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下)

後來梁言又鬧了他一陣,直到半夜才讓早已疲憊不堪的父親睡下,自己心中卻覺得難以入睡。他靜靜地看着梁安敏,看了許久才在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早上是梁言先醒了過來,他愣了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究竟在哪裏。看了看旁邊,梁安敏安靜地躺在床上,表情很放松。

就這樣坐了一會兒,門外突然傳來細碎的敲門聲,梁母略帶猶豫的聲音傳過來:“寶寶,你們醒了嗎?”

梁言起身打開門,自己走了出去,又輕聲的合上了門不打攪父親休息,道:“父親還在睡。”

梁母點了點頭,聲音也變小了:“我給你做了早餐,是你愛吃的。”剛說完,聲音卻猛地提高:“你穿這麽少幹什麽?凍着怎麽辦!”一邊拿起旁邊顏色鮮豔的棉衣就要往梁言身上套。

梁言有些不好意思,用手接過,口中卻說:“我不冷。”

“什麽不冷,我看你要是感冒了,你爸爸非得埋怨我。”梁母摸了摸梁言的手,确定他體溫很高,這才放下了心。

梁言洗漱完就坐在沙發上,梁母坐在旁邊一直盯着他看。

起初梁言有些不自在,但時間久了也就放任她去看,心中明白只是她因為思念過度,并沒有其他的想法。

就在梁言習慣這樣的注視之後,梁母突然猶豫着開口:

“寶寶,你是交了朋友嗎?”

梁言想了一會兒才明白梁母的“朋友”指的應該是男女朋友,他有些驚訝:“沒有。”

“那你怎麽…”梁母說的吞吞吐吐,最後用手指了指他的唇角:“你那裏,有痕跡。不要讓你爸知道,不然他又要數落你了。”

梁言疑惑着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剛一觸碰就感覺到一陣刺痛,這才明白應該是嘴唇上有傷口。

所以是昨天晚上梁安敏咬得嗎?好像确實有一次弄得比較兇,親吻父親的時候他的牙齒碰到了嘴唇。

“你是個A,按理說不會多麽的吃虧,可一個人在外多注意一點也是好。我老了,雖然算不上是老古董,但你爸爸的身份擺在那裏。你要是交往不慎,對你爸爸的影響很不好啊。”

梁言低下頭,“我會注意的。”

“沒錯,要找就找個好一點,溫柔的,能夠照顧你。別讓你爸那麽操心,好不?”梁母急切地問。

在長輩眼中孩子只要上了大學就是該考慮談婚論嫁的年紀了,最好能夠大一就談戀愛,畢業後結婚。

梁言心裏想了想。梁安敏本人确實是溫柔,也能夠照顧人,應該算的上“合适的”交往對象了。于是他點頭應和:“我知道。我肯定找一個最讓我爸滿意的人。”

梁母滿意的用手拍了拍梁言的脊背:“那是,瞧瞧我們家寶寶,質量多高。肯定不少人追呢。長得俊,身材好,什麽都拿的出手。”

“……”梁言剛要說些什麽,就聽到卧室的門被打開。

梁安敏穿着睡衣走出來,笑着問:“我在卧室裏就聽到你們說的很開心。在聊些什麽?”

梁母立刻把梁言拉起來,好像展示什麽寶貴的東西一樣向梁安敏誇贊:“我在說,我們家梁言長的多好。根本挑不出我家寶寶一點毛病,你說呢?”

梁安敏含着笑看梁言,道:“是不錯。”

“誰家的小姑娘見到我們家梁言,都得倒着追,”梁母越說越不靠譜,“我看找個踏實過日子的O就行了,不要眼光太高。是不是?”

梁安敏愣了一下,道:“媽,現在說這個太早。”

“不早了。我十八歲都生孩子了,早點成家心裏踏實。不然你學校裏好的人都被別人挑走了,那多着急呀。”梁母不贊同的說。

“那不可以,寶寶現在還要好好學習。”不知為何,梁安敏說的磕磕絆絆,“怎麽能這麽早就……”

“你這人,還是大學教授呢,居然比我這個老太封建,”梁母一個白眼翻過去,“我們寶寶早就有交往的對象了,比你這個當爹的不知道強多少倍。”

梁安敏聽了這話,震驚的睜大眼睛看梁言:“什麽?我怎麽不知道這事?”

梁母一副“糟糕了”的表情,為自己的說漏嘴表示抱歉。

梁言淡淡地瞥了一眼父親,這才輕聲說道:“……是有一個。昨天才正式确定了關系。”

聽了這話,梁母一臉迷惑,而梁安敏的臉騰的一下變紅了。

鄉下的春節比城市要有年味兒,春聯爆竹遍處可尋。梁母一直沒閑着,處置了不少年貨囤在家裏,打算給梁言好好的“補一補”。

梁安敏也總算清閑了幾天。自從保姆回家後,他對兒子的衣食住行都是親力親為。而到了老家,梁母不讓他管梁言的任何事,就算梁安敏提出要幫忙,梁母也嫌他手腳不利索,說他是個讀書人,四體不勤五谷不分。

也虧得這份清閑,讓他能夠整理一下最近做的工作,于是梁安敏白天就泡在書房裏,旁邊是也同樣忙碌着的梁言。這樣的生活讓梁安敏覺得非常惬意。

就在春節前不久,梁母突然叫了父子兩個出來,叮囑着:“他爸,你帶着寶寶到前面的澡堂去洗澡吧,最重要的是要搓澡。”

“……”梁言微微皺眉,道:“我就不去了。”

他非常不适應很多人一起洗澡,而且還要和梁安敏一起去,開什麽玩笑?況且梁言自己也是每天洗澡,根本沒必要出去洗。

“那怎麽行?讓你爸幫你搓一下,家裏的洗浴間太小了,你們去大一點的地方。”梁母把裝好的衣物和洗發水之類遞到梁安敏手裏,“別忘了給寶寶搓背。”

梁安敏也是一臉尴尬,他知道梁言不想跟他一起去:“還是算了吧…”

“什麽算了?”梁母眉毛豎了起來,呵斥道:“我說了算還是你說了算?快去!”說完,用手把兩個人轟出去,一邊轟一邊叮囑“多洗一會兒”。然後把門關上了。

“……”

“……”

冬天的風很冷,梁言緊了緊衣口,淡淡道:“走吧。”

就算是白天,街上也顯得空蕩蕩,并沒有多少行人。

梁言和梁安敏一前一後的走,中間隔着挺遠的距離。在出門之後,梁言把要拎的東西從父親手中搶過來,自己沉默的走在前面。

他是很想讓梁安敏跟上的,然後倆人并排走。可是不管梁言走得多麽慢,梁安敏都沒有趕上來。梁言越走臉越冷,步伐也就跟着變快。

雖然他也知道知道這樣的心情非常別扭,根本是不能夠說出來的。但是希望被父親極度關注的心情很難用邏輯表現出來,梁言只是想讓他自己在父親生活中占據絕對重要的地位。

幸好那澡堂離家裏并不遠,倆人走了幾分鐘就相繼進入裏面。老板娘站在櫃臺後面看電視,整個人懶洋洋的不是很想動彈,交給他們兩把鑰匙,也沒怎麽招呼。

梁言握着鑰匙想了想,道:“有沒有雙人間?”

老板娘擡頭撇了他一眼,慢吞吞地說:“後院有小的溫泉,要去嗎?不過,要加錢。”

“錢沒有問題。但水是幹淨的嗎?”

老板娘撇了撇嘴,道:“活的溫泉,哪有不幹淨這麽一說?”說完,從旁邊又拿了一把鑰匙遞給梁言,“走右邊這條路。今天人少,估計除了你們就不會有人去了。”

梁言謝過她,先走了進去。在梁言上衣脫到一半的時候,他聽到身後有開門的聲音,回頭一看,是梁安敏。

父親的表情有些不自在,但還是很鎮定地說:“你先洗吧,我等你洗完了再……”

“為什麽?”梁言脫下上衣,露出精瘦的上身,腹肌的線條非常優美,“我還想讓您幫我擦背。”

梁安敏有些為難,但最終還是點頭了。不過梁言在脫衣服的時候,他轉過頭沒看,等梁言先走進小房子裏,他才快速的開始脫衣服。

梁言在池子邊洗了手和腳,才慢慢的泡進去。溫泉很燙,但也在能夠忍受的範圍內。

春節期間,上海這個著名的遷徙城市有不少人群都趕回家過節,整個上海城突然變得空了不少。因而很少有人出來洗澡,池水非常幹淨。

梁言嘆了口氣,雙手撐在旁邊的石頭上,向後仰頭閉上眼睛。過了一會兒,聽到有人下水的聲音,梁言睜開了眼睛看過去。

“啊,”梁安敏壓低聲線叫了一聲。梁言這才後知後覺的提醒:“水有些燙。”

水溫确實很燙。梁安敏本來兩只腳都踩了進去,後來又陸續都拿出來,只用一只腳試探着進去。

梁言聲音涼涼的:“泡進去忍一會兒就好。這樣子試溫度,不怕着涼麽?”

梁安敏猶豫着,最後聽取了梁言的建議,下去之後低聲喘了幾口氣,皮膚也泛紅了許多。但過了一會兒,也就适應了。

溫泉右邊有活水流進,水溫很高。空氣中彌漫着溫度高的水蒸氣的味道。

梁言閉目養神,不知過了多久,旁邊傳來水聲。

父親拿着毛巾輕聲說:“我幫你擦背。”

梁言“嗯”了一聲,趴在旁邊露出結實的脊背,下巴放在雙臂上。他慢慢地說:“剛才怎麽不和我一起進來?”

梁安敏用毛巾輕輕地搓洗,聽兒子這麽說,一愣:“嗯?”

“我說來溫泉的時候。還有換衣服進來的時候。”梁言閉上眼睛,鼻音略重:“您大可放心,誰都看得出我們是父子。您也不用時刻提心着避嫌,這樣反而讓我心裏不舒服。”

梁安敏聽出兒子語氣中帶着不高興的情緒,但覺得有些莫名,想不出他為何不高興:“我并沒有想着避嫌,只是、走在你旁邊,會覺得很有壓迫感。”

“什麽?”梁言睜開眼睛,心情更差。

“…也不是壓迫感,”父親有些局促不安,四處看了看,表情尴尬:“我怕你會不開心。我總跟着你,你會不會覺得煩?”

“我為什麽要煩。如果不願意我怎麽會做那種事?”梁言聲音逐漸變高,“您到底怎麽回事,這麽缺乏安全感?”

這真是欲加之罪。沒有安全感的人到底是哪一個,還真是說不好。

但梁安敏比兒子成熟得多,一下子就知道他這是在鬧別扭,最好的解決方法就是安撫。

“你別着急。我沒有經驗,根本不知道怎麽做才是正确的。”梁安敏安撫着摸了摸兒子的頭發:“你想讓我怎麽做?”

梁言想了一會兒,回答的簡練:“更愛我一些。”

梁言雖然很讨厭被梁安敏當成小孩子,但被他寵愛終究還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梁言也就沒拒絕父親的撫摸。

聽父親這麽說,梁言知道梁安敏從來沒和別人談過戀愛,所以才不能正确的把握梁言的心情。如果是這樣的話,梁言可以原諒。

甚至還有一些帶着懊惱的得意。

梁安敏先是愣了一下,随後才覺得兒子這應該是從小缺愛,因此渴望更多的愛,算是對于父愛缺失的補償。想到這,梁安敏心中憐惜,說:“爸爸最愛你。”

梁言嗯了一聲,終于覺得心裏舒服了一些,卻還是記得冷着聲音叮囑:

“要‘更’愛才行。”

“好。”

只剩下溫柔的情義。可是誰都都沒有直接說出來,只是掩抑低徊的流淌着。(注)

“轉過去,我幫您擦。”梁言坐起身來,和父親面對面。

“這、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梁安敏擺了擺手,拒絕了梁言的提議。随後,又好像是想起以往被梁言擦背的幾次經歷,他的眼角變紅了一些。

梁言沒說話,“嘩”一聲站起身,水珠四散着從他身體上滾落,暴露出年輕的赤裸身軀。

梁安敏眼瞳睜大,好像受到什麽刺激一般屏住了呼吸,然後動作有些僵硬的轉過頭。

梁言大步走到旁邊的花灑下,打開水沖洗身體。水花把他的頭發打濕,卻被人用手胡亂揉了幾下,發絲根根硬挺,淩亂中又帶着幾分張狂。

梁安敏看着他的後背,覺得眼睛好像有些移不開。

別說是讓他幫忙擦背……好像就連同處一室都有些困難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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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我真的忘記是哪裏記得了QAQ非原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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