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不是你能玩的女孩
韓文斌:
那天的天氣應該很好,我覺得陽光應該有點耀眼,因為整個學校草坪上的枯草在那天都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金色光芒。
我覺得我需要多做點鋪墊,因為我接下來要講的的事情與我過去十幾年的循規蹈矩的人生對比起來簡直太過驚世駭俗了。
我主動吻了何辰筱。
我知道這件事在那些虛僞的老師們的眼裏顯得傷風敗俗,甚至是不知廉恥。但能有什麽辦法呢,你不可能去阻止自己體內的荷爾蒙去為一個對你而言顯得特別的異性來發生反應。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何辰筱的。
是那天她在巷子裏攔住我時,我看到了她那對黑色的大眼睛?還是更早之前她從我們教室前面走過時,那些坐在我旁邊的同學們對她異于常人的議論?她毫不在乎別人眼光的裝扮亦或是那天她在看到我胸口那塊瘡疤時眼睛裏流露出來的膽怯......
不管是什麽,我都不得而知。
我只知道那天體育委員請假,作為班長我幫他去體育室還體育課用了的籃球,在經過操場時,我看到了站在足球場上的何辰筱。
她那時候正伸着一對修長的胳膊掉在足球門框上晃來晃去,她旁邊還站着幾個裝扮誇張的混蛋。
她每晃動一下,那幫家夥都會發出一聲莫名其妙的驚呼。
在當時看過很多張愛玲等小說的我看來,何辰筱真的是一點女人味都沒有,但不知道怎麽的,當我看到她那頭眼光下蓬松松還發着溫暖色光芒的頭發後,我不受控制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她像是沒聽見一般無動于衷,幸好站在她旁邊的一個長頭發的非主流提醒了她,可是這家夥依舊在那裏晃來晃去,完全沒有要理我的打算。
“何辰筱。”我又叫了一聲,這一次的語氣可沒上次好,站在她旁邊的那些不良學生聞聲都不約而同的發出一聲聲讓人厭惡的起哄聲。
這時候她終于放開手,跳在了地上,她回過頭整了整身上那身到處是洞的牛仔衣,然後邁着悠緩的步伐向着我走了過來。
看着她長長頭發下尖尖的下巴和那個殷紅的小嘴唇,不知怎麽的,我不受控制的吞了口口水。
“幹嘛?”在我晃神之際,她已經來到我面前,大概是見我沒發聲,她滿臉不耐煩的問我。
我這才想起自己是出于沖動叫的她的名字,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找她能有啥事,于是思來想去弄了半天,我開口的話卻是:“沒事,我就想和你打聲招呼。”
她明顯一愣,接着用她慣用的那副嗤之以鼻的神态道:“你丫是不是有病。”
“你有藥啊。”我用着剛學來的段子回她,誰知道她卻一臉嫌棄的看着我,到:“我這沒藥,要吃藥回去找你媽去。”
“我說何辰筱,你丫的是不是大姨媽倒流了脾氣差,跟誰說話都一副別人欠你的樣子。”我被她弄得有點惱火,說話也就沒了分寸。
我以為她會生氣,誰知道她不但沒有一點氣惱,反倒咧着嘴笑了,她說:“我就覺得這個世界欠我的。”
我被她那排晃眼的白牙弄得一陣心慌,于是沒過腦子嘴巴就打開了,我說:“那你說這世界欠你啥,我來還。”
說這話時我眼睛就沒離開過她那排牙齒,好吧,大多數的原因還是她頭發太長,我看不到她的眼睛,于是那一刻我看到她嘴角一僵,明顯整個笑容都凝固了。
我有點緊張,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我盯着何辰筱,她小巧的鼻子被秋日的涼風吹的微微發紅,薄薄的嘴唇也因為我剛才的那句話輕輕抿了起來。我在她燙的卷曲的頭發裏看到她黑色的眼睛,直直的,從來就不會回避任何目光。
我跟她面對面站着,氣氛因為我剛才那句話變得有點奇怪,就在這時候,一陣清涼的風吹過,她的跟跟發絲被吹到她小巧的耳朵兩側,露出了她好看的臉龐。
她沒有動,我把這當成了一種默許,我又一次吞了口口水。
我伸手扶住她肩膀的時候,她的身體輕輕震動了一下,我看到她黑玉似得眼睛裏閃過一絲慌亂,不等她反應過來,我便低頭吻住了她。
我的耳邊有無數驚嘆聲響起,頭頂秋天的蒼穹白的空曠無邊。耳邊有微風在飄,那個吻冷冷的,卻帶着一絲讓人心悸的清甜。
我不知道自己怎麽會有這種詭異的感覺。但那一瞬間,我聽到自己體內的小獸對天長嘯的聲音,那種叫嚣帶着一種捕獵成功的滿足,讓我情不自禁的顫抖着。
身側的起哄聲持續不停,我像所有青春期的小少年那樣,滿腹洋洋得意,甚至嘴角都不自覺勾了起來,這些所有自以為是都結束在下一秒。
何辰筱一拳打在了我的臉上。
辰筱:
我的全名叫何辰筱。爺爺曾經跟我說,這個名字是我那個現在遠在巴黎的媽媽取得,取破晨之曉的意思。就是希望我的生活每一天都充滿了希望。
我一直想,這個名字加上我的姓氏,不就是哪裏來的什麽希望的意思嗎。想到這,我就可以為我那個只在照片裏見過的媽媽遠赴巴黎找到一絲理由。她應該也是覺得“何”這個字破壞了“晨曉”的整個風水格局才會選擇抛棄所有,背井離鄉的吧?
我媽在我十歲那年給我寄來過一張明信片,我一直十分喜歡那張明信片上的背景圖。雖然是俗套的埃菲爾鐵塔沐浴陽光。但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一棟這個大的鐵塔,它生在那裏,像一個戰士,在時刻告訴你,生活應該就是向我這樣巍然不動,以不變應萬變。
每次看到那張圖,我就會為我媽的離開更加理解一分。這一點和我爸完全相反。我跟這個男人唯一的聯系就是那張此刻躺在我抽屜裏,被磨掉一點漆的□□。
他在北方的一座黃沙彌漫的城市裏為那些紅着臉又紅着眼的小孩帶去希望的知識。這樣一件充滿聖母情懷的工作卻不置可否的帶着他那可憐巴巴的一己私欲。
我聽爺爺說過,爸爸一直在做着一個不現實的夢,他希望自己成為一名偉大的作家。
但是現實總不會是撐着身體讓夢想站起來發光發大,它只會将那個本為人們生活動力的精神來源踩在腳底,肆意踐踏。
我爸是個禁不住踐踏的人。我媽離開那天,他便卷着鋪蓋一個背包一張火車票直奔北方。在他心中,那裏的環境更切實他的夢想。我大約記得七歲前,他總是喜歡往家裏打電話。那個機械的波段裏,他的聲音總是慷慨激昂。他說:“辰筱,等我!就快了!再忍一下,我這段經歷以後一定會被寫進我的自傳裏的!”
七歲前我可以為這段話像是吃糖般開心一整天。一直心覺我的父親,這個已經在記憶中慢慢陌生的男人以後會成為一名讓人歌頌的作家。說不定以後我的孩子還可以在語文書上看到他爺爺的文章,并且會有個文章一段話的理解問題,問他這表達了作者什麽樣的思想。到時候,他可以十分驕傲的答出一大堆,當老師覺得不對時,他甚至可以驕傲的說道,是對的,一定是對的,因為,這文章的作者是他的爺爺。
但七歲以後,我慢慢不再願意聽我爸這些虛晃的話語,甚至漸漸的,我拒絕接起他的每一個電話。
也不知道誰說過,父親和女兒上輩子是情侶。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我上輩子一定是我爸在外面包養的情婦。因為作孽太多,所以今生我們注定是來還債來了。
爺爺去世的時候,我打過電話給我爸,他只在電話裏哽咽了一番,卻沒有想到回來。從那時候起,我覺得,這個世界上我只剩下了我自己。
我很孤獨,不只是我,我知道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很孤獨。
只是每個人緩解孤獨的方式都不盡相同:有的人選擇找一個人,讓兩個人的孤獨互相沖擊;有的人将自己沉溺在網絡的世界裏;有的人将孤獨記錄下來,用文字陪伴自己......而我,選擇用這種離經叛道的方式生活下去。
我讓所有人都看到我,茫茫人群之中,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我身上,這種孤獨便成為了一種高冷的盔甲。
你是個女孩,更是個女人。我媽在我十歲的時候告訴我這句不算道理的話。從那時候起,我就以一個女人的姿态在這個世界上踽踽獨行。
一個女人最該有的就是矜持,這種矜持無關于行為,而是一種對自己人格的底線。
所以,無論怎麽樣,我其實從未對自己的人生有過一絲丁點的放棄。所以,盡管我看起來非常的頹廢,但我從來就不是一個随随便便的人,這也是我為什麽會伸手打魏文斌了。
這家夥盡然将親我當成了他向人證明他很有種的證明!這個只會當老師走狗的懦夫!
我氣壞了,當時那一拳打的太解恨了。
我聽到周圍有人群在幸災樂禍的驚呼,我看向因為猝不及防坐倒在地上的魏文斌,他此時也擡着頭看着我,他的嘴角因為我那一拳變得淤紫,他的眼睛告訴我他非常的生氣。
哈哈,果然所有男人都一個樣,少年時以搞姑娘為榮,長大了以搞姑娘為業。可惜魏文斌搞錯了對象,我最後留個魏文斌一個鄙夷的眼神,然後在一片唏噓聲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