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逃離
蘇然一聽到這清澤平和的聲音,漸漸地放下了雙手,開始打量起陳景慕來,約摸看了一分鐘,她再次張開了雙臂,只是這次不是攻擊,而是擁抱。她一把撲進陳景慕寬實溫暖的胸膛,牢牢地抱住他,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突然漂浮而來的浮木。
陳景慕沒料到蘇然是這樣一個反應,多少次她發病的時候打傷了他,多少次她發病的時候理智全失,不識任何人。但這一次她卻能在拒絕所有人的情況下認出陳景慕,毅然的奔向他的懷抱。
陳景慕此時的心情像是在黑暗中前行,一路泥濘,跋涉了許久終于找到光亮的旅人一般激動。他突然覺得之前再多的苦,再多的痛是值得的,他的蘇然,他的寶寶終于開始依賴他了,終于開始選擇他了。他也馬上擡手抱住蘇然,他的稀世珍寶終于是他的了。
蘇然喃喃地說:“寶寶,我很害怕,很害怕。怕得要命,怕得很疼很疼,疼得快要死掉了。”
陳景慕這是第一次聽見蘇然跟自己說害怕說疼。無亂是發病前或是發病後的蘇然從不開口說怕,說疼。如今她能說,想必是怕得不能再怕,疼得不能再疼了才會這般。
她一直在抵觸整個世界,如今她承受不了這個負荷了,才肯跟最最親密的人言及這些。陳景慕胸腔裏滿滿都是疼惜和悔恨,疼惜她所受的苦難之多,悔恨沒有每時每刻都待在她身邊保護她。
陳景慕擡手輕輕地為蘇然擦去了眼角的淚水,盡可能的用世上最溫柔缱绻的聲音說:“寶寶,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怕,再讓你疼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蘇然不知為何在這一刻頭腦異常的清醒,以至于多年後她還清晰的記得曾經有個眉眼柔順的男人用世上最溫柔地聲音說:“寶寶,以後我不會再讓你怕,再讓你疼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蘇然擡起身子去親吻了陳景慕的額頭,一如往日陳景慕安慰她那般。陳景慕被這一吻攝了心,開始強烈的回吻着蘇然,一時間房內旖旎萬分,高大的男人,柔弱的女人,他們口舌相交,畫面沒有半分色情,反而聖潔無比。
蘇然被陳景慕吻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開始咳嗽。陳景慕馬上放開了蘇然,一片粉紅爬上了他的面龐。他總覺得蘇然一直是不清醒的,她從來沒有正式答應做自己女朋友,而自己總是這樣三番兩次去吻她,總歸不好,一時間有些赧然。于是晚上陳景慕堅決不允蘇然再跟他同床了,蘇然起初不樂意,但還是擰不過陳景慕,只好乖乖地回自己房間睡覺。
日子就這樣平靜的過了三個月,蘇然病情好轉很多,只是能重新認得一些人了,并沒有憶起之前的事情。陳芽如今也有六個月身孕了,肚子已經很大了,她對上次那件事還耿耿于懷,但問周航是問不出什麽的,但她還是不想放棄。這天,她剛做完産檢又來看蘇然了。
現在的蘇然認得陳芽,只不過在她意識裏,陳芽是陳景慕的妹妹。陳芽陪蘇然聊了很久,多數是陳芽在說,蘇然一般都是不怎麽搭理她,偶爾聽到一些自己能夠理解的詞彙,就會像耍寶一樣開始附和着。
突然蘇然腦海裏浮現一個畫面,竟然看到陳芽躺在病床上割腕自殺的畫面,她突然覺得頭很疼,往事的記憶碎片如刀子一般一刀刀的嵌入她的腦袋。她抱着頭在沙發上亂滾,豆大的汗不斷從她額頭滲出。陳芽以為蘇然又發病了,急忙撥通了陳景慕的電話。
陳景慕趕回來時蘇然已經好了,她坐在沙發上大口地喘着粗氣。她面色蒼白,眉眼哀傷至極,背心都濕透了。陳芽急忙跟陳景慕說明了蘇然的情況,陳景慕怕陳芽太過擔心,就叫她先回去,陳芽不願,說要陪着蘇然硬是被陳景慕趕了出去。
陳景慕抱着蘇然,發現她身上濕透了,粘粘的,怕她不舒服。就柔聲說:“寶寶,我在這呢,你好點了嗎,我們去洗澡好不好,不洗澡的話,你會不舒服的。”
雖說這些日子蘇然跟陳景慕分床睡,但蘇然還是不願意讓吳嬸幫她洗澡,所以蘇然的澡一直都是陳景慕洗的。蘇然突然擡頭看着陳景慕,眼神裏帶着痛意。她本想拒絕,但又怕陳景慕發現她病已經好了,所以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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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景慕抱着蘇然走到了浴室,開始給她脫衣服。陳景慕并未察覺蘇然的異樣,還是跟往常一樣,開始為她洗浴。但蘇然卻已經恢複清醒,不由有些尴尬。
好在陳景慕給她洗的比較快,洗完之後就抱她出來給她擦頭發。蘇然好多次都想告訴陳景慕自己病好了,但終究還是忍住了,她怕萬一說了,自己就真的再也走不了了。
弄完這些後,陳景慕像往常一樣親了一下蘇然額頭就準備讓她睡覺。誰知蘇然竟擡起了雙手勾住了即将起身的陳景慕的脖子。陳景慕一時沒反應過來,“寶寶,怎麽了?”
蘇然露出那種濕漉漉的眼神,語調說不出的柔媚:“你能不能陪我一起睡,我害怕。”
陳景慕本想拒絕,但一想到她今天發了病,需要些安慰,便答應了。等他洗完澡躺在蘇然旁邊時,蘇然像一只無尾熊一般挂在了他身上了。
只是陳景慕不由脊背有些發熱,因為蘇然沒有穿衣服,她全身光溜溜的,軟香膩滑的肌膚就這樣緊貼着他,他有些不适應,不,應該是很不适應。跟蘇然洗澡是一回事,但跟她肌膚相親又是另一回事了。
陳景慕一把拉開蘇然,語調有些不穩:“寶寶,你怎麽沒穿衣服,我不是給你穿了睡衣的嗎?”
“我穿着不舒服,不想穿,這樣很舒服。”蘇然天真的回答說。
陳景慕不知道蘇然什麽時候養成裸睡的怪癖的,一時有些無語。就打算起身回自己房間睡。
蘇然見他作勢要起來,急忙拉住他。“你不許走,我害怕。”
陳景慕沒有辦法,只好說:“那寶寶穿好衣服,我就陪你睡。”
蘇然搖了搖頭,作勢要哭,淚水已經含在眼眶了,“我不想穿,你也不許走。”
陳景慕不知今晚的蘇然是怎麽了,有些無理取鬧。但是沒辦法,萬一她一哭,真的很難哄。哭倒了其次,主要是怕她情緒激動,又發起病來。只好躺下,盡量離她遠點。
可是蘇然一下子又緊貼過來,她雙手纏住陳景慕的胳膊,一大片柔軟緊貼着他,腳還架在他的腿上不時地上下摩擦着。陳景慕之前有過幾個女友,早就嘗過情、欲的味道。這兩年身邊一直沒有女人,蘇然算是特例。
如今她這樣一撩撥,身子那經得住這誘惑,況且她又是自己的至愛。只是理智如陳景慕,他還是用力的拿開蘇然的手,背過身去。
蘇然見他這般,其實很想放棄。只是過了今夜,這輩子恐怕都不會相見了。陳景慕說要娶自己,自己是不可能嫁給他的,能給他的不過是一晚春宵。
蘇然給自己壯了壯膽,開始親吻陳景慕的脖頸耳朵,呼氣如蘭,熱氣全都撲向陳景慕的耳後。陳景慕哪受得了這些,腦袋裏不由構想起了蘇然的裸體,但片刻間又罵自己猥瑣。
被蘇然這些舉動給刺激到了,一下子只覺得下身腫脹異常。也來不及考慮蘇然今晚的異常了,如果再不走,怕真的會傷害她。
撩開被子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蘇然說話了,她語調溫軟動人:“我知道陳芽馬上就要生寶寶了,我也想要一個寶寶。聽說脫光了親親能生寶寶,你能給我一個寶寶嗎?”
其實要說這句話蘇然下了很大的勇氣,她素來矜持,今晚這樣是豁出去了,反正自己再怎麽無恥,他陳景慕今後也不會再見了。
陳景慕聽完耳根一熱,一時間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喜的是她想生一個他們的孩子,憂的是到底哪個王八蛋告訴她這些事的。
在陳景慕還沒做出抉擇前,蘇然就已經走到他面前了。雖然沒開燈,但月光下那具身軀瑩潤皎潔,玲珑有致,美得讓人窒息。陳景慕一步都走不動了,只覺得心跳的頻率快得不像話,喉嚨也幹澀難耐。
蘇然開始親吻他的嘴唇,她的丁香小舌一下子就滑進了他的口腔。陳景慕再也忍不住了,開始強烈的回應起來,抱着她往床上撲去。
一夜旖旎,陳景慕覺得自己做了一個很美的夢,夢中蘇然病痊愈了,做了自己的新娘,他們還有了孩子。只是夢總是會醒的,陳景慕醒來的時候蘇然不在房間,枕邊只留她的發香。
陳景慕以為蘇然上廁所去了,便沒有起疑。開始回憶昨晚的美好,到達頂峰的那一刻,蘇然好像在他耳邊輕聲說了句什麽,只是自己忘了。
待會再問她好了,陳景慕甚至還開始憧憬起蘇然肚子裏會有自己的寶寶,一股甜蜜油然而起。只是他不知道這世間美好殆盡便是無盡的殘酷,他永遠都不會想到此時的蘇然正在車上吞服避孕藥。
蘇然吞完避孕藥之後,大滴的眼淚流下來,滴滴沒入地上,瞬間消失。蘇然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哭了,這幾個月哭的夠多了,自己再也不能再懦弱了。她永遠都不想承認自己愛那個男人,她不敢承認,也不能承認。
只是一想起陳景慕的種種,皺起眉頭的陳景慕,笑着的陳景慕,保護自己的陳景慕,說會娶自己的陳景慕,柔聲一遍遍喊寶寶的陳景慕,胳膊都快被自己咬斷了,都不忍心在自己面前露出傷口的陳景慕。
那麽多的陳景慕,自己怎能抵抗。要多少毅力和決心才能忍住不去靠近他,享受他給的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 開始要大虐了,請穿好防彈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