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保護她
燕秋拖着裙擺緩緩走進寝殿裏,衣服上濕了一大片,痕跡非常明顯。
封舟看見了,第一時間問,“表姐,你去哪兒了,衣服怎麽濕了 ?”
燕秋走到王璟書身旁,王璟書用關切的眼神看着她。
湊近了可以聞到燕秋的衣服上散發出一陣清香的酒味,但是她眼神清明,絲毫沒有飲酒的跡象。
“剛剛去了一趟宣和殿。”燕秋随意的挽起袖子,鳳眼瞧着封舟,在他與王璟書二人身上打轉,“七郎都把事情跟你說了吧。”
有些事不便從她嘴裏說出來,從旁人口裏講出,才有效果。
王璟書為燕秋脫下最外面的那層衣衫,搭在自己的手臂上,似乎是怕她站着會累,牽着她的手坐到高位上。
兩個人之間親密無間的樣子讓封舟覺得十分刺眼。
而且他還在燕秋的臉上看到明顯的笑容,眼睛裏還有掩不住的柔情。
“陛下難道一直都在騙我嗎?”封舟不知道燕詢的身世,一直奉他為正統,加之燕詢還是燕秋捧在心尖上疼愛的弟弟,是以這些年燕詢說什麽,他便信什麽。
他以為,左不過陛下不會對一母同胞的姐姐有什麽不好的心思。
“燕詢有沒有騙你本宮不知道,但是他的嘴裏,如今卻沒有一句真話。”
“就在剛剛,他找了緣故叫我去宣和殿,你猜他存了什麽心思?”
“陛下他......”封舟盯着燕秋身上的水漬,一時間想不出來燕詢的意圖。
“燕詢否認他做過的事情,還給本宮遞了一杯酒,一杯有毒的酒。”
燕秋的語氣倒是雲淡風輕,但是立在她身旁的王璟書卻皺起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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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他居然敢這樣對你?”封舟難以置信。
也許是燕詢一直以來隐藏的太好,一直都是人畜無害的樣子,完美的扮演着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角色,讓封舟一直覺得他沒有什麽壞心思。
卻沒想到他不光動了燕秋手下的人,還妄想動燕秋。
“這就是皇家紛争嗎?陛下他畢竟是你的親弟弟......”
“的确是本宮的好弟弟。”燕秋的唇齒間溢出一聲冷呵。
“殿下拿陛下當作弟弟,可陛下卻不拿殿下當姐姐,不過殿下也不需要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王璟書開口道。
也許是信息量太大,封舟今日被接二連三的消息震驚到了,但卻只有這個消息讓他忍不住跳起來。
“這什麽意思,陛下不是皇後娘娘的親子嗎?”
當年皇後娘娘懷孕,是衆人皆知的,十月懷胎生下一個皇子,先帝大喜,立即下令封為太子。
可太子卻并沒有在皇後娘娘身邊養着,先帝将人送到了長公主身邊,所以一直是長公主以長姐的身份撫養小太子。
先帝心機深沉,且極其寵愛長公主,若是燕詢非皇後親子,卻被抱來假意充作,且先帝之後還将代表皇權的皇城護衛軍交到了長公主手裏,還将心腹大臣都留給了長公主。
這一切都說明,先帝是屬意思長公主的,只是礙于不能冊立她為皇太女,只能一步步為她鋪路。
也許他早就料到燕詢有一日會知道自己的身世,對燕秋不利,将一切都留給燕秋,好讓她有朝一日能如先帝所願,有足夠的實力登上帝位。
封舟已經理清楚了一切,看向燕秋的目光中多了些驚嘆和佩服。
更有心疼。
他不是不知道初為攝政長公主的燕秋是什麽樣子的,她在後花園裏偷偷哭泣的模樣還時常浮現在他腦海裏。
再聯想到她最近一系列的動作,每一步都透露出心機深沉,步步為營。
“從我回洛陽,在陛下身邊開始,表姐你便知道了,對不對?”
宣和殿燕秋深深看了一眼的小太監,就是他。
他原本以為是燕秋不喜太監,所以也不想燕詢用,而後卻發覺。
燕秋早從那時起便知道了他的一切計劃,并且還暗暗警告了他。
封舟的背後起了一層冷汗,心有餘悸。
燕秋沒有回答他,算是默認了。
“所以,這皇位,你是勢在必得?”封舟都沒有注意到,他的牙關已經開始打顫,聲音尾調帶了些許顫抖。
他忽然有些怕燕秋了。
當年嬌弱可欺的小公主,如今已經有了讓人畏懼的本事,步步為營,機關算盡。
“阿舟,這皇位本來就是我的,你看,燕詢都能把毒酒遞到我的面前,我必然不能再讓他安安穩穩的坐在上面。”
“你是我的表弟,從小我們便一起長大,我雖虛長了你好幾歲,但是自小你便心智早熟,雖然一直是一副長不大的模樣,可我知道,這一切你都看的很清楚。”
“如今我問你,我和燕詢,你選誰?”
燕秋的問題重重的抛了出來,是在讓他抉擇。
一邊是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也有不淺情誼的表弟,一邊是自小便傾慕的表姐。
知道真相後,封舟毫不猶豫的選了燕秋。
若是燕秋早日将這些告訴他,他就能早點回到她的身邊,也不會讓她一個人如此辛苦。
他的表姐,配得上那至尊之位。
就算有人反對,他也會擋在前面,抵擋住那些流言蜚語。
保護她,是很小的時候便立下的誓言。
“封家願追随長公主,為長公主馬前卒,誓死效忠,絕無二心。”封舟跪了下去,發出來的聲音铿锵有力。
燕秋下來扶起他,輕輕的說,“阿舟,謝謝。”
王璟書瞧着姐弟二人之間的動作,心裏不是滋味。
雖然知道封舟和燕秋是真正的表姐弟,還是自小一起長大的交情,但是見燕秋與其他男人站在一起,他便吃味得很。
封舟既然表了态,眼下局勢便大大的扭轉了,燕詢除了搖擺不定的王仁盛和背後一直支持着他的那人,再無旁人可用。
燕秋的心情非常愉快,腳步也輕盈了許多,也沒有注意到王璟書早已沒有跟在她身後。
回到房間裏,燕秋錯措不及防的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王璟書握住她冰冷的指尖,皺起好看的眉毛,“手怎麽那麽冷?”
說完,手下力氣多用了幾分,緊緊抱住了她,燕秋都能感覺到背後傳來他有規律的心跳聲。
“我一向怕冷,就算是夏天也是。”燕秋有些無奈,這是從娘胎裏帶出來的畏寒之症,這些年怎麽也治不好。
王璟書也知道,沉默着用自己的手包住了她的纖纖玉手,再見她換過了衣服,開口問道:“怎麽不在房間裏換衣服,非要跑到外面?”
還不是為了躲你,燕秋心裏說。
“恰好有宮奴抱着我的新衣服路過,我就順勢叫住了。”燕秋撒起慌來面不改色。
“七郎想看我換衣服嗎?”燕秋突然起了逗弄他的心思,側頭對着他的耳朵吹氣,呵氣如蘭。
王璟書的耳朵頓時便紅了,想躲開她的刻意撩撥,可美人在懷,怎麽樣也挪不動腳步了。
燕秋轉過身,抱住他的腰身,将頭埋在他的肩膀處,聲音裏掩不住的愉悅,“今日真是謝謝你了,沒想到七郎看起來冷冷的,卻一口氣說了那麽多話。”
“你在殿外聽見了?”
“就聽到了幾句。”燕秋擡頭,盯着他如玉的面龐,慢慢湊近,“七郎,你真是上天給我最好的禮物。”
“殿下...”王璟書的喉結滾了滾,看着燕秋柔軟的唇,啞聲道:“殿下才是......”
話說到一半,王璟書便被燕秋不安的小手弄得失去了理智,抱起燕秋,直接走去了床榻。
少年郎初嘗滋味,欲罷不能,但還是白天,王璟書靠着僅剩的意志力停了下來,一邊穩着氣息一邊整理衣服。
可燕秋卻一直在扯着他的腰帶,還咯咯直笑,被直視便裝作一副無辜的樣子。
“今日趁我午歇,便趁人之危,嗯?”雖然吃不得,但王璟書将燕秋禁摟在懷裏,不撒手。
燕秋将手搭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揚起脖子,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眼角帶着幾分媚意。
“誰叫你太好看了,本宮忍不住。”
王璟書的睡顏極其好看,烏黑的睫毛垂了下來,像一把晶瑩的小扇,若他睜開眼睛,便會不自覺顯露出幾分生人勿近的冷氣,可當他閉上眼睛時,便不自覺的顯露幾分少年人的靈氣。
“下次再想這樣,一定要先叫醒我。”饒是王璟書讀再多聖賢書,也奈何不了懷裏的女妖精。
“還有,以後不許跟別的男人走太近。”
“又吃味了?阿舟可是我的表弟。”燕秋抗議道。
王璟書看着燕秋的眼睛,低聲道:“我容易醋,只想要殿下有我一個人。”
“王璟書。”燕秋的神情有些嚴肅,她鮮少對王璟書有這樣的模樣,不禁讓他心裏一凜。
“是我逾越了。”王璟書以為自己觸及到了她的底線,垂下眼眸失落道。
燕秋是高高在上的長公主,就算答應封他做驸馬,以後也會有許多侍君吧。
“不。”
燕秋抱緊了他,“除了你,本宮也不想要其他人,你就是世上最好看的了,有了最好的,其他的便再也入不了眼了。”
燕秋朝着他的下巴吹氣,眉眼帶笑,“況且,還有特殊的原因。”
王璟書抿了抿薄唇,“殿下可以告訴我嗎?”
“等成婚那日,我再告訴你,在這之前,我先帶你去見一個人。”
燕秋停止了胡鬧,二人收拾了一番,燕秋帶王璟書去了江華殿裏一個靜谧的小院子。
燕秋看起來輕車熟路,帶着王璟書直接去了其中一個房間。
布局倒是可普通人家的院子一樣,絲毫瞧不出來這是當今長公主的院子。
二人推開門進去,便瞧見一個牌位。
燕秋對着牌位拜了拜,嘴裏振振有詞,“母後,女兒找到了意中人,這一世,我一定會好好護着他的。”
燕秋沒有告訴王璟書牌位的主人是誰,但王璟書也猜到了幾分,跟着上了三炷香。
從房間裏出來,燕秋帶他一直朝着小路走了許久,才停了下來。
“帶你去見的那個人,就住在這裏,平日裏不會有宮人來這裏。”
遠遠瞧着,便有一個清瘦的身影坐在那裏。
燕秋朝着那背影喊了一聲,“師父。”
那人滿頭白發,坐在一把琴的面前,表情淡然。
這人便是前大理寺卿李道深,燕秋手下的得力能臣,與燕秋亦師亦友。
幾年前遭到燕詢派來的人截殺,身中十幾刀跌落懸崖,身懷六甲的妻子被活生生剖腹取子。
大難不死,李道深便成了如今這幅樣子,燕秋的人是在一戶農家裏找到他的。
一夜白發,身上也落了不可醫治的殘疾,這輩子都不可能有子嗣。
“小秋,你來了。”李道深聲音悠揚,在看見燕秋時,冰封許久的眼神終于有了幾分動容。
經過這番起沉,他早日看淡,本該随愛妻與未出世的孩子一起下九泉,不再茍活于世上。
但是殺他妻兒的人扔逍遙法外,還有一個徒兒讓他牽挂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