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自擡輩分
槲栎去了順安侯府接季櫻入宮,身邊還帶了幾位燕秋身邊的貼身侍衛,架勢頗大,仿佛要去順安侯府做什麽大事,鬧出了不小的動靜。
季櫻接到進宮旨意的時候頗為驚訝,滿臉不解,詫異長公主為何會無緣無故宣她入宮。
她有些拿不穩主意,看向自己的父親,順安侯季堂。
季堂是典型儒臣的長相,身材瘦長,平日裏話不算太多,但是眼睛卻沉穩有力,雙手總是隐藏在寬大的袖子之下。
他略微向季櫻點了點頭,知道槲栎是燕秋身邊的一等貼身侍衛,總是一副的冷漠,嘴巴也嚴實得很。
幾個侍衛站在那裏,除了旨意外一句多餘的話也沒有說,一看便是訓練有素的樣子,肯定問不出長公主為何要宣季櫻入宮。
但是長公主有旨意,無論如何季櫻都得去,而且就算是季櫻不利,季堂也不能在這時候公然違抗燕秋的旨意。
對于這位端和長公主,季櫻倒是如雷貫耳,自己的父親是先帝幼時的玩伴,情同手足,有着不淺的情誼,她幼時還曾入宮見到過這位聲名赫赫的長公主。
只不過她從幼童長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而長公主卻如多年前一樣,面容沒有絲毫的變化,反而因為年歲較長多了幾分歲月的沉澱,美得攝人心魄。
季櫻與她站在一起,仿佛是年紀相仿的同齡人。
燕秋這段時間來讓朝堂之中人人自危,如今卻不知為何宣了官眷入宮,但是有了父親的首肯,季櫻放下了一顆心,跟着侍衛進了宮。
這是季櫻第一次單獨見燕秋,以往她都是跟随父親赴宴或者其他官家小姐一起面見的長公主。
季櫻伏地跪拜,口裏直呼公主千歲,态度十分畢恭畢敬,挑不出什麽錯誤,但身穿華麗宮服的女子慵懶的坐在高位上,連眼皮都懶得擡起來看她一眼。
就這樣大概過了一刻鐘,燕秋也沒有絲毫要讓她起來的意思,季櫻心知這是長公主給自己的下馬威,雖然腿已經酸痛不堪,但還是強撐着,穩着自己焦灼的心神。
“哦,原來是季小姐來了。”就在她身子搖搖晃晃,快要倒下去的時候,燕秋突然開口了,聲音清冷佩鳴。
“參見長公主。”季櫻提着一口氣,直起身子,再次筆直的拜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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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秋嘴角勾起淡淡的笑,輕吟一聲,唇間吐出兩個字,“免禮。”
得了燕秋這一句話,季櫻才終于能站起來,她壓下腿上不斷傳來的酸痛感,穩了穩心神,擡頭看向面前的女子。
自生下來後燕秋就接受了皇室最正統的教育,先帝更是将她當作皇子來培養,所以燕秋舉手投足間都有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的氣質,自然而然的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的身上,讓人移不開眼。
季櫻驚嘆燕秋的時候,燕秋也在細細打量她。
雖然先帝與順安侯情誼深厚,順安侯在早些年經常入宮拜見,但這位順安侯的小姐她還是第一次單獨見,不過對她印卻是象十分深刻。
馬賽上王璟書對她溫聲細語,卻對自己不理睬的一幕至今仍深深印在她的腦海裏。
如果說燕秋是冷豔美人,季櫻就是溫婉可人的佳人,倫容貌,季櫻也是一等一的美人,一雙美目裏帶着淡淡的溫柔,站在那裏一看便知是出身高貴的端莊小姐。
這樣的千金小姐一定不會騎馬射箭吧,還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燕秋的目光移到她的腰間,這腰身不堪一握,連跪一會兒都差點堅持不下去,她覺得自己輕輕一拳下去就能讓季櫻哭出來。
燕秋為自己當初那一瞬間想将驸馬讓給季櫻的想法感到後悔,若是季櫻是真心喜歡驸馬也就算了,但是前世驸馬毀容後卻被季櫻退了親。
都說王璟書是高攀了順安侯這門親事,前世她也沒聽過順安侯小姐不同意退親之類的話,若是真心喜歡,豈能不抗争一番。
就連現在退了與王璟書的婚事,她也是一聲不吭的答應了,順安侯就她一個獨女,愛女如命。
她若是有不同的想法,退婚豈能那麽輕易。
思緒萬千,到最後燕秋覺得自己才是最适合王璟書的人。
燕秋壓下心中的不屑,拿出長輩的姿态,讓自己笑得慈祥,“本宮比季小姐稍長許多,季小姐若是不嫌棄就喚本宮一句姨母吧。”
燕秋如今是皇室嫡系中最年長的一位,與季櫻稱道姐妹倒是還擡舉了她的身份。
季櫻不懂燕秋的意思,但是年歲擺在那裏,她還是乖乖遵循了燕秋的意思,顯得乖巧十足,“是,姨母。”
長公主雖然年紀稍長,但也算是風華正茂,若要親近些,季櫻喚她姐姐也不為過,但如今燕秋卻自擡輩分,倒是讓季櫻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些什麽。
論出身,她是皇室的嫡長公主,論長相,她便壓了季櫻一頭,論才華,她自小便精通詩文。
燕秋覺得季櫻完全沒有與她争的資格,于是便直入正題,“聽聞季小姐之前與王丞相家的七郎有婚約?”
“是。”季櫻斟酌着小聲的開口,“不過王家那邊已經退婚了。”
燕秋循循善誘,“你是個好孩子,莫不是王家七郎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
“沒有,絕對沒有。”季櫻咬着唇,一副受了莫大委屈卻強吞下去的可憐模樣,看向燕秋的眼神裏隐隐浸着淚光。
“是王大人不同意這門婚事,我雖然愛慕王七郎多年,但終歸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燕秋摸了摸季櫻的手,愛憐的說:“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姨母不必為我擔心。”季櫻佯裝堅強,有些期待的看向燕秋。
“本宮今日叫你來,就是為了幫你主持公道,王丞相這件事做的實在不對,就由本宮做主,為你在宗室裏挑選一位如意郎君如何?”
“至于王家七郎,他既負了你,本宮自然會好好罰他。”
“殿下!”季櫻忍不住驚呼一聲,随後意識到自己的失态,掩住了自己小嘴,柔柔弱弱道:“臣女的一點小事怎可勞煩殿下。”
“你切不可妄自菲薄,本宮絕對不會委屈你的。”燕秋一副不容置否的态度,“這樣吧,你先出宮,槲栎,讓王丞相立馬帶着他的兒子來本宮這裏請罪。”
槲栎抱拳領命,順便對季櫻做了一個手勢,“季小姐,在下送您出宮。”
季櫻也不能當衆頂撞長公主的話,心裏預計着回府跟父親再商議這件事。
近日王丞相又起了與順安侯府聯姻的心思,雖然退婚在先,但是季櫻心裏卻是十分歡喜王璟書的,原先順安侯答應退婚還被季櫻鬧了好久。
現在季堂都要被季櫻說動了,對與王家的婚事也動了幾分心思,打算再續婚約,但長公主此時将季櫻的婚事拿捏在手上,她和王璟書的婚事,怕是不成了。
除非順安侯敢抗旨。
季櫻随着槲栎出了宮,被順安侯府的馬車接了回去,路上遇上了王家的馬車。
簾子被風輕輕掀起,露出王璟書的側臉,他筆直的坐在馬車裏,尤其是一雙眉眼和薄唇,讓季櫻恨不得刻進心裏。
王璟書,這個她一直放在心裏的男人,就算是被退婚,她也覺得這個男人終有一天會是她的,只能是她的。
無論是誰,都不能阻止她成為王璟書的妻子。
燕秋一日內宣了順安侯的小姐還有王丞相入宮,背地裏的心思卻讓人難猜。
王仁盛心裏有些忐忑不安,七上八下的帶着王璟書進了宮,先前王璟書在宮內留宿一晚,第二天卻被送出了宮,王仁盛便以為燕秋對王璟書無意,但是卻派自己的貼身內侍伺候他。
這段時間下來,王仁盛見燕秋沒有其他的動作,兩位貼身內侍也安安分分的待在王府。
宮裏面那位裴侍君倒是受寵的很,長公主還将先帝賜給她的千年人參給了那位滋補身子。
燕秋心裏都是那位,恐怕也裝不下其他人,派兩位小侍過來怕也是打着幌子來監視王家,王仁盛這段時間來小心翼翼的過着,提防着懷衫和姜越,也沒有見王璟書幾面。
王璟書面色如常,跟着王仁盛入了宮。
還是在燕秋見季櫻的那個宮殿,王仁盛沒有讓燕秋等太久,光是她身邊那個叫槲栎的樓蘭侍衛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冰冷氣息,就讓王仁盛忍不住渾身顫抖,哪裏還敢慢一步。
燕秋輕笑一聲,看着王仁盛,“王大人,倒是好久不見了。”
王仁盛擦擦汗,氣喘籲籲道:“拜見長公主。”
王璟書站在他身後,也跟着微微彎了腰。
“方才季小姐到本宮這裏哭訴說王大人不厚道,退了她和令公子的親事,讓本宮給她做主。”燕秋張口就來。
“聽聞王七公子貌美,令洛陽城中無數閨秀傾心,季小姐好歹也是喚本宮一聲姨母的,本宮想了想,就叫王大人過來看看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老臣冤枉,實在是老臣的這個兒子為人木讷,跟季小姐性格不太合适,為了兒女往後的幸福,老臣這才和順安侯商議退了這門婚事。”王仁盛猶豫半刻,便想好了說辭。
總不能說想将自己的兒子獻給長公主,另攀高枝,這才退了和順安侯那位小姐的婚事吧。
燕秋挑眉,眉目冷冽,“那就是季小姐和順安侯府說謊,冤枉王大人你了?”
“老臣不敢!”王仁盛惶恐道。
“聽聞王大人這段時間在府內安分得很,本宮倒是有些詫異了。”
“既然如此,本宮就做主為季小姐令擇良品婿,貴公子往後若是有鐘意的人,也可禀報給本宮,本宮可以賜婚。”
王仁盛被吓出了半身冷汗,忙不疊點頭。
王家和順安侯府的婚事,在燕秋跟前過了面,算是徹底沒有回轉了。
燕秋如今是大權在握的攝政公主,想把世家子弟的婚事捏在手上,簡直是易如反掌。
季櫻回去後沒過多久燕秋就派了教養嬷嬷過來,說是要讓她重新學習禮儀,好做一位合格的宗婦。
大魏皇室子嗣單薄,如今嫡系只有燕秋和燕詢,其他的宗室子弟地位皆不高,多為閑散王爺之類的,手上也沒有實權。
王璟書的眸子波瀾不驚,整個人好像置身事外,燕秋突然問,“王七公子,你心裏可有季小姐?”
“臣子已有心儀之人,季小姐非臣子的良配。”王璟書的嗓音溫潤如玉,儀态風姿綽約,光是站在哪裏就是一副賞心悅目的畫。
燕秋覺察到他的目光落到了她的唇上,仿佛在提醒昨夜他做了什麽。
燕秋別過頭,佯裝咳嗽幾聲,正色道:“王七公子今日留下吧,聽聞王七公子文武雙全,本宮有一些問題想要讨教。”
王仁盛還在為如何和順安侯交代而煩惱,見燕秋似乎對王璟書又有了興趣,心裏歡喜,也很識相的應聲。
明明昨夜才見過,本來不該在這個風口浪尖上把他留下來,但是一夜長眠,昨夜他沉穩的心跳聲和呼吸聲讓她好像着了魔一樣貪戀。
王仁盛被領了下去,衣服也被燕秋吓得濕透,幾乎是落荒而逃出江華殿。
諾大的主殿裏只剩下燕秋和王璟書兩個人。
燕秋起身,拖着長長的裙擺從臺階上一步一步走下來。
“聽聞裴侍君身體還沒有恢複。”
燕秋腳步一頓,“玉卿他身子本來就不好,又中了銀霜葉,幸好太醫妙手回春,才救回來一條命。”
“你對他很好奇?”
“只是對知道殿下喜歡的人很好奇,想知道殿下到底喜歡什麽樣的男子。”王璟書看到那道倩影走到自己面前,目光灼灼的看着燕秋的小臉。
燕秋被看的低下頭,臉上多了幾道紅暈,“本宮心裏是有一個人,但是卻不是裴玉卿。”
“本宮歡喜皎皎如月,眉眼俊朗的公子哥,最好是年紀小的,本宮年紀大了,自然是喜歡老牛吃嫩草。”燕秋這話說的理直氣壯,挺起了腰板,帶了幾分俏皮。
“所以殿下自擡輩分,做了季櫻的姨母?”
“這......”燕秋也有些尴尬,她本來就比季櫻大上許多,但是此刻從王璟書嘴裏說出來,倒是讓她想起來自己比王璟書也是大上七歲了。
王璟書好像知道她的心思,薄唇輕齒,情話微甜,“殿下在我心裏永遠是最好看的。”
“聽聞殿下早些年曾策馬游街,若是我有幸能一睹殿下當年風采就好了。”
“這還不好辦,這些年本宮的馬術也沒有落下,改日就帶你去騎馬。”提起馬術,燕秋十分引以為傲,她的馬術是先帝手把手教的,就算是一般的男子也敵不過她。
王璟書彎唇,看着雀躍的燕秋,“殿下是願意把我留在身邊了嗎?”
這是一個沉重的話題,燕秋微愣,沉默了片刻,語氣裏帶着幾分凝重,“本宮身邊很危險,裴玉卿就是一個例子,你不害怕嗎?”
“不害怕。”王璟書将她柔軟的手握在手心裏,他的手帶着熱意,讓燕秋原本指尖上的冰涼也逐漸消融。
燕秋喜歡他身上的溫度,似乎是能驅散她這些年來的冷意。
她回握住他的手。
“那從今以後,你就站在本宮的身邊。”
燕秋改了主意,将王璟書留了下來,也将留在王府的懷衫和姜越召了回來,繼續在江華殿侍候王璟書。
她本想将少年置在黑暗之下,好好保護他,但是觊觎他的人太多了,她思來想去,作為堂堂攝政長公主,更不應該懼怕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到頭來畏手畏腳。
況且前世驸馬在王家的遭遇并不好,如今早點離開王家,也能早些脫離苦海。
她一直想保護他,卻從來沒問過他需不需要自己的保護。
與她并肩也許比受她保護對于王璟書也許是更好的選擇。
五月初,西市設刑場,以叛國罪誅殺許公才以及其親眷。
柳清臣是翰林院五品祭酒,如今人人都知他是燕秋身邊的近臣,深受重任,奉命監斬許家一幹人等。
許公才被囚禁在地牢裏許久,臉色蒼白,雙手雙腳都帶着鐐铐,走起路來也一拐一瘸的,看起來沒少在地牢裏受罪。
如果不是為了釣他身後的那只大魚,早在燕秋帶兵抄家的時候許公才就應該死在皇城護衛軍的刀下了。
讓他茍活到現在,也算是便宜他了。
不過他如今卻是一臉決然赴死的态度,活脫脫像被受了冤屈的無辜臣子,被殘忍無道的長公主所冤枉。
燕秋知道,許公才背後的那人已經放棄了他,甚至在看她遲遲不下手之後,在許公才的飯菜裏動了手腳。
不過看許公才平靜的樣子,燕秋覺得他應該還不知道自己那人的動作,現在還以為自己的計劃天衣無縫,甚至為英勇赴死的行為而感動。
“許公才,你這幅毅然赴死的模樣真是讓本宮感動。”燕秋嘲諷道,彎下腰看到他狼狽的模樣,“不過你覺得你的布局天衣無縫,成功讓本宮留下了佩哥,為你許家保下了一絲血脈。”
燕秋直起身子,看着金黃色的陽光灑滿了刑場,聲音威嚴淩厲。
“許公才,今日本宮就讓你知道,背叛我大魏皇室的人,是什麽下場。”
燕秋今日調來了皇城護衛軍圍着刑場,水洩不通,切斷了任何人想救他的可能,除非那人肯為了許公才當衆暴露謀反,要不然只能眼睜睜看着他被處死。
從她将許公才下獄開始,那人的動作就不斷加快,還兜了那麽大一圈,暗地裏布了一個局來迷惑她,讓她猜測佩哥和自己的關系。
許公才一定知道些什麽,甚至還知道燕詢的身世,但是最重要的是他手裏握有那人什麽重要的秘密,要不然那人一開始也不會要借她的手那麽想讓許公才死。
不過許公才應該與他做了什麽交易,才有佩哥的出現。
刑場之上除了跪了烏壓壓一片的許家人,只有手拿泛着冷光的刀,一臉橫肉的劊子手。
刑場設在西市,特許百姓觀看,但是卻沒有幾個人敢來看如此血腥的場面。
況且斬首時間設在春末,也有迷信的百姓怕沖了自己身上的陽氣,因此刑場周圍除了官兵和皇城護衛軍,倒是空空蕩蕩的。
不過這不妨礙燕秋殺雞儆猴的目的,
許公才依舊是不為所動的樣子,沉默着低着頭顱,許家的家眷們有些膽小的甚至哭出了聲,有的看着刀還被生生吓暈了過去。
佩哥一臉茫然的被槲栎牽着走進了刑場,初見這樣的場景有些害怕,瑟縮着小小的身子,但是在看見穿着囚服,滿身狼狽的許公才,眼睛裏迸發出了光彩,興奮着上前脆生生的喊了聲爹爹。
許公才擡起頭看向佩哥,不可置信的搖搖頭,終于意識到了什麽,張大嘴巴發出了痛苦的聲音。
燕秋看看懵懂無知的佩哥,再涼涼看了許公才一眼,意思非常明顯,槲栎的手也按在了腰間的刀上。
許公才整個人軟了下去,幾天沒睡的雙眼猩紅,嘶啞着嗓子喊道:“長公主,我什麽都說!我願意說!求您留下佩哥,他是我唯一的血脈了......”
許公才掙紮着,聲音凄涼,可卻被劊子手硬生生的按在了刀下,動彈不得。
槲栎拿手捂住佩哥的眼睛,擋住了他的視線,不讓他看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切。
佩哥的小手抓着槲栎的手,卻怎麽也掰不開,只能看着眼前的一片黑暗。
他的年紀還小,還不明白現在的處境。
燕秋冷眼看着這一幕。
她手上不知沾滿了多少鮮血,一顆心早已經麻木不仁,再也回不到當初。
權謀就是這般,自古成王敗寇,前世她死在了江華殿,也是她心軟的結果,所以這一世,無論如何她再也不會心軟。
她緩緩舉起了手,柳清臣看到她的動作,額頭早沁出一層薄薄的汗,擡起手,高喊了一聲
“行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