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下)
而站在門口的梁言愣了一下,他本以為父親會拒絕,卻聽到了肯定的答案…梁言輕輕推開浴室的門,水蒸氣湧上來圍繞在他身旁。
梁言把外衣脫去,只穿了一件黑色的毛衣,但還是覺得熱,就把袖子卷了起來。
在一團水霧中,他看到梁安敏背靠浴池坐着,肩膀并不算寬。
梁言從旁邊拿起一塊兒毛巾,全部沾濕後,沖着背對着他的父親說道:“我開始了。”
梁安敏微微向前傾了傾身子,說:“嗯,用力些。”
梁言不置可否,把毛巾放在父親背上,手腕用力。
“啊……”梁安敏輕叫一聲,“疼……”
“不是你讓我用力些?”梁言故意說道。手下的力氣卻是輕了。
由于他剛才壞心眼的那下子,梁安敏的背上留下一道淡淡地紅痕,梁言輕輕瞥了一眼,又轉回到手指底下的部分。
房間內一時安靜了下來。
梁安敏本來是緊張得不行,畢竟他剛才還想象着身後的人射了出來。慢慢的他也就放松了,背對着梁言多少還是有些作用的,更何況也不是真正的觸摸。
過了一會兒,梁安敏開了口:
“你剛才是去送肖文?”
“嗯。”
“她很好。”梁安敏閉上眼睛,頭微微向後仰,“你也很好。”
梁言動作慢了下來,裝作有些不經心地說:“她在追我。”
“……”
“您知道麽?”
“知道。”
“呵……”梁言輕笑一聲,“您知道,當然知道。”
梁安敏覺得後背又開始刺痛起來,是梁言的力氣又變重了。
可這疼痛正好處在能夠忍耐的邊緣,像是被人抓住了七寸一般,雖然疼得令人難受,但也不至于一下子叫出來,反而像是一種懲罰。
梁言繼續說道:“我小的時候還不是很明白,現在想想,覺得古人誠不欺我。怪不得父親這麽喜歡研究古典文學。”
“……”
只聽梁言一邊給父親擦背,一邊慢條斯理地說道:“您在課上經常講的君子,都是明于禮義,卻陋知人心。”
“……”梁安敏隐約知道他要說些什麽,眼睑震顫了一下。
“又哪裏是陋知人心。”梁言表情還是平淡,可眼瞳卻如同動物般豎了起來:“人心二字說起來倒是輕巧,他們難道真的有人心嗎?”手下簡直是不控制力度,強硬的揉搓着。
梁安敏疼得忍不住向前蜷縮身體,又被梁言抓了回來,随後被溫柔的擦洗。
“爸,您懂得比我多,請您告訴我,所謂的綱常倫理,真的重要嗎?”
梁言打開水沖洗父親的後背,看到上面有淡淡的紅色,卻不是很顯眼,他輕輕地用手指勾勒那些痕跡,“真的要父為子綱?這麽多年,你過得開心嗎。”
梁安敏全身開始發抖。即使他在課堂上能言善辯,此刻也不明白梁言究竟想說什麽,也就提不上反駁了。
梁言是在怪罪他的沒有真情?還是太過死板?
然而梁言也沒有想讓他回答的意思,他從旁邊拿起沐浴乳,擠到手裏一些,直接貼到了父親的背上。
“不……不用你來,我自己就行……。”梁安敏掙紮着向前,卻被梁言強硬的按住了肩膀。
只聽梁言輕輕說道:“怎麽,父親難道能自己塗這個?”
梁安敏确實不能自己來,但也不想直接觸碰梁言的手指。方才的想象幾乎與現在融合到了一起,那微涼的指尖輕輕蹭過後背,指甲有時故意擦到皮膚,帶給梁安敏刺痛的感覺。
這無疑又是另一輪懲罰,但梁安敏也不知梁言究竟是因什麽而生氣,只能被動的受着。
梁言順着父親的脊背向下抹去,黏膩的乳液粘在皮膚上,微微提起來的時候還會拉出細絲。
“您站起來。”梁言命令道。
梁安敏猶豫片刻,還是乖乖站了起來,只不過略微彎着腰,手指扶住浴室旁邊的毛巾架。
梁教授長日坐在書桌前,身上并沒有明顯的肌肉。也因為很少出去吃飯,他的身材還是偏瘦,全身上下好像只有臀部極為挺翹飽滿,應該是O的基因決定的。
梁言從後面打量了父親一眼,看他裝作不在意,實際身子已經開始瑟瑟發抖。梁言心裏突然産生一種微妙的情愫。既讨厭父親這躲躲閃閃的樣子,又覺得,如果他自己是梁安敏,大概也會這樣做。
他為什麽要這樣折磨梁安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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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言的手剛要離開梁安敏的脊背,就聽梁安敏輕聲說:“……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麽了。”
他放在毛巾架上的手指頹廢的垂了下來,頭發也被打濕,整個人看上去顯得很可憐。
“我最近總是這樣……好像不是白日的思索,卻夜有所夢。我總會想起你來。”梁安敏一邊說,一邊想要蜷縮身子,羞恥的牙齒都在打顫。
梁言看了他一眼,突然知道了梁安敏接下來要幹什麽,連帶着自己都緊張起來。
就聽到梁安敏說:“你還這麽年輕,我有什麽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他頓了一下,接着說:“……确實也沒有。但我又想,假如我老了十歲,你當然也同樣老了十歲。一切不都是一樣的嗎?(注)”
梁安敏一邊說,一邊轉過身,擡起頭看了梁言一眼,又羞愧的低下頭,從臉頰一直燒到耳根。
梁言被這詭異的氣氛弄得手足無措,竟也覺得臉上發熱,十分不自在,只能低着頭輕聲說道:“……等會兒再說。先穿上衣服……”
說完,梁言從旁邊拿起一塊浴巾,遞給梁安敏,竟然落荒而逃。
梁安敏也只是頭腦發蒙,那些話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但等他擦幹身體時,回想剛才說出的種種話,覺得自己一定是發燒還沒好……怎麽就說出這樣有辱斯文的話來……
但聽着梁言剛才的回答,似乎好像還是有希望的,他說等會兒再說,可是梁安敏要和他說什麽呢?
梁安敏的血湧上臉頰,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但唯一肯定的是,他不想把梁言轉手送給別人,無論是男人還是女人。
可能從他想要好好對待梁言的那一刻,就沒有把他當成兒子來看待了。
所以才會心生多種可以稱得上是不道德的情感。
但不管怎麽樣,不也還是有機會的嗎?
梁安敏走出房門,從樓梯上可以看到樓下客廳裏點了一盞橘色的壁燈。梁言應該是打開了電視,變換的色彩打到牆壁上,但聲音調得很低。
黑暗的環境中讓梁安敏比較放心,起碼他的臉色不會讓梁言瞧見。他走下樓,看到梁言雙手捧着什麽,手肘放在膝蓋上,目不轉睛地盯着電視看。
聽到聲響,梁言擡起頭,又低下盯着手中的杯子。
梁安敏猶豫一會兒,還是坐到他旁邊,心髒劇烈的跳動起來,好像能被別人聽到。
梁言不自在的向左邊輕微挪了挪,但看到梁安敏好像被吓到一般想要遠離沙發,他只好停住。
頓了頓,梁言開口說道:“……蜂蜜茶,要喝嗎?”一邊說,一邊把手裏厚重的茶杯向梁安敏那邊遞過去。
梁安敏向前彎腰接過,倆人的手不小心交疊在一起。梁言不好意思的立刻抽走了一只。
捧過那杯茶,溫熱瑩潤的觸感緩解了梁安敏的緊張。低頭喝了一口,只覺得熱氣幾乎送達全身。
只不過,好像只剩下半杯了。梁言剛才也有喝過……想到這裏,梁安敏慶幸燈光暗淡。
一時間,變成梁言專心的看電視,而梁安敏專心的喝茶,倆人都沒有主動開口。
不知過了多久,大概電視開始上演梁言從來不會看的肥皂劇時,父親輕輕開口:“寶寶……”
梁言轉過頭看梁安敏一眼,連自己都意識不到的,坐直了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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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朱生豪寫給宋清如的情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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