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引離.陷阱
【方麟John】
盲棋引離(Deflection)
“我們應該找局長談一談毒品的案子。”Mary倚在門邊,她今天看起來心情不錯,或者應該說她今天看起來心情又不錯。
“Maybe。”警探将自己的視線從一堆堆繁瑣的文件上移開,看向面前的女士輕輕聳了聳肩。
“在這種案子上可沒必要單槍匹馬,”女警探微笑着歪過了頭,胸前戴着的那枚警徽一瞬間反射出些許光亮,“能請求組織幫助的時候就不要節省人力,不然只會更勞神——更何況你現在沒了甜甜圈小助手。”
“別把我說的那麽可憐,Andrew想回到這裏他随時可以回到這裏——是我沒有讓他回來。”金發警探說着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微笑着糾正了Mary的措辭。
稍微整理了一下桌面之後抽出一份檔案,拿在手中對着Mary晃了晃:“走吧,你和我一起。我們去要求組織給予一點注意力,好讓我們早日結了這個小案子。”
“才能安心去管大案子。”Mary意味深長的看着警探,露出一個淡然的微笑,先行伸手打開門走了出去,側過身給警探讓了個道。
“也許我們可以成為搭檔了。”兩個人肩并肩的朝着局長辦公室的方向走去,John不禁撇着嘴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現在我的每一個案子幾乎都有你插手——我的意思是說你的幫助。”
“我們不本來就是搭檔嗎?”女警探說着笑了起來,轉過頭看着身邊比自己稍微高出一些的人故意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原來你一直沒有把我當做真正的合作夥伴。”
“Oh,你真是過慮了,lady。”警探抿起了唇,還算是一臉正色的看着和自己一樣一頭金發的人說,“你一直都是我的合作人。”
“Hey,boss。”輕輕叩門之後二人一前一後走進了辦公室,警探微笑着遞出了手中的那份文件夾,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Mary示意她來說。
“最近毒品市場有些動靜。”Mary會意的點了點頭,朝前邁進了一小步,挺拔的身姿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軍人形象——盡管是一位女性。
“我和Mr.Watson懷疑有人暗箱操作,他們一定另有目的。”義正言辭的模樣有點迷人,這或許就是這個女人身上最不同尋常的地方。
局長看着手中的文件,側耳聽着Mary的說辭,半響之後擡起頭對二人露出了認可的目光:“組織需要你們這些人——為我們榮耀的工作奉獻所有精力。”
“現在您打算做些什麽?”警探顯得十分的客套,一層明顯的隔閡夾在他與上司中間,“雖然這是一個常有的小案子,但我們需要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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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ure,而我會給你們幫助——支持警員們的工作是我的職責。”局長笑出了聲,一頭白發滿臉滄桑,一道道溝壑變得更加的明顯。
警探對這個笑容有些反胃。他聽過Mary的推測,他知道自己所謂的搭檔到底在懷疑什麽,并且實際上他願意對她的看法報以半信半疑的态度。他的這位上司,ICPO的标志,警探實在是對他沒有一點的好感。
從任職一開始,到被停止,再到躲躲藏藏像是被流放的那些日子,最後走到如今。一直以來警探對這個身材略顯肥胖的局長的态度和看法都沒有轉變過。
“Thank you,boss。”也許感受到了警探的沉默,Mary連忙接了話,以示謝意的敬了個禮之後拉着John匆匆退離了辦公室。
“你剛才在想什麽?我們不能讓他感受到我們對他的懷疑。”剛出了門,女警探就有些不滿的向John诘責起來,警探卻只是略顯無奈的聳了聳肩作為一個敷衍的回應。
“John,那個人。”身邊的女人突然壓低了聲音,表面上卻依舊面不改色的和警探一起并肩向前走。
警探遁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一個男人沖着他們二人不動聲色的笑着點頭示意,随後擦肩而過,三人之間沒有一句交流。
“你上次說的那個新線人。”警探表示自己對一切明了,頓了頓之後轉過頭看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的人露出一個贊賞的笑容,“局長的秘書,你真是太高明了。”
“我的職責所在。”女警探輕輕笑出了聲,說出了那句屬于John的臺詞。
“OH,你們在這!”迎面走上了一個人沖着二人熱情的招呼着,“我正在找你們。”
“Lehmann的長子?”警探皺了皺眉,微微側過了頭詢問着身邊的人。
Mary拍了拍警探的肩膀,笑道:“沒錯,正是。”而後擡高了稍許音量問着幾步之遙的人,“出什麽事了,有什麽可以幫您的?”
“Nothing,只是想邀請你們喝一杯咖啡。”Lehmann長子笑意綿綿的伸出手和二人握了手。
接下來的半個月都在平和的時日中度過,實在再好不過。
“John!”Mary突然間沖進了警探的辦公室,坐在椅子上休憩的人看着來人的神色就知道,短暫的好日子又要結束了。
“CI,新CI也死了…我剛才發現他的時候屍體還是溫的。”Mary有些氣喘籲籲,現在的形勢卻不允許她多喘一口氣,多說一句廢話。
“就在平時我們交換消息的地點,一定是他認識的人,他一定發現什麽了!”Mary看起來有些慌亂,但談吐還算是清晰。
警探急忙站起身撫了撫人的後背,挑起了眉頭:“是時候了,我們去找局長。”
二人一起快步走出辦公室,卻感受到了ICPO中有一種不同尋常的氛圍,一種怪誕感正在不知不覺的悄悄蔓延。
“Boss?”推開那扇熟悉的門卻只看到了空蕩蕩的房間,偌大的辦公室中空無一人,可現在早就到了上班的時間。局長以前可沒有遲到的習慣。一種不安在警探心中油然而生。
“Sir!John Watson!”甜甜圈小助手一邊朝這邊跑來一邊喊着,聲音剛剛響起外面卻馬上噪雜起來,“Sir,黑警…”
警探沒等Andrew說完就匆忙跑回了大廳,留下Mary和Andrew在自己身後連忙追趕上來。
警員們騷動起來,不知是誰喊了一聲“開槍”,警探的周圍突然槍聲四起。
“快!找隐蔽!”警探快速的按下了兩人的身子,領着二人一起俯身快步奔到了一張辦公桌後。
槍聲不絕于耳,有些子彈打到桌上,炸得桌面上的文件一瞬間飛起。
“你的線人讓他們暴露了。”警探握着自己的那把□□靜觀着局勢的變動,提醒着身後的Mary。
“現在只能大開殺戒了,要麽光明戰勝黑暗,要麽黑暗吞噬光明。”Mary快速下定的結論就是當前局勢唯一的解決方法。
可甜甜圈小助手的話總是那麽出其不意,倏忽間在兩人身後響起:“共同泯滅也說不定呢,警司們。”
“Andrew!”警探皺起眉斥責着自己的前任助手,側過身拿出他槍套裏的手//槍扔到他懷裏,“拿好你自己的武器随時準備開槍。”
“ICPO的刑警們聽我命令!”權威的聲音在槍林彈雨中響起,警探揚着手裏比在場任何一個人都高人一等的警徽,“為了Boss,為了組織——我們的職業操守和信仰!”
“現在唯一的一個命令就是,看準敵人馬上開槍!”這種情形下沒有任何的戰術可言,單純的火拼只能是看哪一方的戰士更有士氣。
“Yes,sir!”
一片亂戰之後,槍林彈雨之後的ICPO只剩死寂,警探以人數優勢險勝。一片狼藉之中根本不知對方到底都是誰,除了那幾個活着的俘虜——曾經的同僚。
橫屍遍野的場景中倒着的都是警員,大家都穿着一樣的衣服,卻站在不同的陣盟。警探突然覺得有些不是滋味,一陣冗雜的情緒醞釀在胸口。
暴露的罪惡被終結,上庭的那一天,看着昔日的同伴——包括那些自己親眼見證着他們一路走來的年輕警員們被關押進監獄、罪名被板上釘釘時,警探竟然覺得意外的輕松,就像是總算能夠松一口氣。
“我會繼續調查局長——黑警頭目的下落,不然他還會作祟的。”生活總歸再次緩緩平靜下來,但锲而不舍是警探一貫的作風。
“加油吧,John。”Mary笑着看向一頭金發愈發沉穩的警探,歪過了頭露出少許遺憾的神色,“只是恐怕我不能和你一起,我還有一些事要去做。但我會回來的,不會把剩下的爛攤子留給你一個人。”
“我了解的,你盡管放心去吧。”開明的警探一如既往的善解人意,沒有做任何為難人的挽留。
往日的那些舊事逐漸在靜好的日子中沉澱下來。
悠閑的靠在椅子上品嘗着速溶的甜咖啡,處理一些雜務,偶爾還有一些小案件來調節一下悠哉的時光。每天還有回歸到自己身邊的小助手送來的免費甜甜圈,惬意極了。
有時舒緩的一天,警探靠在自己的椅子上翻看小助手清早剛送來的報告,辦公室的門卻突然被打開了。
按理來說這麽早應該不會用其餘的那些警員在才對。
一個熟悉的人——Mary。
金色的頭發上染着血污,衣服上沾着淤泥和一些血水,看起來狼狽極了。她的步子有些踉跄,用一只手緊緊捂着自己的另一只手臂,鮮血似乎還在不斷的從手臂的傷口中湧出來。
“John。”Mary的力氣只夠她念出者一個名字了,她有些抱歉的笑了笑,體力不支的栽倒在了地上。
【玄Sherlock】
盲棋陷阱(Trap)
“被搶了?”黑豹即刻皺眉,兩手負在背後交握,蒼白的手腕因用力露出青色的靜脈血管,他利落的轉身,“去看看。”
Boyce跟在黑豹身後,Sidney替他拉開車門,Boyce對手下們做了個手勢,停在分舵的各色轎車紛紛啓動,車隊成群開出分舵大院,又各自分散開來低調的隐匿在市區車流中。
搶貨的地點在距離哥德堡港口三公裏遠的一處海岸邊,有一個設施完備的小港灣,看起來像是私人漁船的停靠點,而實際上這是炎狼花大價錢建造的一處貨物接收站。
二十多輛汽車紛紛停在海岸公路旁,為首的黑色捷豹車門打開,露出幹淨的皮鞋和修長的西裝褲,群狼頭領黑豹從車中鑽出來,小心的整理了下衣角和領帶,他越發像他的哥哥,披挂在外的彬彬有禮,內含的是危險狡詐,他環視四周,港口處似乎已經起了沖突,槍聲不斷。
毫無笑意的勾勾唇角,黑豹邁步走向海港,身後跟着Boyce和Sidney,黑色的車隊跟着他們的步伐緩緩行進,直到将面積不大的海港包圍。
“Sherlock。”身材修長高大的白熊分舵總管Duke Wood側身看着向港口走來的黑豹,他保持着有禮的微笑,卻掩不住的得意神色,“好久不見。”
黑豹擡眼仔細觀察着他,片刻後開口,低沉的嗓音音調略微擡起顯得詫異和驚奇:“你哪位?”
身後的屬下抿唇笑着,而黑豹卻是在一本正經的犯迷糊:“抱歉我沒有帶記人名的本子,最近總是健忘。”
整個歐洲軍火黑市都知道黑豹過目不忘的本領,Duke的臉色不大好看,但他還是維持着基本的紳士風度:“閣下事務衆多遺忘是正常的。”
“如果你不是站在我的港口,槍口對着我的屬下。”黑豹慢悠悠的提高聲調,他金綠色的眸子裏明晃晃的輕蔑,雙手交握活動手腕,唇角上勾展現一個完美的假笑,“我會想起你是誰的。”
無聲的交鋒帶着隐隐的火藥味道,雙方屬下都備好了槍械若有一言不合就會引發幫派火拼。
黑豹挺直的脊梁仿若從不會因對方的氣勢而彎折,他靜默的站着,觀察着對方的一舉一動,眼角的褶皺,唇角的抽動,鼻翼的微翕,他的眼睛收集信息,大腦處理信息,他就像一臺精密的計算機,冷靜強大秩序井然。
“那麽閣下是想?”對比了雙方的火力,Duke深知這次的搶貨行動宣告失敗,如何不損失人員安全退場成了一個巨大的問題,人人皆知,黑豹出擊若不将獵物摁在爪下就不會悻悻離去。
“留下你們所有的槍械。”黑豹以溫和的語氣提出苛刻的要求,他知道白熊游過波羅的海來到瑞典不帶點武器是不會放心的,畢竟瑞典是炎狼重要據點之一。
Duke暗罵一聲狠毒,将手伸進外套裏時所有惡狼的槍口都對準了他,Boyce高聲道:“拿出你的手,現在。”
“我只是掏出槍械。”Duke單手舉高,另一只手摸出手//槍彎腰放在地上,一腳踢遠。
槍支滑到黑豹的皮鞋旁,黑豹滿意的點頭,額角的卷發滑落了幾縷給他平添了三分柔和。
氣氛由劍拔弩張回歸和平,本以為可以安全退場的諸人放松了警惕,就在此時變故突生,一顆子彈斜斜的擦過Duke的鬓角直直射入黑豹的胸腔,精準銳利。
現場一片短暫的沉默,第一個反應過來的Sidney急忙扶住黑豹,他冷靜聲音中不乏壓抑的顫動:“開火(open fire)。”
短短的兩個單詞,是頭狼發出的進攻命令,狼群霎那而動,溫文爾雅的面具撕裂露出的可怕的兇惡殘暴,熊與狼之戰,只因一顆子彈。
黑豹一手摁住胸口汩汩流動的血液,還記得給理智失控的屬下最後的命令:“停火。”
狼群不甘的收起了槍械,在首領的撤退手勢中留下了部分看守海港的人員後如潮水般撤出,白熊的人見勢也收起武器上車離開。
“Sherlock。”Sidney小心的扶着黑豹,他甚至丢掉了多年稱呼黑豹的敬稱,他打開車門Boyce小心接過。
車隊分散開,帶頭的黑色捷豹像一道閃電奔赴醫院。
黑豹經歷過無數次險境,他曾冒着槍林彈雨拽着Sidney逃進地道,他曾從瑞典黑道蘭德家族手中拐走他們的養子Boyce,他徒手建造起自己的軍火帝國,這一次的子彈是他手上最重的一次,他從未感覺到離天堂這麽近過,子彈卡在他的肺裏,他的一呼一吸仿若破舊的風箱,奏出破碎的音節。
黑豹看清了是誰開的槍,一個金色短發的女人混在白熊隊伍靠後的位置,他可以通過女人的站姿判斷她是一個警探,大量失血讓黑豹的分析速度變慢,視線一點點模糊,心跳的聲音被無限放大,他的耳膜裏充斥着Boyce擔憂的問話。
煩躁,極度的煩躁。
黑豹記得他在與John相處時曾埋下一個試探,他有意無意的透露出一條運輸航線,以及港口的布局,就是剛剛他們離開的海港。
世上還有比這更巧的嗎?他告訴刑警他的生財之道,在二人決裂後就有警探潛伏在海港來狙擊他。
饒是無比聰慧的黑豹,也不得不懷疑起警探的動機,以他對正義刑警的了解,John最不齒的事莫過于出賣,他輕輕阖上眼,将線索一條條串聯起來,只有John知道的港口,莫名前來搶貨的白熊,突然出現的子彈和卧底警探,不,并不是卧底。
那個金發警探和白熊是一夥的。
黑豹很想給警探打個電話,單刀直入的問問John是否真的出賣了他,當他的意識徹底消失時,出現在他腦海裏的最後一幅畫面,是警探在廚房裏給他煮咖啡。
Sidney穩穩的停在醫院門口,槍傷并不能找正規的醫院處理,會留下痕跡,他專門找了一家技術精湛的黑醫,這名醫生是炎狼瑞典分舵的專職醫生。
醫用儀器是分舵除了槍械以外最昂貴的,Brown醫生看到黑豹的傷勢瞬間就變了臉色,他急忙吩咐護士準備手術,自己則交代Sidney:“我看還是給倫敦一個電話。”
Sidney點點頭,撥通了倫敦那位的電話:“Holmes先生,你好。”
“Sidney?”
“Sir重傷。”
對面一陣桌椅碰撞的聲音,電話猛然被挂斷,Sidney看着Brown匆匆走進手術室的身影,暗道歐洲要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