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入骨相思何所知10

“你為什麽給那人下萬鬼印?”待回到小院的時候,原至公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何所思正想着關于人生和未來的重大命題,聽見原至公這麽問,懶懶地回了句:“哦,你發現了啊。”

這是發不發現的問題麽?

原至公锲而不舍:“是不是因為他的動機?”

何所思愣了一會兒,終于回過味來,上上下下打量了原至公一眼,道:“你不會是想說,我是因為他觊觎你的美貌,于是沖冠一怒為紅顏吧?”

原至公想了想:“……我不是紅顏。”

何所思當即吐槽:“我也不是為了你啊!”

他翻着白眼坐到院子的石凳上,望着天上的滿月,覺得自己特別悵然,特別憂傷。

“多好的日子啊,為什麽我身邊沒有軟軟的萌妹子,只有你呢。”

原至公表示對此事不做任何評價:“……”

何所思深深嘆了口氣,想了想,從儲物袋裏将謝時英上次給他的水靈花釀成的酒拿了出來,順便又拿了一套珍藏的水玉制成的酒壺酒杯,在石桌上擺了個小小的酒宴。

他滿上一杯,推給了原至公:“喏,請你喝一杯,謝時英人很變态,酒倒是釀的很好。”

原至公摸着酒杯,問:“你是什麽時候認識謝時英的?”

何所思想了想:“這有好多年了,大概是我第一次來北海境的時候,金丹還是元嬰來着,記不清了。”

原至公又問:“那你出生在哪呢?”

何所思本不想回答這個明顯又探究意味的問題,但是他又馬上覺得自己沒什麽好回避的——這世界上神奇的事多了,并不少他這一件,何況他也不害怕原至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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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撐着腦袋,淺淺地啜了一口,思緒飄回了過去:“可能是一千多年前,快要兩千年了吧?我本來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大概是一種神奇的力量,讓我奪舍了這具身體……”

原至公看着何所思被酒水打濕的嘴唇,在月光下閃着瑩潤的水光,喉結因為咽下酒水而滾動,簡直讓人想要一口咬上去。

他低頭猛地喝了一口酒,動作很大,吓了何所思一跳。

何所思不知道自己被意淫了,他以為原至公是因為自己說話的內容而有那麽明顯的反應,便道:“所以說啊,雖然很抱歉奪舍了你喜歡的人,但是我現在也舍不得這具身體了,你就別纏着我了——我真的不喜歡男人。”

原至公低低輕笑,擡頭望向月亮。

何所思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然後他看愣了。

月下的美人如白瓷鑄成,每一根發絲都好像在發光,月光如水般流淌在他的面孔之上,他就好像要融化在這月光之中。

何所思覺得自己可能醉了,如果沒醉的話,怎麽會因為這個畫面渾身發熱,想要觸摸對方如白瓷般的肌膚,撩起他垂在身前的長發呢。

好像有什麽在體內發芽生長,何所思甚至沒有覺察到手中酒杯裏的酒已經傾瀉出來,從手指滑到了手肘。

酒杯終于落在了地上。

原至公從石桌對面繞過來,彎腰抓起何所思的手腕,舔舐掉了手指上的酒液,蒼藍月光下鮮紅的舌尖和白玉般的肌膚,構成的是一副既聖潔又淫靡的畫卷,黑色的長發像是海藻,在微風中向他襲來,透過肌理,纏住心髒,對方目光如孤狼,直直地望着他,然後傾身而下……

“你們在幹什麽!”

突然被暴力打開的門驚醒了何所思,他一下子推開近在咫尺的原至公,震驚地望着他,又震驚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被原至公舔舐的位置簡直熱的不像話,就好像有一顆小小的心髒在那兒跳動。

他想: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身體突然不受控制地期待着原至公的接近呢?

他很快便想到了,咬牙低聲道:“情根雙生花。”

原至公後退幾步,低頭靠在了走廊前的柱子上,長發遮住面容,看不清表情,垂落在身側的雙手卻在微微顫抖。

季常看着眼前的一幕,感覺自己是在做夢,但是就算是尋常做夢,也絕不可能夢到這麽離譜的事情,他居然看到,他居然看到何所思和廣裕仙君差一點……!

他上前幾步,控制不住驚詫高聲道:“你們!你們怎麽會在這?!”

何所思喘着粗氣,還未回答,便聽見原至公冷冷地說了句——“聒噪。”

“你!”季常氣的雙目赤紅,瞪着眼睛望着何所思,捏着拳頭道,“你果然沒死!你可知道過去幾天,我有……”

說到這兒,他說不下去,兀自在原地顫抖。

何所思已稍稍平靜,他雖仍覺氣息翻湧,倒也不是不可忍受的範疇,剛才會犯這樣的錯誤,只能說月光太美酒太醇。

他偏頭望着季常,皺眉道:“季小常,你怎麽來了。”他擔心季常既然在,羅觀景也會趕來。

季常滿腦子混亂,現在都想不起來自己要來幹什麽,只震驚地瞪着何所思,等到何所思臉上露出了更不耐煩的表情,才記起來道:“對,對了,你給文宣下了萬鬼印,我、我來給我兄弟讨個公道。”

何所思早就忘記了陳文宣,卻還記得萬鬼印,當即不爽地“啧”了一聲,低聲道:“看來人還是不能小肚雞腸啊,古人誠不欺我。”

季常雖以此事為借口前來,實際只是想看看下萬鬼印的人是不是何所思而已,現在見到了更令他在意的場景,自然不會對這件事糾纏不休,反而道:“為什麽,為什麽他會在這!”他指着原至公,簡直像是看見了小三的正妻。

何所思被他鬧笑了,他想起季常扮演過幾年的原至公的姬妾,對原至公雖不熟悉,也至少印象深刻,但自己知道這件事,對方卻不知道自己曾與她有過接觸,恐怕是完全想不通,千秋道君為什麽會和廣裕仙君在一起的。

想到此節,當初被季常陷害後的不爽也漸漸淡去了,他敷衍道:“在某個遺跡裏碰上的,現在因為一些原因一起做一些事情。”

季常不信:“你們剛才,是要……”他說不出來,只是臉漲了個通紅。

何所思挂着稀奇的笑容:“喲呵,當年的纨绔子弟西北一霸,說個親嘴還要害羞的啊。”

季常的臉越長越紅,精致的面龐像是上了紅妝,愈發眉目分明,他咬唇站在原地,瞪了何所思片刻,突然沖到何所思面前,俯下了身子。

何所思還沒反應過來,便感到一陣勁風吹過自己身前,季常仿佛被重錘擊中一般倒飛出去,擦着地面飛出十米開外,吐出一大口血來,原至公追着季常飛出去的身影,手指并作劍指,向季常方向一劃,當即便又一道如利刃般的氣流,朝季常掠去。

何所思立馬沖到季常面前,袖袍一展,手捏法決,擋住了這一擊,又雙手抱胸,向外一推,将原至公推了出去。

原至公此時不敵何所思,倒退幾步,又靠在了走廊的柱子上,他舊傷未好,新傷又挂,此番妄動靈力之下,氣息翻湧,也忍不住喉頭一甜,口腔裏頓時滿是血腥味。

何所思發現原至公傷勢加重,竟不覺心頭一窒,當即轉過身去,看着季常不滿道:“你這算怎麽回事,什麽都要學一下麽?!”

季常擡頭看着何所思,卷翹的睫毛微微顫抖,少年眸光水潤,看來像是某種小動物,何所思又忍不住心軟了。

“你來這兒的事,你叔叔知道麽。”

季常緊緊抿着嘴,直愣愣盯着何所思,何所思被他盯得心頭發毛,又因為今日本就心緒浮動不已,竟覺得無法與他對視,忍不住錯開了目光。

在他錯開目光的時候,季常開口道:“如果和他可以的話,和我就不行麽,我喜歡你的時間,一定比他長。”

何所思頓時将目光重新投在了季常身上。

他簡直驚呆了,這是怎麽回事,他以前知道自己妹子緣好,為什麽自從發現原至公暗戀他以後,暗戀他的漢子也開始出現了?!——但是這種東西他不需要啊!

他還未消化掉季常的話,原至公便沉着嗓子開口道:“你絕對沒我長,我喜歡他三千多年了。”

何所思幾乎要噴出一口血來。

——搞什麽,表白大會麽?

季常面露茫然,很快反駁道:“別胡說八道,何所思就只有兩千多歲,他可是當前修真界最驚才絕豔的人。”

——喂喂,別再我的面前讨論我的年齡啊。

原至公冷笑起來,何所思回頭望去,正好看見他睥睨着季常的霸氣側漏的冰冷目光,他說:“你們從來沒有想過,他修行的那麽快,是因為他只是在重修麽。”

這句話就像是一道驚雷,一下子劈醒了何所思。

他記起在分神以前,他的修為簡直就像是坐了火箭往上竄,因為他根本沒有碰上過任何瓶頸,別人口中的瓶頸對他而言簡直是難以想象的東西,他在分神以前,除了心境障礙,在靈力上向來都從沒碰上過問題。

他身在局中,從未思考過這件事,直到今天原至公提起,他才忍不住想到——如果說,他早在兩千多年前,就已經是元嬰以上的修士,之後的修煉,都只是在走以前的老路,而他的潛意識還記得這一切,如果是這樣解釋的話,一切似乎比他就是這麽天才,要合理的多。

何所思第一次相信,他可能真的失憶了。

他用拳頭輕輕捶着腦袋,望着天邊的明月,帶着困惑又迷茫的神情,低聲喃喃:“我,失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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