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失蹤
翻開鄒大小姐的眼睑,果然如李仵作所說眼白處有着不正常的紅絲,與程雪眼白上的不太一樣,她的顏色要深一點。
這是中了淚無痕之後,又聞得解藥的現象。如果鄒大小姐沒死,那這種紅色會在她醒來後的半個時辰內消失。
既然沒有消失,就說明鄒大小姐醒來後不到半個時辰就被人推下了銅雀塔。
兇手為何要多此一舉,将她迷暈後又把她弄醒,然後又殺了她?對此,江若隐百思不得其解。
“兇手一定很恨鄒大小姐。”一旁的季大人端起茶杯,輕聲說道。
“此話怎講?”江若隐擡頭,不恥下問。
“因為兇手要讓鄒大小姐對自己所犯下的錯忏悔,不想讓她不明不白地死去,所以才會如此大費周章。”他們之間肯定有着不為人知的深仇大恨。
江若隐聽完,随意提了兩句:“據我所知,這種迷香價值不菲,又因為它的藥性太過霸道,尋常藥鋪裏根本買不到,只有途徑江湖才可尋得一二。可謂千金易得,此香難覓。”
“與江湖中人有關,且與鄒大小姐有過節的人……程雪身為她的貼身大丫鬟,想必知道一些隐情,可惜被兇手滅口了。”兇手應該一直隐藏在附近,所以才對程雪的行跡了如指掌。
“所幸,我昨天從程雪口中打聽到了一些內情,原本跟她承諾不會說出來,以免牽連到她。現在,佳人已逝,說出來也不會對她有影響了。”江若隐将鄒家姐妹面和心不合的原因娓娓道來。
季大人聽完,眉頭微微蹙起,喃喃自語道:“姐妹不合……翩翩佳公子……江湖……”
“咳咳,江公子來京城是游山玩水嗎?”季大人低吟了一會,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眼睛徒然一亮,沖着江若隐宛若清風般笑道。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把江若隐吓了一跳,他想幹嘛?怎麽感覺想要算計自己?
“嗯,我此行是出來游歷一番,增長見識的。”江若隐半真半假地說道。順便找個混蛋,解決下私人恩怨。
“有沒有想過為官府辦事?”季大人笑眯眯地抛出了橄榄枝。
“啊?”什麽狀況?好端端地什麽都沒做就被官府看中,招安嗎?江若隐愕然。
“是這樣的,我剛來京城就任,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幕僚人選。我看你文武雙全……這個,你可願做我的師爺?”季大人轉彎抹角了半天,發現還是直截了當比較有效。
“師爺?”師爺是啥玩意?在江若隐的印象中,這些人往往是書生氣十足的中年男子,有像自己這麽俊美的少年嗎?感覺不倫不類啊。
“我知道這樣問你唐突了。只是我一個人實在是忙不過來。一個月十兩,你看這個薪酬合适嗎?”季大人忽然露出腼腆的笑容,真誠地說道。
他有不得已的苦衷,幸陽府治中這個職位原本不屬于他,只是因為府中的兩派人争鬥的太過厲害,互不相讓,導致最後由他出任。
他孤身一人到此上任,那些人看他不順眼,順理成章地被孤立了,做什麽事都礙手礙腳,大家就等着看他破不了案出洋相呢。
呃……江若隐猶豫了。拒絕這樣一個老好人的請求好像有點困難啊,尤其是自己魯莽地欺負了他兩次,人家還不計前嫌地收留了自己一晚。
“薪酬可以再談,包吃包住,做五休一。”季大人見江若隐不說話,在那躊躇,連忙增加福利。他是真的欣賞江若隐,身手不凡又機智靈敏,既能出謀劃策,危及的時候還能充當保镖,一舉數得。
“吃在你家?”江若隐想到了孟婆婆的廚藝,心動了。
“住也在我家。”京城寸土寸金,住宿費可不便宜,家中正好空着一個房間,物盡其用。
“成交。”江若隐狠狠心一咬牙答應了。沒辦法,誰讓她天生是個吃貨呢,對美食的誘惑沒有絲毫抵抗力。
就此,江若隐正式成為季大人手下頭號幕僚。
季逸然盯着案桌上的卷宗看了很久,豪門世家人際關系網極為複雜,鄒大小姐雖然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但她家亂七八糟的親戚加起來足有數百人。加上閨蜜手帕交,與之相識的世家弟子等等,數量之多讓人結舌。
季逸然按着隐隐作痛的太陽穴,對這起案子毫無頭緒,不知道從何查起。
“季大人,給你看個好玩的東西。”江若隐捧着一本卷宗,笑嘻嘻地湊上前來。
江若隐手裏的卷宗是從官媒那要來的,裏面記錄了京城适婚男女的三書六禮。所謂三書就是訂婚時交換的聘書,過大禮時交的禮書,迎親時男方交給女方的迎書。
卷宗裏記載着鄒芸娘是年初的時候交換的聘書,再過一個月過大禮,年底迎親。看上去很正常,但季逸然見江若隐笑得那麽狡黠,知道必有後話。
“季大人,鄒芸娘的文書沒有什麽可疑之處,你看這份。”江若隐又翻開一本,上面記錄的是鄒芸娘的未婚夫衛子均的婚配記錄。上面記載着,一年前他曾和一位名叫孫鳳曦的姑娘交換過聘書。
“孫鳳曦……”好像在哪看見過這個名字,季逸然正準備從一堆卷宗中翻找,江若隐悠悠地說道:“別翻啦,孫姑娘是鄒芸娘的手帕交,兩人是義結金蘭的好姐妹。”
原來是她!難怪這個名字如此眼熟。
“啧啧,這事真好玩。這個衛子均很有魅力嘛!義結金蘭的姐妹前後都跟他訂過親。”加上沒腦子的鄒二小姐,還真是人見人愛,十分搶手的金龜婿嘛。
“這個孫鳳曦……我記得……等一下……”季大人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撲進卷宗堆裏一頓狗刨,翻出來一本卷宗。
“你看這個,上面記載着這位名叫孫鳳曦的女子一年前在京城郊外的別院中病故了。”季大人翻出來的是鄒家的戶籍記錄,上面清楚明白的寫着,孫鳳曦因為痨病,于去年端午時分去世了。
“咦?事情怎麽都湊一塊了?孫鳳曦跟衛子均定親後不久生病去世了,不到一年功夫衛子均又跟她的金蘭姐妹鄒芸娘定親了。這眼看着再過一個月過大禮,鄒芸娘卻被人迷昏後,推下銅雀塔摔死了,而當時塔裏只有癡迷他的未來小姨子。
這衛子均的八字可真硬,怎麽跟他定過親的女子都紅顏薄命呢?連個預備役小妾程雪都沒逃過厄運,也挂了。會不會兇手恨的不是鄒芸娘,而是衛子均?所以将跟他有關的女子都害死了?” 江若隐咬着筆杆的尾部,充分發揮着想象力。雖然天馬行空,但也有跡可循。
“有可能。”季大人微微一笑,将手中的卷宗分門別類地整理,再不整理,他就要被卷宗湮沒了。
“季大人,你好像一點都不着急啊。”江若隐擡頭,左手托着下巴,斜睨季逸然。
她可聽說了,這是他上任以來接到的第一起命案。死者是京城百年世家的嫡長女,人家家屬有心大事化小,想按失足墜樓處理。他倒好,一板一眼,非要秉公處理。
現在整個衙門的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話呢。這個案子一個處理不慎,立馬被人記錄下來,哪天被人告上一狀,就可以收拾收拾包袱,年紀輕輕致途了。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說起豆腐,孟婆婆做的蝦釀豆腐那可是一絕,我派人回去跟她說一聲,晚上請你嘗嘗。”季大人抓了抓黑而雜亂的長發,微微笑道。
江若隐聞之愕然,他也太會轉移話題了吧,居然能扯到吃的上面去,服了他了。同時,她也發現了,每當季大人不想回答問題的時候,都會不自覺地抓自己的頭發,導致他的發髻經常像個鳥窩,淩亂不堪。
“大人,大人,不好啦!”門外沖進來一個火急火燎的衙役,大聲禀報道:“衛家人前來報案,說他家公子衛子均失蹤了!”
“啊!什麽?”江若隐聞言,大吃一驚,難道兇手真是沖着衛子均來的?把他的女人都弄死之後,開始輪到他了?
“別急,你慢慢說,他是何時何地失蹤的?”季大人處世不驚,只微微蹙了下眉頭,随即冷靜地問道。
“據他随身小厮所言,昨晚他收到一封匿名信,看完之後,随手就把信燒了。然後,就開始心神不寧,徹夜在屋裏走來走去的。今天早上,衛少爺讓人備了馬車出門,不想到達目的地後,車夫掀開簾子請他下車,卻發現他人不見了。”這事是挺離奇的,好端端的一個大活人就此不見了。兇手是如何在不驚動車夫的前提下,弄走衛少爺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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