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害羞
客房裏，季大人背着手來回地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江若隐的歸來。吱嘎一聲，門被推開了，季大人臉上展露出笑容，走上前輕聲問道：“三少爺出了何事？”
“哎，他好慘啊！”提起年紀輕輕被人害得犯了馬上風的三少爺，江若隐心有餘悸，随手拉了把椅子坐下，見桌上有杯茶水好像沒有喝動過，沒有多想拿起來喝了一口，定定心神壓壓驚，然後将事情一五一十說與季大人知曉。
得知三少爺的酒被人下了大量的五石散，誘使他馬上風發作，差點死在女人身上，現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生死未知，季大人滿臉愕然，驚訝不已。
聽江若隐說，三少爺現在的情況其實很嚴重，就算事後能救回來，恢複神智，日後在房裏也是有心無力，很難再有子嗣，他這輩子算是毀了！
況且，城門已關閉，太醫無法趕來別院施救，附近又沒有名醫，三少爺能不能保住小命還是一個問題。
“大人，這事透着古怪。昨晚是國公夫人喪身火海，今晚是她生前最疼愛的幼子被人害得生不如死，還有不久前小産的那個崔姨娘，她居然是三少爺的小妾。這個兇手一定跟國公夫人有着深仇大恨，殺了她還不消氣，繼續殘害她身邊最親近的人！”身為一個旁觀者，江若隐都感覺到了兇手那來自地獄般冰冷徹骨的恨意。
“昨晚那個小産的崔姨娘是三少爺的小妾？你見到她了嗎？”本來姨娘小産這種事微不足道，平時都不會有人注意，但是夾在這兩件大事中間，就令人覺得很可疑，事情不會有如此多的湊巧。
“嗯，正好見着了。那個姨娘年紀不大，長得挺俊俏的，只是好生潑辣，要不是聽三少奶奶說起，她那個精氣神哪像昨晚剛剛小産過的女子。”尤其是那抽人耳光的手法和力道，一看就是做慣這種事的。
“那三少奶奶又是怎樣的人？”季大人聽了，愣了一下。想必三少爺平時很寵這個崔姨娘，所以她才敢如此嚣張跋扈，在正主面前都不知收斂。
“她溫婉大方，優雅得體，處事波瀾不驚，很沉得住氣。”江若隐想了想，如是描述。如果臨走前沒有察覺到她眼角的淚水，還以為他們夫妻關系不好呢。丈夫傷成這樣，妻子還能如此淡定，真是太厲害了。
“大人？怎麽啦？”江若隐見季大人低頭不語，似乎想起了什麽，好奇地問道。
“這個崔姨娘，我有點印象，昨晚我整理過府裏的人物關系……”季大人邊說邊翻着手頭的一疊文書，“有了，在這呢！果然是這樣。”
原來，穆青夫婦成婚兩年來一直沒有子嗣，三少奶奶到處求醫問藥，始終沒有音訊。迫于外來壓力，三少奶奶讓自己的貼身大丫鬟芹馨，也就是現在的崔姨娘做了三少爺的通房。
原先她還有一絲期盼，如果是三少爺不能生育，那她的壓力也能小很多。沒想到，短短兩個月內，崔姨娘就診出有了身孕，這就說明不是三少爺的問題，而是她自身的問題。
華氏知悉此事後，內心雖然失落，但仍表現的大方得體，主動擡了芹馨為姨娘。不管怎麽樣，這個孩子生下來只能認她為母親。三少爺再寵崔姨娘，也越不過她去。
只是，這個孩子也沒能保住，三少爺以後再也不會有自己的兒女了。
“大人，你是否懷疑是三少奶奶下了五石散？”先把小妾的孩子打掉，再将丈夫弄殘，那她為何要對付自己的婆婆呢？難道是之前的壓力都是來自于國公夫人？
“一般來說，案件的最大受益人就是最有嫌疑的人。”季大人雖然沒有明說，但他确實是這麽認為的。
“不會這麽狠吧！把自己丈夫弄成這樣，她自己不也守活寡了嗎？”江若隐用手托着下巴，眨着似水明眸，持不同意見。渾沒察覺自己露出了小兒女姿态，嬌憨可掬的神情把一旁的季某人看得心神蕩漾，臆想連連。
“大人？大人！”江若隐見季大人遲遲不回答，還以為他在思考案情。用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試圖讓他回神。
“啊！對，你說的也有道理。”季大人正襟危坐，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差點被嗆到，幹咳兩聲，狼狽地掩飾剛才的心猿意馬。
“我倒是覺得大少爺和二少爺也很可疑。”反正屋裏沒人，怎麽說都不會構成诽謗罪，江若隐充分發揮想象力，随口亂扯道。
“哦？你說說看，他們怎麽可疑了？”季大人不解，好奇地問道。
“大少爺因為一些莫名的原因自幼受盡母親的冷淡，長大後雖然身為嫡長子，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地位和權利，母親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給了弟弟，再大度的人心中也會有點埋怨吧。”江若隐将心比心，緩緩說道。
師父就是這樣，把所有的絕技都傳給了大師兄，結果聰明能幹的二師兄不幹了，趁他不在家，把山莊搞得亂七八糟分崩離析的。
“話雖如此，但也不至于因為這個弑母殘弟吧。”更何況，穆元看起來溫文爾雅淡泊名利，不像是窮兇極惡之人。
“大人，你不知道，有些人可能忍了。明明心裏恨死了你，表面上還能跟你稱兄道弟相處融洽。這種人爆發起來最為恐怖，要麽不做，要做就做的讓你永不翻身。”江湖上的爾虞我詐，江若隐看得多了。什麽好兄弟講義氣，一旦有利益沖突，翻臉成仇拼個你死我活的事多了去了，尤其講究斬草要除根，不然春風吹又生。
“呃……有點道理。那二少爺呢？”季大人抓着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問道。
“二少爺就不用說了，要不是國公夫人誓死阻擾，他的母親怎麽會以官家小姐的身份淪為小妾？他也不會成為地位低下的庶子。”最有殺人動機的就是他，只是他沒有作案時間，且國公夫人也不會在內室躺在床上見他，估計想見也見不到，更別提在春暖和秋月的茶裏下迷藥了。
“咦，季大人，這個是誰？”江若隐指着紙上的某個人名問道。
“誰？你說邱婆婆啊，她是國公夫人的奶娘，跟着闵氏進府幾十年了，最近身體不好，回鄉靜養了。”不得不說，季大人手下的幾個人做事還是很認真的，事無巨細都記錄下來了。
“國公夫人的奶娘啊……大人，她肯定知道很多事，我們何不去找她聊聊。”現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推測，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所以江若隐把腦子動到了她的身上。
“嗯，好的。她住在城西，我們明天回去了就找她去。”季大人自己都沒察覺，他越來越随某人的意，長期以往，危矣！
江若隐見自己的意見被采用，沖着某人燦爛一笑，季大人端起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茶水濺了滿臉，偏偏他還留了絡腮胡子，那模樣看起來太好玩了。
江若隐一個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起來：“大人，不好意思哈，我不是故意的。”情知自己失态了，她忙歉然地回道。
“沒事，是我不好，沒注意，讓你見笑了。”季大人沒有生氣，柔聲說道。溫柔的語氣和他威武的胡子合在一起，很不般配。
“大人，你為何要留絡腮胡子呢？我一直以為武将才會留這個。”江若隐見他并不氣惱，趁機問道，這個問題困惱她好久了。
“因為……我容易含羞……”某人頓了一下，輕輕說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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