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好白菜都被豬拱了
餘曼:
我們學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是建在一起的,中間只隔了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兩邊種着一排日本紅楓,每當秋天一到,楓葉全部變成血一樣的紅色,風一吹,滿眼都是火紅色的花朵,跟焰火盛放了似得。
理所當然,那條路催生了無數地下黨情侶組織。當然,在學校嚴厲的打擊下,大家都不會像小說故事裏那樣明目張膽,可有句話叫天時地利人和,好巧不巧,那條走廊的中間放了一塊我們學校的榮譽榜,學生自然就有了出現在那裏的理由。
在學校老師一旦看到操場上出現一對男孩女孩走到一起就要拉到辦公室進行思想教化的那段時間,在那塊水泥砌成的水泥牆前,男孩将零食遞給女孩,女孩遞給男孩自己寫的日記,然後望着彼此互相微笑,他們身周是漫天飛舞的紅色花朵,這就是校園的愛情故事。
我也經常出現在那塊榮譽牌前,當然,在我媽的‘嚴加管教’下那時候的我還不敢談戀愛。
而我總出現在那的原因也是因為我媽,沒錯,我就是她安放在我哥身邊的棋子。我哥的一舉一動我都要随時跟她報道,威脅我的成本非常簡單,有時候可能只是一件好看的連衣裙。
但那時候的我對于那些東西的追求遠遠高于了我哥在我心中的地位,也許這樣說有點自私,但也确實如此。
而且我哥非常聽話,除了學習就是運動,也許他唯一不按照我媽規劃的出格行為就是跟易北,這個被我們院子所有大人呲之以鼻的男孩成為了好朋友。
我長期看見他們在我們學校的東邊籃球場上打籃球,我哥長得比易北高一點,但是易北非常靈活。所以每次我哥在搶到球之後,總是直接傳給易北,而下一個瞬間,這個身材纖瘦的男孩就會靈活的運球上籃,完成一個完美的進球。
他們的配合天衣無縫。甚至讓我有時候生出了他們才是親兄弟,而我只是一個住在他們隔壁家的無知小女孩的錯覺。
話說回來。我之所以長期出現在榮譽榜前,是因為這破牌子上從未少我哥的名字。學習好,成績總是前三,他是高中部的紅人。按照我媽的想法,一旦他的成績跌出前三,那我這個安放在我哥身邊的間諜就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她。
她生怕我哥的成績不好,從而影響她遠離陵水的夢想。
榮譽榜上還有個長期出現的男孩,他叫魏文斌,是我們班的,除了不愛運動,我有時候甚至都覺得他是我哥的翻版。
因為他們的生活都一模一樣,充滿了模式化。
他總是穿着整齊的白襯衣,上課時認真聽講,老師交代的作業第一時間完成上交,放學了從來不會像其他學生那樣在外面逗留,跟人講話時也從來都是彬彬有禮的樣子,他完美學生的樣子就像個機器人。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每一屆都有一個像我哥或是魏文斌這樣的男孩兒,他們學習成績好,長得好看,被無數人追捧卻永遠都活在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光輝下。
可你們知道嗎,如此完美的他們也許不過是承載了上輩們沉重夢想的一顆棋子罷了。
我也以為魏文斌會像我媽期望的我哥那樣,固守本分的讀書,從初中到高中再到大學,甚至是出國,會有份體面地工作,找個好看的老婆結婚,最後帶上自己物欲的母親或是不求上進的父親一起過上所謂的好日子。
但我錯了,生活不是電視,不是那些光靠想象力撐起的小說,他是一個随時都可能翻臉的□□。
比如此時此刻,我盡然看到魏文斌吻了何辰筱!
我跟何辰筱沒有過接觸,我只知道她跟易北的關系貌似不錯,因為我經常碰到她們在我們學校後面的那條街上一起吃小吃聊天,我想也許是出于這層關系,有好幾次她在學校旁邊那個巷子裏看到我,都放我過去了。
但是在我們學校的女生們嘴裏,她不是什麽好東西,我甚至聽說她跟外面的社會小青年亂搞,堕過了幾次胎,醫生甚至說她以後絕對不能生育了。
不過可笑的是,那些在背地裏說她的女孩每次在看到她時都是一副恭恭敬敬的樣子,模樣就跟宮裏的賓妃碰到了皇後一樣。
所以在這之前,無論別人怎麽說她,我都對她是沒有任何惡意的,但是那天,我看到魏文斌親了她。
那一刻,我感覺到一股無名火沖上了心頭,我喜歡魏文斌,喜歡他跟我哥哥一樣的完美,我覺得我的內心是流淌着跟我媽一模一樣的血液的,所以,我到希望他像個機器人那樣去運行他的生活,但是那一刻,他的完美被打破了。
就好比你狂追了好多年的偶像終于結了婚,對象不是你一直懷疑的某個女星,而是一個比她更要掉檔次的路人。
金秋暖陽下,身材傾長,五官完美的男孩吻了一個爆炸頭的非主流。這份落差感讓人無法接受,随之而來的就是我對何辰筱這個女人孩在觀念上的改變,我想,她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樣,是個只會勾引男人的賤人!
易北:
這幾天一直都沒怎麽睡好,再加上兼職,所以平時在學校時怎麽都提不起勁來,但是我卻不敢有絲毫的松懈,因為我生怕突然碰到了餘澤以及看到他擔憂的眼神。
我快被這家夥折磨瘋了,不管是夢裏,還是上學放學路上,他那副高鼻子大眼睛的笑臉總是會時不時的跑到我的腦子裏大鬧一番,讓我整個人都沸騰後,他就不帶走一絲雲彩的撒走離去。
幸好他們最近課業忙,所以我在操場上不用看到他,一旦動起來我也就不會再想他,所以體育課成了我最愛的課。
因為在班級裏算身高比較高的,所以平時一上體育課,總是我跟其他同學去拿體育器材,平時我都顯得不情不願的,但這幾次每次體育老師沒開口,我就興沖沖的跑去把器材拿來了。
“怎麽,我們的易北同學談戀愛了啊。”體育老師剛從體校畢業出來,還沒被學校那群迂腐的老師們感染,說話依舊十分開放。
但是那時候的我,一直對自己剛剛覺醒的性向耿耿于懷,所以對于對象這種玩笑完全無能招架,他每次這種玩笑一出,同學們就跟着起哄,準能讓我鬧個大紅臉。
我們班級的體育課是最後一節課,每次體育課上到一半就會有學生偷偷摸回家,我們那個年輕的老師也對這件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最後幹脆下課時也懶得叫人集合了。
所以每次體育課時我們都是盡情的打球,一直到整個學校人都走光了才滿興而歸。
那天也是體育課,我也不知怎麽地,那天打的特別透入,整個注意力都在球上了,所以都沒注意到對面的一個人被換了下去,等到我運球時身體突然被一個精壯的身體攔住了,我擡起頭,才看到了笑得一臉燦爛的餘澤。
嘿!他沖着我咧着他的一排大白牙,“怎麽樣,是不是驚喜。”
我被他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以至于忘記了手裏還運着球,站在餘澤後面的一個胖子見狀想搶我的球,誰知道這家夥一個用力過猛,整個人就向着我們撲來,我只感覺一陣天旋地轉,下一刻,整個人都被壓在了地上。
餘澤撲在我身上,他呼出的氣體有一下沒一下的往我臉上沖,但此時我卻完全沒了感受那份暧昧的嫌棄,我只覺得整個屁股和後背傳來一陣鑽心的疼,而因為後腦勺磕在地上,整個腦子都在嗡嗡的響,甚至眼睛慢慢被黑暗包裹起來。
“易北,沒事吧!”第一個出聲的是剛才下場休息的體育老師,可此時我眼前一片漆黑,只能聽到他的聲音離我很近。
“我草,胖子你快點起來,你想壓死我倆啊!”是餘澤的聲音,我能感受到所有人都圍了過來,但那一刻,我卻再也沒有力氣去支撐自己的意識了,我暈了過去。
醒來時,外面天已經黑了,而我盡然躺在醫院裏,而且手上正吊着吊針!我看了看四周,發現這應該是我們學校周圍的一個小門診,我以前來拿過胃病的藥,所以還算熟悉。
沒去大醫院,看來沒被壓殘。我在心裏不免慶幸,然後側過頭發現了坐在我旁邊的餘澤。
此時他正在玩着他媽媽最近獎勵他學習刻骨給他買的一個二手小靈通,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麽,臉上一臉奇怪的笑容。
買手機這事兒這還真不是他媽媽的風格,我正在心裏腹诽時,那邊就傳來了我們體育老師的聲音:“易北,你醒了!”
我擡起頭,發現壓倒我們的胖子也在,他見我醒來,連忙上前跟我道歉,我想跟他說沒事,但是張了張嘴巴,發現喉嚨完全發不出聲音。
這時候易北也放下了手裏的手機,他看着我,滿臉責備:“易北,你他媽要錢不要命了吧,醫生說你勞累過度,而且長期飲食不規律,一直有胃炎狀況,你丫的整個人都處于脫水狀态了,幸虧了胖子這一壓,不然你什麽時候死的都不知道!”
“你滾開,就你會說。”我張嘴回他,終于發出來的聲音卻像個年老體衰的老人,全剩滄啞了。
站到我身邊的體育老師連忙道:“你可別說餘澤,你暈過去這家夥可急壞了,抱着你就往外面沖。”
我心裏一熱,嘴上卻說,“老師你就愛誇張,我醒過來可看着他在旁邊玩手機呢!”
“你可別不信,你問胖子。”體育老師說着點了點胖子,然後話鋒一轉卻道,“不過這哥們再重要肯定也比不過媳婦是吧!”
“老師!”這邊餘澤連忙攔住他,可是我整個眼睛卻一下子又黑了一下,媳婦?什麽時候的事情?我想起醒來時餘澤看到手機的那副笑容,心髒莫名其妙的疼了一下。
這邊體育老師已經一手拉住餘澤,将他收在了肩膀下,他一臉奸笑的沖着餘澤到:“嘿嘿嘿,老師也是過來人,那些事都能理解,不過今天你得請我們吃飯,算是封口費了!”
餘澤連忙笑着:“可以可以,老師一定要為我保密。”
我看着餘澤,他笑得依舊陽光,只是那副笑容明顯多了福塵世俗套,讓我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易北,你怎麽了?”餘澤似乎發現了我的不對勁,擔心的問我。
我努力扯着嘴巴笑了笑:“沒事,大概是後遺症,頭還有點疼。”
“那你先躺一下,待會針打完了我們去吃東西,我請客。”他沖我笑着。
我看着他薄薄的嘴唇下那排晃眼的牙齒,愣了愣,道:“好的,待會一定要大宰你一頓!”
他說:“行行行,你先睡着,待會就算是把自己賣了我也把你招待好。”
......
我躺在醫院硬硬的木板床上,耳邊是體育老師和餘澤他們的說笑聲,我的整個世界卻只剩下眼前一點一滴往下滴着的葡萄糖點滴,那些液體一點點随着眼前的透明管道滲透進我的血管,我感覺我的體溫在急劇下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