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落敗
兩個落敗的男人,各自坐在沙發的一頭,都看着沙發中間的女人,似乎這個女人才是真正的決策者。
“很開心,你們可以這麽平靜地坐在一起。”顧如因緩了一會兒,開了口。
兩個男人擡眼,都看着她,沒有開口。
顧如因繼續說“對于你們之前的恩怨,我不清楚,也不想牽扯,可偏偏我被卷了進來。老公......”她不知道為何自己會叫出這個稱呼,可好像身不由己一樣,也像是印在身體裏的細胞一樣,不自控。
老公兩個字剛剛落地,許耀揚和陳謹嚴眼神都亮了起來。
還是陳謹嚴先搶了過來,聲音努力的顯得有力量的說“老婆,你想說什麽?”
而許耀揚只是看着她,嘴唇動了動,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顧如因看到了,她知道,他大概不願意喊出那兩個字了,可那聲老公,是她叫給他的。
顧如因搖頭,看向陳謹嚴,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
“陳謹嚴,兩年了,你讓我告訴你,什麽是愛情,我不會,因為愛的起點就是彼此尊重,你從未學會,我大概是個很失敗的老師吧,而他會。”
顧如因又看向許耀揚,臉上微微有些泛紅,連眼底都有了水潤,“可我跟你,也回不去了。既然你們都不想先開口,那我就先說吧。”
“我是顧如因,這一輩子,我都沒想過改名字。可我沒想到,我最後不僅改了名字,還改了樣子,甚至連人生都改了。我原本有一個很幸福的三口之家,可我父母去世了,還告訴我,其實并非親生,是不是有些可笑,他們待我很好,可他們還是走了。如果不是顧言的出現,我大概就是個孤兒了吧。所以,陳謹嚴,當你拿顧言的命威脅我的時候,我真的恨透了你。不,應該說,這兩年,我恨透了你。你不僅用顧言來威脅我,還讓我離開了我最愛的人。”顧如因冷漠的眼神,是陳謹嚴從未見過的,而這語氣,竟讓他有些冷。
“小如.......”陳謹嚴想要解釋什麽,他沒有想到,顧如因會說出這樣的話,即便她不愛他,可恨透了這三個字,太重了。
“聽我說完吧。”然後又看向許耀揚,“你知道,我為什麽至此,都說不出那句話嗎?”顧如因苦笑,繼續說“我說過,我不是傳統,只是有些事,我過不去了。我跟陳謹嚴結婚了,你也知道,這也不是什麽秘密,結婚要幹什麽,你也清楚,懷孕流産,我也不說了。在他決定跟我結婚以前,你猜還發生過什麽?”
許耀揚看着如此冷靜的顧如因,他很害怕,這種眼神,他見過。他覺得下一秒,她就會離他而去,那是一種視死如歸的眼神。那種表情承載了很多他讀不懂的東西,很絕望,也很悲哀。
陳謹嚴努力的爆吼着,他并不想聽,那也是他的傷口,“小如,你別說了!別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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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如因沒理,繼續說“我被他強上了,也被很多個人上了,一個兩個,我也記不清了,有時候,甚至可以一下來好幾個,哈哈哈哈。”顧如因突然大笑,然後就哭了“我覺得那段日子,我簡直生不如死。你知道我有多少次想要一死了之嗎。可陳謹嚴激發了我活着的動力,我好像突然懂了,他所謂報仇的動力了。”
顧如因突然止住了笑,看向許耀揚,“他用你,用顧言,用我兩個孩子的生命威脅我,讓我萬劫不複。”
然後又看向陳謹嚴“你有句話說得挺好的,我已經在深淵了,你憑什麽享受人間的美好呢。我想你到現在都不知道為什麽那些人莫名其妙地沒了吧。因為你只拿了信件,其他的你沒發現,其實我也就是賭了一把,好像我賭贏了,也好在他還是信任我的。”
“許耀揚,我愛你,我真的愛你,不論我有多髒,我都愛你。可我看着這張臉,我就惡心,我真想用刀毀了它,可你知道,我怕疼。我甚至連用着這張僞裝的臉,都不敢靠近你。”顧如因哭的更厲害了。
陳謹嚴聽着顧如因心聲,心一瞬間就碎了,他知道,他有愧于她,可他也是真的愛她。
而許耀揚看着顧如因,努力地向她伸了伸手,他只想過顧如因這兩年肯定過得不好,可怎麽也沒想到,陳謹嚴竟然做了如此不堪的事兒。這個女人,連在自己懷裏都會臉紅的人,心裏該有多痛苦,他無法想象。
“老婆,你回來,不論你什麽樣子,我都愛你,你不喜歡這張臉,我們就做回來,你想怎麽樣,都可以。因因,你在我心裏,永遠都是顧如因,有什麽,我都會陪着你。我的過去這麽不堪,你都願意愛我,我為什麽不能呢,為什麽你不能相信我呢。”許耀揚只能盡可能地安慰她,除此之外,他別無選擇。
顧如因沒有伸手,只是靠在沙發上,沒在說話。
許耀揚看着陳謹嚴開了口“陳謹嚴,我只知道,這些年,你記恨我,罷了。如果我早知你的仇恨埋得這麽深,我就早該告訴你。我的妻子也不必帶我受這些痛苦。”
顧如因都沒起身,眼淚就順着眼底往外流。
“父母那代的恩怨,本就沒個對錯,商場如戰場,他們當年合作,敗了就是敗了,而且如果他們不涉黑,也不至于最後是這個結果,逝者已以,作為晚輩,我不想說什麽。當年的任務如此,我沒想到你真的會吸毒,我也并非見死不救,我被砍到就剩半條命了,住了三個月院才出來,我出來以後也不是沒有找過你,可你不僅吸,你還販,沒想到最後,你竟然還成了賣家。我對你很失望,你在我婚禮出現的時候,我不知道你來意如何,只是我不在是一個人,我需要護我的妻子,所以我沒在跟你聯系。”許耀揚似乎在想什麽,不再說話。
陳謹嚴有些激動地說着“別扯那些沒用的。”他這些年其實也有些蒙了心了,可大概仇恨已經讓他的心扭曲了吧。
“謹嚴”許耀揚突然就平靜了下來,喊着過往的名字“你別自欺欺人了,這些年,不僅你查我,我也查過你,你以為,你為什麽能這麽順利成了T國最大的賣家?如果不是你父母當年留下的福祉,你以為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人,會給你這個機會。你別在執迷不悟了,你自首吧。”
陳謹嚴卻沒接這個話,像是自言自語地說着“愛上小如,本就是個意外。許耀揚,當年你就說,我們很像,所以才做了最好的朋友,應該說是戰友。所以大概看人的眼光也一樣吧。對于小如,我很抱歉,用了過激的方式,如果你不是他的妻子該有多好。或者說,如果我們先遇見該有多好。”陳謹嚴似乎有了些力氣了,晃悠着走了出去。出來以後,就被警察第一時間帶走了。而這一場所謂的報複,除了顧如因是個犧牲品以外,其他的都沒有成功。
許耀揚其實藥勁兒早就過了,他只是在迂回,他怕陳謹嚴在做些什麽,陳謹嚴走後,他就站了起來,走到了顧如因身邊,想要摟過她的肩膀,她本閉着眼的身體,突然顫了一下,睜開了眼,還是躲了開來。
顧如因看着許耀揚問“幹什麽?”
“如因,我好想你。”
顧如因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麽,眼淚就先搶先一步出來了。她越哭越難過,兩年了,這本該解脫的一刻,卻沒有想象中讓自己開心,因為她徹底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她只是抱着自己的腦袋哭着,也許是眼淚嗆到了,本能的咳着,許耀揚就摟着她拍着她的背。可顧如因還是往邊上坐了坐,緩了一會兒,看着許耀揚說“我該走了。”說完就站了起來,往外走。
許耀揚只是拽着她的手,說“如因,你別走了,行嗎,我真的不能沒有你,孩子也不能沒有媽媽,佑佑很想你,經常做夢的時候,都會喊你的名字。”
聽到佑佑的名字,顧如因心真得好疼“告訴佑佑,有機會,我會去看他們的。”
“如因.......”許耀揚只是叫着她,所有的話都堵在心裏,不上不下的。
顧如因用手推了推他的手,就出了門。出門以後好像警察都走了,門口只站着顧言,顧言站在門口看着顧如因問“姐,你沒事兒吧?”
顧如因搖頭。
顧言又說“姐,跟我回家吧。”
顧如因很想拒絕,可還是點了頭,到底,她現在沒有家了。
顧言準備走得時候,又回頭看了一眼許耀揚,許耀揚只是搖着頭,攥着拳,沒在上前一步。
顧如因上了車,就開始哭,哭的聲嘶力竭的,哭了好久,顧言也不敢說話,就只能遞紙巾,一邊勸着。“姐,我覺得許哥挺在意你的,你就跟許哥回去吧。”
“顧言,你別說了。”
“哦。”
“你家裏,我方便住嗎?如果不方便,你幫我找個地方吧。”顧如因現在身上一分錢都沒有,唯一值錢的大概就是陳謹嚴給她帶的這些飾品了。然後就摘了下來,遞給顧言“這個大概能賣些錢,你幫我處理了吧。”
“姐,你說什麽,你是我姐,你當然得跟我住了啊。”
“我不是怕你有個小女朋友什麽的嗎。”顧如因可能也就只能跟顧言開玩笑了。
“姐姐最大。”顧言笑着看着顧如因。
“你是怎麽知道我還活着的?”顧如因問。
“心有靈犀吧。”顧言打岔,笑着說“你不是也給我發短信了嗎,我就知道了。”
“你就沒懷疑過嗎?你怎麽會認識他的?”
“你忘了我是警察了嘛?最善于的就是觀察了,其實在酒會之前,我就确認了,我直接驗了DNA。”
“你說別人得多羨慕我有個這麽聰明的弟弟呢。”顧如因的眼神很溫柔,也有些溫度了。
可顧言還是覺得她不快樂。“姐,都過去了,慢慢就好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