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依偎

陳景慕白天上班,晚上就回來教蘇然說話,一遍遍地教,不厭其煩。從最簡單的教起,很多時候蘇然都消化不了那麽多詞彙,她很容易狂躁。開始陳景慕哄着她,她還願意去學,可是她學不來的時候,就會開始大吼大叫,會哭會鬧,甚至還會打人。

也正因為她這樣,陳景慕也不敢為她請老師,怕她傷人。更不敢送她不醫院,怕她在醫院裏發病時醫生又會像捆動物一樣将她五花大綁。

有一次蘇然發病時失手将陳景慕臉劃出了幾道血痕。公司不知情的人還打趣陳景慕家裏藏了悍妻,每天按時下班回家,還要被打。

這種時候陳景慕只會笑着點頭:“是的,我老婆太潑辣了。”

每次說完,陳景慕又總會油然而生一種遺憾,如果真如他們所說一般,那該多好。蘇然是自己的妻,夫妻偶爾也會小打小鬧,那樣的生活陳景慕很是向往。

在這期間,陳世也找了不少人去幫蘇然看病,不過總是無功而返。大多數都建議蘇然住院,只是陳景慕不願意。

他說,“要住院可以,不過我得全程陪護,公司我也不會去了。”

陳世拿他沒辦法,只好作罷。

日子久了,陳芽開始懷疑了,她開始追問蘇然的去向,陳景慕假裝不知道,好在蘇然沒有手機,陳芽也不知道蘇然老家在哪,公司說她辭職,陳芽想找蘇然也無從找起。

一個月過去了,蘇然還沒有轉好,陳景慕已經放棄了,他已經做好了照顧她一輩子的打算。只不過陳芽這邊紙包不住火,她終究還是找到了蘇然,當她得知蘇然得了精神病後,一直不敢相信。

她指着癡癡呆呆的蘇然,怒吼着:“哥哥,你告訴我,她不是然然,她才不是然然!我家然然那麽有靈氣的一個好姑娘怎麽會是她這個模樣。

然然平日裏無所不能,她是比我聰明一百倍的人,怎麽可能會變成呆子。我不信,我不信!”

陳景慕眉眼哀傷沉寂,“我也不願意信,可是她這樣已經一個月了,一個月了。你知道嗎,她這一個月裏說過的話不超過十句。她哭鬧過幾十多次,大小便失禁十多次。

還有兩次偷跑出去,最後我在垃圾堆裏找到她的,當時她睡在垃圾堆裏,好像自己天生就該待在那裏一樣。芽芽,蘇然也許一輩子都回不來了,一輩子!”

也許是陳芽陳景慕聲音太大,蘇然突然開始哭起來,不住地拉扯自己的頭發,仿佛不知疼痛一般,幾大绺頭發都被她拽了下來,有些甚至還帶着血。陳芽吓得花容失色,急忙跑過去想要制止她。

陳景慕先她一步強行把蘇然的手抓住,蘇然不停地扭動着身體,想要掙紮,陳景慕就是不肯發手。蘇然開始尖利的咆哮,而後又張嘴去咬陳景慕的手臂。像只發狂的野獸。陳芽想要上前,陳景慕喝住她:“芽芽,別上前,她會傷人。你懷了孩子,離遠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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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芽看着已經發狂的蘇然,這個時候的蘇然面部猙獰,眼裏充血。全然不複當初寂靜安然的蘇然。這樣的蘇然太可怕又太可悲。陳芽終于相信蘇然是真的病了,病得不輕。

而哥哥陳景慕是真的很愛她,哪怕他的手被蘇然咬得皮開肉綻都流血了,他還是沒有絲毫要放手的意思。太愛了,所以甘願為她疼。陳景慕開始一遍遍的親吻蘇然的臉,一聲聲的喚她寶寶。

良久蘇然才恢複正常,慢慢地松開了她的嘴巴,陳芽看到陳景慕那個被咬的胳膊已經血肉模糊不成樣子了,眼淚不住地往下流淌,她急忙跑過去,想要查看陳景慕傷口。陳景慕搖了搖頭,沒有給她看。

他只是很滿意的拍了拍蘇然的頭,語調滿是鼓勵:“寶寶,這次不錯,比上次時間短一些。”

陳芽哽咽說:“哥哥,你讓我看看你的傷口,嚴不嚴重,去醫院吧!”

“待會再看,不要當着蘇然的面看,她會難過的。”陳景慕說。

陳芽心裏苦味一陣翻湧,轉過身去抱住了蘇然:“蘇然,你一定要趕緊好起來。不要讓哥哥太辛苦了,哥哥是真的很愛你。”

蘇然有些不知所措,但又好像懂了一般,點了點頭。

陳芽之後又追問蘇然怎麽會變成這樣,陳景慕只說蘇然跟他鬧了點矛盾。陳芽将信将疑,表示以後會經常來看蘇然。陳芽走後,陳景慕才開始躲在房間裏包紮傷口,裏肉外翻,鮮血直湧,狀況很不好。

但陳景慕看着門外蘇然的方向苦笑着:“蘇然,時至今日,我才知道我有多愛你。因為是你,所以再多的疼痛也甘之如饴。我都不敢相信與你初見時竟然對你絲毫沒有心動過。”

陳景慕簡單的包紮之後就出了房門,不料蘇然竟然不在客廳裏。

陳景慕以為蘇然又跑了,心頭一陣緊張苦澀。急忙想要出門去尋。不料這時蘇然卻從從廚房裏冒出來,她手裏拿着一塊抹布。神情有些忐忑不安,步伐也有些遲疑。她抿了抿嘴,眼神裏盡是委屈與害怕,陳景慕這才舒了口氣。

大步走過去抱住她:“寶寶,不要亂跑,我會擔心的。”蘇然不安地扭動了身子,喃喃說着:“我把你咬壞了,你身上好多血,拿這個擦擦。”說完就把抹布遞給了陳景慕。陳景慕眼淚就一下子就翻湧了下來,他的寶寶,終于開始正常了,這是她這一個月來說得最多的一次話。

她竟然知道自己錯了,開始自責了,陳景慕有一種終于教會孩子說話的感覺,果然蘇然是會轉好的,她才不會那麽容易被打敗。陳景慕欣慰不已,開始親吻蘇然的額頭,眉眼,臉頰後來又轉至嘴唇。

開始是輕輕地親吻唇瓣,之後慢慢變了味道,将舌頭伸了進去,蘇然有些懵懂,不知陳景慕在幹嘛,但下意識裏相信陳景慕,便也開始回應起來,她只覺得這樣子很甜很舒服,慢慢地閉上了雙眼。

良久之後陳景慕慢慢地放開了蘇然,眼前的人,眉眼純真嬌媚,面頰微粉,輕喘着。陳景慕咽了口口水,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頭,突然有一種初吻的感覺。這樣的蘇然,美得柔和,像是春日裏的一抹陽光,亮麗而不刺眼,溫暖而不熱烈,好想永遠都擁有。

之後的幾天陳景慕開始不停地引誘蘇然說話,蘇然說的話也越來越多了,雖然還是很多說不清楚,但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了。陳景慕之後又帶蘇然去了醫院檢查,那醫生說蘇然情況轉好,只要輔佐以藥物,再耐心陪護應該會好的。

陳景慕當年拿到斯坦福大學的錄取通知書時都沒有這麽激動過,他差點就要磕頭謝天了。陳景慕之後盡量多帶蘇然外出,讓她出去走走,有利于病情好轉。

蘇然最近發病的次數越來越少了,其間陳芽也來看過蘇然很多次,只是蘇然并沒有多搭理他。有一次陳芽是同周航一起來的,蘇然一看見周航就大吼大叫,開始發瘋,跑過去打周航,嘴裏嗚咽不清。

陳芽吓壞了,急忙護住周航,蘇然平日裏雖然不搭理陳芽,但當她看見陳芽護在周航面前時,沒有下手了,只是目光如銳利的刀子一般仇視周航。

然後丢下他們兩個,一個人默默地跑回房間,不準任何人接近。一有人接近就開始狂聲尖叫,嘶吼了很久之後又開始哭,不停地抽搐着。陳芽怕蘇然有什麽不測,急忙打電話給陳景慕叫他回來。

陳景慕當時正在開會,一聽是蘇然發病,急忙扔下在座的所有人跑了,在座的陳世氣得臉都黑了。他心裏暗下一個決定,目光流轉間盡是兇狠。

一輛車技術飛馳着,超了幾個紅燈。陳景慕用最短的時間回到了家,陳芽一見陳景慕,眼含着淚,指着蘇然緊閉的卧房說:“哥哥,然然不知怎麽了,一看見周航就發病了,我們任何人都近不了她的身,她現在又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不肯出來,已經哭半個小時了。哥哥你快去看看她!”

陳景慕早在一進門就看見周航了,只是一直隐忍不發而已。如今一聽是周航引得蘇然發病的,氣得青筋暴跳。

一拳就打下去了,“周航,你他媽的給我聽好了,以後離我的女人遠點,不然別怪我不顧芽芽的面子!”陳景慕怒吼着。周航自知理虧,頭暗垂着,沒有回擊。

陳芽第一次見陳景慕氣成這副模樣,當初李晚被他捉奸在床的時候,他都沒有這麽生氣過。而且陳景慕這一巴掌着實有些兇狠,周航整邊臉都腫起來了。雖然單純如陳芽,但不代表她是個不知好歹,不辨是非的人。

她雖然有些疼惜周航,但她知道陳景慕不是這麽沖動的人,他今天這番舉動必定是事出有因,蘇然的病或許跟周航脫不了關系,她一時間有些害怕,她怕這件事裏隐藏了太多秘密,而這些秘密必然是自己難以接受的。

陳芽深吸了一口氣,像是什麽也沒發生一樣,拉着周航說先回去了。陳景慕知道陳芽已經開始懷疑了,照她往日的性子必定會刨根問底,可今天她卻什麽也沒問。陳景慕也顧不了這麽多了,那些醜陋的事實,越遮掩越發臭。那一天早晚會來,陳芽必須強大起來去接受它。

他大步走進蘇然的房間,只瞧見蘇然蜷縮着身子躲在被子裏,瑟瑟發抖,像被抛棄的幼獸,發出嗚咽的聲音。陳景慕慢慢地掀開了被子,蘇然察覺到自己的屏障被奪走,又開始掙紮起來,她揮舞着她的手臂,毫無章法的想要進攻眼前侵入她世界的人。

陳景慕早已習慣了她這個樣子,慢慢地喚她:“寶寶,我回來了,我回來了。不要怕。。。”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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