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舌飼(四)

玲玲踏上公寓的臺階,又到了準備期末考試的階段,玲玲想到這裏,覺得肩膀上的書包又重了幾分。

她不屬于那種成績很好的學生,上了高中之後并沒有被緊張的升學氛圍所感染,照樣是該吃吃該玩玩,到了期末考試這種時候,心裏就難免有些發慌。

成績普通就算了,玲玲她媽媽偏偏還是個對成績要求很高的人,望女成鳳之心很重,平時卻又不怎麽管她女兒,只有等到了期末成績下來的時候,才會捏着成績單恨鐵不成鋼地數落女兒。

你怎麽這麽笨?

這點東西都學不好?

你看看別人家的孩子成績多好?

你再看看你!沒有用的東西,以後怎麽指望你上個好大學?上不到好大學你畢業就不好找工作,找不到好工作一天累死累活的還在社會下層,你這輩子就完了你知道麽你?!

在腦海中和循環播放了一遍她媽媽平日裏數落她的話,玲玲簡直連這個家都不想回去了。樓道裏的燈好像又壞了,冬天傍晚的樓梯間裏又暗又冷,玲玲摸索着走到黑黢黢的樓梯口,就聽到樓上傳來女人憤怒的咆哮:“你他媽怎麽不去死啊你!”

玲玲趕緊提着書包往上爬,顫抖着拿出鑰匙開門,又因為手抖,擰了好久才打開。

她一進門,就看見爸爸斜靠在沙發上,裏面穿的毛衣已經被人用剪刀劃爛了,臉上還有一道傷口,看樣子是被人抓傷的,正不斷往外面滲着血。

玲玲媽媽蓬頭垢面宛如瘋婦,右手拿着把剪刀,左手還在那一個勁地抹淚。

玲玲一看這架勢就被吓傻了,劈手奪過她媽媽手裏的剪刀,收好了之後看了看她媽媽,又看了看她爸爸,一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她畢竟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女生,見到了這種吵架的場面也變得手足無措起來,呆愣在原地,最後聲音染上了哭腔,又氣又怕地問道:“你們這是在幹什麽啊?”

她爸爸還是靠在那裏喘氣,生着悶氣一句話也不說。倒是她媽媽又被玲玲這句話勾動了心弦,忍不住又掉了幾滴眼淚,顫抖着手指着玲玲爸爸罵道:“我們今天就離婚,這個日子沒法過了!”

玲玲見狀連忙攔到兩個人之間,跺着腳吼兩個大人:“說離婚就離婚啊,你們以為這是在扮家家酒嗎?”

“你那個能耐爸爸在外面找了小三了,不要我們娘倆了,你說這個日子還要不要過,趁早離了讓他去找那些更年輕的!”

聽到這話玲玲也吃了一驚,連忙轉頭質問她爸:“你在外面找了其他女人?什麽事啊這個你必須給我們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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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老婆女兒連連夾擊的玲玲爸爸已是頭疼不已,臉皺成了苦瓜。玲玲媽媽看到他這個樣子又是氣不打一處來,抄起手又要上來給他一巴掌,“你做出這副死了人的臉是要給誰看啊!看不慣我罵你和那個小賤人嗎?!”

“你先聽爸爸把話說完啊!”

玲玲平時雖然也不是很愛跟這個悶着嘴不開腔的父親說話,但是像今天這樣,憑空冒出個小三,玲玲是不太相信的,畢竟自己母親這麽兇悍,她爸爸是要有多強大的心理素質才能想到在外面找小三吶。

果不其然,玲玲爸爸聽到女兒這麽說,也撿起了一兩分跟妻子對抗的勇氣,嗫嚅着開口:“我今天就和平常一樣上了個班,一回來就看到你媽拿着剪刀沖過來戳我,說我是在外面找了小三,天地良心,我哪裏敢在外面找小三嘛。”

玲玲聽完,将信将疑地轉頭問她媽媽:“你怎麽在哪裏看到爸爸找小三的?”

她媽媽聽到丈夫的解釋後更激動了,跳起來就要把巴掌掄到丈夫臉上去,破口大罵道:“你他媽跟我在這裏裝瞎子,老子上午清清楚楚看到你和一個女的在公司樓底下摟摟抱抱,這個時候你跟我說沒有找小三,老子信你個屁!”

玲玲爸爸躲閃不及,被妻子扇了一耳光,登時覺得頭暈眼花,捂着臉避開下一掌,很是委屈地叫嚷道:“我今天一吃了早飯就去公司上班了,根本沒碰過什麽女人,還摟摟抱抱,你怕是大白天眼花出幻覺了哦!”

“老子親眼所見,你以為我眼睛瞎嗎?”

“根本沒有的事,不信你去問我同事。”

“誰曉得同事有沒有跟你通氣,我信你有鬼!”

這兩夫妻你一句我一句吵得面紅耳赤,玲玲在旁邊勸架勸了半天,卻一點作用沒有起到在,這兩人還越吵越熱鬧了,她本身年紀也不大,家人的争吵更容易帶起不好的情緒,見争吵又要上升到肢體沖突,玲玲終于爆發了:“你們到底煩不煩啊,有沒有出軌你們兩個去公司門口翻錄像啊,硬拿着這麽點小事吵上半天,兩個人都惡心死了,這麽不想在一起就離了算了。”

把脾氣朝着父母撒完,玲玲提起書包沖進自己房間,砰的一聲甩上房間門,留下在客廳裏面面相觑的大人們。

她已經不記得這種情況發生過多少次了,沒來由的争吵,無休止的口角,永遠暴戾獨斷聽不進勸的大人,明明不合适卻要為了那麽一丁點財産硬湊到一起搭夥過日子的夫妻。

受夠了,真的受夠了。

玲玲把頭埋進枕頭裏,流下的淚水打濕了半面枕巾,她掏出手機,準備看看喜歡的偶像平複一下糟糕的心情。

點開自己的微博小號,最新一條動态是幾天前的,那時好像也是父母吵了架,玲玲發了一條抱怨的微博:這麽喜歡吵架的話,幹脆離婚算了。

一個沒有頭像,ID是一串亂七八糟的字母的小號回複了她:那好呀。

吳梓是在吃中午飯的時候,收到來自輔導員的私聊的,對方很明确幹脆地讓他立馬到學院辦公室來一趟,有急事要找他。

咬了口盤子裏的包子,吳梓有些遺憾地扔下吃了一半的飯菜,抹了把嘴提起書包就往辦公室沖。

其實他心裏也有些沒底,最近是犯了什麽事嗎?輔導員這麽急的來找自己。

吳梓趕往學院辦公室的時候走的急了點,加上吃飯吃了一半,路上又喝了點冷風,到了辦公室的時候,肚子就開始隐隐作痛,吳梓扶着牆緩了一會,勉強跟輔導員打了個招呼:“輔導員好,請問找我有什麽事嗎?”

他輔導員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姑娘,平日裏也算是溫和可親,見到吳梓小臉蒼白的站在門口吹冷風,心裏也有些不忍,招招手讓他進來:“你別站在門口啊,有什麽話進來說。”

吳梓搓了搓手,把半掩的房間門推開,空調的暖風吹融了吳梓凍得僵硬的耳朵,卻沒有吹暖吳梓那顆冰涼的心。

辦公室裏除了可愛的輔導員,還有兩位在吳梓眼中一點都不可愛的人民警察。

他還沒來得及開腔,其中一位就先站起來盯着吳梓,開口就嗆得他想哭:“這位同學,請你到警察局跟我們配合一下調查。”

這話對吳梓來說不啻于平地驚雷,這是自己又犯了什麽事被發現了?

他有點無助地往輔導員那邊望去,眼中寫滿了對生的渴望。

“輔導員!!這是什麽意思!!我沒犯法啊!!”

“哎呀沒事,就是讓你去配合一下調查,不會掉塊肉的,乖,回去吧啊。”

一顆心稍微落回了肚子裏,吳梓想了想,自己最近确實也沒做什麽虧心事,便也很配合地跟到了警局裏。

沈越在吳梓的床上翻了一個身,覺得不夠舒服,又翻了一個身。冬日的清晨,別說人了,連貓都不想爬起來。

吳梓的被褥特別舒服,新彈的棉花在被陽光曬過之後變得更加松軟,一人一貓睡了一晚上,被窩裏暖融融的,沈越把自己埋在軟乎乎的棉被中,磨了好大一會,覺得實在是沒有賴床的理由了,這才打了個哈欠,慢悠悠地站了起來。

盯着蚊帳頂發呆了兩秒,沈越喵了一聲,沒人回應他。

沈越又喵了一聲,還是沒人回複他。

連着喵了幾聲,宿舍裏還是沒有任何人的聲音之後,沈越這才意識到時間上可能出現了問題,跳下床一看,桌子上的時鐘很明顯地顯示着十二點四十分。

他竟不知道自己睡個懶覺可以磨這麽久的嗎?

沈越正處在睡醒後反應還沒回籠的賢者時間。那廂門鎖響動了幾聲,吳梓提着包推門進來了。

“沈越你醒了?我果然應該聽你的話,那天晚上吃的那頓飯,真的出事了。”

沈越蹲在書桌上小口小口地吃吳梓帶回來的午餐,聽他講完了這事情的前因後果,這才感到事情的棘手程度可能與上一次差不多。

“你是說,和你吃飯那桌人裏,有一個在當天晚上就死掉了?死法還特別詭異奇怪?”

“嗯。”

“但是警察審問了和賀懷意同校的其他人,那些人都沒有嫌疑,看監控錄像已經排除掉了?”

“嗯。”

沈越兩口吃完了面前的午飯,站起來凝視着吳梓:“人的嫌疑确實可以排除了,可是那天晚上你回來身上沾上的鬼氣,你們那一桌人裏,沒有混進來其他的東西我都不信。”

聽他這麽說,吳梓打了個寒噤,水鬼的事情已經讓他很多夜裏不得安眠了,這一次無論如何,他一定得明哲保身,千萬不能牽扯到這樁破事裏。

腦海中熟悉而又厭惡的機械音響起:“叮咚,請宿主接受本次的任務——查出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并在任務過程中保護主角的安全。時間不限,獎勵随機。”

沈越嘆了一口氣,該來的總會來的,你怎麽跑都跑不掉。

“吳梓,這件事情,我們可能真的要攤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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