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分桃?
出了國公府,江若隐輕輕拉了下季逸然的衣袖,問道:“大人,你有沒有察覺到,英國公剛剛渾身充滿了殺氣?他可能已經知道實情了。”有人知道二十幾年前的隐情寫匿名信告訴英國公也說不定。
季逸然回頭,莞爾一笑,說道:“你擔心他會對我不利?放心吧,英國公為人謹慎,動手前必會查對方來歷,他是不會對我下手的。”
對于季大人的盲目自信,江若隐非常不滿,說得自己好像是皇帝的私生子似的,牛叉叉的。
回想這短短時日裏連續發生的案件,江若隐悠悠地嘆了口氣,感慨良多:“大人,真沒想到你們做官也挺不容易的!”
“哦,何出此言?”季大人茫然,自己并沒覺得有多大壓力啊。
江若隐眨了眨似水明眸,一臉正經地說道:“看似風光,實則危機四伏。”一不小心就知道了豪門貴胄的隐私和絕密,結仇太多,被人滅口的風險徒然增加。
季大人稍加思索,明白了江若隐話裏的意思,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報以赧然一笑:“其實還好啦,難得遇上這種案子。再說有你在我身旁,總能有驚無險的度過。”
江若隐聞言,微蹙秀眉,這話聽起來很怪異,斜睨某人,發現他一臉正氣,毫無閃躲之意,明白是自己多疑了,這是某人的肺腑之言。
想到這裏,江若隐的心情豁然開朗,覺得自己留在京城當這不知所謂的師爺,其實也不錯。至于到底好在哪裏,她一時半會也沒想明白。
兩人一前一後漫步回家中,此時已然東方發白。季逸然沐浴過後,來不及小憩,吃完孟婆婆熬的小米粥,換過官服急急忙忙應卯去了。
江若隐吃飽喝足後則大大咧咧地往床上一躺,呼呼大睡。她只是一個師爺,不吃官饷,只要雇主沒意見,她就可以随意偷懶。目前看來,自己的衣食父母非常好說話,所以江若隐偷得浮生半日閑。
一覺醒來神清氣爽,江若隐在屋裏轉了兩圈,實在是百無聊賴,梳洗一番,前往衙門看望某人。此時正值午時,烈日炎炎,衙門有規定可以午休一個時辰。
江若隐從後門悄然而入,繞過院子裏那一叢碧綠的芭蕉葉時,聽到有人在牆角閑談是非。原來男人也八卦啊,江若隐好奇心起,駐步不前,附耳靜聽。
“你說的是真的啊,他真是大人的娈童?”啧啧,衙門裏居然有娈童?江若隐立馬燃起了熊熊八卦之心,集中精神聆聽,生怕錯過好戲。
“你居然沒看出來?那小子肌膚白淨,五官柔美,尤其是那屁股,啧啧,真是翹啊!”男子說到忘情處,不由自主地咽了下口水,看來他也深蘊此道。
“聽你這麽一說,好像是的喲!大人真是豔福不淺啊。”另外一人輕聲附和道,兩個大男人聊起此事不比三姑六婆差,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當然啦!否則,大人也不會将他帶在身邊,形影不離的。”這話聽起來酸溜溜的,充滿着羨慕嫉妒恨。江若隐把衙門中的人細想一遍,發現有幾個人确實長得白淨斯文,但是屁股翹不翹的就沒印象了。她一個未婚女子,也不可能盯着男人的屁股看啊!
“還有……我聽說啊,大人至今未婚就是因為他尤愛後庭花……你說,他也老大不小了,不知道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嗎?玩歸玩,但不能本末倒置啊,哪能拿自己的香火開玩笑……”那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漸不可聞,江若隐凝神細聽都覺得費力,就下意識地走了過去。
“言之有理,身為堂堂正五品的治中大人,私生活卻如此不檢點,居然把娈童光明正大地帶到衙門裏來,真是斯文掃地……”江若隐聽到這裏怔住了,治中大人?娈童?你妹的,說了半天,原來在說自己是娈童?和季逸然在玩斷袖分桃?還搞到衙門裏來丢人現眼了?自己哪裏像小白臉了?還翹不翹的……
混蛋,居然偷窺自己!想到這裏,江若隐徹底怒了,孰可忍孰不可忍,自己又不靠他們吃飯,憑啥由着他們在背後作踐自己。有仇不報非君子,忍氣吞聲是白癡。
“哎呀,你們聊得好熱鬧,在說誰啊?說來聽聽呢!”江若隐掩飾好眼中的怒意,臉上洋溢着漫不經心的笑容徒然出現在他們面前,直把兩人吓了一跳。
“啊,你……你怎麽在這裏?”随口冒泡之人江若隐正好認識,乃是幸陽府的正六品通判李大人。平時看他風度翩翩,器宇不凡,一點都不像會在背後亂嚼舌根的猥亵小人。可見,人不可貌相。
“路過。”江若隐看上去笑意吟吟的,實則殺心已起。她不是沒脾氣的老好人,更不是隐忍不發那種堅毅之輩。
“哼,聽到也無妨,我們說的就是你,怎麽啦?”李通判一驚之下随即反應過來,對方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幕僚,自己堂堂正六品的通判還怕他不成。
就算他去治中大人那告枕頭風也不怕,季大人初來咋到根基不穩,就算他是自己的上司,也不會随意聽信娈童的話,跟屬下起沖突。事情鬧大了,他還要不要臉面,顧不顧前途了?他心中飛快的衡量了一下,腰杆子頓時硬了起來。
“咳咳,我正式的告訴你們,我和季大人不是你們所說的那種關系。你們在背後道人是非也就算了,還惡意诽謗,這是不對的。你們要向我正式道歉,并保證永不再犯。我會大度原諒你們的。”江若隐一臉正經地說道。那趾高氣揚的樣子,要多欠扁有多欠扁。
江若隐不傻也不天真,知道對方肯定不會向一個無名之輩道歉。于是,明面上要求對方道歉,實則用言語激怒對方,那樣她就可以肆無忌憚地教訓他們了。
果然,如她所料,對方哪裏會把她當回事,一陣譏笑過後,嗤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仗着你相好寵你,想要堵住悠悠衆人之口,太可笑了!一個娈童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
江若隐一聽,樂了,眉飛色舞地說道:“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我就怕你能屈能伸跟我道歉呢。”
啊?什麽意思?李通判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江若隐潇灑地飛起一腳,幹淨利落地将自己踢飛。
等他氣急敗壞地爬起來想要跟江若隐理論的時候,只見一道身影欺上前來,啪啪啪一陣聲響,臉頰頓覺生疼,自己居然被這個小白臉扇了一連串的耳光,李通判氣得臉紅脖子粗,嚷道:“好你個堅子……”
啪啪,又是兩個大耳光,打人不帶打臉的!嗚嗚,還講不講理了!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看這小白臉文質彬彬的動起手來居然這麽狠,簡直就是有辱斯文啊!
“哎哎,江師爺,有話好好說,君子動口不動手……”馮推官總算從這驟風急雨般的攻勢中反應過來,瞧江若隐海扁李通判的架勢就知道這個小白臉是深藏不露的練家子,他自恃不是對手,不敢冒然上前相助,只能試着以理服人。
江若隐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我剛才好像聽見有人附和來着,不知道是不是聽錯了。”
威脅,這是赤果果的威脅!馮推官面對威脅臨危不懼,秉着君子坦蕩蕩的胸懷,大義凜然地說道:“你聽錯了!”
“哦,那沒你什麽事,一邊待着去。當然你也可以大聲呼喚,對着衆人指責季大人的娈童打人!”江若隐吃準這些文人也就嘴上功夫厲害,真要撕破臉面當衆把事說開,卻沒有那種破釜沉舟的勇氣。
果然,馮推官慫了,乖乖地靠邊面壁思過了。江若隐是故意只打李通判一人的,讓他覺得只有自己丢臉,沒人跟他同仇敵忾,他就更沒勇氣将此事鬧得人盡皆知。
江若隐的策略很成功,她剛停下來歇會,李通判立馬反應過來,好漢不吃眼前虧,跟一個不講理只會動粗的蠻子有什麽好計較的,于是輕聲說道:“我們其實……沒在說你。”
江若隐一聽,差點笑翻了。這貨太沒節操了,一點都沒有文人氣節,才打了兩下居然就這麽改口供了。
江若隐看着李通判似笑非笑,漫不經心地說道:“哎呀,那可怎麽辦呢,我打都打了,要不我給你揉兩下?”
“不用,不用!我回去歇歇就好,告……告辭!”李通判好不容易厚着臉皮硬生生地找了個臺階爬下來,哪還敢得寸進尺要求這個混世魔王賠禮道歉。只想快點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回房看看自己的臉腫成什麽樣了。
江若隐輕輕哼了一聲,潇灑地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可以走人了。馮推官連忙上前,扶着李通判急急離去。
今天,真是什麽臉面都丢光了!
江若隐施展完手腳,身心愉悅,扯過一邊的樹葉,悠閑地吹起了小曲。欺負人的感覺真爽,尤其是看着他們敢怒不敢言的樣子,什麽仇都報了。
“就這麽放他們走了?”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江若隐吓一跳,連忙轉身,發現是一個劍眉朗目的俊逸男子,約莫二十五六歲,站在那蕭蕭肅肅,爽朗而清舉。
他在身後偷偷看了多久?自己居然一點都沒察覺。這人一定是個高手!這是江若隐的第一反應。
“哎呀,民不與官鬥,讓他們說兩句就說兩句吧,反正我也不少塊肉。”嗯,她是沒少塊肉,就差把別人打得少塊肉了。
男子見江若隐占了便宜還賣乖,笑而不語,只盯着她細看,仿佛在一探究竟,她到底是不是某人的娈童。
江若隐被他神秘莫測的眼神盯得發毛,但人家深藏不露,她又不知道對方底細,所以不敢惡言相向,柿子要挑軟的捏,敵情不明走為上策,這是江若隐的一貫作風。
江若隐深吸一口氣,恢複臉上的平靜,轉而笑道:“先生找人嗎?那不打擾你了,我還有事,先行一步。”江若隐随意地向陌生男子拱了拱手,算是打過招呼了,也不等對方回音,飄然而去。
男子望着她離去的身影,嘴角露出了一絲笑容。這人……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