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章節
就沒辦法了。
這一局,出乎梁淮意外的是,祁客傾贏了。
梁淮不敢相信,他居然真的輸了。
“扇子。”祁客傾伸手。
梁淮回了神,拿了扇子給他,叨叨着追問他剛才是不是故意輸給他的。
“小公子,你多大?”
“你跟誰學的下棋?”
……
祁客傾忍受不了他的聒噪,起身準備離開。
沈休斜一眼梁淮,跟了上去。
祁客傾心裏煩躁,腦袋裏也亂亂的,走到門口突然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沈休來沒來得及伸手,祁客傾就落入一個懷抱。
戚良尋低頭,是他。
祁客傾睡夢中,嬸娘微笑的臉揮之不去,等他醒來,已經是傍晚。
沈休伺候他喝了藥,才說梁淮他們在外室等着。
祁客傾眼睛紅紅的,夢裏哭得太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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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客傾出來的時候,梁淮趕緊迎上來。
“小公子,你沒事吧?該不會真是我把你給氣着了吧。”
再次聽見這個聒噪的聲音,祁客傾剛平複的內心,又煩躁起來。
正欲開口趕人,卻見一旁坐着戚良尋。
戚良尋看他眼睛紅紅的,客氣地問:“小公子好些了嗎?”
第 2 章
戚良尋身量高挑,比梁淮還要高上半頭。容貌上乘,臉色沉靜平穩,周身氣質更是脫俗。
一天見了兩次,沒想到竟是這個話很多的人的朋友。
祁客傾覺得事情巧得令人驚奇。
他微微一笑,思及白日裏的恩情,心裏的煩躁也去了一大半。
“好多了,多謝公子挂念。”
梁淮湊過來又要鬧。
“小公子偏心啊,怎麽良尋問了就答呢?”
祁客傾不理,轉身對着戚良尋。
“天色已晚,不如在這裏用晚膳,公子意下如何?”
不等戚良尋開口,梁淮就急忙應了。
“可以可以,小公子所言極是。”
戚良尋也笑了笑,點頭應下。
祁客傾因着身體的緣故,素來口味偏淡。借着少有的機會,他吩咐了府上廚子,給客人做一些口味重一點的菜。
趁沈休不備,祁客傾悄悄夾了一點加了辣子的菜,默不作聲地紅了臉,喝盡了杯子裏的茶水還不夠,又吃了好幾口米飯才壓下去。
戚良尋餘光注意到他的動作,微微勾了唇角。
江南多雨,只一頓飯的功夫,外面就又飄上了綿綢的細雨,打濕了院子裏那棵老槐樹。
這棵槐樹很早就在了,聽說至少有五百年。
祁客傾來的時候它就這麽大。
嬸娘說她嫁過來的時候比現在要稍微小一些。
但叔父說她騙人。
叔父從小在這裏長大,槐樹在他出生的時候就這麽大。
祁客傾聽她們拌嘴,總是樂呵呵地笑。
祁客傾望一眼壓了層霧似的夜晚,擡手招來沈休。
又對着戚良尋兩人說:“這雨勢看樣子今夜不會停了,若是兩位沒有要緊事,就在府上歇下吧。”
一向喜歡搶答的梁淮聞言沒有說話,反而看向了戚良尋。
戚良尋垂眸,神色似是有些為難。
“我們二人初來此地,還未找到住處,今日便打擾小公子了。”
梁淮看了戚良尋一眼,也跟着說。
“打擾小公子了。”
祁客傾掩面咳了一身,說不打擾,然後讓沈休收拾了兩間廂房出來。
入夜,梁淮進了戚良尋的房間。
這府邸不大,但收拾得雅致,連這臨時整理出來的小廂房都挑不出毛病。
戚良尋只着內衫,倚着床榻,拿了本架子上的書翻看。
梁淮走過來摸了兩下床上的帳子。
“良尋,這地方真是不錯,難怪你要住下。”
戚良尋垂眸看得認真,翻了一頁書,淡聲說:“我們對這裏不熟悉,晚上也不好找住處,明天一早出門找。”
他随口一句,梁淮卻上了心。
“你說得極是,不如我們就在這裏住下吧,等到事情辦妥了我們再走。”
說着,梁淮還拍了下手,顯然很滿意這個決定。
戚良尋沉吟片刻。
“不可,若是引來那些人就不好了。”
小公子純良,念着他今日出手那點“恩情”,他們卻将其置于麻煩之中,不妥。
梁淮有些苦惱。
他在這屋子裏來來回回地繞着圈子,時不時摸一下屋子裏的小物什。
戚良尋也不理他,自顧自地看書。
繞了幾圈,梁淮像是想到什麽一樣停下腳步,三兩步跨到戚良尋身邊。
“可是我們已經在這裏住下,若是那人真的在這裏設有暗樁,怕是已經知道了。”
戚良尋翻頁的手一頓。
“只是住一晚就離開,不會出事。”
梁淮并不認同。
“我跟那老家夥的兒子混過一段時間,深知他的脾性,只怕不會輕易放過任何一點風吹草動。”
戚良尋沉默良久,忽地擡手彈出去一枚碎銀。
梁淮猝不及防,胸前的穴道被打個正着,捂着穴道龇牙咧嘴。
“你幹嘛?!”
戚良尋放下書,神色淡了許多。
“若不是三番兩次招惹人家,我們現在也不會在這住着。”
梁淮還在罵罵咧咧,聞言十分不解。
“什麽什麽就我三番兩次招惹人家,不就那一次嗎?”
戚良尋擡眸,也不言語。
梁淮突然福至心靈。
“他是街上撐傘那個?!”
第二日,雨依舊沒停。
戚良尋向祁客傾借了兩把傘,跟梁淮出了門。
油紙傘跟小公子撐的那把很像,戚良尋望着雨幕有些出神。
他沒有在江南住過,只偶爾走南闖北路過一次,像這樣在細雨連綿裏走動,還是第一次。
梁淮走在旁邊,不依不饒地規勸。
“據我所知,這裏的暗樁歸他兒子常久管,常久是個金玉其外的人,面上做得極好,其實不怎麽中用。”
“說不定他們根本沒發現咱們來了江南,就算偶然洩露行蹤,若是咱們住在小公子那,任他搜遍全城的客棧也找不到咱們在哪,豈不是更利于咱們隐藏?”
“就他那個不靈光的榆木腦袋,怎麽也想不到我們會住在別人府上。”
“再說了,小公子多好啊,我們住在那裏還能省了銀子。”
戚良尋停下腳步。
“你還打算白吃白住?”
梁淮立馬搖頭。
“不不不,我怎麽會是那種貪小便宜的……你同意住那了?”
戚良尋拐進旁邊的鋪子,聲音隔着一層雨,有些朦胧不清。
“話都讓你說盡了,我能說什麽。”
晚上,雨小了許多,漫在空氣裏,像霧一樣。
祁客傾多披了一件外袍,站在廊子上,仰頭看像黑壓壓的天空。
連月亮都沒有。
輕微的腳步聲響起,戚良尋和梁淮撐着傘穿過庭院。
跨進廊子,兩人收了傘。
戚良尋握着傘柄,輕輕甩了一下上面的水珠。
他向着祁客傾走去。
祁客傾迎了兩步,仰頭看他。
“我還以為你們走了。”
戚良尋輕笑。
“小公子怕不是要願望落空了。”
祁客傾也跟着勾了下唇角,他不是很理解,便微微歪了下腦袋。
“公子何意?”
戚良尋雙手背後,微微低頭靠近了些。
“我們二人今日出門尋找住處,但未能找到稱心如意的,便商量着在此借宿。小公子若是不介意,我們可以按照尋常客棧的價格交些銀兩。”
祁客傾微微一愣,他并未想過他們會有這樣的訴求,但他并不在意,只是……
“公子客氣了,這宅子空着也是空着,你們要住便住着吧,還能給府上添點人氣。至于銀錢就算了吧,這裏不是客棧,只當招待朋友了。”
戚良尋笑意更明顯了點,他站直身體,從背後拿出一摞油紙包。
“小公子心善,既然不要銀子,那這蜜餞就收下吧,左右也不值幾個錢,就當……交個朋友。”
回廂房的路上,梁淮沉默地跟在戚良尋身後,沉默地跟着他進了房間,沉默地站在床邊看他靠在床頭拿起書。
半晌,終是抵不過好奇心。
“你特意給他買的蜜餞?”
戚良尋似乎心情極好,翻書的動作都比往日更輕柔些。
“如你所見,房租而已。”
梁淮不信。
他戚良尋是那種給人買蜜餞的人嗎?
自然不是。
入夜。
祁客傾沐浴過後,偎在小火爐旁邊擦幹了頭發。
墨發披散,襯得他一張臉愈發蒼白。
躺在床上蓋了被子。
祁客傾拿起枕邊的書又放下,他有點安定不下來。
宅子裏兩年沒有客人來過了。
客人有些奇怪,看着不是普通人家,氣度不凡,儀表堂堂。
但是,他們沒有尋常富貴人家的傲氣。
特別是那位梁尋梁公子,應該是叫這個名字吧,另一個人是這麽叫的。
冷冷淡淡,看着不太愛理人。
不過祁客傾覺得他很好,還給自己買了蜜餞。
叫小公子的時候,也不像梁淮一樣惹人生煩。
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