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自殺

只是這一步,蘇然走了就不能回頭了。蘇然深知自己是個禍害,是個不祥的人,幼時奶奶給自己算過命。說自己是天煞孤星,紅鸾星弱,不宜結親,否則傷人傷己。曾經有一個男孩跟自己告白過,她苦苦追了自己三年,蘇然知道他是真心喜歡自己的,只是自己确實對他無感,尚且自己這樣的人,又怎麽配別人來愛。

更何況那句誓言活生生是擺在那裏,自己又何必去招惹人家,只是沒想到那男孩最後想不開竟然站在樓頂,聲稱自己不答應他,他就跳下了。

蘇然以為他是開玩笑,沒有搭理,沒想到那個孤絕的身影竟然一躍而下。鮮血四溢,死的時候眼睛都沒有閉上。之後男孩家長找到蘇然,對她拳打腳踢,她生生的受了,一句話也沒有回擊。

往事如刀割,蘇然眉心都擰在一塊了。她摸了摸肚子,昨晚自己說得那般溫柔,口口聲聲說要生下他的孩子,轉眼間又吞了這藥,蘇然都快被自己惡心吐了。

只是不那樣說,陳景慕決計不會接受自己。自己又怎麽會留下他的孩子呢,既然要斷的幹幹淨淨,孩子一定不能留。更何況,她太怕孩子像她了,她怕孩子跟她一樣有這一身可怕的本領,所以她永遠都不能有孩子。

她所經歷的這些她不想讓任何人來延續。命運這種東西太可怕,人是鬥不過它的。蘇然本以為可以改變陳芽的命運,結果周航還是跟林珊在一起了。

蘇然現在只覺得心如死灰,想逃離這個地方,永不再來。不是她不想再管陳芽了,只是她終于明白自己永遠都改變不了那些命定的事實。

也許自己的發瘋就是上天對她的懲罰,至于陳景慕,他本就和她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愛她,毋庸置疑。

只是如果愛一個人要放棄那麽多東西,蘇然寧願陳景慕不愛她。況且自己這病保不齊會再次發作,而且下次發病後就不一定會這般好運痊愈了。這樣的自己跟着陳景慕只會拖累他一輩子。

陳景慕在床上躺了一會,才發現不大對勁。起床到處去尋蘇然,不料翻遍了家裏都沒看到她的蹤影,陳景慕開始喊來吳嬸,問蘇然去向,吳嬸也直說不知道。陳景慕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他突然覺得蘇然這次不像往常那樣偷跑出去,能在附近垃圾堆找回。

吳嬸這會眼尖看到了茶幾上的字條,陳景慕拿起來一看,突然仰天大笑,凄厲不已。之後只說了句:“蘇然,你好狠的心!”

說完吐了一口鮮血暈過去了。吳嬸吓壞了,急忙叫了120,之後又打電話通知了陳世。她拾起字條一看,只見白紙黑字,點點血梅。字條上有幾排娟秀的字。

“病好了,謝謝這麽多天的照顧。我走了,還有我不喜歡你。”

陳景慕醒來的時候一句話也沒說,陳世問他什麽也不回答。吳嬸把那紙條給陳世看了,陳世又氣又喜。氣的是那女人太薄情寡義,喜的是陳景慕不用被她拖累了。走了也好,不用自己想辦法趕走了。

陳世知道陳景慕還需要緩緩,所以也沒多說。陳景慕眼睛睜得大大的,眼睛幹澀無比,痛到了極致果然是哭不出來的。他生平第一次知道什麽叫絕望,自己當初在野營時,遇到了泥石流都沒有現在這般絕望過。

他那樣心心念念的女人,在給了他極致的甜蜜後毅然的給他心窩裏捅了一刀。昨晚還扣扣聲聲說要給自己生寶寶的人,今天就不打個招呼,留張字條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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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是金剛石造的嗎,怎麽會這麽硬。

其實給陳景慕致命一擊的不是蘇然不告而別,而是那句我不喜歡你。她果然了解怎樣往人身上最致命的地方捅刀子。那句我不喜歡你,讓陳景慕連追出去的勇氣都沒有。

這話要是是別人說的,陳景慕可能還會質疑是不是有什麽苦衷,在騙他。可說話的人是蘇然,是那個向來獨來獨往,不把自己放在眼裏的蘇然。這樣的蘇然理應是不會喜歡自己的。

陳景慕一遍遍的暗示自己,她不愛你,你照顧了她四個多月又怎樣,別追了,給自己留點餘地,不要死纏爛打。

可是陳景慕依舊還是沒能說服自己,第二天他就強行出院了。開着車先去了蘇然的家,那裏沒有一個人,積灰不少,看來她沒有回來過。

陳景慕依然不死心,之後又開着車去了市裏大大小小的機場火車站客車站。就這樣不眠不休找了整整一周,像一只無頭的蒼蠅四處亂撞。

陳亞得知消息後急忙來拉他回去,陳芽看着瘦削邋遢,胡子拉碴的陳景慕。突然恨起自己來,如果不是自己硬要撮合他們,也不至于會導致今日的結果。

陳芽央求陳景慕跟她回去,陳景慕不允,陳芽一巴掌扇過去,帶着哭腔:“哥哥,芽芽求你了,清醒一點好不好。跟我回去吧,她走了,不會再回來了,我太了解她的性子了,她做事從不後悔。哥哥,你以後還會遇到更好的女孩的,我會介紹比她好很多的女孩給你。”

陳景慕搖了搖頭,終于哭了出來,一個年近三十的大男人在街頭痛哭,路人紛紛側目。陳景慕指着自己的心髒說:“芽芽,哥哥已經回不去了,就算回去了也不是以前的陳景慕了。我整顆心裏全是她,現在她走了,我的心也空了。你說她怎麽就這麽狠心,這麽狠心棄我于不顧。是不是只有我也瘋了,她才會回來照顧我。”

陳芽在這一刻才明白陳景慕有多愛蘇然,他這樣一個人,向來愛面子愛幹淨。以前再怎麽喜歡的女朋友,他在分手時都不會挽留一下。

他驕傲他有他的自尊。如今,一個蘇然,他把自己弄得像個乞丐,不顧臉面的在大街上失聲痛哭。

陳芽想,如果蘇然看到這個場景,定然不會狠下心來抛棄他。蘇然連夜逃走,應該就是怕他這樣不顧一切地挽留。

最終陳景慕還是跟陳芽回去了,他待在房間裏整整三天不肯見人,這三天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麽。陳芽甚至還怕他自殺,擔心的要命。不過脆弱如陳景慕,堅強也如陳景慕。三天後他出來了,開始恢複正常,只是決口不提蘇然。

在家裏休息了幾天就開始正常上班,那棟他曾經和蘇然一起住的房子也再也沒有去過。直接搬回家住了,所有人都緘口不在他面前提起蘇然。

但日子恢複正常沒多久,那件蘇然曾經最怕的事終于還是發生了。陳芽流産了,并且還企圖自殺,不過還好及時制止了。陳景慕趕到醫院的時候,陳芽面色慘白,如牆上慘白的餘灰。

她眼淚簌簌的往下流,點點滴滴沒入枕頭裏。陳景慕心如萬千根細針穿透而過,自己最愛的女人為這件事曾經瘋了那麽久,可終究還是發生了。自己最愛的妹妹還是沒有逃過這一劫,這世間果然只有命運不可觸碰。

陳景慕:“你都知道了。誰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發現的?”

陳芽突然笑了起來,笑得肆意猖狂,笑得肝腸寸斷。

她說:“哥哥,我都知道了。然然是因為我才會瘋掉的,你們兩個千方百計想保護我,可惜這世間哪有永遠沉睡的秘密。

那些肮髒污穢的事實就算穿着再美麗的外衣,也掩飾不了它的難堪。

哥哥,你知道我最痛的是什麽嗎,不是失去孩子,不是失去一直渴望的美滿生活,而是失去了然然。我們都失去了然然。她那樣一個不愛言辭的人,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保護着我,而我理所當然的享受她給我的愛。

你們可能都不知道我為什麽會把她當好朋友,在世人眼裏,她就是個孤僻清高的女生,只有我知道她有多好有多苦。

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并非是在大學,而是在在我十五歲那年,那是我這輩子最害怕無助的一個夜晚了,當時我和一群朋友偷跑出來玩,後來很晚了,大家又各自回家了,當時的月亮特別大,風也特別大。

我一個人很害怕,因為後面一直有個人在跟着我,後來他把我抓住了,他力氣好大,身上一大股酒味,我害怕極了,我想喊救命,可是他用手捂住了我的嘴,他在我身上亂摸,企圖強、暴我。

我當時都絕望了,自己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我這輩子算是完了,可就在那時蘇然仿佛從天而降,她當年和現在沒什麽差別,依舊是一副素淡的眉眼,倔強的神情。

她也只是個瘦弱的女孩子,但她卻像是渾身充滿了力量一般,開始跟那個男人搏鬥,那個男人用腳狠狠地踹了她幾腳,甚至企圖把她也強、暴了,她當時奮起反抗,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說,但她跟我做了嘴型,叫我跑。

我拼命地跑,跑了很久才想起要報警找人去救她,哥哥,你知道嗎,我太害怕了,不然我早就去救她了,我當時腦袋一片空白。等我帶人回去的時候,她已經不在了,那個醉漢也不在了,我只看到地上一灘血跡,還有她被撕壞的外套。

我這輩子已經對不起她一次了,現在又害她失了心智幾個月,我這樣的人罪該萬死。大學時候我一進寝室就認出她了,她似乎已經不記得我了。我不敢問她那夜她到底有沒有被侵犯,我不敢,所以我只能拼命地對她好。

哥哥,你說我是不是該死,我覺得上天讓我得不到幸福是對我當年逃走的懲罰。如果時光倒回,我一定不會丢下她逃走,一定不會。”說得最好陳芽一陣咳嗽,似乎要把多年的悔恨倒盡。

空氣氤氲着一股悲傷地氣息,蒼白的病房,蒼白的床單,蒼白的臉,還有蒼白的回憶。這些無不在敲打着陳景慕的心髒,蘇然到底還有多少無為人知的過去他不知道的,她這些年是怎麽一步步走過來的。

突然陳景慕腦海裏閃過一些片段,他長長地舒了口氣:“芽芽,蘇然沒有被侵犯,你不要再自責了。”

陳芽有些迷茫:“你怎麽知道的?哥哥不要再安慰我了。”

陳景慕面色微恙,遲疑了一會才說:“因為我和她發生了關系,她還是完璧。”

陳芽不知該做什麽樣的心情,自己心裏抑郁耿耿于懷這麽多年的事,終于沒有如自己想的那般糟糕。謝天謝地,上天還沒有把蘇然毀太多。

她一下子釋然了,露出了溫暖的笑容。“哥哥,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但不管怎麽說,我欠她的還是永遠都沒辦法還了。”

陳景慕見陳芽有些好轉,才開始問:“這件事是林珊告訴你的嗎?”

陳芽一聽這個名字眉心一下子就緊蹙了,陳景慕看她這副反應就知道猜對了,果然林珊那女人還是沒有嘗到苦頭。

陳芽摸了摸肚子:“哥哥,說實話,我對她沒太多恨,我只怪自己不會識人。周航如果是真的愛我,又怎麽會背叛我。孩子走了也好,不然我怕我還沒勇氣離婚,哥哥,離婚的事,你會幫我的對吧。”

陳景慕點了點頭,果然陳芽還是走到了離婚這一步。“你孩子怎麽會掉?”陳景慕問。

陳芽深吸了一口氣,語調有些發顫。“我和周航起了争執,一不小心踩空了樓梯。”

陳景慕一聽就怒了,周航林珊那對狗男女,把陳芽那麽一個活潑陽光的女孩子害成了這幅德行。

作者有話要說: 留言在哪裏?收藏在哪裏?小明捶胸頓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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