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求婚
周鯨沒反應過來。
他愣了一瞬,立即退出來看時間。今天魏準的公司有産品發布會,他現在應該一個人準備相關事宜才對。
聽聲音,對方是許淨洲?
可經紀人剛才還告訴他,許淨洲跟着劇組去了伊都拍劇,最少要半個月回不來。怎麽可能和魏準在一起?
難道魏準沒去發布會,大冷天坐飛機專程去找許淨洲了?
這個想法在腦子裏轉,卻始終沒能問出口。周鯨咬着唇,垂在身側的手幾乎要把肉掐出青。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接受了無法挽回魏準的事實,
可是再聽到魏準對別人好,比當年對他還要好,好千倍萬倍。
周鯨咬碎牙往肚子裏咽,“我是周鯨,我要找魏準。”
“哦,”電話那段的聲音帶着笑,“周先生啊。”
周鯨不想說話。
“是你的電話,那我就更不能讓我愛人接了,我是魏準現男友,我為什麽要把他前男友的電話遞過去?”許淨洲冷淡道:“我會吃醋,所以抱歉。”
周鯨:“……”
後來魏準居然也沒攔着,
許淨洲就這麽挂了他的電話,而站在他身邊的人就默認許淨洲這麽任性随意的對他,好像他是個跑出來做戲的跳梁小醜一樣!
魏準看着他按下挂斷,挑眉,“不愧是小洲,吃醋都能吃的這麽理直氣壯。”
“我老公的醋,我為什麽不能吃?我不光吃醋了,你還得哄我,不然我就生氣,晚上你自己一個人吃飯,我不給你熬粥。”許小鹦鹉又開始叽叽喳喳,偏偏滿眼笑。拿出五六分演技翻了個白眼,然後拎起外套就跑。
魏準揪着他後衣領,把人揪回來親了一下,才放走。
他順手把那串號碼拉進了黑名單,沒再管。
那邊,
周鯨又急着打了幾次電話,沒通。他坐不住,又開車去公司找經紀人。
下樓的時候看到保姆在收拾東西。
“李媽,”他擰眉,“你要去哪?晚上還要做飯,你趕得回來嗎?”
李媽盯他一眼,假笑,“少爺,我以後就不在周家上班了。”
周鯨腳步頓住,覺得有些不爽,“怎麽突然要走?”
他也沒顧上多問,匆忙出了門。
到公司的時候,經紀人正在辦公室跟其他藝人講事。
周鯨也沒顧上什麽別人,門都不敲就闖了進去。屋裏除了他還有公司的幾個上層,幾人同一時間将視線投過來,
“我的事都鬧那麽大了,公關呢?”他竭力讓自己看起來不是在撒潑,聲音發抖:“周家在貴公司的股份還在呢,各位怕不是忘了!”
經紀人皺眉看他一眼,“小鯨,你先出去。”
“我出去幹什麽?我是來跟你們商量事情的解決辦法!”周鯨一忍再忍,實在是忍不住,“團隊能拿出解決辦法的方案嗎?”
“能,”
旁邊懶散坐着的少年擡起眼,很不給面子的反怼他:“你退圈,這就是方案。”
氣氛瞬時間靜下來,
也沒有人反駁他的話。周鯨睜大眼,這才注意到座位上的人,認出來他是公司新收的藝人,侯家小少爺,不入流的私生子。
他冷笑,“你也配說話?”
“看來你經紀人還沒把真實現狀告訴你,”對方啧聲,“那我就給你講講。”
周鯨瞪着他。
“周家在公司的股份早在前一個月就給了侯家,用于周轉你家名下即将落敗的重點企業。”他說:“而就在魏家發布會翻車的當天,你母親也終于再沒能力彌補破洞,本來就跌到谷底的周家股票一路飄紅,簡而言之,”
少年一字一頓,“周家和魏家一樣,快要破産了。”
破産。
周鯨像是沒聽懂這兩個字,整個人僵住。
“要我說,你們這兩家跟老不死的蜈蚣似的霸占行業數年,幾代流傳,也是時候該涼了。你節哀順變,收拾收拾東西,回去琢磨看是擺個地攤好,還是撿個垃圾快。”他毫不留情的譏諷:“反正在這裏撒潑沒用,公司不會留你。”
“正好你來了,”旁邊沉默許久的經紀人開口,從書桌底下抽出一個文件夾,“小鯨,我們商量一下解約的事。”
好歹也是自己手下藝人,經紀人不好把話說得太極端,輕咳兩聲,“依照現在的形勢,你除了退圈,也沒別的路可走。”
·
“別的?你還想學別的?”李青跟人一起從片場出來,偏頭去看身邊人,“小洲,你想吃什麽,讓魏總給你弄不就行了?他一個老總,什麽東西搞不來。”
許淨洲板着臉,“我要自己學着做。”
“哦,”李青意味深長拖着尾腔,在原地站定,笑了,“我懂,情趣,是不是?”
許淨洲沒好氣瞪他。
本來按照劇組的安排,他确實要下午兩點才拍完戲。
許淨洲在想,某人大老遠從安城飛過來,從前連坐個地鐵都不會,現在自己一個人呆在劇組包着的小破酒店裏,挺可憐的。
他想了想,試探性的給導演提,能不能把他下午的戲份一并挪到上午。
導演也是看上午的天氣很合适,就答應了,但也要他這邊發揮不失水準。
“要是你每天都按今天上午這個拍戲強度來,別說半個月,可能你們不到兩周就能把鏡頭拍完,”李青變着法誇他,向遠處開過來的車招了招手,
“小洲,”他不好意思笑,“我待會有事,讓助理先送你回酒店。”
許淨洲回到酒店時,正是中午。
他還沒吃飯,進門的時候沒等自己開口,肚子反而咕嚕一聲叫了起來。
許淨洲心虛捂住肚子,探頭,“魏準?”
沒人應他。
許淨洲一愣,幾步快跑進去,沒在屋裏看到魏準,又連忙跑到卧室去看。
沒找到人。
他坐在沙發上,蔫頭搭腦的,剛才還叫得歡的肚子突然沒了動靜。
魏準回來時,發現屋門沒關。
還以為是進了賊,他放慢腳步走到門口,才看見青年抱着抱枕坐在沙發上,臉埋得嚴嚴實實。大抵沒察覺到他的腳步,許淨洲一動不動。
看起來挺可憐,霜打的小茄子似的。
許淨洲悶了半晌,從枕頭裏擡起頭,準備給魏準打電話。
他剛擡頭,就看見旁邊多個人。
許淨洲吓得一激靈,睜大黑白分明純澈的眼,活像是只受驚的鹿。這只小鹿前一秒還驚得要跑,下一秒就掩不住的開始委屈。
“你去哪了,”許淨洲眨眼。
魏準看他這樣,心底下意識生出愧意,也再沒拿這人打趣的念頭,“是從安城郵來的東西,”他放輕語氣,“早知道小洲現在回來,我就讓人幫忙取了。”
許淨洲哦一聲,“我還以為你回去了。”
“跑這麽遠過來,就陪你一晚上?”魏準失笑,“我才沒那麽算不清賬。”
許淨洲湊到他身邊,跟着他一起彎起眉眼笑,“本來下午要拍的鏡頭,我跟導演說過,一起挪到上午拍啦,所以我下午休息!”他說:“伊都有個城堡很好看,”
魏準點頭,“好,下午一起去。”
這段時間過去,魏準的廚藝倒是進步不少。
他問過李青,說這人最近沒日沒夜拍戲,又開始随便亂吃東西,幾次拍戲的時候吃胃藥,也碰不得辛辣食物。
魏準回來的時候從超市買了些食材,給他做粥吃。
許淨洲盯着桌上的快遞箱,很好奇,“這是什麽啊?我能看嗎?”
魏準把做好的粥端在他面前,說:“不能。”
他說不能,許淨洲也沒再追問。
他的好奇心一向淺嘗辄止,懂事聽話的讓人心軟,從不會越線做不該做的。
下午六點。
許淨洲不大認得路,看導航還要網速夠快,否則一旦網卡,方向标慢上幾分鐘,他就會跟着飄到十萬八千裏外的方向标一起走錯路。
魏準攥緊他的手,在人群裏穿梭。
“魏準,”他把口罩向上提了提,大聲喊:“人好多啊!”
周圍音樂聲和人聲鼎沸,他不大聲,魏準八成聽不到。
魏準回頭看他,大抵說了什麽,他沒聽清。魏準就又指着不遠處一處平臺,低頭附靠他耳邊,說:“我們去那邊。”
許淨洲點頭,滿眼信任乖順。
平臺設計類似于小廣場,旁邊有很多販賣的小攤。
許淨洲看到有賣紅薯的,還有冰糖葫蘆。他好久沒吃冰糖葫蘆了,前幾天又聽劇組裏人說,伊都的冰糖葫蘆比安城正宗很多。
魏準像是知道他饞,拉着他到小攤前,“怎麽賣?”
“八塊一串,”賣冰糖葫蘆的是個小哥,眼裏冒着精光,“兩位是情侶吧?我們廣場上的商戶今天合夥搞了個活動,兩位要不要參加?”
許淨洲接過冰糖葫蘆,問:“什麽活動?”
“很簡單,是個小游戲。”小哥說:“就你拿着吃完的冰糖葫蘆,用那個棍,去紮破那邊一連串的氣球。如果你和你愛人紮破氣球後得到的數字一樣,就有驚喜。”
許淨洲眼裏發亮,“好!”
他吃糖葫蘆吃的飛快,腮幫子鼓得圓滿。
因為魏準最近牙疼,他還幫忙把魏準的那份也吃了。魏準看他小倉鼠似的狼吞虎咽,忍不住笑,“你慢點吃,又不着急。”
許淨洲把吃完的木棍遞給他,飛跑過去,“我要選氣球了!”
很多氣球簇在廣場沿邊,圍成一堵小小的牆。
許淨洲認真挑了好久,
他扭頭看魏準,見魏準似乎也選好了,正扭頭示意他,比手勢。
三、二、一。
兩人同時紮破氣球,
嘭!
破了的氣球爆出碎花,看起來幼稚又可愛。
許淨洲下意識往後退,幾秒鐘後緩過神,又立馬湊上去,想看看裏面有沒有蹦出來什麽數字。他埋頭在彩條裏找,
最後卻在氣球堆裏找到個盒子。
許淨洲一愣,認出盒子和中午時那個快遞盒一樣大。
他拿出盒子,回頭去看魏準。
魏準很驚訝地走過來,“還真有小禮物?”他笑了笑,“小洲拆開看看,是什麽?”
許淨洲看他一眼,收回神。
盒子包裝不複雜,他拆開,發現裏面裝的是個小冊子。
是畫冊。
和他找米啦做的那個不同,這本畫冊的設計和風格偏明豔,灼熱烈烈的赤紅是主色調,從開篇第一幅畫,一直鋪到最後。
地鐵站的相擁、路燈邊的花圈、小房間裏關禁閉的鹦鹉。
山上漫天漫地的煙花和歡呼,綿延成牆的藍風鈴,花香似乎要透出畫彌漫出來。
許淨洲視線遲緩,挪過這些畫。
每幅畫的頁面上都有小字篆刻,他也能認出來,是魏準的字。
“這算是中獎了?”許淨洲小聲開口,垂着眸,“這個是獎品?”
他偏頭,望向魏準。
魏準說:“這個不是吧,”
他幫他翻過一頁,從畫冊精心設計的內襯裏取出一樣東西。
銀白色的小環在泛黃的光下暈出圈,環上攀着朵藍風鈴,篆刻字母:
“這個應該才是,”魏準拿着那枚戒指,笑着說:“而且我覺得,這獎品可能不是白給,小洲要是想要,大概還得答應什麽。”
周圍的小攤偶爾會看過來,起哄兩句,又回頭接着做生意。
城堡前挂着顏色漸變的霓虹燈,根本起不到照亮作用,只偶爾從夜色裏穿梭過,又伴随其他一切映入他眼底。
熱鬧不是他們的,又好像只是他們的陪襯。
初春帶着缱绻溫柔,将每筆每劃都勾勒出深情。
魏準呼吸一點點變重、變得緩慢,垂眸望進他眼底。一如從前許多次那樣,從這雙眼底望見甜膩黏人的愛意,又不受控制地陷進去,
他輕聲開口:“你得答應跟我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