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我想我是喜歡你的
苑華殿裏，宋苑認真的縫着一件嬰兒的肚兜，眉眼間滿是柔和。
突然從外面跑進來一個侍婢：“娘娘，不好了，宋家那邊剛傳來消息，說皇上遇刺了！”
宋苑心裏一驚，手上一個錯位，細細的銀針直接插進了手中，瑩白如玉的手指很快沁出了紅色。
她幾步下來，美眸緊緊逼視着面前瑟瑟發抖的丫鬟：“什麽時候的事情？皇上現在如何？”她原本穩操勝券的心突然亂了，不論在皇宮還是在宋家，她唯一的依靠便是殷皇，她靠着一張和他心愛女人相似的臉，在後宮站穩腳步，也在宋家有了底氣，可是她現在還沒有皇子傍身，皇上一定不能出任何意外，否則她的下場……
她不敢想，卻控制不住的害怕。
丫鬟立即說道：“宋弦少爺說傷勢控制了，沒什麽大礙，這個時候讓娘娘好好表現一番，為宋家争口氣。”
沒事就好！宋苑心裏倏地一松，怪不得皇上今日都沒來苑華殿看她，原來是受傷了，竟然是宋弦那邊傳來的消息，想必現在皇宮将消息封鎖了。
宋苑美眸轉了轉，放下手中的東西，“走，準備下，我們去養心殿！”
一襲粉紅色的繡花羅衫，水霧綠草百褶裙，身披淡白色的翠水薄煙紗，襯得宋苑更加的膚若凝脂，眉眼如畫。
宋苑滿意的看着鏡中的美人，素淨美麗，氣質若蘭，這樣的裝扮皇上一定會喜歡。
她滿意的轉了個身，便領着丫鬟朝着養心殿走去。
安靜的宮殿裏，殷擎天閉着眼，由着禦醫忙前忙後，給他看診上藥。
他整個人身上蔓延着一股陰婺之氣，導致殿內的溫度降到了最低點，讓人冷的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待禦醫上好藥，包紮好後，恭敬禀報：“皇上，傷口沒有傷及要害，沒有太大問題，七日內不能碰水，忌辛辣冰冷的食物。”
殷擎天沒有說話，只是揮了揮手，一旁侍候的女官會意，立刻領着禦醫走了出去。
張德海伺候殷皇多年，自然能知道皇上此刻不愉快的心情，全是因為那副被毀壞的畫，他從小便跟着聖上，聖上和那位姑娘的事情，他是再也清楚不過了，此刻他們被聖上趕了出來，殿裏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他還真的很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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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公公，皇上可在寝宮？”
苑妃如黃莺出谷一般的聲音傳來，張德海循聲望去，見她款款而來，身後跟着四位丫鬟，其中一個還端着托盤，便也明白過來，想必苑妃從宋弦那裏知道了皇上受傷一事。
他拱手行禮：“皇上在裏面歇着，娘娘一個人進去吧，咱家給你在外面守着。”不得不說這位苑妃真的和那位主子長得很像，尤其是配上這身打扮和氣質，更有了八九分。
宋苑能坐到今天的位置，除了靠着這張臉，還有一個是她會看人臉色，她可以在一切人面前傲，但是這位張公公是皇上身邊的老人，她可得敬幾分。
她淺淺一笑，朝着張德海點點頭：“有勞公公了。”
随後她朝着後面的丫鬟吩咐：“你們守在外面！”
她便接過丫鬟手上的托盤，一個人走了進去。
養心殿是殷皇的寝宮，宋苑來過幾次，但是從來沒有在這裏過夜，皇上每回都是直接去她們的宮殿，從來不需她們歇在這裏。
殷擎天此刻坐在龍椅上，看着錦盒裏的碎片，心裏鈍鈍的疼，他留不住素卿塵，竟然連她唯一的畫像也留不住。
想到這裏，他一陣難受，止不住了咳嗽起來。
宋苑聽到聲音，心裏掀起波瀾，加快步子走了進去：“皇上，可是身體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叫禦醫？”
殷擎天喘着粗氣，聽到突然出現的女聲，他擡首望了過去，熟悉的臉，熟悉的衣服，熟悉的身體，還有發髻都是一樣的……
苑妃急忙走上前，将托盤放下，伸手撫上他的胸膛，給殷擎天順氣，言語中滿是關心：“皇上，既然身子不舒服，就躺在床上去休息吧。”
殷擎天伸手握住她細嫩的手，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前，輕輕出聲：“朕沒事，苑兒，你過來陪朕坐一下。”
看着他身下的龍椅，宋苑心裏有一絲的心動，但是更多的是謹慎害怕，她低下頭弱弱的道：“臣妾就站在這裏陪着皇上就行。”
殷擎天眉色皺了下，伸手将她往懷裏一拉，她便坐到了他的身上。
她有些不知所措，仿佛被驚吓的兔子一般，殷擎天有些迷戀這樣的神情，壞心的捏了一把她腰間的軟肉：“聽話！”
宋苑依偎在這個男人懷裏，瞬間不動了，她望着男人輪廓分明的臉，心裏在這一刻格外的有安全感，可是目光觸及桌上的錦盒，她的眸光便暗淡了下來。
“苑兒，你是這麽的乖巧，如果她也能有你的一半，朕也不至于做的那麽絕情！”殷擎天突然開口，眼裏是滿滿的悵惘，他抱住宋苑的手緊了緊，将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帶着一種軟弱和痛苦。
宋苑心裏怔了下，不知為什麽，此刻她心裏也有些難受，不知道說什麽。
“朕做那麽多事，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她重新回到朕身邊，可是她為什麽就不能理解，為什麽說不愛了就不愛了，為什麽要愛上其他的男人？”殷擎天緊緊抱着宋苑，将頭深深埋進她的懷中，仿佛嬰兒一般，拼命的汲取溫暖。
“只要她肯回到朕身邊，要什麽朕都可以給她，包括朕的皇位。”殷擎天突然從她懷中擡起頭來，輕輕撫摸上那白皙如瓷的臉，眸中有些混沌，有些依賴：“苑兒，你說她還會給朕機會嗎？”
宋苑心裏有些微微的發痛，伸手拭了拭眼角，輕輕笑了笑：“她要是知道皇上的這一片真心，會感動的，肯定會給皇上機會的。”
殷擎天聽着這樣的回答，煩躁的心突然靜了下來，想到昨晚上那黑沉的眼，他抿了抿嘴，心裏有了另外的決定。
“賢妃娘娘，您不能進去，皇上在裏面休息，不準任何人打擾！”外面突然傳來張德海慌張的聲音。
殷擎天擁住宋苑的手一松，讓她站了起來。
“大膽，狗奴才，你竟然敢攔本宮，”賢妃怒氣沖沖。
“你也出去吧，就說朕誰也不見，違令者直接杖責二十！”殷擎天擺了擺手，整個人顯得有些疲憊。
宋苑心裏一愣，怎麽也沒想到這個男人這麽快恢複了理智，她心裏有些委屈，卻不敢表現出來，只能聽話的俯身退出。
當她拉開門，走出去時，正好和鄭賢妃嫉恨的眼對上，鄭賢妃當然是聽到皇上受傷的消息，立馬趕過來，她現在就一個不争氣的女兒，如果皇上有什麽三長兩短，她的後半輩子可怎麽辦？于是她便急沖沖的過來，萬萬沒想到張德海這個狗奴才竟然攔着她不讓進去，要知道整個後宮沒有皇後，最大的便是她賢妃。
她憤恨的瞪了一眼張德海：“狗奴才，你不是說皇上在裏面休息，不見任何人嗎？那她是怎麽進去的？”
她心裏不甘，指着苑妃，眼裏仿佛要噴出火一般。
張德海沒想到苑妃這麽快就走了出來，還和這最難纏的鄭賢妃對上，頓時有苦難言，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正打算想好托詞，卻聽苑妃道：“賢妃請回吧，皇上說不見任何人，違令擾了皇上休息的，一律杖責二十！”
賢妃原本打算開口質問，一聽這麽句話，瞬間閉上了嘴。
苑妃将話帶到，也不想留在這裏，直接繞過賢妃打算回去。
鄭賢妃今天惹了一肚子的氣，豈能甘心，她憤恨的走上前踢了張德海幾腳，然後直接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鄭賢妃老早便看不慣這個狐媚子，仗着那和前太子妃相似的臉，竟然不把她這個老人放在眼裏。
“喲~苑妃消息靈通，好手段，我才剛來，沒想到你連面都見到了，這張公公你也能收買到，姐姐我真是自愧不如。”說道最後幾個字之時，她幾乎咬牙切齒，要說這後宮嫔妃地位最高的是她鄭賢妃，但是若論誰最受寵，二九芳華，足以做她女兒的苑妃，她何嘗甘心，畢竟她陪了聖上時間是最久的，她愛這個男人，将這個男人當做她的天，她的夫。
苑妃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淡淡的應了一聲：“娘娘過獎了，這是聖上的擡愛。”
這明目張膽的炫耀讓賢妃一口血悶在了肚子裏，她臉色很是難看，幾步繞到苑妃前面，眼睛帶着不屑：“皇上擡愛？哼！你當真以為本宮不知道？宋家宋弦擔任皇宮禁衛軍長，這件事肯定是他告訴你的，宋家倒是好謀劃，弄了一個和素卿塵相像的你出來，又給你制造機會，讓你去讨好聖上，當真以為這天下是你們宋家的？”
苑妃并沒有任何驚訝，她清楚賢妃是這個宮裏的老人，自然是在他們周圍布滿了眼線，她輕輕笑笑，摸了摸柔嫩的臉頰，眼裏含着一抹得意：“賢妃謬贊了，臣妾無比感激這張臉，畢竟能讓皇上多看幾眼，這福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
賢妃身子剎那僵硬，心裏更多的不忿，她捏緊手中的帕子，咬牙道：“再怎麽受寵也只是一個替身，宋家将寶壓在你身上真是押錯了，這麽長時間，也不見得你有什麽作為，一只不下蛋的母雞，以色事人，遲早會被抛棄！”
宋苑嘴角的笑容僵住，她進宮也有三年，服侍皇上有兩年了，但是肚子一直沒消息，求神拜佛，甚至是尋了些偏方，肚子就是沒信，她也很着急，皇上現在身子還硬朗，她還能拼一拼，如果皇上一個意外沒了，她不僅守寡，連命都可能守不住！
“多謝賢妃娘娘關心，只是臣妾年齡還小，這種事就不勞娘娘費心了，皇上可不希望我這麽快懷上，他希望我能多侍候他一些日子，畢竟皇上現在龍馬精神，正是最饑渴的時候，臣妾怎麽好意思拒絕？”宋苑毫不畏懼的對上賢妃憤恨的眼神，勾了勾嘴：“而且養孩子是一件大事，可得好好籌劃下，可不能像安平公主那樣給皇族蒙羞，生了還不如沒生的好！”
她眼角帶着輕蔑和譏笑，這一句話将賢妃所有的驕傲都踩在了腳底下，賢妃氣得渾身發抖，臉色由白轉紅，由紅轉青，再由青轉紫，仿佛調色盤一樣精彩：“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如此說我的蕊兒！”
她氣勢洶洶的揚手，狠狠的給了宋苑一巴掌，将她的頭都打的偏了過去，鮮紅的五指印落在了白皙的臉頰上。
宋苑擦了嘴角的血，沒有反撲過去，而是委屈的捂着臉，跑了。
賢妃看着她不敢還手，也就是嘴厲害一些，心裏頓時一口郁氣散了些，有些得意沖着她的背影喊道：“小賤人，你下次再敢得罪本宮，本宮撥了你的皮！”
她沒想到的是這一幕會落在皇上的貼身近侍張德海眼中，而且他立刻将這些看到的內容禀報了上去。
夜色沉沉，安陽侯府，雲錦園，燈火通明。
慕昭和厲璟琛兩人坐對面，兩人手中都執着棋子。
當厲璟琛手中的黑子落下，看着對面女孩苦惱的眼神，勾了勾嘴：“其實你也不必這麽當真，不論輸贏，你都可以問我，我知道的，可以告訴給你的，一定說！”
慕昭撇了撇嘴：“那不能說，不能告訴的，你也不會和我說了？”她将白棋落下，一雙眸子緊緊盯着棋盤。
“也不一定，看心情！”厲璟琛笑了笑，接着下。
“好，那我問你，為什麽皇上讨厭我娘？”慕昭自從那日殷皇看她厭惡的眼神，還有言語之間便感受到了，她本來想找安陽侯問，但是弄成現在這個模樣，估計他也不想再見到她了。
厲璟琛下棋的手一頓，眼底閃過波動，擡首的時候，嘴角的笑意沒了：“真的想知道？”
慕昭點點頭，畢竟殷皇是掌權之人，這次退親是厲王爺用掉了那免死金牌換的，她知道厲王爺在東臨的威信，能讓他用那麽大的代價，恐怕皇上那一關不好過，而且解除婚約後，風瀾便找過她說了厲害關系，她萬萬沒想到，當初的那次賜婚其實是厲璟琛為了救她才去求的，而風瀾是剛好來了個順水推舟，幫了他一把。
“這位皇上和你母親，我爹，還有前太子太子妃是朋友的關系，”厲璟琛放下了手中的棋子，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他眼色蒙了一層看不清的霜。
“前太子前太子妃？”慕昭眸光閃了下，有什麽從腦海中劃過，卻怎麽也理不清。
“殷皇還有一位哥哥，是正統的太子，當年本應是他繼位，但是他卻失蹤了，外界傳說是死了，但是誰也沒有看到過他的屍體。”厲璟琛有些不以為然，但是眼底卻流動着複雜的光。
“那前太子妃呢？”慕昭敏感的捕捉到了這個關鍵人物。
“這位前太子妃叫素卿塵，在當年未嫁給太子之前，和當今的皇上是戀人關系，後來當年還是皇子的皇上娶了另外一個女人，她消失了。再次見面，她成了皇上的嫂子。”厲璟琛簡單的概括了當年的這件事情，可是聽在慕昭的耳裏，卻掀起了風浪，直覺告訴她事情沒那麽簡單。
“那我娘……”她問道。
厲璟琛直接給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氣喝盡，平複心中的煩悶後，他開口：“你娘和素卿塵是閨中密友，一直到出嫁，兩人都保持着很好的友情，所以在素卿塵被那個男人囚禁的時候，是你娘将她帶出了宮，放了她離開。”
仿佛一個炸彈，轟的慕昭腦海一片空白，手中的棋子一下滾落在了棋盤上，她終于能明白殷皇眼裏那深深的恨意是什麽了，敢情她娘放走了他最心愛的女人，背叛了和他的友誼……
“很吃驚對不對？”厲璟琛輕輕笑了笑，但是整個人沒有溫度，他給慕昭倒了一杯茶，“我也很吃驚，你娘是個很好的女人，之前我想娶你，是我爹娘的意思，他們也是看在秦雲錦的面上，想要照顧你。我想娶你，最開始其實也是覺得，你是她的女兒，也會是個好姑娘，和你生活一輩子也是好的，後來這感情卻不知不覺發生了改變。”
他伸手握住慕昭的手，将她的手緊緊握住掌心，仿佛只有這樣，他的心裏才能平靜一下，才能不去想那些痛苦的過去。
“發生了什麽改變？”慕昭沒想到當初殷皇的那次賜婚，裏面還有這麽多不為人知的事情。
“後來看着你逼着自己變狠，逼着自己成長，明明心裏柔弱，卻假裝堅強，我心裏很難受，很想去呵護你，保護你。”厲璟琛眸色深沉，将目光緊緊鎖在對面女孩嬌小的臉上，他眼裏流動着濃烈的感情：“慕昭，我想我是喜歡你的，所以，你能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去追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