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敗仗頹勢

“兄長:見信如晤。我在雲中一切都好,北地天氣寒冷卻也別有壯麗開闊景象。你上次帶給我的火紅狐毛披風我收到了,很暖和,只是在戰場上太明顯了,還是灰褐色的鹿皮鑲邊披風比較合适。”

“列英帶領的二萬騎兵已經深入大漠行軍一個月了。目前已經穿過了草原進入大漠戈壁,後勤辎重運輸困難。大漠氣候極端,黃沙撲面、冷風刺骨,如今京城還是秋高氣爽,這裏已經漫天飛雪。大量士兵開始生病,上吐下瀉,氣促不勻,渾身乏力,軍醫檢查不出問題。請兄長派幾位擅長外科和疫病的太醫來吧,我十分擔心士兵的身體。”

“柔然敗得十分蹊跷,我深覺不安,怕是誘敵之計,深入大漠的行動可能應該終止了,兄長以為然否?”

“朝政繁忙,後宮紛雜,兄長保重身體,随信附上香包一枚,是西北的臘梅,盼兄長如意安康。”

“弟:元琰。”

這是雲惟珎寫給皇帝的信件,雲惟珎寫信并不像時人一般愛用艱深詞句,就當平時說話一般,看他的信,如同人在眼前與你交流,平淡卻又溫馨。

皇帝拿着信先大致掃了一遍,又細細的看過,心裏思考着是不是應該下令讓列英那一軍的人馬撤回,又放心不下雲惟珎的近況,把信拿起來再看了一遍。等信上的內容都能背下來了,才依依不舍的把信紙疊好,裝進龍案上的描金盒子裏。

“叫兵部尚書和戶部尚書來一趟。”皇帝淡淡道。

鐵山恭身退下,去大殿門口招來一個小太監,讓他去傳喚。鐵山從皇帝還是嬰兒就在身邊伺候,雖然當時只是個粗使太監,但對主子心意的揣摩從來都不敢放松。鐵山把殿中的熏香換成宮中新制的臘梅冷香,又給皇帝換了熱茶,親自動手給皇帝按摩肩膀。

皇帝微微的靠過去,批折子常常要懸空右手,肩膀有些酸脹,鐵山的手藝好,皇帝發出舒服的喟嘆聲。

“還是你伺候的舒服。”皇帝感嘆道,“那些個人手上一把子力氣,該輕不輕,該重不敢重,不如你。”

“能伺候陛下是老奴的福氣,小崽子們還得歷練。”鐵山笑着附和道。

“呵呵,有道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元琰去雲中快一年了,朕總覺得那些個大臣使得不順手,沒本事的話多,有能為的古板,沒一個貼心的。”皇帝抱怨道。

“昭谒親王自然是好的。”關于雲惟珎沒有人比鐵山更清楚了,包括他的身世,他和兩代帝王的往來,鐵山從來不敢評論雲惟珎,就是繞不過去了,也只敢說好話。

皇帝略微休息了一下,兩位尚書大人就來了。

“都別多禮了,朕問問你們,西北糧饷如數發下去了沒有。”皇帝板着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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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大人心中有數,皇帝說的是西北,但肯定特指的是雲中,昭谒親王這麽個尊貴人在那兒呢。戶部尚書上前兩步道:“禀陛下,軍饷都是一季一發的,冬季的糧饷早就送過去了。每年年節的時候也會有額外的嘉獎,這部分還在籌措,原定十一月送到邊關。”這已經是十分優厚的了,若是往常沒有過硬的關系,戶部尚書不會這麽給哪個将軍這樣發饷。

“嗯,抓緊了。将士們在邊關辛苦,你們這些在京城繁華之地的大臣們也要把邊關将士的安危冷暖放在心上才是。”皇帝提點道。

“是,臣遵旨。”戶部尚書麻溜跪地。

“兵部那邊再整理一下軍械,空出一萬人的精良裝備來,西北戰事正酣,要未雨綢缪。”

“是,臣遵旨。”兵部尚書也跪了。

“嗯,二位卿家都是兩朝老臣了,朕信得過你們,去吧。”皇帝淡淡的表示認可,兩位尚書作揖謝過陛下信任,恭謹得退下了。

等出了大殿,走在寬闊的宮道上,兩位大人湊在一起小聲的嘀咕着。“陛下待雲大人真是信任有加啊。”

“還叫雲大人,該尊稱王爺才是,你這張嘴啊,總是沒個把門兒的。”戶部尚書連忙提醒到。

“武人嘛,粗心慣了。”兵部尚書一個再細致不過的人,就愛裝個粗魯占便宜,道:“雲中一郡的軍饷是其他軍鎮的兩倍,陛下還時時把我們叫去敲打,說什麽戰事正酣,誰不知已經深入大漠一個月了,鬼影兒都沒見到一個。”

“正常的,柔然人長在馬背上,來去如風,迅捷無比,幾個月找不到蹤跡是正常的。”戶部尚書還是懂一點兒軍事的,“你可別随便漏口風啊。”

“你還真以為我心粗啊~”兵部尚書趕蚊子似的揮揮手,道:“我心裏能沒數兒!”

“知道就好,我只怕若是再有兩三個月深入行軍,不說糧草跟不上,就是陛下這心裏也該……朝上那些人恐怕也有話說了。”

“得咧,不是我們該操心的事兒,只要管好自己的嘴,萬一陛下發火兒的時候,不能查出來消息是從我們這人漏出去的。”兵部尚書總結道。他們兩族之間有姻親關系,為了避諱,不是他們兩家親自結親,但都是嫡支族人,關系十分親近。兩人在朝堂上也是相互幫襯,共同進退。

大臣們擔心皇帝沒有耐心,事實上,皇帝的耐心比誰都足。皇帝回信給雲惟珎,讓他不要着急,接着深入大漠,這次興師動衆的,一定要把柔然打下來,不然下一次再想出兵,受到的阻力就是這次的好幾倍了。皇帝安慰雲惟珎當年太祖開國的時候,和草原游牧人打起來,正經交鋒的時候就幾天,但是行軍可是三個半月。

雲惟珎接到皇帝的信,雖然覺得不宜再深入,但也被說服了,繼續安排着糧草跟上和信息傳遞,只希望列英他們不要出什麽問題才是。

深入大漠的人一直沒有碰到敵人,等到冬日冷得不行,無法行軍才撤了回來。這種大軍組團旅游的行為,雲惟珎有些洩氣,軍隊一開動,錢跟流水似的嘩嘩嘩直淌,結果什麽結果都沒有。

等到來年三月,天氣容得下人出征了,陛下又派列英出去了。列英有了去年的經驗,帶隊走得更快一些,在草原大漠上游蕩了兩個月依舊沒有消息。

雲惟珎忍不住的急躁了,前後加起來時間已經超過八個月沒有打過一場仗了,他們更不找不到敵人的身影,獵鷹和列英都沒辦法。朝中大臣面對如此龐大的軍費開銷和沒有一點兒進展的戰事,上折子的人也越累越多,剛開始的時候還挺委婉,知道雲惟珎身份尊貴和陛下感情也好,言詞不敢太犀利,等今年五月都過了,還是敵人的蹤影都找不到,大臣們也就開始不客氣了。

雲惟珎的壓力大,皇帝的壓力也大,送了密旨過來,讓列英務必盡快打一場勝仗振奮士氣。

時間進入六月,雲惟珎焦躁得睡不着,好不容易睡着了,卻被院子裏的動靜吵醒了。雲惟珎馬上跳下床,一邊穿衣服一邊往外走,開了房門問道:“怎麽了,是列英消息了,還是發現柔然人了。”

“魏尚接到烽火傳訊,列英和柔然人遇上了。”郭萍趕緊道:“魏尚在客廳等着。”

“快,走。”雲惟珎小跑着過去,迫不及待想知道最新進展。經過幾個世紀的傳承,我朝已經有了一整套完備的烽火傳訊體系,在大漠上沒有烽火臺,但地勢開闊平坦,遇到緊急情況,集中些牛糞、衣物、枯樹還是能傳訊的。附近的長城守衛看到烽火,會一級一級的傳遞過來。

“雲帥,列英恐怕是正面遇上王庭主力了,他傳訊說對方人馬在三萬以上,您知道的,柔然人都是騎兵,俗話說柔然不滿萬,滿萬不可敵,咱們得趕緊馳援才是。”魏尚也很擔心,列英帶走的騎兵一共兩萬,一萬是他從雁門帶來的,剩下的一萬是雲中本地的,去年消耗了一些人,今年重新補進去湊夠了人數的。可以說最精英的部隊都被列英帶走了,好的戰馬也被他們帶進去了,現在雲中剩下的騎兵和戰馬集中起來不足五千。

“怎麽馳援,軍中情況魏将軍比我還清楚。”雲惟珎皺着眉頭道。

“那咱們就眼睜睜的看着,不救嗎?那列英發訊號不是白發了。”魏尚焦急道。

“冷靜!魏尚,你是将軍,不是講意氣的時候!”雲惟珎厲聲喝住他,緩了緩道:“萬一是圍點打援怎麽辦,萬一路上有伏兵怎麽辦。我早就派了獵鷹在天上偵查帶路,怎麽一點兒消息都沒有傳來,是不是他們發現了我們傳遞消息的辦法,這堆烽火是不是列英點的都不能确定。”

所以說魏尚這樣的武将最讨厭的就是文臣了,明明在他看來一目了然清楚明白的事情,文臣的那彎彎繞繞的腦子總能相處許多陰謀詭計來。魏尚急有什麽用,他不是最高統帥,手下也沒有士兵戰馬,連違抗軍令自己跑去救人的資本都沒有。

看着魏尚急的滿腦門汗珠子,雲惟珎快速下決定道:“魏尚聽令!”

“末将在。”魏尚站起來挺身嚴肅道。

“在剩下的騎兵中抽調一百人出來,我親自領兵去看看。”雲惟珎道。

“不可。”“不行。”郭萍和魏尚異口同聲道。

“行了,魏尚你先去準備,半個時辰後出發。”雲惟珎先打發了魏尚。魏尚身為下屬,只有聽令的份兒,乖乖退下了。

“郭萍,現在雲中兵力缺、戰馬缺,前方形勢又不确定。我仔細想了想,去在多人也沒用,還不如小股部隊輕車簡從的去探明敵情,兩萬匹戰馬,兩萬名精英,柔然人總不會把他們都殺了,這麽多的人專一起來動靜肯定很大,只要性命無礙,就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雲惟珎解釋道,“我是最高統帥,不管他們是真遭遇敵兵,兵敗被俘,還是已然叛變,我不能只看白紙黑字兩行別人的一面之詞,總得親自看了才能下結論。戰場上太多這樣的陰謀反轉,我不能讓我的屬下蒙受冤屈。”忠有李陵岳飛,奸有安祿山吳三桂,武将勢力大,但常常誤把小人做君子,他必須親眼看見才行。

“不用解釋,我只想說一句,我跟着去。”郭萍聽了雲惟珎長篇大論的解釋,只有一句話。

“自然。”雲惟珎笑了笑,郭萍這麽高的武力值,必須在身邊才有安全感。

“我剛剛已經讓人召喚過獵鷹了,沒有回應,十幾只都是,恐怕被柔然人打下來了,他們才是玩兒鷹的高手。列英遭遇柔然王庭軍隊應該是真的,你要做好心理準備才是。”郭萍勸慰道。

“放心,我準備好了。”雲惟珎微笑道,他早在出征前就做好了一切準備。

雲惟珎把雲中郡的指揮權交付給魏尚,讓他一定嚴守門戶,恐怕這是柔然的調虎離山之計。兩人還對了許多暗號之類的,怕柔然冒充雲惟珎來詐開城門。

雲惟珎帶了十八衛和兩個擅長辨認路途的護衛,又帶了軍中一百位精英騎手,自帶幹糧毛毯,往列英發訊號的地方趕去。

放開馬蹄跑了兩天才接近,雲惟珎下令隐蔽,讓斥候先去查探,他們在後面慢慢接近。

一個時辰之後,斥候回來了,眼眶通紅的禀報道:“雲帥,遍地屍身,還有禿鹫和野狗啃食,太慘了……”高高壯壯的漢子話都說不下去了,別過頭去擦了擦眼淚道:“沒有看見柔然人,看樣子好像是往東北方向走了。”

雲惟珎翻身上馬,帶着人疾馳過去,看到的果然是屍橫遍野、血染黃沙的景象。士兵的頭顱都被割下來帶走了,屍身損毀嚴重,他們接近的時候,翻過沙丘就看見了有禿鹫低空盤旋。雲惟珎等人過來,禿鹫受驚飛走,那些豺狼野狗也猛地跑遠。到處都是血腥味和焦土味,還有烽火燒盡的殘燼,附近的沙土都被染紅了。

“以長期無效行軍來拖垮敵人的士氣和後勤,等把敵人引到自己的地盤,在以逸待勞的殺出,游牧人最簡單又最經典的戰術。我記住了!”雲惟珎越是憤怒,就越愛把自己抽離出來看待問題,這樣能讓他冷靜。雲惟珎紅着眼睛看着面前的這一切,越是殘酷,他越要從容才行。雲惟珎狠狠得掐住自己的掌心,再安慰自己,心裏還是不好受。他感到很無力,就像碧溪死在他面前那樣,他對死亡毫無辦法。碧溪的死讓他明白了江湖的殘酷,而面前這些士兵的鮮血,讓他醒悟戰争的殘酷。

“去找找,看列英将軍在不在,還有沒有其他有品級的,還有沒有活人。”雲惟珎吩咐道。

十八衛留四個人護衛在雲惟珎身邊,連郭萍都去翻看屍身。雲惟珎站在一旁也不好受,努力從铠甲上辨認将士的品級和大概人選。

被遺棄在這裏的屍身大越有三千人,他們只有一百多人,找了兩個時辰才統計出來,校尉衣裳的三百人,中級軍官大約有一百人,三品以上的沒有,列英不在其中。

“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有希望。”雲惟珎喃喃了兩句,“柔然人是往東北方向去了嗎?”

“是,風沙掩埋了許多痕跡,但從殘存的行跡來看,柔然至少有三萬人,加上被俘……,他們肯定跑不遠!”那個擅長探路的護衛道。

“上馬,你們十人回去禀報,剩下的人跟我去探探。”雲惟珎幹脆利落的下令,自己也翻身上馬。

他們在這裏耽擱了兩個時辰把屍身集中在一起,臨走的時候一把火燒了。不是雲惟珎不願意把他們的屍身帶回去,而是沒辦法,頭都不在了;就是就地掩埋,沙土松軟,血腥味這麽重,遲早會被野獸翻出來吃掉,倒不如一把火燒了幹淨。火苗蹿起來老高,空氣中彌漫着焦臭味。

“這麽大的動靜,柔然人肯定也會發現的,我們先躲在西南方向的沙丘後面,把馬嘴綁上,躲遠點兒,別漏了痕跡。”雲惟珎下令道。只有一百多人的隊伍,比幾萬大軍好管理多了,一個命令下去,瞬間就執行完畢了,雲惟珎帶着他們找了一座離燒屍地不遠的大沙丘躲着,等柔然的士兵來探查。

郭萍手裏備好了鐵彈,若是若然有獵鷹或者游隼在天上探查,就出其不意的打下來。以郭萍的武功,不會讓柔然斥候發現。

等到入夜果然有騎兵接近的聲音,斥候傳信,雲惟珎等人趕緊把火苗熄了,他們本來生火取暖,因為這邊就是大火,也不容易被發現,現在趕緊隐藏痕跡。

來的是一支十人小隊,穿着皮毛外袍,挂着腰刀、背着弓箭,靴子裏插着匕首,手臂上綁着袖箭,一看那樣的裝備和精氣神就知道是精英。柔然探查小頭領走進看了看正在燃燒的屍體,繞着走了一圈,在雲惟珎派走的報信小隊走的方向停留,趴在地上觀察了一下。那個小頭領招呼幾個人過來一起看,距離太遠,那些人口音也重,雲惟珎只能聽見“漢人……十人……大汗……”之類的幾個詞語。

那個小頭領又帶着人在外圍繞了一遍,才放心的走了,多虧雲惟珎一行躲得遠,不然照柔然人這麽謹慎,被發現是肯定的。柔然小隊長帶着人回去,雲惟珎向郭萍示意讓他去追。

幾個時辰前派回去報信的人都能被柔然人判斷出來,柔然人在大漠行軍一定有特殊的技巧,他們一百多人跟上去,肯定會暴露。郭萍武藝高超,不用騎馬都能跟上他們。雲惟珎心裏雖然擔心,但還是下令他們這隊人先休息,就這麽躲在背風坡,披着厚攤子,聞着令人作嘔的焦臭味閉目養神,接下來才是硬仗。

再過了一個時辰,郭萍回來了。

“他們在東北方向十裏遠的地方,那裏有一個大型綠洲,兩邊是有些固化的沙丘,遮擋視線,沒有人帶路還真不容易找到。”郭萍道。

“我們這麽多人過去,有隐蔽潛入的機會嗎?”雲惟珎最關心的是這個。

“不可能,我和十八衛有這個實力,騎兵學的都是戰場上的本事,最多帶兩個身手矯健靈敏的斥候。”郭萍不客氣道,他就是宗師高手,也沒辦法護住這麽多人。

“行。你們兩個也聽到了,先帶這些人回去。”雲惟珎對着兩個騎兵小隊長吩咐道,郭萍說話的時候,身邊圍着的是雲惟珎、十八衛和兩個騎兵隊小隊長,他們也聽明白了不能帶着所有人都去。

“雲帥!”兩個小隊長明顯想要參戰。

“行了,知道你們的心思,待我把情況打探清楚,有你們上陣殺敵的時候,你們現在是最精英的部隊,不能就這麽白白犧牲了,先回去。”雲惟珎冷靜道。

兩個小隊長猶豫了一下,還是理智占了上風,齊聲應諾:“是!”兩個小隊長行禮,把騎兵都帶回去了。

現在是半夜時分,火光在夜裏非常明亮,回去的一百名騎兵沒有舉火把,去探查敵情的雲惟珎等人也沒有敢用什麽東西照明,好在今晚是下玄月,有月光照明。

雲惟珎一行潛伏靠近王庭駐軍地,留了幾人在外圍接應、看馬,郭萍帶着雲惟珎進去了,其他護衛跟上。到了柔然人駐軍的內圍,雲惟珎吩咐他們兩兩組隊四散開來,打探兵力、駐紮防衛等情況,最好能找到被俘的人員還有屬于他們的戰馬。雲惟珎和郭萍一組,摸到王帳附近查探。

雲惟珎和郭萍匍匐在地,因為他們站起來,帳篷上就會有影子。等到歌舞和樂器的聲音高亢起來的時候,郭萍抓住機會,把帳篷劃了個不起眼的小洞,兩人溜了進去。

王帳十分寬闊,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睡覺安寝的卧室,兩人豎着耳朵聽前面的動靜,只聽到一個大漢用柔然話講:“列将軍,來幹了這杯!”

雲惟珎心裏悚然而驚,難道列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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