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好壞心意
玉羅剎和郭萍不歡而散,雲惟珎回來聽見他倆吵了一架的消息并不吃驚。玉羅剎心思不純,他和郭萍對玉羅剎都有防備,有争論的實屬正常,雲惟珎在意的是以郭萍穩重的性格,不會故意去找玉羅剎的麻煩,那他們是怎麽吵起來的?
不用問緣由,雲惟珎直接把鍋甩給了玉羅剎。
“他還不願意走嗎?”雲惟珎皺着眉頭問。
八郎回話道:“是的。”十八衛中的八郎,現在負責聯系雁門軍鎮事務,他為人機變,心思細密,武功過硬,輕功尤佳,是雲惟珎重點培養對象之一。現在西北邊境開始有着不穩的傾向,雲惟珎更加重視邊關防務。
“怎麽回事兒?”雲惟珎不解,玉羅剎有什麽理由要留在王府。雲惟珎并不認為自己有那麽大的能耐和吸引力,只以為玉羅剎拿昭谒王府當擋箭牌和保護傘,想在京城謀劃什麽,結果時間過去這麽久,玉羅剎也沒有動靜,雲惟珎心裏越來越不安穩,只怕有什麽陷阱、隐秘自己沒有看出來。“多加關注,玉羅剎武功高,但他身邊的人不會個個都是宗師高手,總有破綻。”
雲惟珎只能這麽吩咐了,他嘆了口氣,這件事還要和皇帝再報備一下,萬一玉羅剎幹了什麽事,他就住在王府,雲惟珎少不得跟着背鍋。
八郎應下,頓了頓道:“還有一事,本來事情沒有定論不敢拿到主子面前說嘴,只是事關重大……”
“行了,在我面前還學會‘語言藝術’了,都是我教的,什麽不能說。”雲惟珎笑罵道。
“是關于玉羅剎的。”八郎他們對玉羅剎從來直呼其名,他們不會在玉羅剎跟前露臉,不怕說漏嘴,一點兒都沒有掩飾對玉羅剎的敵意。“咱們最近對西北的通信,好像有被攔截的跡象。”
“什麽!”雲惟珎拍桌而起,“安之暴露了?”
“沒有,沒有,主子別急!”八郎馬上反應過來道,“我和郭将軍的的聯系從來都是親身去的,沒有一字半語落于紙面上,主子放心。自從您和郭将軍表面翻臉之後,我只去見過他一次,保證沒有任何人察覺。”知道雲惟珎和郭安之真實關系了,除了兩個當事人就是郭萍和八郎了。
“對啊,我知道的,是我關心則亂了。”雲惟珎冷靜下來,抱着手爐摩挲取暖,道:“西北還有幾個軍事重鎮和重要城市,不僅關乎邊境安全,更關乎南北貿易的巨大利潤,玉羅剎在這裏插手了?”
“不知。屬下只是發現玉羅剎身邊有人盯着我們給西北的傳信,好像在試圖打探或者攔截什麽消息,但沒有發現他們動手,所以才說不确定。”八郎雖這麽說,但雲惟珎知道他不是信口開河的人。
“把地圖挂出來。”雲惟珎吩咐道。
八郎從暗櫃裏把地圖找出來挂在架子上,這地圖架子原本放的也是地圖,只是比較粗糙,是兵部提供的,八郎拿出來的地圖是雲惟珎組織人手重新畫的,勘察得更仔細,畫出的地圖也更精準。
雲惟珎仔細觀察的地圖,現在入目所及的土地,最南邊靠近大河大海,溫潤氣候,肥沃土地,這是屬于中原的農耕王朝,往北方的草原推進,是游牧人的地界,現在他們自稱柔然,柔然原本是為匈奴打造兵器的鍛奴,後發展成為一個強盛的部族,在十六國混戰之後,按照雲惟珎知道的歷史,他們很快就會被突厥取代。但在這個世界,本該屬于突厥的領土還在玉羅剎控制下的十幾個小國名下,柔然部族也得以幸存。玉羅剎的勢力範圍在更西更北的地方,和雲惟珎所在的王朝,隔着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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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惟珎不免要猜測,玉羅剎這是想要對中原王朝做什麽嗎?比如收服柔然,沒有了這支草原部族的緩沖,中原王朝和西方魔教勢力就直接接壤了,到時候争端不可避免,戰争随時到來。
看到了這樣直觀的地圖沖擊,雲惟珎才把往日對待玉羅剎的态度改了,那種混雜着釋然、憤恨、驚喜的感情都遠去了,雲惟珎從來沒有這麽直觀的意識到,玉羅剎是他的敵人,是對他有着巨大威脅的敵人!
雲惟珎吩咐八郎一定密切關注玉羅剎,尤其在西北事務上,必要時候可以随時抽調人手去幫忙,随時和他彙報,萬一他被絆在宮中,就找郭萍。
把這事兒安排妥當,雲惟珎氣都沒歇一口,馬上就入宮觐見皇帝,這件事還是要給皇帝敲個警鐘,打個預防針,自古居安思危不說,單單玉羅剎住在他府上一事,就足夠他提高警惕,提前撇清關系。
雲惟珎提心吊膽的過了幾日,玉羅剎終于提出要告辭了。雲惟珎面上裝得淡然,心裏幾乎是歡欣鼓舞的把他送走了。
等玉羅剎往萬梅山莊一去,雲惟珎立馬在府上進行大清洗,重新整饬防衛,在京城也是重點布防,把京城裏的江湖勢力來回梳理的幾遍。江湖勢力在京城本就不大,再沒有什麽李燕北獨占城北的說法,京城是天子的、朝廷的。
西方魔教的勢力在玉羅剎剛剛冒頭的時候就被打擊過一遍,結果等這次玉羅剎再來的時候,依舊有人可用,雲惟珎對西方魔教的根深蒂固更加忌憚了。這次清洗,雲惟珎還是有意識的避開了合芳齋這個百年糕餅鋪,算是給西門吹雪留的。若是玉羅剎真有那麽大的野心,那他們之間戰争不可避免,也許到時候西門吹雪會是突破口。
雲惟珎率先布下一步閑棋,他并不希望能用上。
等玉羅剎走了,雲惟珎覺得京城的空氣都要清新一些。今年他的生日過得也十分隆重,皇帝沒有罷朝專門為他慶祝,但是在朝堂上當堂賜禮,又命禮部主辦慶典,在宮中舉辦宴會,這還是正日子。其實關于他生日的祝賀早在入了十一月就開始了,整個十一月雲惟珎基本上都在接受祝賀和禮物。他如今已經居親王高位,爵位之高、官職之顯、實權之重,遍數朝堂找不出第二個來,更別提他還這麽年輕,最最妙不可言的地方在于,他還沒有成親。
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天天對他圍追堵截,連胡子一定把的老大人也不放過他。即使他身世是個光杆司令,也有那些“同年”“同鄉”“通好之家”的長輩女眷出面,對他形成攻勢,雲惟珎幾乎陷入的人民戰争的汪洋大海。
生辰正日子雲惟珎在宮中赴宴,等喝得差不多了,雲惟珎才醉醺醺的由內侍扶到偏殿中休息。即使位高權重,雲惟珎也沒有逃過被灌酒的命運,雲惟珎這才想着要是自己一早就把形象定位為高冷,這該省了多少麻煩。像西門吹雪一樣立在那裏,人形制冷機,他就不信那些人還敢灌他的酒。
當然,這只能是吐槽,雲惟珎心裏比誰都明白,西門吹雪那樣高冷高潔的性格,在朝堂上根本混不開。
雲惟珎斜躺在軟榻上小憩,皇帝更衣回來,喝着醒酒茶笑道:“你喝的是水,怎麽也醉了。”
“就是兌了白水也經不住量大啊。”雲惟珎閉着眼睛擺手道,他是真的醉了,也累極了。
“還站得起來嗎?你還沒吃長壽面呢。”皇帝走到他面前,想把他扶起來。
雲惟珎手軟腳軟的,使勁搖了搖頭,努力讓自己清醒過來,就着皇帝的胳膊用勁,把自己撐起來,搖搖晃晃的往飯桌而去。
雲惟珎看着一小碗有些濃在一起的面條,露出一個溫暖的微笑,道:“你做的?”
“還能看出來?”皇帝吃驚道:“面是禦廚和的,湯汁澆頭是禦廚做的,我就是把面丢進鍋裏再撈出來,這你都能看出來。”
“面快糊了。”雲惟珎輕吐四個字,皇帝的臉刷一下就紅了,連耳根都紅了起來。
“沒你做的好,但還是嘗嘗吧。”皇帝佯裝鎮定道。自從雲惟珎在他還是太子時為他親手做過長壽面之後,每年雲惟珎的生日,他們兩人都會安靜的吃一碗長壽面,只是往年都是皇帝精心吩咐禦廚做的。今年皇帝突發奇想,才鬧了這麽一出。
雲惟珎笑了笑,沒說話,端着那碗面呼嚕呼嚕的開吃,連湯水都喝得一幹二淨。放下筷子,雲惟珎感嘆道:“有碗面就夠了。”白天鬧那麽多虛文,都是形勢。
皇帝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道:“做給外人看的,不這樣,他們又要編排什麽你功高震主,朕猜忌功臣之類的閑話的,堵堵他們的嘴而已。”
溫情脈脈之後,一說到朝政皇帝就是“朕”了,但雲惟珎還是感激非常。
雲惟珎過了一個煊赫的生日,接下來就是年終總結、欽定績考和大年朝賀了。年底忙成一團,禮儀性質的祭奠非常多,安保任務也重,雲惟珎雖然沒有直接負責京城的安保防衛,但是內閣的幾個閣臣都是挂了名頭的,他少不得也要過問一句。
年三十宮宴過後,雲惟珎晚上和郭萍、十八衛熬到了新年第一天,完成守歲任務,就直接去睡覺了。
忙碌了整整一年,雲惟珎在新年第一天直接睡到了中午才起床,雲惟珎醒過來的時候,外面還依稀能聽見零落的鞭炮聲和偶爾孩童的高聲叫好。
新年第一天的太陽溫暖的照進窗戶,雲惟珎靜靜的躺在被窩裏,希望新年的第一天他開了個好頭,一整年都可以像今天一向睡到自然醒,每天曬着太陽,悠閑度日。
那當然是不可能的。當天下午起床,雲惟珎就忙的腳不沾地,接受了十八衛、替補十八衛的拜年,王府中奴仆的拜年,給他們發了賞賜、年禮,接着他就開始上門給宗室老王爺、朝中閣老、致仕但品級高資格老的大人拜年,這些都是需要雲惟珎親自登門的。
好在大家在年節的時候都能相互體諒,知道他是個大忙人,也沒有硬留他宴飲,雲惟珎才得以脫身。他自己去拜年是因為年紀還小,有些時候還是要謙虛的執晚輩禮。但是他地位高啊,過年排隊送禮的人不知道有多少,能摸到王府大門的銅環把門叩響的都是少數,多少人捧着銀子都找不到門路送錢給他。
雲惟珎又連軸轉了七八天才把過年的熱鬧勁給撐過去了。離正月十五開朝還有幾天,這幾天雲惟珎都宅在王府裏,哪兒都不想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反正也沒有公務來煩他。
雲惟珎的卧房夠大,每天雲惟珎可以在卧房的小廳吃飯,在軟榻上看書,在床上補覺,整整五天,雲惟珎連卧室的門都沒有踏出過一步,生活懶散得不像話。
最後郭萍看不下去了,正月十四這天,終于把他拉出房門,結伴往西郊莊子上散心了。
雲惟珎一國首輔,忙起來的時候真是不見天日,往外地出差也是在車裏來車裏去,最多看一下下榻處的林園景觀,少有游山玩水的閑情逸致。這不,這西郊的莊子還是他當年置辦的,但是從買下到現在,他也就每年大典的時候随駕的時候來歇過腳,事實上他大多數時候都被皇帝留下在行宮住宿,這個莊子住的還不如郭萍和十八衛多。因此,雲惟珎現在看來這個莊子處處都很新鮮。
郭萍引着雲惟珎進門,莊子的路都鋪了石板,路好走就沒有叫轎辇,兩人揮退了下人,安靜的走在小路上。
暖和了十多天的天氣又冷下來了,雲惟珎穿着保暖的衣服,披着大披風,手上還帶着毛皮手套,包裹得嚴嚴實實。郭萍還是微微走在落後雲惟珎一點的後面,拉過他的手,把手套取下來,摸了摸雲惟珎有些涼意的皮膚,一股陽剛濃烈的內力就渡過來了,在身體裏流轉一周,雲惟珎立刻就覺得身子暖了起來,手也開始發熱。
“也沒有多冷。”雲惟珎把手收回來帶上手套道。
“嗯,下次還是帶手籠吧,又不騎馬。”郭萍給雲惟珎理了理披風,這就是雲惟珎和郭萍生活上的小差異了,雲惟珎到哪兒都習慣性的帶手套,郭萍卻喜歡讓雲惟珎帶着養尊處優的手籠。雲惟珎不僅是因為方便,或者預防突發事件,還是一種習慣,郭萍卻在時時刻刻想着讓雲惟珎過得更舒适。
“這莊子裏有什麽,值得你大過年的來游玩?”雲惟珎覺得這樣的氣氛太過暧昧了,主動找話題道。
“驚喜。”郭萍笑道。
“你也學會賣關子了。”雲惟珎笑點,并不在意。
兩人慢悠悠的往裏面走,整個園子修得精致,曲徑通幽、一步一景,雲惟珎也十分享受這樣漫步的樂趣。走過歇腳小亭子的時候,郭萍關切的問:“累嗎?咱們歇歇吧。”
“不用。好不容易出來走動,不想坐了。”雲惟珎現在也是精神氣十足,在府裏的時候,還是躺絕不坐,能坐絕不站,現在出門觀景,自然不願意再多坐了。
郭萍回以微笑,道:“好,都聽你的。”郭萍在小亭子裏拿了一把傘,解釋道:“咱們要上山去,這是上山前最後一個亭子,看天色,怕是要下雪了。”
郭萍一手拿着傘,一手想要來扶雲惟珎。
“我又不是七老八十,用不着扶。”雲惟珎甩開郭萍的手,有些被小瞧的不高興,一馬當先的沖了出去,往山上爬。
“當心,山路濕滑。”郭萍囑咐了一句,趕緊跟上。
這山并不陡,雲惟珎這種常年不愛運動的人也能輕易爬上來,等到了半山腰,雲惟珎也只是微微有些氣喘。
“你說的驚喜在哪兒啊?不會是來登高望遠的吧?”雲惟珎不确定道,千萬不要死來看京城全景或者是抒發“江山盡在腳下”“山高人為峰”感慨的,這樣的場景雲惟珎已經被皇帝、名士、重臣拉着做過好幾次了,再來,雲惟珎會起雞皮疙瘩的~事實證明,最了解雲惟珎的不是他自己,而是郭萍。
郭萍帶着他轉過半山坡那片常青松樹林,等到轉到山坡的另一面,一片黃色在眼前綻開,幽香撲鼻。
是臘梅。
雲惟珎看着這洋洋灑灑劈天蓋地的半片山臘梅花,心裏的震撼說不出來。那樣蠟質的泛着冷光的黃色,那種遠遠站着卻源源不斷飄過來的幽香,他們現在站在半山腰,低頭望去山的背陰面全是臘梅,仰頭看去,山上面也依舊是臘梅。
“你最愛花兒了,冬日自然少不了梅。你說過的梅花和臘梅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樹種,我就栽了這些。”郭萍該說甜言蜜語的時候,反而如此樸素。
其實不用郭萍說,雲惟珎什麽都知道,他愛花卻沒有最愛的一種,冬日裏人人都愛賞梅的風骨清香,在昭谒王府裏卻從來沒有梅花的蹤影,全是豔麗的山茶和濃香的水仙。雲惟珎已經非常努力的讓過去不影響自己的生活,人家梅花兒也沒招他惹他,完全沒有必要遷怒。道理人人都明白,可雲惟珎就是做不到徹底放下。
往年不經意間,雲惟珎和郭萍提過臘梅和梅花完全分屬兩個樹種,一個是臘梅科,一個是薔薇科,當然雲惟珎也解釋不清楚梅花和薔薇有什麽聯系,但這不妨礙郭萍理解在雲惟珎的心裏臘梅是不同的。
在京城住了這麽些年,常常有大臣疑問為什麽王府裏不栽種梅花,畢竟雲惟珎愛花兒的名聲是天下皆知的,每當道了這個時候,雲惟珎就只有打哈哈了。
郭萍了解雲惟珎的過往,知道雲惟珎的心結,願意為他花費心思,這眼前的一大片臘梅就是明證。
雲惟珎看着這片花海,突然就像落淚。小時候,玉羅剎說“不是人人都配愛梅”時,他站在朔風冷雪裏看到的背影;當年在瀕死的帝王床前,那入口冰涼的酒液和落地的酒杯;碧溪睡在梧桐樹下彎起的嘴角以及散落在地上的綠色裙擺……許多影像在雲惟珎的腦子裏劃過,最後定格的還是眼前這片明黃。
雲惟珎抽了抽鼻子,掩飾着快要落下的淚珠和明顯的鼻音,道:“很香啊~”
“是啊,很香。”郭萍附和。
雲惟珎就這麽靜靜的站在梅樹林前,這是不一樣的,不是玉羅剎的捧殺,送上的東西全是下人挑選的,昂貴而不實用;不是先帝手過分的恩寵,把他推到風口浪尖上,借以試探他能否勝任,他即使挺過來了,也是孤臣絕臣……雲惟珎短短二十一年的生命裏,經歷了別人一輩子都沒有的波瀾壯闊,結識的人不計其數,能走進他生活的寥寥無幾,肯入心的,也就郭家兄弟、先帝當今、江湖二三知己、玉氏父子和十八衛了,敢全心全意托付的也就碧溪一人,現在恐怕要再加一個郭萍了。
此時,天上彤雲密布,雪花開始紛紛揚揚的灑下來。
雲惟珎小聲道:“快點走。”
郭萍以為他冷了,扶着他想要快走下山。
雲惟珎站在原地,又低聲道:“走快點兒。”
郭萍這才驚喜的反應過來,擡頭不敢置信看着雲惟珎,雲惟珎心裏有些害羞,又有些別扭,偏過頭嘟囔道:“你不走我走了啊~”話雖這麽說,人卻沒有動,還在原地等着呢。郭萍驚喜的走上前來,和雲惟珎并肩走在一起,微微扶着他。郭萍從來沒有感受到半步的距離是那麽艱難,他從十一年前就站在那個落後半步的位置,走了十一年,終于得到了雲惟珎的認可,可以和他并肩。這不是地位,是心意。
郭萍撐開大傘,把雲惟珎好好遮住,道:“快走吧,下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