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葬禮
陳景慕唇邊慢慢的吐出這幾個字,天知道他有多喜歡這個稱呼。
世上最美妙,莫過于,以我之名,冠你之姓。
從此你被蓋上了專屬我的印章,任何人都無權搶奪。
蘇然只好将臉深埋在他腿上,不敢擡頭看他。
如果她擡頭,就會對上一雙美眸。
陳景慕眉眼光華萬千,燦然光鮮,素黑的眼眸裏亮光點點,如同蔚藍至黑的深夜裏驟然亮起的星光。
他滿心滿眼都是她的模樣,總覺得看不夠,好想把這樣的她放在手心,細心呵護。
亦或是收在口袋,時不時拿出來觀摩品嘗。
都說戀愛中的女人最美,殊不知,戀愛中的男人更美。
顧琛沒有回頭只是從透視鏡瞥了一眼,然後眉眼彎彎,嘴角揚起一縷陽光。
這段感情,一直處于水深火熱當中,它似乎被放置在洶湧翻騰的大海裏,搖搖欲墜。
它在五年的時光中被打磨得幾乎快要破碎,所有人都絕望了,所有人都不相信了。
它卻驟然蘇醒,鮮活明亮。
這世上最難經營的便是感情,它不僅需要雙方的堅持不懈,攜手同行,更需要有永不認輸永不言棄的決心。
一方再怎麽委曲求全,匍匐在地,另一方若依舊冷眼旁觀,抵禦反斥。
再好的愛也會難過,會壞掉,會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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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一個人的天荒地老終究難以抵抗現世洶湧而來的惡意。
一個人認真久了,期盼久了,乞求久了。會累,會絕望,會放棄。
所以哪怕你退一步,就退一步,或許前方就會柳暗花明,四處生機。
到醫院後,三人絕口不提剛才之事。
顧琛不提,是因為人家主角都沒發話,你個看戲的瞎湊什麽熱鬧,還是趕緊回家洗洗睡吧,然後再跟老婆說段子,重點轉播今天所見的奇聞轶事,蘇然那個轉變也算得上是B城一大靈異了。
果然回去跟老婆一說完這事,他顧琛就拍着大腿開始嗷嗷大叫,表情那叫一個懊惱悔恨。
“怎麽了,不是說得好好的,你這是怎麽了,他們和好不是頂好的事嗎!”
李晚見某人在床上急得跳腳,詢問着。
“丫的,老婆你有所不知啊,蘇然何等厲害角色。
她是能一個小拇指就碾死陳景慕的狠角兒,萬一她明天反悔怎麽辦啊!
誰知道她丫的剛剛是不是因為景慕那一場英雄救美,內心才開始搖晃的呢,萬一這只是一時的感動,明兒個一起,拍拍屁股走人,死活不認賬了。
那我那個哥們不是得尋根麻繩吊死在我公司門口啊!
到時候他屍體上還挂着個牌子,“顧氏公司職員,背信棄義,抛夫棄子,不對,沒有棄子。”
到時候全天下都會覺得我家公司風尚不好,道德素質不過硬。
天理可鑒,我可是響當當一枚癡情專情絕世好男人一個啊,這不是給我家公司抹黑嗎!”
某人開始做抹淚狀,所謂舌燦蓮花不過如此,此人的想象力與無聊已達到登峰造極之步。
李晚恨不得一個板栗敲開他那晃蕩的腦勺,瞧瞧裏面到底是什麽構造。
最後只好咬着銀牙,憤憤的說一句:“你到底想表達什麽?”
“我丫的就是後悔當初沒在車上錄音啊,要是錄了音,果斷的呈堂證供有木有!
華麗麗的真憑實據啊!
她蘇然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不能推翻自己之前說的話!”顧琛仰天長嘆,捶床喊着。
李晚終于受不了了,貴手一擡。以十分精準的手法一個枕頭丢過去,正中某人的俊臉。
蘇然不提那件事是因為現在還依然在糾結自己方才怎麽就說了那種話。
陳景慕則是看現在還不是時機,既然蘇然都說了那番話,那麽他是怎樣都不會讓她賴掉了。
陳太太,相信不久之後,不是我一人這樣叫你,而是所有人。陳景慕心裏已經打定主意了。
送陳景慕回病房安頓好之後,顧琛就送蘇然去了警局。
畢竟兩條人命,可不是鬧着玩的。
蘇然錄完口供,已經是十一點了。但她還是堅持要去停屍房看看陳世和許柔。兩具屍體并排的擺在一起,像是一對殉情的夫婦。
法醫有些驚訝:“怎麽死者腹中還有胎兒,那一槍正是朝肚子開的!”
“是她親手結束她們母子的生命的,請你把孩子拿出來吧,她們我要分開安葬。”
蘇然看着許柔蒼白的臉,緩緩說道。
法醫相當的驚訝,但還是照做了。眼前這個女人是唯一的幸存者,但她卻絲毫不見軟弱害怕,面對這些屍體竟然能淡然處之,說話也絲毫不見猶疑。
這樣的人太可怕,堅強得可怕。
蘇然知道許柔是真的不喜歡這個孩子,當初朝肚子開的拿槍,用意就已經很明顯了。
雖說孩子是無辜的,但在許柔心裏,這是她的一個污點,這是她五年痛苦時光裏留下的傷疤。
她既然想幹幹淨淨的去見她的愛人,那麽蘇然就給她一個成全,讓她走得安詳。
棺椁下葬的時候,蘇然沒有讓許柔和陳世葬在一起,而是想方設法幫她找到了她前男友的墳墓,将她葬在了他的身旁。
看着石碑上的照片,那是一個十分清秀的男孩子,眉眼柔和,笑容清隽,蘇然朝他拜了拜,轉身離去。
這個故事,到這裏才算得上是終結吧。
她把孩子葬在了陳世墓旁,雖然陳世沒來得及說,但蘇然知道他必然也是很痛惜這個孩子的,就讓這個孩子永遠都陪着他,孩子應該待在最愛他的人身邊。
蘇然并沒有把這個故事完完整整的告訴陳景慕及警方。
因為其中的感情,個中的波折,她不知從何訴說,也不知如何談及,才不會驚擾許柔的在天之靈。
于許柔而言,她的愛情是世上最美好的。
她不容許任何人玷污,哪怕是她自己的親骨肉,她都會将他抹去。
她不擅長說故事,所以,幹脆不說。
怕說不好,對不住逝去少女內心的純白。
這段時日,一直都是蘇然和顧琛幫忙處理陳世後事。葬禮辦得十分低調,但也算得上是風光大葬。
蘇然把七三帶到了墓前,指着墓碑上陳世的照片。
“七三,這是你爺爺,他走得太急,還來不及見你。但他真的很喜歡你,快叫聲爺爺。”
“爺爺,我是七三。您聽得見嗎?”
七三點了點頭,仔細的看了看陳世的照片,發現陳景慕果然和他長得很像,心裏對陳世有了認同感,他開始大聲的說。
七三才不足五歲,不是很明白死亡真正的含義,只是對死亡有一個模糊的認知。
小孩子的世界很單純,在他們眼裏,矮矮的墳冢裏躺着的是一個人,他住在他的小房子裏,看着外界,卻不回應。
蘇然眼角有些濕意,不禁又想起陳世說及七三時,每條皺眉都舒展開來的表情。
她摸了摸七三的頭,有些哽塞:“七三,不用叫這麽大聲,爺爺聽得到。。。”
蘇然讓七三跟陳世說了許多話,七三雖然覺得一個人說話,沒人回答挺沒意思的。
但畢竟是爺爺,對他而言,每一個親人都是彌足珍貴的,他每一句都說得極其認真,仿佛對面真的站了個人一般。
陳芽這幾天還沉浸在悲傷當中,雖說平日裏跟陳世不大親熱,但陳世也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自己父母去得早,她的吃穿用度全都是陳世在操心。
當年陳世知道周航出軌後,氣得撤掉了全部跟周航家合作的項目,兩家合作,項目一撤,雙方都有損失。
但陳世依然不在乎,他雖然女人不斷,但陳景慕媽媽跳樓那件事讓他還是有所醒悟的。他跟許柔結婚後再也沒找過女人,可最後還是落得個那樣的下場。
不過好在看陳景慕跟蘇然貌似有和好的跡象,陳芽也放了不少心下來。前些日子因為陳世喪事,她推遲了影展,這天她的影展終于還是開了。
這些年她拍過很多照片,美麗的,壯闊的,感人的,心酸的。她那雙眼睛已然裝下了大半個世界。
陳芽本人比較低調,開影展也完全沒有讓陳景慕幫忙,每一個作品的署名都是叫食光。
這些年她也已經小有名氣,不少作品在雜志上刊登過。但她本人從不在公衆媒體露面,所以知道食光就是陳芽的人就只有陳景慕一個。
這天她正在影展上偷瞄大家的反應,她也佯裝是行人中的一員。見有人在讨論照片,急忙假裝站在旁邊偷聽,聽到別人說不足的,趕緊跟人家搭話,看是哪裏不足。
就在陳芽站在一個照片前發呆的時候,一只手輕拍了她的肩膀。她回眸顧看,一時間沒有認出眼前這個帥哥是誰。
他一件乳白色T恤,一條黑色長褲,由于腿真的很長,那條褲子穿在他身上竟完全撐起飽滿的架子來,沒有一絲褶皺。
他五官看上去很俊朗清隽,眉眼蔚然而深秀,皮膚白皙,嘴邊一抹淡淡的笑意。眼裏冒着亮光,似是驚喜,對,許嘉成沒料到在他最喜歡的攝影家影展上能遇到陳芽。
“陳芽,你怎麽也來了,平常也很喜歡看影展嗎?”許嘉成話語裏掩不住的興奮,但面部還是表現得很是淡定。
他一開腔,陳芽才認出來這是許嘉成,平常見他的時候都是一襲白大褂,更多的時候還帶着口罩,他在醫院裏頗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今日一見倒添了幾分人氣。
“好巧啊,許醫生,我就是随便來看看。”陳芽笑了笑,素面皎潔,美若紅蓮。
作者有話要說: 陳芽和許嘉成會是一對的,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