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章節
音也很好聽。
戚良尋跟梁淮就這麽住了下來。
白日外出,晚飯時回來,有時會更晚一些。
祁客傾會在晚飯時等他們一盞茶的功夫,過後若還沒回來,他就不再等了。
但回來晚的時候,戚良尋會給他帶一些吃食回來。
像是蜜餞、糕點之類的。
大概是作為讓他等候的賠禮。
這天,戚良尋又回來晚了。
比平日更晚一點。
祁客傾在房裏點了燈,靠在窗邊的軟塌上看賬本。
燭火燃的時間長了,火苗上蹿,來回搖擺,那點光亮也跟着晃來晃去。
祁客傾看得入神,沒留意它晃人眼睛的光。
等他回神,是被人擋了光。
戚良尋背對他,用手掐了過長的燈芯,燭火重新安穩下來。
“小公子不覺得晃眼睛嗎?”
祁客傾笑了笑,他放下賬本起身去給他沏了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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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賬本有些冗雜,一時沒注意。”
把手上拎的槐花酒放在桌上,戚良尋坐在祁客傾剛才倚着的地方。
他看向沏茶的祁客傾,小公子身材纖細,腰更是細得令人驚奇。
戚良尋心想,比他父親的那些小妾們還要細一些。
第 3 章
小公子身體弱,怕不是因為這個才這麽瘦。
“冒昧問一下,小公子的病可是舊疾?”
祁客傾端着茶,遞到戚良尋手上。
不甚在意地道:“是,小時候生病落了病根。倒沒什麽大毛病,就是身體比常人弱,容易生病。”
茶葉不知道是什麽,聞着有些淡,也有些甜,戚良尋湊近了,輕輕聞了一下,确實是清甜的味道。
他垂眸看着杯子裏轉悠的尖尖茶葉,聲音突然放得很輕很緩。
“能養好嗎?”
祁客傾站在他身前,心髒突然重重地跳了一下。
他慌忙別開眼,視線落在桌子上的白玉酒瓶上。
“不知道,大夫只說需要好好養着。”
其實大夫說了,這病可大可小,要想痊愈就要花大價錢用珍貴藥材溫養。可他手裏幾間鋪子,雖算不得窮,可也熬不過長久的消耗。
珍貴藥材多難得,他不是不知道。
所以,這麽多年來,他也只是用些常見的補藥,慢慢養着。
好在影響不大,天冷加衣、不見風雪,多注意些,也就過了。
這不是件可以說的愉快的事情,戚良尋很快就提了別的。
他講了今天在外面遇到的小兔子。
說了在哪買的槐花酒。
又說槐花酒其實是一位姓蘇的姑娘給心上人釀的酒,後來的後來,她那心上人上了戰場,這酒再也沒等到那個人。
再後來,她開了間小酒館。
戚良尋買的酒,是蘇姑娘生前親手釀的。
院子裏的槐樹太大了,在殺花巷稍稍一擡頭就能看見它。
往年槐樹開花的時節,總有幾個頑皮的娃娃來爬祁府的院牆。
想翻進來,摘一簇槐花。
今年不知道是天氣,還是府上多了兩個人的緣故。
槐花賊竟一個也沒有出現。
祁客傾心情好。
喚來沈休,兩人在槐樹下面鋪了幾大塊棉布。
沈休在樹上摘,祁客傾在棉布上撿。
院子裏都是槐花的味道。
倒真是殺了花。
這天天氣很好,戚良尋照常出了門。
梁淮倒是還在府上。
手裏拿了一把竹骨扇,上面寫着——水住為淮。
字寫得很漂亮。
往年嬸娘在的時候,會在這段時間給他做槐花蜜。
之後祁客傾再也沒有吃到過那麽甜的槐花蜜了。
前幾年的槐花後來都落了。
今年祁客傾親手做了槐花餅。
喚來沈休去叫梁淮,祁客傾在槐樹下的石凳上坐下。
桌上放着槐花餅和槐花酒。
他不愛喝酒,最近卻偏愛在閑暇時候小酌一杯槐花酒。
上次戚良尋送的酒已經沒了,這是後來他又帶回來的。
槐花餅其實應該叫槐花糕,暖白小巧,用模具壓了花紋,中間點了淺淺的蜜青色。
祁客傾吃了一塊,配上槐花酒,唇齒生香。
他望着走過來的梁淮,突然想起戚良尋。
若是他在就好了。
梁淮一如既往得話多,一疊槐花餅吃完也沒能堵住他的嘴。
幸好他話多。
祁客傾從他嘴裏聽說了良尋武功有多好。
良尋有多少姑娘喜歡。
良尋不愛吃魚。
良尋九歲的時候自己跑到山上,結果迷了路。
良尋曾經養過一頭小鹿。
良尋……
良尋……
祁客傾喜歡走偏門,打殺花巷那過。
去偏門要路過戚良尋良人住的地方。
祁客傾出門次數少,戚良尋兩人多數時候白日裏都不在府上。
這麽對上,祁客傾竟從未在出府時遇見他們。
這一日傍晚時分,祁客傾從黛青閣回來。
推開偏門,祁客傾跨過門檻。
卻見沈休站在門外,往巷子深處看。
天稍微有一點暗,祁客傾好奇地走到他身邊。
“怎麽了?”
沈休皺了下眉,又看了一會兒才推着祁客傾進門。
“感覺有人,可能是小毛賊。”
“這老賊!竟然藏了這麽多寶貝!”
梁淮憤憤地關上一個箱子,蓋住裏面閃人眼睛的金銀珠寶。
可惜這庫房,合上一個箱子還有無數個箱子。
戚良尋默不作聲地巡視一圈。
中間一個架子上放了畫卷、古籍。
還有幾個小盒子。
戚良尋随手開了一個檀木小盒子。
明黃的錦帛上面放着一個額飾。
一條銀鏈,綴着個幼兒小拇指尖大小的血玉珠子。
光澤極佳,觸感溫潤。
“你拿這個幹什麽?”
梁淮罵罵咧咧地走過來,見他把這額飾放進衣襟,很是不解。
盒子空了,戚良尋把盒子蓋好。
“都是我家的東西,我不能拿?”
這話說的不假,無恥老賊私吞戚家的商鋪及各種進項,這一個庫房都不夠。
殺花巷很深。
這會兒下了雨,更顯得有些可怖。
戚良尋撐着油紙傘走在前面。
梁淮在後面摸着肚子喊撐。
走到偏門,戚良尋突然把傘扔給梁淮,消失在原地。
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戚良尋回來。
身上沒有異樣,只是衣服沾了一點雨水,看着顏色更暗了些。
梁淮嘀咕着。
“在殺花巷殺人,真是辱了這名字。”
接過傘,戚良尋推開門。
“加快動作吧。”
下了三天雨,這天天晴了。
戚良尋又是入了夜才回來。
祁客傾突然有種很奇妙的感覺。
他像是在等着一個人赴約。
這個人會帶着一些很有趣的東西,有時候是吃的,有時候是一些小物什。
上一次他帶了一個嫣紅透亮的珠子,用銀鏈挂着,說是給他當額飾。
祁客傾覺得好笑,但是沒有拒絕,還試戴了一下。
今天戚良尋沒帶哪些奇奇怪怪的小玩意兒。
他拿了一個小狐貍的糖人。
“入夏了,要有很長一段時間吃不了糖人了。”
這是今年盛夏前戚良尋吃的最後一個糖人。
特別甜。
今年夏天格外悶。
祁客傾更不愛出門了,每天躲在房裏,用戚良尋前些天給他帶的扇子扇風。
扇子和梁淮那把很像。
祁客傾才知道扇子上的字是戚良尋寫的。
他的扇子上是——有客傾人城。
祁客傾見了還笑了好久。
覺得戚良尋在故意逗他。
這天,雨下的很大,雨滴落在樹葉上像是要把葉子砸穿。
祁客傾開窗看着窗外,屋檐處挂着水簾,一串一串,流得極快。
他有些焦躁。
戚良尋還沒有回來。
這雨,怕是撐傘也沒有多大用處。
起風了。
祁客傾靜靜地在窗前站了一會兒。
沈休穿過廊子,進了屋。
“公子,要是想開窗看的話,就加件衣服吧。這雨下得大,別着涼了。”
祁客傾應了。
沈休給他拿了件秋天的外衫。
祁客傾裏面只穿了薄薄的裏衣,外袍随意披着。
“公子還沒有回來嗎?”
風有些大,沈休在旁邊給他多點了一盞燈。
聞言說:“還沒有。”
沈休回去了,祁客傾又在窗邊站了一會兒。
他這會兒心神不寧,幹脆裹着外衫去了前廳。
他府上下人不多,只有幾個打掃的小厮和兩個廚子,沈休算是管家。
這個時辰,下人也都歇息了,偌大的院子,沒有一個人影。
祁客傾看着遠處的儀門發呆。
不多時,他突然聽見隔壁院子似乎有些聲響。
戚良尋回來了嗎?
祁客傾放了心,擡腳往偏院走。
他走得急,過耳房旁邊的小門時不小心踩了片小水窪,木屐沒有遮擋,雪白的襪子濕了一片。
偏院不大,一個小廳,兩間廂房,連着一個小花園。
祁客傾過去時,戚良尋的房間亮着燈。
他敲了門。
屋裏似乎有別人,被敲門聲驚到打翻了椅子。
祁客傾敲門的動作一頓,這才想起自己這個時候來敲門似乎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