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好一個翩翩的貴公子

對上慕昭漆黑閃亮的眸子,厲王妃心跳漏了兩拍:“什麽,你娘,秦雲錦?”

慕昭連忙點頭,她沒有任何遲疑,将那日和四姨娘的事情說了出來。

清風徐徐,屋裏安靜涼爽,慕昭的聲音清晰,帶着一股子的激動。

厲王妃擁住她的手緊了緊,微怔,對上她的視線,那雙眸子如最璀璨美麗的黑珍珠,閃耀着最灼熱的光芒。

慕昭将事情的來龍去脈清晰的說了一遍,不知不覺,她已經将厲王妃當做生命中最親近的人。

厲王妃聽完後,放開手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給慕昭,看着慕昭一仰頭喝盡,她輕輕嘆了口氣:“這件事确實有疑點,如果照四姨娘這麽說,你娘還活着的機會有,但是昭兒,你不能抱太大的期望,這件事偶爾也是有可能的,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慕昭點點頭,她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如果她娘還活着,這麽多年為什麽不來找她?是對慕懷仁傷心絕望死心了,但是自己是她唯一的女兒,這十多年了,怎麽也得來看看她。

理智告訴她這個只是一個偶然,而且這麽多年了,要調查起來,真的猶如大海撈針,但是感情上,哪怕有一分的希望,她也不能放棄。

她黑色的眸子裏有一撮火苗,那是一種執着希望,厲王妃看着她,知曉她不會放棄一絲一毫,無奈開口:“這件事過去這麽多年,你手上沒有多少可利用的人,調查起來也不方便,不如交給我,我回去找找你王爺爹爹,讓他給你去找。”

慕昭一聽,眼光驀然一亮,感激的上前挽住厲王妃的胳膊,将頭輕輕靠在她肩頭:“就知道王妃娘親對我最關心,最好了。”

厲王妃看着她高興的如小孩般手舞足蹈,心裏不覺得好笑,可是過了十多年,茫茫人海找一個人,而且這人還很大可能已經死了,真的希望不大,她不忍心這個孩子再遭受一次喪母之痛。

慕昭停下來,突然想到什麽,幾步朝着內室奔去。

不多時,她的手裏拿了一個畫軸,走到厲王妃跟前,她帶着羞澀懷念一笑,輕輕摩擦着,最後伸手拉開了它。

畫卷展開,一俊俏的公子哥,手握寶劍,輕輕揮舞,周圍落花缤紛,一種超脫世俗的美。

厲王妃見到畫卷上是個男子,臉上微微驚訝了一下,可是仔細一看,那男子的五官竟然和今日在亭子裏見到的那位姨娘肖似,但是渾身的氣質卻不是可以相比拟的,她知道這是兩個不同的人。

“這個是我娘!”慕昭眼中流動着玻光溢彩,有些獻寶似的朝着厲王妃道:“是不是和我很像?”

厲王妃眸光閃了閃,心底某一處有什麽快要突破,卻捕捉不到。

她望向慕昭清雅的臉,再看看畫卷上俊俏的‘公子’,腦海不自覺的想到安陽侯的那位姨娘,怪不得一直覺得那個女人很眼熟,這麽仔細看來,她竟然很是肖似昭兒的親娘,昭兒遺傳她母親的相貌,所以她才會覺得似曾相識。

她贊同點點頭:“很像。”一直以來她對外界的人不關注,昭兒不論性格和氣質都和那位姨娘不像,所以她并沒有将兩人聯系起來。

她怔怔的盯着這個畫卷出神,眼前一片虛無,朦胧間她覺得畫上的‘公子’好像活了一般,如游龍一般潇灑的揮着寶劍,徜徉在那一片花海中,旁邊有一個垂着短笛的白衣男子,深情凝視。

握住畫卷的手緊了緊,不自覺的有些發抖,她的眸光怔然,仿佛被定住一般。

慕昭發現她的異樣,伸手去蓋住厲王妃的手,緊張詢問:“可是有什麽不對?”

厲王妃身子一驚,回過神,望着慕昭擔心的臉,連忙搖搖頭:“沒事。”今天她這是怎麽了,竟然臆想出了這麽荒唐的場景,這要是被厲璟昶知道了,又得大吃飛醋了。

見她說沒事,慕昭輕輕一笑,放下心來,眼裏帶着一抹悵惘:“我娘一直都是潇灑的,可是嫁給安陽侯後,便戴上了枷鎖,忍受着那個男人一個個女人擡回府,在外面更是家外有家,即使她不争不搶,想安穩生活都不行,一把大火燒死了她。”

一股悲涼從心底生出,厲王妃鈍鈍的疼,仿佛能感受到那火舌的兇殘,那晚上大火彌漫悲鳴漫天的畫面突然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一股詭異從心底升起,身子一抖,雙手猛然一松,畫卷應聲落地。

慕昭急忙彎腰将畫卷拾起來,仔細檢查了一番,見沒有任何損傷,她心裏松了一口氣,寶貝的将它縮起摟在懷裏。

厲王妃意識到自己的做了什麽,心裏升起一股慌亂,“昭兒,我,我不是有意的,剛才手一滑……”她自然知道這個畫卷對昭兒有多麽重要,但是剛才她突然想到了那頻繁做的那個詭異的夢境,頓時一股子冰涼從腳底襲上了她的全身。

慕昭伸手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後面的緊張,搖搖頭:“畫沒事,不用擔心。”

厲王妃一聽,多少有些放下心,她揉了揉疲憊的額頭,找個一個椅子坐下,臉上有一股茫然色:“今天不知怎麽的,我這心老是七上八下的,總覺得有什麽我忘記似的。”

“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慕昭關心的倒了杯茶遞過去。

厲王妃嗅着淡淡的茶香味,輕輕抿了口,搖搖頭:“找大夫看過,但是大夫說無事,就是讓多休息。”那個大夫還是厲璟昶親自找的,這些年來一直給她看診的專屬大夫,她心裏對身體倒是沒多大的擔心,她知道厲璟昶這個男人将她看得有多重,不會讓她出現一絲一毫的差池。

慕昭心裏動了動,将畫軸放在桌上,尋了個附近的椅子坐下,伸手握住厲王妃的手,面上帶着歉意:“這些日子是我不好,老是勞煩你,賜婚的事,安平公主還有賢妃……”

厲王妃感受到她的難受,心裏也緊了一下,輕輕笑了一聲,搖搖頭:“傻丫頭,說什麽呢?我精神不好,和你那事無關,只是這些日子裏,我老是做一些詭異的夢,一直安睡不好,所以整個人有些疲。”

“夢?”慕昭愣了愣,想繼續問,可是厲王妃卻拉着她的手:“陪我出去走走。”

慕昭點點頭。

慕昭一邊的臉早已經恢複光滑如初,另外一邊臉也不用再包紗布,臉上雖然依舊有淺淺的痕跡,但是不影響她出去見人。

她挽着厲王妃一起走出了雲錦園,兩人有說有笑,欣賞着午後寧靜的景色。

慕昭雖然不喜安陽侯府,但是不得不承認這裏設計的巧奪天工,每一處都是一個風景線,有那麽一段舊時光,她也開心幸福過,只是很短暫罷了。

厲王妃聽着慕昭講着小時候的趣事,嘴角不自覺的勾起,可是當聽到後面,她的臉色就不好了。

鵝軟石鋪成的小道上,兩人并排走着,彷如親生母女,引的附近的婢女擡眼小心打量着。

聽着慕昭講着她沒有娘親後的艱辛,厲王妃心裏難受的緊,更讓人火大的事,她竟然看到了迎面走來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便是那日甩了慕昭一巴掌,慕昭的親爹,安陽侯。

一想到那日他無恥的模樣,她心裏便忍不住作嘔。

慕昭注意到她的視線,順着看了過去,迎面慕懷仁和木蕭兩人并排走着,不知道說什麽,慕懷仁眼裏滿是喜色。

木蕭眼尖的望到的對面的人,陽光下,慕昭一襲淡紫色的華服,梳着簡單的發髻,耳邊是紫鳶花的耳墜,清風蕩起她墨色如絲綢般的秀發,整個人簡單不失雅致,站在那裏很是奪人心魄。

他心裏一熱,嘴角止不住的揚起,慕懷仁掃到他的異樣,看着他眸光毫不遮掩的愛戀,他心裏一驚,看着對面走來的大女兒,心裏一喜,自從厲王府退婚後,昭兒過了十六,依舊無一人上門提親,他雖然和女兒有隔閡,但是關于女兒的終身幸福,他不得不擔心。

木蕭是左相的大公子,才能出衆,沒有厲璟琛良好簡單的家世,但是勝在他潔身自好,沒有沾染過任何女人,如果昭兒和他一起,也不失為一個幸福的選擇,即使左相府兄弟妯娌多,關系很是複雜,他們要是成親後也能搬出來自立門戶,他可是聽說左相和他大兒子的關系不好。

他這麽一想,真是各種滿意,連帶的看着慕昭也順眼了。

兩隊人狹路相逢,一個喜上眉梢,一個冷漠相對。

“昭兒,好久不見,你還好嗎?”木蕭按耐住心裏的激動,開口關心。

慕昭點點頭,輕輕笑了笑,“還好,你呢?”對于慕懷仁,她是不喜,但是木蕭,他是真心關心自己的。

木蕭點點頭,将目光挪到慕昭身邊的女人身上,恭敬問候:“厲王妃。”

厲王妃讨厭安陽侯,但是他身邊的這位俊俏的公子,她還是見過幾面的,這位和琛兒在東臨齊名的,左相的大公子,木蕭。

她不是無知少女,知道他眼中的灼熱代表着什麽,之前她也聽過厲璟昶說,當初兩人同時求娶慕昭,皇上選了厲璟琛。

慕懷仁很快注意到了女兒身邊的女人,金色的陽光下,她着碧綠華服娉婷的站在那裏,雅致的玉顏未施粉黛,那滑膩的肌膚仿佛能沁出水來,眼裏有一抹晃神,想到那日她的憤怒,她對女兒的維護,他心裏動了動,有一股奇異的感覺由心底升起。

厲王妃感受到那一股火熱的注視,眼裏閃過不悅,可是那個放肆的男人沒有絲毫的察覺,依舊緊緊的盯着她。

“今日天氣這麽好,安陽侯沒有陪你那位懷孕的姨娘?”厲王妃不喜那樣的目光,揚起厭惡的雙眼瞪了他一眼。

慕懷仁發現不妥,急忙收回視線,輕輕咳嗽了幾下,心跳的老快,耳根處有幾抹淺淺的紅暈。

“侯爺,恭喜……”木蕭眼中閃過訝然,安陽侯每位姨娘僅有一個女兒,這麽多年來,未再傳出任何喜訊,竟然人到中年,姨娘竟然又懷孕了,難不成是那位三姨娘?

光天化日下,慕懷仁被人突然提起這件所謂的喜事,老臉有些燥得慌,尤其這個喜事還是出自這位厲王妃的嘴。天知道,他對那個女人根本不喜,那肚子裏的孩子就是她算計的一個意外,女兒眼裏的鄙夷讓他心裏極其不适,想要解釋,卻無從說起。

“昭兒,你身上的傷如何了?”慕懷仁連忙轉了個話題,關心詢問。

慕昭眸光閃了閃,将頭轉向一邊,沒有回答。

慕懷仁臉上閃過一抹尴尬,心裏有些生氣,但是想到這些日子對女兒的冷落,還有她生辰自己的忽視,心裏頓時內疚,轉過頭朝着厲王妃扯出一抹笑,感激道:“這些日子昭兒多虧王妃照顧,在下很感激,如以後有事需要我幫忙的,我義不容辭。”

他鄭重承若,可是看在厲王妃眼裏,又是一諷刺,他眼裏那異樣的光彩,她怎麽會不懂?

厲王妃沒好氣的冷笑了幾聲:“不敢,我當昭兒是我女兒,照顧她是我心甘情願的,并不是為了侯爺的感激,侯爺如果關心昭兒,還是多留幾分心在你那些姨娘上面,如果以後昭兒少一根頭發,我可是饒不了她們。”

慕懷仁心裏咯噔一下,臉上又是一陣難堪,可是對着這樣一個嬌俏的女人,他竟然生不起任何氣。

當年厲璟昶和錦兒指腹為婚,他中途插進,橫刀奪愛,沒想到經年後,厲璟昶尋到了心中所愛,将她照顧的如此之好,而他的錦兒早已經香消玉殒,想到這裏,他心裏越發的愧疚,下定決心一定要給大女兒謀一個幸福的未來。

“昭兒,木蕭聽聞你身子不适,特地來看你的。”慕懷仁呵呵一笑,眸光在兩人臉上流連,越看覺得兩人金童玉女,天造地設一對。

慕昭心裏雖然讨厭安陽侯,但是他的話,她還是聽在耳裏,朝着木蕭點頭:“多謝你的記挂,不過我身子已經沒有大礙了。”

厲王妃想到今日那讨厭的姨娘背地裏的算計,雖然警告了她們,但是不得不說,她心底也是在意的。

當初那賜婚之前,安陽侯府求親的人不少,可是賜婚以後,便沒了動靜,天子之命,誰敢往裏面橫插一腳?直到後來的解除婚約,依舊沒有人敢上安陽侯府提親,慕昭十六生辰的那個時候,厲王妃可是一直觀察着,她希望可以給慕昭選一個好的夫君,無奈派出的人打探的消息竟是無一人上門求親,她心裏記挂之餘,但是忘記了還有木蕭這一號人物。

此刻看着他深情火熱的凝望,金色的陽光灑入他炯炯有神的雙眼,如墜了一地的星光。

厲王妃細細的打量,這男子着一襲白色繡竹葉青的上好錦服,烏黑的發絲用發簪高高束起,面如冠玉、目如朗星、溫文爾雅,倒是讓她聯想到了昆侖山的雪蓮花,好一個翩翩的貴公子。

他的才識人品,她是聽說過,很是不錯,沒有任何負面的流言,能力出衆,帝都閨秀們心目中夫君的人選。

此刻這麽近距離打量,倒是一副好相貌,配她的昭兒還是合适的,而且她能看得出來,昭兒對這個男人并不反感。

厲王妃知道安陽侯的意思,她雖然反感他,但是對于他這個想法還是贊成的,這個男子确實不錯,她開口:“昭兒,木公子好不容易來一次,你陪他逛逛,我想到還有事情,先回王府了。”

“不留下來陪我用膳嗎?”慕昭有些不舍,她還有好多話沒有和她說。

厲王妃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安撫道:“以後有機會,你好好招待木蕭公子,他是個好人,多為自己着想一些。”

慕懷仁聽着這話,知道她心裏也是贊成的,心裏很高興:“對的,昭兒,你陪木公子好好聊聊,我送王妃出去就行。”

“不用!”厲王妃原本溫柔的眸子瞬間冷了下來,很果斷的拒絕:“我記得來時的方向,有侍琴跟着就行,不勞侯爺費心!”如果要數她這輩子最讨厭的人,除了皇宮裏的賢妃安平公主,就是這位安陽侯了,不,這安陽侯更加的惹人厭惡,一個個女人擡回家裏,害死正室,縱容姨娘庶女欺負到嫡女頭上,簡直就是男人中的敗類。

她不禁想到厲璟昶,她一直都知道東臨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但是她被厲璟昶寵溺,保護的很好,厲璟昶給她的承若是一生一世一雙人,她曾經也聽說過安陽侯和秦雲錦的愛情故事,但是最後是凄涼收尾,帝都裏人人都贊揚安陽侯的重情,這些年一直不續弦,可是都沒看到秦雲錦的苦,跟着這樣的一個男人,變心比翻書還快,最後還慘遭姨娘迫害,追根到底,還是這個男人的花心所致。

厲王妃伸手拍了拍慕昭的肩,在她挽留的目光中,轉身離去。

“你們好好聊,木蕭,晚上留下來用膳,我先走了。”慕懷仁匆忙囑咐,跟上了那急走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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