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這廢棄的院子還挺大，屋前是一片荒地，之前應該是用來種花的，現在雜草叢生，顧向陽害怕一不小心踩到蛇之類的動物，走得十分小心。

原以為傅暢會到屋裏尋找，沒想到他直接拐了個彎，往後院走去。

不在房子裏？那還好。顧向陽回頭看，一棟破舊的房子伫立在黑暗中，夜風穿過殘破的房體，發出如野獸般的嗚嗚聲，他不由地打了個寒顫，回過身連忙跟上傅暢的腳步。

“是我的錯覺嗎？我之前跟傅暢之間的距離怎麽變遠了，是他加快速度了嗎？”顧向陽連忙加快腳步，然而無論他怎麽跑，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

“傅暢！傅暢！等等我！”見勢不對，顧向陽連忙大喊。

然而傅暢像是沒聽見一般，徑直往前走着，沒幾秒鐘背影消失在拐角處。

知道自己是遇到鬼打牆了，顧向陽停下腳步，用燈光照亮四周，發現不知何時，他已不在小院，身處一段小巷之中，小巷的兩邊盡頭黑黝黝的，只有他身邊有光亮。

本能地将一直纏繞在手腕上的紅線松開，緊緊攥在手心，手上的汗水很快就将紅繩浸濕。

一直在暗中窺視的杜清芳見顧向陽被吓得微微顫抖的身體，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之前打在身上的那一鞭讓她痛了很久，還以為他有多厲害呢，現在一看，不過就是唬人的花架子，要不是那天她被那個臭道士傷到了，這個敢傷她的小子早就被我吓死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向陽感覺手都發麻了，他不得不微微松開手指，活動一下。

突然，他感覺有人在拍他的肩膀，被拍到地方傳來刺骨的涼意，腦中晃過無數恐怖電影裏“回頭殺”的畫面，感覺自己的雙腿都開始發軟，他咽了一口唾沫，僵硬地回頭，卻什麽都沒有看到，轉過身，他用燈光照亮前方，也沒有想象中的白衣女鬼。

“難道剛才是我的錯覺？”想象中的恐怖鏡頭沒有出現，顧向陽松了一口氣，甩動右手，剛才攥拳太用力，都快抽筋了。

“你是在找我嗎？”一道女聲從他耳後傳來。

就像一盆冰水澆到頭頂一般，刺骨的寒意從顧向陽身體湧出，他的腦子一片空白，無意識地呆呆回頭看。

一個低垂着頭，身穿血色校服的女生出現在他眼前。

此時顧向陽和她的距離只有十厘米，能清楚的聞到女生身上傳來的血腥氣。

頭發遮擋住了臉，破爛的校服正在往下滴着鮮血，在很快就在兩人站立的地方積成了一灘血窪，裸露在外的皮膚慘白一片，與正在滲出血液的傷口形成觸目驚心的對比。

“杜、杜清芳？”顧向陽能聽到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他用盡全身的力氣控制住自己，才讓自己的喉嚨發出聲音來。

聽到他的聲音，女生慢慢擡起頭，一張布滿傷痕的臉慢慢露出，血紅的雙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呃”

杜清芳猛地伸出雙手掐住顧向陽的脖子，臉上露出詭異的笑容。

“不、我不能死在這裏。”顧向陽用力将紅繩抽到杜清芳身上。

“啊！！”杜清芳松開雙手慘叫出聲，似乎極為痛苦。

顧不上心軟，顧向陽乘勝追擊，揮舞着紅繩不斷抽打在杜清芳身上。

“滋滋”像是烤肉般的聲音響起，杜清芳的身體冒着陣陣白煙。

實在是受不了這鑽心的痛楚，杜清芳忍不住求饒“別打了，別打了，我願意被你收服。”

“你不是在騙我吧。”顧向陽沒有停手，怕她乘機暴起。

“是真的，是真的，我不敢騙你。”杜清芳連聲高喊。

正當顧向陽遲疑的時候，一道閃電竄出，擊打在杜清芳身上，她發出陣陣慘叫，消失在原地。

不見了？被雷劈的魂飛魄散了？顧向陽停下手，感到一陣迷茫，擡頭看天，卻發現自己回到了院子裏。

傅暢從黑暗中緩緩走出，右手拿着一張正在燃燒的黃符，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讓他看起來格外神秘與帥氣。

剛才的雷是他召出來的？顧向陽收起紅繩，走到他面前，神色複雜地問：“杜清芳怎麽樣了？”

“她沒事，只是傷了元氣，回到了馬歡歡的身體裏。”扔掉手上的黃符，傅暢突然拍了拍顧向陽的肩膀：“幹得不錯，沒想到你實力還可以嘛。”

“嗯？”顧向陽突然向前栽倒，虧得傅暢手快地扶住他，不然顧向陽就要給傅暢跪下了。

“你怎麽了？”傅暢雙手穿過顧向陽的腋下，将他抱在自己懷裏，難道被杜清芳打傷了？

“我腿軟~”

聽到顧向陽帶着哭腔的聲音，傅暢頭次知道了苦笑不得是種什麽感覺。

顧向陽靠在傅暢的肩膀上休息，恢複力氣，有氣無力道：“我的手機~”

都這樣了還想着手機，“就在你剛剛站的地方，自己起來撿。”

“我沒力氣了~”

“那就快點恢複。”

“你什麽時候發現我不見的~”

“在你消失後沒多久，察覺到了鬼氣才發現你不見了。”

“可是我覺得我在那裏呆了很久啊~”

“你被杜清芳迷了眼，時空感官被混淆了，你其實一直在原地。”

顧向陽突然變身問題青年，難得傅暢還這麽耐心回答他的問題，要是讓他道觀裏的師兄們看見了，只怕會引起一場轟動。

五分鐘過去，顧向陽總算擺脫了腿軟的狀态，急忙循着亮光找到了手機，用衣袖擦去上面的灰塵，翻來覆去的檢查着，還好，沒摔壞。

不去回想之前自己丢臉的變現，顧向陽別扭地問：“找到杜清芳的屍體了嗎？”

“找到了，就在後院的一口枯井中。”傅暢配合他轉移話題，“走吧，我還沒下去查看。”

跟着傅暢來到枯井邊，杜清芳被打傷，這回路上沒出現什麽意外。

這口井很深，顧向陽用手機将燈光打下去，都看不見底部。

望着深不見底的井，顧向陽打了個寒顫，連忙站起身。

傅暢早就從包裏拿出了麻繩，将一頭牢牢地捆在樹上，一頭系在自己的腰間，“你在上面看着，我下去看看。”

聽到自己不用下去，顧向陽松了一口氣，“好的，你小心點。”

傅暢點點頭，雙手緊緊地攥着繩子，雙腳蹬着井壁，一步一步往井底而去。

大約過了七分鐘，顧向陽才聽見一身沉悶的落地聲。

已經過去兩年了，能找到證明兇手是誰的證據嗎？不會全沒了吧？

要是沒了就只能問杜清芳這個當事人了，但是，杜清芳恐怖的樣子浮現在顧向陽的腦海中，他連忙甩甩腦袋，将剛浮現的畫面甩出去，這條路明顯走不通啊。

可是，找到兇手不是杜清芳的執念嗎？今天她為什麽阻止我們？難道是之前我打傷她讓她記仇了？可是從她的日記來看，她不是那種睚眦必報的性格啊，真是奇怪。

顧向陽盯着繩子，腦袋飛速轉動着，察覺到今天杜清芳的行為有些不對。

十五分鐘過去，傅暢回到井口，顧向陽馬上停止腦補，抓住傅暢的手臂，把他拉上來。

“怎樣，杜清芳的死因是什麽？找到什麽證據了嗎？”傅暢剛站定，顧向陽就忍不住發問。

傅暢将手中的透明塑料袋拎起來，裏面密封着一部破舊的手機。

看到這個，顧向陽雙眼亮起來，可以通過破譯內存卡查到杜清芳18號當天與誰聯系過或者其它的消息，這算不錯的收獲了。

顧向陽看看枯井，“我們報警嗎？”

“我會通知警察來處理。”傅暢将手機與繩子放進包裏，打開手機看了看時間，淩晨一點半。

夜深了，顧向陽回到家裏時已經兩點半了，沒有驚動任何人，輕輕回到房間，強撐着身體洗漱完畢，倒在床上就睡了過去。

第二天起床，顧向陽只覺得整個人疲憊無比，他昨天在夢中一直被鬼追，感覺這一覺醒來都腰酸背痛的，實在太困了，上學的一路上都是睡過去的。

到了教室整個人仍是恹恹的，與神清氣爽的傅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一上午的課他幾乎都在打瞌睡，總算有點精氣神了，和傅暢顧星蕊來到食堂。

青岚中學的食堂也是斥巨資修建的，這裏可是李果這種吃貨的天堂，八大菜系、世界美食應有盡有，每頓吃不重樣的都能吃一學期。

三人在一家粵菜館要了個包間，剛進去，顧向陽屁股還沒挨着凳子呢，顧星蕊就迫不及待問：

“你們昨天去哪了，顧向陽可是淩晨才回來。”

顧向陽将昨天的經歷告訴她，她聽了大喊後悔沒有一起去，見鬼的機會啊，多難得啊，她就只見過附身的一面。

“見鬼，以後總有機會的。”傅暢打斷顧星蕊，“你和黃立談話的結果怎樣？”

“他啊。”顧星蕊撇撇嘴，“就和顧向陽說的一樣，黃立在高中确實和杜清芳走的比較近，他跟我說是為了幫助同學。”

她挑起一縷頭發，“他那拙劣的謊言哪能逃得過我顧情感專家的法眼，他明明是暗戀杜清芳！”

聽到這個消息，顧向陽與傅暢對視一眼，“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當時就直接問了，反正已經過去兩年了，又有什麽不好開口的呢。他猶豫了一會兒就直接承認了，在18號那天，他主動約杜清芳放學後一起出去玩，準備告白的。杜清芳都答應他了，走到校門口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麽就反悔了，跟他道歉後就離開了。”

這，簡直是天大的玩笑，顧向陽心中滿是苦澀，她本來可以過得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