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兩人沉默地到了家。

時寶哭累了,在時諾的懷抱中睡去,姜成風示意時諾先安頓好時寶,時諾感激地抱着時寶去簡單洗漱後将人放進了被窩。

時寶一沾着床,就迷迷糊糊地醒了,他不安地抓着時諾的衣袖,問:“爹地,我們是不是要被趕走了?”

時諾安撫地握住時寶的小手,說:“我也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爹地都不會抛下寶寶的。”

時寶乖乖地說:“嗯,寶寶會一直跟着爹地。”

時諾有節奏地輕拍時寶的背,時寶打了個小小的哈欠,又睡着了。

時諾來到他和姜成風的卧室外面,隔着一扇門,他躊躇不前。

當這扇門打開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呢?姜成風會原諒他嗎?或者姜成風會厭惡他嗎?

時諾糾結得胃疼,直接原地蹲下了。

門在眼前打開,姜成風居高臨下地看着他,臉上沒什麽表情,也不知是真的平靜無波還是在壓抑怒火。

姜成風:“怎麽?要我用八擡大轎請你進來嗎?”

時諾:“不不不,沒有!”

姜成風側身,時諾只好從他和房門的空隙中擠過去。

時諾雙手交握放在身前,垂頭喪氣地站在沙發邊兒上,像一個等待挨訓的小學生。

姜成風不說話,時諾大氣都不敢出。

姜成風一字一頓地說:“我說過,我最讨厭別人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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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諾咬着唇,利落地脫下了褲子,跪-趴在地上,說:“對不起,我願意接受懲罰。”

姜成風卻沒有如同往常那樣下手,他嘲諷地笑了下,說:“我會懲罰你是因為我以為你是時言,我在懲罰你兩次不聲不響地離開我,可你并不是時言,那麽我就沒有懲罰你的理由和立場了。”

“我……”時諾全身都僵硬了,眼淚一滴一滴地打在地毯上,“對不起,我……我……”

姜成風彎腰,捏住時諾的下巴,迫使時諾擡起頭來,時諾淚水糊了臉,眼眶紅彤彤的,看上去可憐極了。

姜成風幾乎是低語着說:“只要你承認你就是時言,那麽我就懲罰你。”

時諾微微張着嘴,像是不明白姜成風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姜成風說:“那麽,你是時言嗎?”

時諾眨了眨眼,哭得更厲害了,他“啊”了兩聲,都沒能說出話來,直到姜成風摸上了他的脖子,他才說出了話來,他哭着說:“我是時言,我永遠都是時言。”

姜成風垂下眼睑,寵愛地在時諾的眉心親-吻,說:“時言,來接受懲罰吧。”

時諾……

時言這一次格外隐忍,平日裏巴掌還沒碰上屁-股他就哭爹喊娘了,這次姜成風打了他好多下他都沒有吭聲。

時言在極力忍耐,他怕一喊叫,姜成風又想起他并不是真正的時言這件事,那麽他就會被趕走了。

他不想被趕走。

姜成風也很沉默,他機械地在時言的屁-股上打了一下又一下,打到他自己的手心都麻了。

姜成風想,你不痛嗎?你為什麽不叫呢?我都痛了啊!

姜成風驀然停手,撇下時言站起來,猶如困獸般在房間裏轉圈。

時言跪不住了,趴在地上,眼珠子跟着姜成風的行動軌跡緩慢移動。

時言全身都控制不住地抖,緊張害怕到反胃幹嘔,他在腦海中設想姜成風下一句會對他說的話,有種逃跑的沖動。可他屁-股被打得疼,連帶着大腿都仿佛抽筋了似的,暫時沒有辦法爬起跑掉。

時言不得不把頭埋在了自己的手臂裏,猶如一只膽小的鴕鳥,似乎只要自己看不到,那麽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發生。

姜成風轉圈轉到時言身邊停下,他用審視般的目光将時言從頭到腳掃視了一番,然後他彎下腰,将趴着的時言翻了個面,猝不及防地将時言打橫抱起來。

時言下意識地去摟住姜成風的脖子,還沒摟穩,他就被粗暴地扔到床上。

時言的被打痛的地方和床墊狠狠一撞,疼得他汗都流下來了,緊接着姜成風也上了床,在時言驚恐的眼神中直接硬來。

時言痛得張大了嘴,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咕嚕聲,哭得眼睛都腫了。

時言抓過枕頭擋住自己的臉,心裏比身體還要難受。

姜成風對他半點溫存都沒有,即使時言在劇烈的疼痛後也感受到了一點點的爽,但和上一次比起來體驗實在是差了太多了,就算是姜成風以前玩他的那些次,也比這一次好啊!

時言再一次清楚地認識到,姜成風喜歡的人是真的時言,并不是他這個假冒僞劣的冒牌貨。

完事後時言恍惚覺得自己快要散架了,他從頭發絲兒到腳指頭,處處都扯着疼,這讓他彎曲了身子,把自己縮成一只蝦米。

姜成風坐在旁邊,點燃了一根煙,煙味很快在房間裏彌漫,嗆得時言連連咳嗽。

姜成風從沒在時言面前抽過煙,這是時言第一次知道原來姜成風是會抽煙的。

這就是所謂的事後煙吧,時言想。

姜成風抽了一口煙,突然俯下身,貼上時言的唇,把這一口煙渡到時言口中。時言哪裏受得了這麽大的煙味兒,頓時咳得撕心裂肺,咳得眼角泛起了淚花。

時言這一天哭了太多,這會兒眼睛幹得發疼,那一點點淚花潤濕了他的睫毛,眼圈更紅了,看上去有幾分凄慘。

姜成風煩躁地把煙掐了,扔進煙灰缸裏,替時言拍背,時言在這有規律的拍打中停止了咳嗽,安靜下來。

“時言會抽煙,”姜成風說,“他雖然從來沒在我面前抽過,但我在他身上聞到過煙味。”

時言:……

真正的時言的确會抽煙,起初只是為了耍酷接觸了煙,沒什麽煙瘾,偶爾才會抽上一根,後來東躲西藏壓力太大,他的煙瘾也就變大了,達到了一天要抽一包的地步。然而這個假冒的時言卻聞不得煙味兒,一聞就咳嗽,他還以此勸過真時言幾次少抽煙,真時言都當耳旁風聽聽就算了。

那麽多的破綻啊,姜成風自嘲地想,他一個都沒有發現。

這就是他對時言的喜歡,可笑!

姜成風生起了一股火氣,這火氣一半沖着他自己,一半沖着時言,他因為自己的遲鈍而惱火,也因為時言騙術而憤怒。

你騙我!

你竟然騙我!

你怎麽可以騙我!

姜成風想歇斯底裏地質問時言,想更加殘忍地蹂躏時言,可他一對上時言幾乎帶着懇求意味的目光,他就沒辦法做出更過分的事了。

姜成風的手指穿過時言濕漉漉的頭發,把那一頭柔順的頭發全部往後梳,露出了光潔的額頭。

“時言……時言……”姜成風聲音很低,一遍一遍念着時言的名字。

如果是在往日裏,時言一定會回應姜成風,可此時此刻,時言什麽回應都無法給出。

姜成風每念一遍“時言”兩個字,他都覺得有一把小刀在他的心剜下一塊肉,鈍鈍地疼。因為姜成風并不是在叫他的名字,而是通過他,在叫另一個人。

姜成風在呼喚真正的時言,而不是他這個騙子。

時言再也哭不出來了,他埋首在枕頭裏,在姜成風一遍一遍的念叨中睡了過去。

時言醒來時房間黑漆漆的,窗簾關着,燈沒開,也不知到底是白天還是晚上。他口渴得厲害,想要下床去接一杯水,可起床的動作才到一半他又摔回床墊上了,他只覺頭重腳輕,嗓子眼疼,使不出半點力氣來。

時言唉聲嘆氣,這是真的感冒了啊。

“吱嘎——”

卧室門開了,客廳的燈光灑進來,很快,門再次合上。

姜成風在黑暗中走過來,手裏端着一杯溫水,摸索着遞到時言的嘴邊。

時言啞着嗓子說:“謝謝。”

時言喝了水,問:“能開燈嗎?”

姜成風:“開燈做什麽?你生病了,繼續睡吧。”

時言:“我睡不着了,這會兒幾點了?寶寶呢?”

姜成風:“我送寶寶去學校了,給他辦理了幾天的住校手續。”

時言:“為什麽要讓寶寶住校?陶蘭蘭才找了過來,她想要帶寶寶走,怎麽能在這個時候讓寶寶住校呢?”

姜成風:“我派了保镖保護寶寶,也讓人盯着陶蘭蘭,她不會有機會再次接近寶寶了。”

時言:“……”

時言看不到姜成風的表情,只聽到姜成風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像一臺冷冰冰的機器。

他在想什麽呢?他打算怎麽處置我呢?他還會留着我和寶寶嗎?

因為無法透過黑暗去解讀姜成風的心情,時言又忐忑不安了起來。

姜成風:“你在想什麽?”

時言:“我在想你在想什麽。”

姜成風:“我在想,如果我沒有跟着你去墓園,沒有聽到你和陶蘭蘭的話,是不是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真相。”

時言:“……”

“不過這都不要緊了……”姜成風準确地在黑暗中捕捉到時言的臉,與他額頭相抵,“你就是我的時言,這輩子都會是。”

時言的心髒像是被人不輕不重地擰了一下,泛起了絲絲的酸疼。

他主動舍棄了時諾的名字和身份,讓自己變成了時言,那麽他就永遠是時言了。

他是時言的影子,也是時言的替身。

他是姜成風的時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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