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上)
打了好幾個小時的鹽水,梁安敏精神恢複了許多。除了全身還是沒什麽力氣以外,基本上恢複了正常。
梁言開着車,車內暖氣十足,倆人都沒有說話,氣氛有些沉悶。
梁安敏向右斜靠着,身體略微蜷縮,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
遇到了紅燈,梁言緩緩地把車停了下來,拉上手剎,瞥了一眼梁安敏,問:“冷?”
“不是,”梁安敏聲音還帶着沙啞,“這樣舒服…”
梁言不作聲色,用手指把溫度調得更高一些,淡道:“把羽絨服拉緊。”
“好。你下午會很忙麽?”
“沒有,本來就是想在家裏寫報告。”
紅燈很快變色,梁言慢慢地駕駛着車輛,漫不經心的問道:“您最近真的沒有工作嗎?我在家裏不要緊,耽誤您進度就不好了。”
“嗯…是該回去了。”梁安敏慢慢的說道:“我在家裏,耽誤你做事情吧。”
“我沒這麽說。”梁言微微皺眉,“只是有些擔心…”
梁安敏很想說,你想出去的時候,其實不用在意我的感受。因為不管怎麽選擇,都僅僅是你自己的人生而已。
但他還是沒有說出口。車內重新恢複了安靜。
終于到家裏的時候,梁安敏躺在床上,蓋上了厚實的被子,裏面放了熱水袋。他靜靜地躺着,聽梁言細碎的步聲,也就知道梁言到了一杯熱水,放在一邊;又從藥袋裏拿出藥片,看了看說明書,撕開了包裝。然後拿起杯子,腳步輕輕地往卧室走來。
但是梁言還沒打開門,門鈴又響了。
梁安敏聽見那腳步聲頓了頓,然後放下杯子,轉身去開門。
他聽到門打開了,伴随着梁言冷漠的聲音。
“你怎麽來了?”
一個女聲毫無掩飾,聲音很響很脆:“你昨天有東西落在賓館,我……”
“噓,”梁言輕喝道:“小聲些。”
“哦好的,梁導還在睡覺嗎?是身體不舒服?”肖文壓低了聲線,但還是難掩興奮的聲音,她略帶羞澀的說道:“梁言、那個東西我又忘記還給你了,要不然還是下次……”
“不用了。”梁言聲音涼涼的:“總是不記得帶,那就算了。送給你吧。”
“那怎麽行,那對于你來說很重要呀……”
“你知道對我很重要還總是不帶?”
“……我只是忘記了。”肖文局促不安地跺了跺腳,随即打了個噴嚏,可憐兮兮地說:“對不起嘛……真的好冷哦……”
梁安敏翻了個身,把腦袋塞進枕頭裏,覺得喉頭好像被鈍刀慢慢磨開地撕裂感,疼痛難忍,幾乎把眼淚逼出來。
像這麽可愛的女生說出的類似撒嬌的話,他梁安敏一輩子可能都說不出。
既不會甜言蜜語,也不會讓人覺得可愛。
可是任何一個A都會喜歡能夠對他撒嬌的O吧,被依靠的感覺應該是每一個A都非常享受的。
但梁安敏随即驚慌着想,為什麽他要像肖文一樣得到梁言的寵愛……不是已經想好了只當父親了嗎?
難道就算說的冠冕堂皇了,心裏還是渴求着得到什麽?
梁安敏痛苦地用手指緊緊地攥住枕頭的邊緣,即使知道內心無法訴說的情感,他又能怎麽樣…
畢竟,和肖文相比,梁言怎麽會選擇他。
他現在的算是明白了,最痛苦的事情不是求而不得,而是明知求而不得,還要眼睜睜的看着喜歡的人選擇別的人,并且要祝福他們,還要表示支持。
梁安敏腦子中還是一片空白的狀态,突然聽到門打開的聲音。
他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爸?”梁言輕輕喚了一聲。
梁安敏模糊着應了,卻沒敢擡起頭,臉緊緊的紮在枕頭裏幾乎快要背氣。
“起來吃藥。”腳步聲轉移到了床邊,随後床角有一邊塌陷,是梁言坐在上邊。
梁安敏小聲說:“放在那邊吧,我一會兒吃。”
“不行,水會涼。”
他于是從被窩裏爬出來,覺得眼角還是熱熱的,但也沒閑情去顧及自己的形象,只是問道:“肖文還在外面?”
“你知道她來了?”梁言驚訝地說。
“……聽到了。”梁安敏有些不自在。
“先不要提她。”梁言遞給他藥片喝水杯,看着他吞下,輕聲說道:“那天您自己回來,所以生病了對嗎?。”
說完,好像想起那天的事情,梁言的表情不自然起來。
梁安敏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很久之後,他說:“也對……這樣說來,其實我搬出去比較好。”梁安敏裝作不在意的繼續說:“反正那件事你也知道了……萬一被別人知道,也會影響你的名譽。”
畢竟,A和O同居,被人知道總會惹來閑話。
梁言微微的皺眉,好像是要動怒。但最終沒說話,過了一會兒,只是道:“這次生病的時間,有些巧合了。不會留下後遺症吧?”他盡量委婉地表達,發情期後的發燒會不會影響身體。
“我不知道。”梁安敏搖了搖頭。像他這樣确實也沒有前例,到底算是A還是O?難以言說。他自己本人也好像不甚在意,又重提剛才的話題:“肖文她……”
“說肖文幹什麽?”梁言的聲音突然變大,是完全被惹怒的表現。
梁安敏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人生中會經歷被兒子怒聲喝斥的場景。
梁言嘆了口氣:“對不起。”他站起身,慢聲說道:“肖文還在樓下,我去招待她。”
梁安敏想不明白他為何要發那麽大的火,又為什麽轉眼就變換為平靜。梁安敏對他兒子的心理真是一點也捉摸不透,只能慢慢看着,猜着。
他看着梁言走下去,心中一陣刺痛,只好轉個身壓住心髒,沉沉睡了過去。
待到梁安敏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變暗,從窗戶那邊看出去,可以看到幾顆零碎的星屑。
梁安敏除了身體還有些乏力外基本恢複了正常,他披了件外衣,踏着拖鞋走下樓。樓下開着大燈,廚房那邊傳來些微的噪音,梁安敏以為是梁言,就說:“寶寶在做飯嗎?”
“哈哈哈,寶寶是什麽?”廚房那邊突然傳來女孩子的笑聲。
只聽梁言淡道:“做好你的事。”
梁安敏向下踏去的腳步突然停下了。梁言從廚房走出來,看了父親一眼,說:“洗手,吃飯了。”
他身後探出來一個腦袋,驚喜地說:“梁導您終于醒了!我們做好了晚飯哦,雖然肯定沒有梁導做的好啦。不過剛剛痊愈應該吃點清淡的東西吧?”
梁安敏的發呆只是一瞬間,聽到肖文說話的同時,他就微微笑了出來,說道:“真是麻煩你們了,還要浪費時間來照顧我。我是不是成了電燈泡了?”
肖文臉頰微微紅了,低着頭偷偷看梁言。而梁言沒有任何的表示,只是沉默地把碗筷擺好,又拿出了飲料。
三人落座,每人面前擺着一碗面條,湯料很足,又放了半個溏心蛋、雞胸肉、蘿蔔絲,幾乎要溢出來。
肖文坐在了梁言的旁邊,為了減少尴尬,梁安敏就坐在了肖文的對面。但這個位置又十分微妙,總是有格格不入的感覺。
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肖文和梁言說了許多開心的話,雖然梁言回答的也不多,但兩個人交流的還是頗為開心。
而梁安敏幾乎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只能沉默的吃飯。
雖然他和兒子相差十多歲,但他沒想到就連語言方面都會和他們産生代溝。有幾次梁安敏試圖想要參與他們的話題,然而他剛開口,另外兩個人都默契的閉上了嘴吃飯,梁安敏也就不好意思再說什麽了。
于是就變成肖文在說,梁言偶爾應幾聲,而梁安敏默默地吃飯。
聽着聽着,也漸漸明白原來梁言也有這麽多業餘愛好,他喜歡和朋友出去滑冰跑步,到處看畫展。但這些梁安敏幾乎沒有做過,因為他只喜歡泡在圖書館裏看書。這樣說起來,他都沒有和兒子一起出去旅游過。
說過旅游,肖文不由感慨,說冬天要去看冰燈才好,上海都沒有下過雪。不過,也要有人陪着才好。
梁安敏心裏咯噔一聲,果然就聽到肖文說,要不過完春節我們一起去東北玩兒吧?
梁言喝了一口湯,不置可否,只是輕描淡寫的說道,再說吧。
梁安敏突然就覺得吃不下去了。
等吃完飯,梁言把肖文送回家,梁安敏則在家裏洗碗。等到收拾幹淨,他又像往常一樣坐在桌前,翻開學校寄給他的大量書籍,打開電腦想要寫一些論文。
然而腦海中卻是一片空白,寫不出一個字來。在發呆了将近半個小時後,梁安敏關上電腦,靠在椅子上聽外面的聲音。
如果梁言回來的話,肯定是能夠聽到的。但現在沒有。都已經半個小時了還沒回來?不過,年輕人總是有許多要說的話就是了。
今天梁言好像很開心的樣子,和肖文說話的時候眉眼非常柔和。梁安敏以前沒見過這樣的兒子。
他記得很早以前教育過梁言:入學後有時需懂得遇事讓人,如菩薩低眉;但必要時也要橫眉冷對,不可事事忍讓。
很可惜事實證明,梁安敏的教育是失敗的。因為梁言在這兩種态度中取了中和,永遠是那副沒有情感的樣子,既不發怒,也不溫柔。
梁安敏輾轉了一會兒,猶豫許久,慢慢的把手伸到下面,略嫌粗魯的撫慰着擡頭的性器,而腦海中全是梁言剛才的模樣。
即使知道這件事情為人不齒,就連梁安敏自己都很難說服自己。然而情欲來的十分突然,他覺得他看着梁言的臉都能硬起來。幻想着有一雙手從後面抱過來,輕輕蹭過脊背,冰涼的觸感讓梁安敏咬住牙,不用去看就知道他的乳首已經硬挺。
沒一會兒就聽到樓下傳來停車的聲音,梁安敏慌慌張張的趕緊摸了兩下,白色的濁液噴到手上。他用紙巾擦幹淨,走進浴室沖洗,可耳朵卻豎着仔細地聽着外面的聲音。
他聽到梁言打開房門,放下衣服。然後居然徑直走上樓,推開了梁安敏的房門。
“爸,您在洗澡?”
梁安敏在浴室裏應了一聲。
“感冒剛好就洗澡,”梁言站在浴室門口,“我幫您擦背?”
梁安敏心髒猛地縮緊了一下,他張着嘴愣了片刻,想的卻是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兒子的好意。梁言想要的是什麽呢?應該就是正常的父子關系。梁安敏不應拒絕,更何況這種機會還能有多少次?
等梁言結婚之後,倆人就不會再有身體上的接觸了。于公于私,他都舍不得拒絕。
梁安敏啞聲道:“你進來吧……幫我擦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