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舌飼(十四)

清晨,吳梓尚在睡夢中,沈越就在一旁翻起了晨報,今早他一起床便跑到外面買了新出的報紙,一是這種消息本地網絡媒體報道沒有紙媒全面,二是他也很好奇,昨天警察們又在死者家發現了什麽線索。

等手邊的牛奶都涼透了,沈越這才放下了手中的報紙,這座城市警察的效率還不錯,媒體的報道也算是全面,他大概知道死者一家這是什麽情況了。

微博的主人名叫玲玲,12月11日,她的父母向學校打了電話請了病假,但具體請多少天假卻沒有說明。

也就是在當天,玲玲的父母分別向所在單位請了病假,但本市醫院卻沒有接收到他們之中任何一位病人。

沈越想起昨天在玲玲家所見的一切,廚房裏腐爛發黴的飯菜,鼠蟲橫行的房間,這一家人應該就是在10日或者更早之前就已經全部死亡了。

那麽跟學校和單位告假的,應該都是活死人吧。

沈越皺着眉,玲玲是窒息死亡,但是他又在案發現場看到了菜刀和絲帶,可惜玲玲父母的屍體已經焚毀了,他并不能确定這兩人的死是否與那兩件東西有關。

“唔……幾點了啊?”吳梓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因為剛醒過來的原因,聲音有些低沉沙啞,帶着點起床氣,有點小孩子撒嬌的感覺。

沈越看了下房間裏挂着的鐘,把報紙收了起來,起身對床上頂着雞窩的男生,提醒道:“還早,你可以再睡一會,九點鐘我要去市裏調查,你八點半起來差不多。”

“哦,這樣啊。”吳梓點了點頭,把腦袋重新埋進了枕頭了,又突然從床上彈了起來,指着沈越的手,驚得說不出話來。

沈越湊到吳梓跟前,晃了晃自己的右手,昨晚這只手還是一團裹着紗布的爛肉,今天早上就已經恢複得差不多了。

“你是說這個嗎?”

吳梓點了點頭,也許這就是貓妖吧,恢複能力這麽強。

昨晚沈越在識海裏纏了1號很久,跟一個系統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瘋狂誇大渲染自己手受傷了有多麽影響任務進度,影響了任務進度1號還要跟自己這個宿主綁定多久,把1號都弄得不耐煩了,勉為其難地給了他一瓶傷藥,不過沈越也為此付出了一些代價,他必須在這個任務結束之前,把吳梓的好感度刷到第二階段。

說實話沈越在聽到1號這個要求的時候心裏也很懵,他一是不太清楚與吳梓之間好感度的數值判定标準是什麽,二是他不明白1號為什麽對自己和吳梓之間的好感度這麽在意,這個系統平時對主線任務一副不怎麽上心的樣子,卻一直用豐厚的獎勵誘惑自己去刷和吳梓之間的好感度。

沈越不明白,但也只有把這個疑問藏到心裏,對他來說,只要不影響到核心利益,好感度這種錦上添花的玩法,他并不是很排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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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裏,沈越只好擺出一副溫柔的樣子耐心解釋道:“貓妖的恢複能力确實要強很多,所以我都說了你不用太擔心了,我并不需要去醫院。”

“可是我看你昨晚臉都疼白了。”吳梓有些不服氣。

“先不說這個了,你不睡覺就起來把早飯吃了。”沈越把衣服丢給他,轉身去給吳梓端早餐。

呆坐在床上拿着一條牛仔褲不知所措的吳梓,覺得今天的沈越有些地方不對,但是具體不對在哪裏,語文成績全班墊底的吳梓并不能很好地表達出來。

伺候吳梓吃完早餐,沈越變成貓形縮到吳梓懷裏,吳梓撸撸貓毛,再次确認了一下今天要做的工作:“我們一會先去跟方阿姨道別,然後去玲玲學校調查一下她平時的行為習慣,最後再去玲玲父母的單位問一下情況對嗎?”

懷裏的小貓點了點頭,末了還不忘表揚他一句:“你最近挺聰明的。”

這句話頓時炸得吳梓整個人都輕飄飄的,臉上洋溢着得意又幸福的微笑,走到酒店大堂的時候甚至忘記了昨晚自己所做的蠢事,就這樣藏着貓自信又驕傲地走了出去。

兩人驅車來到了方阿姨所住的居民樓下,那裏仍然是拉起了一道警戒線,偶爾有看熱鬧的路人走過來站在警戒線外發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你說警察們會查出這件命案有靈異成分嗎?”

“說不準,要看他們怎麽理解兇器和焚屍之間的關系了。”

吳梓聞言低頭問他:“那你是怎麽猜的?”

沈越看了看四周的環境,用肉墊拍了吳梓兩下,吳梓很快理解到了沈越的意思,抱着貓走到離案發現場附近的一條偏僻小巷裏,确認周圍真的沒人後,撸了把貓肚子:“現在你可以說了吧。”

懷裏的貓清了清嗓子,一點點把自己的想法托了出來:“在我看來,玲玲這一家真正的活死人,只有玲玲一個。”

“為什麽?她父母不也是在死後做出了類似活人的舉動嗎?”

“表面上是這樣,但我從微博裏看到的是,玲玲死後一直強調她身上很癢,長出了紅色的小包,洗澡的時候覺得洗澡水很燙。”

吳梓還是沒聽懂,奇道:“那這又能證明什麽呢?”

“我還沒說完,玲玲同時抱怨着母親每天都做一樣的飯菜,父母之間還是止不住的争吵。”

“然後呢?”

沈越越說越覺得自己好像真的觸及到了什麽東西,語氣漸漸激動起來:“她在10號抱怨父母沒給自己請假,然後第二天她父母就把假請了。同時,她在13號抱怨自己的父親不做家務,14號她的父親就去洗碗了。”

“所以,我想的是,只有玲玲一個人是具有自我意識的活死人。當然,她的意識也觸及不到自己已經死亡了這個事實。而玲玲父母,我覺得他們一個是被人用菜刀砍死的,一個是被人用塑料絲帶勒死的,只是屍體已經被燒掉了,我沒辦法确定。”

吳梓緊接着追問:“是變成活死人的玲玲把她的父母殺掉的嗎?”

“這個我無法保證。”

沈越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已死的玲玲父母在玲玲的力量催化下,變成了和女兒一樣不人不鬼的東西,大概玲玲死後的念力也想繼續演一下家庭生活劇吧。但他們沒有玲玲那樣獨立的意識,所以只會不斷重複死前一段時間裏所做過的事情,這就是玲玲提到的重複的飯菜,無意識的争吵,因為他們就像機器一樣,只會重複一些簡單的動作,只有當操控機器的主人,也就是玲玲,提出了不一樣的指令時,他們才會做出其他的動作。”

吳梓瑟縮了一下,喃喃道:“接受到了來自玲玲的指令,去請假和洗碗對嗎?”

沈越贊賞的點了下頭:“你最近真的越來越有靈性了。”

正當吳梓想裝模作樣地推辭一下的時候,沈越卻突然往他身後撲去。

“啊!別……別咬我!”身後傳來少女求救的驚呼。

吳梓轉過身,就看見沈越有些尴尬地踩在一個女孩子身上,炸毛也不是不炸毛也不是。他一看這情況,估摸着應該是剛才兩個人正在談比較重要的事情,沈越感應到身後有人來了,也沒管是人是鬼,直接就撲上去了。

沒辦法,他只有上前把摔倒在地上的少女拉起來,放柔了聲線給對方道歉:“小妹妹不好意思,我的貓吓到你了,都是它的不是,你沒事吧?”

少女哭哭啼啼地從地上爬起來,吳梓有些尴尬,他本以為自己安慰了人家她心情會平複些才對,怎麽感覺這人情緒越來越激動了呢?

沈越慢悠悠地靠了過來,趴在吳梓腳邊,一副難受得要死的樣子。吳梓一看這貓蔫頭耷腦的,心裏有些疑惑,自己剛剛甩鍋給沈越是不是傷到他心了?這個想法讓吳梓更加愧疚,把沈越抱在懷裏好好撸着安慰。

被抱在懷裏的貓表情複雜,他怎麽可能無緣無故地撲向路人,這個少女身上有玲玲的味道,沈越的直覺告訴他這人會有一些重要的線索,剛剛裝成那樣,只是為了給吳梓一個臺階下,演一出負荊請罪順便探探這女生的目的,吳梓現在這個操作他反而有些看不懂了。

算了反正吳梓腦子不好,自己還是直白一點吧。沈越爪子搭到吳梓肩膀上,用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道:“線索,問她。”

抱着貓的手一僵,吳梓很快反映了過來,遞了張紙巾給少女,問道:“小妹妹別哭了,你怎麽一個人跑到這小巷子裏來了?”

少女拿着紙巾揩眼淚,哭得一抽一抽的,見吳梓這麽問她,勉強止住了眼淚回答道:“我……我來看我的朋友……結果我媽不讓我來,把我罵了一頓,我走小路到這裏,被貓撞到了,我又害怕,我還不能哭嗎?”

吳梓從來沒見過這麽愛哭的女孩,一時之間手忙腳亂的,沈越抓了一把他的手臂,吳梓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做什麽,組織了一下語言慢慢套話:“那我帶你去你朋友家裏吧,你別哭了。”

女孩搖了搖頭,打了個噴嚏,眼睛紅紅的,很是委屈地說道:“去不了了,她家被警戒線封了。”

吳梓和沈越交換了一下眼神,是玲玲的朋友。

想到這裏,吳梓再次放低了身子,蹲下來拍了拍少女的背,安撫她:“我知道了,你來這裏就想看看她嗎?”

少女點了點頭。

沈越思忖了一下,湊到吳梓耳朵邊低聲說道:“一會你就像這樣去問她,我們的機會不多,你要好好把握。”

她又會知道些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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