裏喊得那個名字嗎?
她的笑容還未綻放便收斂了下來,心裏劃過一絲拘謹,只是淡淡道:“我只是覺得,你還是莫要過了分寸才好。小公主确實還小,但或許是記仇的。”
等再聊了會事情,白芷便因浣劍臺的事務繁忙而告退了。龍皎月下山去,去那後山練功臺練功。
自從她從西峰潭撿了條命活着回來,龍皎月就明白了她的戰鬥力是有多渣。想想看龍庭的嫡小姐除了九天引雷訣其他全都不會,實在給龍庭丢臉,更是給她自己丢命。
更何況魔尊還掌控着她的噬心魔蠱,她總得有點對抗魔尊的實力吧?
不過說起來紅眼病的實力應該強的很離譜,不然怎麽會在強者為尊的魔界裏還得了一個魔尊的名號?別的不說,他至少得跟那個整天閉關閉關的聖尊有得一拼。畢竟魔界上古魔神一脈,生育艱難,但是脈脈相傳的個個都是戰鬥力爆表的變态。這就叫,少生優生幸福一生,用質量彌補數量,不然他們上古魔神一脈人丁稀少,哪裏會稱霸魔界這麽多年?
龍皎月安定元神,靜下心神,潛心修行着。她盤腿坐在那大青石上,用身體感官調動着四周蘊含的靈氣。靈流在她身體中四處流走着,五髒六腑經脈運息,在她這些天裏的苦練下,竟是又突破了一個階次,往上升了不少。
雖然這些苦練裏面,也不乏秋明淵那個冰山面癱臉的指點。
等到龍皎月從潛修中悟醒過來,她從大青石上一躍而下,眼瞅着天色竟然已經陰沉了下來。
她站在那裏,突然感到頭頂上飄落了什麽輕薄的東西。她伸手一摸,竟是一片潔白無瑕的雪花。
那雪花在她指尖,被她溫熱柔膩的指腹一撚,頓時化作了一滴晶瑩的露水。
天空中,聚集的陰雲已經遮擋住了天光,從第一片潔白的雪花調皮的落下,飄在她的青絲之上,越來越多的雪花紛紛揚揚落下,不一會兒,龍皎月的手上已經落了好幾片六角菱形花瓣,那些晶瑩剔透的小花朵入手冰涼,調皮的親吻着她的手心,在她手心細膩的肌膚上戀戀不舍的化作了明亮圓潤的水珠。
龍皎月心中一聲卧槽,怎麽會,本菊苣到底是閉關了多久,怎麽都下起雪來了?
她突然想到那還在天之階上提着小木桶爬階梯的小公主,卧槽,那浮雲殿在雲霄之上,九天之下,一年四季基本是冰雪覆蓋。如今這長流三司峰都下雪了,那浮雲殿怕是比這仙姝峰還冷的多。
說不定那天之階上面的一段全都是冰雪覆蓋,那小公主要是還在爬天之階,不被凍得生病才怪!
龍皎月心裏一急,扯了個決便踩着雲飛了過去。
看樣子她這閉關也是過了好幾天,按照小公主的腳程,怎的也該是到了浮雲殿。既是如此想着,她便直直的朝浮雲殿飛了去。
寒冬臘月裏,她升起靈力,把自己四周籠罩在碧藍色的結界之中。那些飄落的雪花調皮的朝她飛來,在親吻到那碧藍結界時便化作了一陣水滴,順着那結界凝集成水流,往下淌了去。
遠遠的浮雲殿的天之階最上一階青石階梯上已經落滿了雪,那雲層中,四周缥缈的景色如同冰雪覆蓋的仙境,四周是玉樹梨花,龍皎月只站在浮雲上,看那積雪怕是有一兩尺厚。
浮雲殿是浮在雲中的宮殿,浮雲殿下的弟子都是禦劍上來,根本不會有人走這九千九百九十九階青石階來受罪。龍皎月左右看着,這積雪上連一分足跡都未有,難道小公主還沒有爬上來?
她禦雲又朝下飛去,一路上都沒有見到小公主的影子。這樣一路飛下去,甚至已經過了當初她抱着小公主睡覺的地方。
龍皎月看着這毫無蹤跡的天之階,心裏半是疑惑半是失落,小公主呢,難不成她是真的因為太累了,所以終于知難而退下了天之階嗎?
待到龍皎月飛下來天之階,快要看到平地的時候,終于看到一個渾身髒兮兮的小團子,正提着水桶,在大雪中,吃力的爬着天之階。
四周還站了幾個人,白蘭衣裳的那個是朱雲雲,旁邊兩個小白衣團子鐵定是如如和意意了,那黑衣的那個,是秋明淵?他來這裏幹嘛?
龍皎月往下飛去,才看到白露埋着頭邁着腿在爬那青石階,上面已經落了些斑駁的雪花。她提着那個小木桶,似乎完全沒有發覺龍皎月的出現。她渾身的衣裳都髒兮兮的,興許是在青石階上蹭上的泥土青苔。
龍皎月往下落去,秋明淵便擡起頭來,朝龍皎月冷聲道:“呵,你這個掌門才是當得好,直到現在才來麽?你是非要把你門下的弟子給折磨死了,你才甘心是吧?”
秋明淵才沒給她幾天好臉色,突然之間又跟她翻了臉似得,說出的話甚至帶着寒意。
龍皎月一臉懵逼,看了看那小公主又看了看其他人。小公主似乎沒有發覺她出現了似得,只是依舊提着桶爬那青石階,如如和意意也沒有來扯她的袖子,只站在一旁。朱雲雲紅着眼睛,一臉失望的看着她。
龍皎月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得躍到了白露面前。
前面有東西擋住了自己的去路,白露才擡起頭,迷茫無神的看着她。龍皎月心裏一緊,白露可愛的大眼睛竟然哭的通紅,臉上也是髒兮兮的。
她心裏一痛,不知道她怎麽會哭成這樣,兩只靈動的眼睛也一片無神,臉上也是一片奇異的潮紅。龍皎月跪着一條腿,半跪下來平視着她。見她還是提着那個木桶,她心裏一怒,把她手裏捏的緊緊的木桶丢開。
桶裏的水灑了一地,白露小聲的吶吶反抗了一聲,看着那個滾遠的木桶,半響還是轉過頭來,空洞茫然的看着她。
龍皎月心裏發慌,牽起她的手,猛然發覺她的手真是比冰塊還要涼。她再一擡手,放在她額頭上,那溫度差點把她吓得六神無主。
怎麽會,怎麽會燒的這麽厲害?!
旁邊秋明淵冷笑道:“你這個甩手師傅當得還真是好,幾句話把小公主打發過來這天之階提水桶,本尊在這長流這麽多年,就沒有聽說過仙姝峰收徒有這個規定,更不知道有你這樣愛作踐人的女子,心思竟如此歹毒!”
龍皎月心裏湧上火氣,把白露抱在懷裏,又是心痛又是愧疚,只朝秋明淵冷聲道:“小公主既是傷寒發燒了,那你們為何又不将她帶下長流去藥靈山醫治!”
秋明淵對她譏諷道:“此時倒是說的有理,只是本尊不知道你給這小公主灌了什麽*藥,騙的她對你死心塌地。還說什麽非得把這桶水給提上浮雲殿,否則你便不會收她為徒。本尊好說歹說,她就是鐵了心要把繼續在這裏擡水。”
秋明淵氣極反笑道:“我真是不知道你這掌門當得有什麽好!本尊剛許諾只收她一人為徒,一身絕學只教撫她一人,她竟也是不願,非得擠破頭去當你那個清閑掌門的弟子!”
龍皎月怔愣住,只是咬了牙把懷裏的小公主抱在懷裏,禦雲朝靈藥峰飛去。
小公主窩在她懷裏,燒的六神無主,毫無意識的淌着淚。龍皎月看着她那冰涼的小身體和那燒的通紅的小臉蛋,還有那紅彤彤的眼圈,差一點就難受的掉下淚來。
她幹嘛要造這個孽,折磨這個小公主,她明明什麽都沒有做錯啊!
本菊苣以後一定會遭雷劈的啊……
那淚順着白露圓潤的小臉頰淌下,在她髒兮兮的小臉上沖刷出一道道雪白的印記。她迷迷糊糊的抓着龍皎月的衣襟,挂在她的脖子上,難受的抽泣了一下。
龍皎月聽着心裏更是難受的發慌,她帶着難過的顫音,低低的說道:“白露,師傅錯了。”
可白露的眼睛還是緊閉着,難受的埋在她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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