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替代

許淨洲在沙發上等了好久。

他捧杯酸奶,一眨不眨的盯着鐘表秒針轉好幾圈,眼看距離節目錄制時間越來越近,這人翻身從沙發下去,噔噔噔跑到門口。

李青挂斷電話,在寒風裏冷靜半晌,

正準備回頭。

被扒着門偷偷瞅他的某人吓個正着。

“我靠,”他驚得一個哆嗦,舌頭都有些捋不直,“小洲你什麽時候開的門?怎麽不出聲?”李青想起自己剛才那通電話,心虛,“你聽到什麽沒。”

許淨洲緩慢搖頭,“沒有。”

“跟誰學得扒門偷聽的毛病,”李青失笑,看見這人穿得單薄,又赤腳踩地板,心疼起來,“快回去,真難為你一天天換着法作踐自己身體。”

許淨洲察覺到他是嫌棄自己赤腳,哦一聲,歪着身子踩到好遠處的毛毯上,較勁跟他解釋:“我是跟小啾學的。小啾就總喜歡貼在門外偷聽我跟別人講話,我每次開門都能把它吓得亂飛。”

李青一愣,“小啾是誰?”

“就是那只白毛鹦鹉,”許淨洲覺得這樣不暖和,索性盤腿坐在地上,雙眼亮着望向他,“青哥剛才是幫我去找鹦鹉了嗎?”

李青:“……”

得,又是一遍。

他嘆口氣,“是,我是去幫你找鹦鹉了,你快起來,地上涼。”

許淨洲就又被趕到沙發上,不大高興,“青哥,你剛才打太久電話,現在距離節目錄制只剩半小時,我們得盡快走。”

“啊?”李青假裝收拾東西,避開視線,“今天不錄了,改天再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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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淨洲問:“為什麽?”

“節目組那邊出點意外,導演有急事,所以錄制時間改了。”李青随便敷衍個借口,扯開話題,“小洲,我今天在你這裏吃飯?”

許淨洲也沒多想,“好啊。”

李青盯着這人生龍活虎鑽進廚房,搗鼓玩具似的搗鼓起那些菜刀刮皮刀,看着就心驚膽戰。許淨洲根本就不是個會做菜的主。

他倒是興致不低,吵着要給他做什麽巧克力炖青菜。

不知道的根本看不出這人精神有問題。李青眼神不敢移開他身上,生怕他哪個瞬間突然犯病,拿刀切了自己,便忍不住把人拽過來,“祖宗。”他半拉半拽把人拽回客廳,“您還是歇着吧,您不要命我還要命呢,巧克力炖青菜你是想毒死誰?”

許淨洲說:“我跟你開玩笑,我正經給你做菜,你還沒吃過我做的菜。”

“我不吃,”李青蹙眉,“你就給我在這好好坐着,中午點兩個外賣就行,吃你做的菜也不急這一時半會。”

他的語氣有些兇,

許淨洲乖起來,哦一聲。

李青就又不忍心了,覺得這人跟個小孩似的。

他眼巴巴盼着魏總帶人過來,等了大約一小時,門鈴才響了。

“外賣!”許淨洲跑得比誰都快。

李青沒好氣把人按回去,“你又不穿鞋,我去開門。”

他有些擔心小洲看到魏總後會情緒激動,但眼下也沒別的路可走,李青開門的時候還在想,跟魏總說一聲,讓他不要和小洲吵架。

結果開門以後,卻只看到個穿運動裝的男人。

“你好,林封。”男人做了簡短的自我介紹,笑着壓低聲音,“我是魏準叫來給人看病的,請問病人是?”

“辛苦了。”李青把人帶進來,往外看,“魏總呢?”

林封一進屋,就看到穿着睡衣的青年盤腿坐在沙發上,嘴裏叼着酸奶,望向他的眼瞳純粹幹淨,這人笑起來時很溫順,嘴角陷入淺淺梨渦。

跟周鯨像,比周鯨要漂亮。

“啊,”他沒挪視線,解釋說:“魏準說他不想見病人,不肯來。”

李青一愣,“剛才在電話裏不還好好的?”

“誰知道,他那個脾氣陰晴不定。”林封示意沙發上人,“這位就是?”

“你好,”許淨洲站起來跟他打招呼,好奇盯向李青,“青哥,這個是你朋友?是要一起吃飯嗎?”

李青硬着頭皮,“是。”

“飯應該還沒好吧?我們随便聊聊,”林封說:“我聽他提過,你是叫許淨洲對吧?還養了一只鹦鹉,那只鹦鹉呢?”

許淨洲低頭,“找不到了。”

“是不是死了?”林封若有深意,“小洲,你沒想過那只鹦鹉死了嗎?”

許淨洲經他提醒,想起什麽,

他垂眸,扭着手裏已經喝完的酸奶空袋,看起來似乎在思考。

林封也很有耐心,等待他給出答複。

幾分鐘後,許淨洲像是沒聽到他剛才的話,亦或是故意避開某些話題,固執道:“我已經找過一遍,不知道在哪裏。”

林封沒說話,端起杯子喝水。

“哥哥送我鹦鹉的時候,鹦鹉明明很聽話,不會随便亂跑。”許淨洲解釋說:“它身體也很好,很聰明。”

“哥哥?”林封捕捉到這個關鍵詞,追問:“不是魏準送給你的?”

許淨洲啊一聲,茫然。

他似乎因為這個問題開始焦急起來,蹙緊眉頭要想清楚什麽。林封打斷他的思路,問:“小洲,你最近是不是正在經歷類似的事?”

許淨洲開口時已經帶上鼻音:“什麽事?”

“和鹦鹉一樣,明明之前很正常,一切安穩平和,但是突然有天消失了。”林封盯着他,“你是不是遇到過。”

許淨洲猛地站起來,矢口否認:“我沒有!”

他情緒突然變得很激動,像是平時入戲一樣猝不及防,喘氣時看起來格外用力,憋着一股勁不肯哭似的。

李青連忙過去安撫人,皺眉看向林封,“一定要這樣聊?”

“小洲,你別着急,我只是随便說兩句,你不要放心上。”林封笑了笑,“鹦鹉當然不會丢。那個對你來說很重要的人,也不會丢。”

他故作神秘,“我給你看一個驚喜。”

許淨洲這才漸漸平穩情緒,眼巴巴瞅他走回門口,像是從屋外拿進來什麽。

“這個是我朋友托我帶過來的,他說他總在路邊撿到小鳥,這次又撿到了,偏巧好像跟上次撿的一模一樣,”林封把手裏的籠子放到桌上,拉開籠門。

從籠子裏立馬跳出只渾身雪白的小鹦鹉,黑漆漆的兩眼正中挂着抹紅。

林封問:“你看,是不是你丢的那只?”

小鹦鹉打眼看到他,像是受到驚吓,撲棱着翅膀往後退。

許淨洲眼睛亮起,小雞啄米似的點頭。

“那就物歸原主。”林封把鹦鹉趕回籠子裏,推給他。像是想起什麽,神情裏帶上幾分無奈,“既然找回來了,對它可要像以前一樣好。”

·

許淨洲堅持要留他吃飯。

“不了,今天還有點急事,改天跟我朋友一起來。”林封覺得這人脾氣實在倔,笑着自作主張往外走。

許淨洲又追過來,“那我送送封哥。”

“真不用小洲。你看着就像是容易感冒的人,送我一趟再發個燒,我得被多少粉絲追着砍。”林封打趣道,拎起玄關外套,“我走了啊。”

說完,也不等許淨洲再打招呼。

他關上門,松口氣。

“聊什麽了,”

從門邊右側的樓梯口傳來道聲音,男人靠在牆上,羽絨服毛領上沾滿雪,他還叼着煙,說話間正低頭看手機。

魏準不喜歡戴手套和圍巾,雙手和鼻尖被凍得通紅。

“不是吧,”林封覺得稀奇,“你該不是在這裏吹風等了三個鐘頭吧?”

魏準瞥他一眼,“不行?”

“車就在路邊停着,你回車裏等不行?”林封走過去,從他煙盒裏抽出根煙,笑着說:“人确實不錯,長相和性格都比周鯨強太多。”

魏準扯起嘴角,冷笑。

“你要真想見許淨洲,現在還來得及,”林封剛想讓路。

“我不想見他,”魏準蹙眉,“煩。”

林封:“……”

魏準夾着煙,垂眸,“他病怎麽樣?”

“嗤,您可真夠糾結,前一句還不想見,後一句就關心病情。”林封嘆氣,“病是挺嚴重的,也不送醫院,就這麽拖着,遲早要出事。”

魏準翻手機的動作停頓,連煙都忘了滅。

“結合你跟我說過的那些事,我猜測啊,許淨洲前男友的離開很突然,兩人先前的感情應該很好,所以他才會放不下。”林封蹙眉,“而且說實話,我覺得你沒什麽勝算,要不就這樣吧。”

魏準問:“他的病能治嗎?”

“能是能,但是,”林封看他一眼,“這種病的病根在心裏,本身治療就是個非常漫長的過程,更別提你要他徹底根治。”

他話音一頓,“除非把根拔了。”

魏準把煙丢到地上,踩滅,

“那就把根拔了。”

林封聽見他說這句,冷不丁笑出了聲。

魏準不滿看他,“你笑什麽?”

“我笑魏總你,可能是生意場上太風光了,就真覺得自己無所不能。”林封挑眉,“我告訴你件事,你可能就改主意了。”

魏準不甚在意,“什麽?”

“在我把你那只鹦鹉拿進屋之前,我問了許淨洲一個問題。”林封說:“我問他,原來那只鹦鹉是誰送的。”

魏準想也不想,回:“我送的啊,他是幻想症,又不是失憶。”

“他說是哥哥送的。”林封緩慢開口。

新點燃的煙火光微弱,風一吹就搖搖将熄。

魏準盯着火,眸光在眼睫陰翳下化成難以分辨的情緒,今天返寒,涼風倒着從衣領後灌進去,貼着脊骨皮膚刺進去。

明明心口最暖,卻仿佛從裏透股子冷。

“我聽他的語氣,應該是說那個叫韓晝的哥哥。”林封望向路邊,說:“吃力不讨好的事,我勸你還是早點放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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