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哲，我只有你”

安德烈的父母把他保護的很好，不，應該是把他隔絕的很好，為他創造了一個純淨的環境，讓安德烈性格高傲，但是卻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壞事，心思也比較純淨。不過安德烈畢竟生活在世家的環境裏，哪怕他的父母隔絕的很幹淨，世家争鬥的黑暗安德烈或多或少會知道一些，何況安德烈那麽聰明，通過一些話語，安德烈也能夠分析出很多東西。

世家權利的競争是非常激烈，背後的血腥和殘酷，一般平民百姓無法相信，每個踏上成功的人背後都踩着別人的屍骨。回首世家的漫長歷史，你會發現，有些人曾經備受寵愛，但是最終登上成功的卻不是這些人，有些人默默無聞，但是這些人卻最終活着成為了成功者。擋箭牌，耙子，這種存在在世界的競争當中并非不存在。

挑選一個，将其捧起來，寵愛着，溺愛着，讓他受到所有人的矚目，讓人相信他是受到重視，是可以利用的，但是其實這不過是給真正的被選中的人分擔危險。光鮮亮麗，又何其可悲。

安德烈從父母的話中猜到了，他就是那個被寵着，被你溺愛着，被所有人矚目着，所有人相信，他是被父母家族重視的那個，不僅是外人，就連他自己都以為。曾經聽說過關于擋箭牌的事情，但是安德烈從未覺得，那些事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真的以為自己獲得的寵愛和溺愛是真的。

假的，原來全部都是假的。他不是被寵着，不是被溺愛着，他的受寵不過是因為需要，他享受的一切優越，不過為了有一天獻祭自己所獲得的報酬。父母的愛，族人的重視，物質的精神的，全部都是他獲得的報酬。他們怎麽能，怎麽舍得！

他們當然能，因為他一出生就已經決定了，所以他們從未付出過真正的感情，對沒有一絲感情的自己，他們又有什麽舍不得的。他是天才，這不是他們應該舍不得的嗎？這可笑，這世上的天才不多，但是他也不是唯一，失去一個天才又怎麽樣，怎麽比得上家族和聯盟的布局利益。他又有多天才？過目不忘，又不是他一個人會。這麽多年，他展現了怎麽樣驚世駭俗的天才了嗎？不，他還沒有天才到，讓人舍不得的程度，他的價值只有為了家族犧牲才能體現。

想笑還是想哭？

想笑，笑自己自譽為天才，結果是被人一直玩弄于鼓掌，傻傻的相信，傻傻的沉醉，卻不知道在那些人眼裏，自己傻的多麽天真，傻的多麽可愛。如果這次不是沒有哲的意外出現，自己哪怕被犧牲，也不會怨恨上家族，反而會在死前都在想着家族和親人的美好，遺憾着無法在和這些人在一起。哈哈哈，自己想着都覺得好笑，非常可笑。

想哭，為了這樣的親人和家族哭泣，不值得，他知道不值得，可是這心中翻騰的不忿和怨恨，那些美好破碎的痛苦，他要用什麽排解。不值得，可是眼淚就是忍不住湧出眼眶。

安德烈環抱着身子，這個曾經讓他溫暖的家，此刻是如此的冰冷，原來根本就沒有人在意他，愛他，寵他，原來他什麽都沒有。強烈的負面情緒，感染着安德烈的心，吞噬着安德烈心中見底的純淨，最後的一絲光明漸漸從安德烈的心中淡去。

安德烈。不知道從何而來的微弱聲音，心中那将要湮滅的光明如同微弱的燭火搖曳了一下，某個身影在那裏浮現，安德烈仿若聽到了一個聲音，在說，安德烈，我會保護你的，安德烈，還有我在。

“哲....”輕輕的名字在唇齒之間流瀉，那一絲光亮，随着這個名字溢出，變得壯大起來，點點滴滴浮現心頭。他并非一無所有，他并非沒有人關心，他還有哲。保護他，為他受傷，擔心着他，為他失去了一只腿的哲。他還有他。“哲，哲，哲...”不斷的念着這個名字，安德烈覺得自己又再次充滿了力量，他想見哲，想離開這個冰冷可怕的家，去見那個外表冷漠其實比誰都愛護他的哲。

無法坐住，安德烈起來，什麽都不管的離開了房間，調動了智能車，也不在話外界早就天黑，坐上了車，設定了目的地，往哲的家而去。至于艾利斯希家因為他的行為造成了怎樣的動蕩，安德烈不需要知道，也不想知道。

不過是十幾分鐘的高速路程，安德烈卻覺得如此緩慢，當車子停下，安德烈腳步匆忙的跳下車，按着門鈴，守夜的下人見過安德烈，一邊通報，一邊打開了門。安德烈這個時候連禮儀都不講了，莽撞的闖入房中，來到了曾經拜訪過的哲的房間門前，開始敲着門。

哲已經被驚擾的醒來，穿着薄薄的睡衣，坐上輪椅，打開了門，看着門外的安德烈，有些驚訝：“安德烈？”怎麽來了。還不等他繼續問話，安德烈已經一把抱住了哲，在哲的耳邊不斷念着他的名字，還有，我只有了你，只有你了。這樣的話語。

哲眉頭一皺，擺手示意賓他們這些人退下，帶着安德烈進了房間，将門關上，隔絕了外界窺探的視線。維持着環抱的別扭姿勢，哲拖着安德烈來到了房間的沙發，讓安德烈坐下，掙了掙，想要離開安德烈的懷抱，卻讓安德烈更加用力。這是不想放開了，哲放開了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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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什麽事情？”哲平靜的聲音問起。

安德烈沉靜沒有立刻回答，哲沒有強迫，靜靜等候，安德烈幹澀的嗓音摩挲着鼓膜，有着異樣的魅力，也讓人感覺到深刻的悲涼：“你早就知道對不對。”并非疑問，而是肯定。

“關于什麽？”哲依舊平靜着聲音。

“艾利斯希家和我的家人。”說起他們，安德烈聲音非常冷，感情只有冷漠和諷刺，感覺不到憤怒，可是哲卻知道，安德烈已經恨極了他口中所說的人。曾經那麽深的感情，現在卻用如此的冷濃和諷刺，安德烈被傷的很深。

“我對他們并不了解，也不過是這次求援的時候發現了艾利斯希家的異常，查了一下，才發覺的。”哲誠實的回答，如果不是這一次，他也想不到，在各種傳言當中備受寵愛的安德烈，在那個家族中的位置竟然會是那樣的。傳言不可信。

心中嘆息，安德烈的動作很快，竟然已經知道了。不過這樣也好，安德烈知道了，就不會主動把自己置于危險當中，更加有利于安德烈的安全。

“你知道我對艾利斯希家沒有分量，沒有什麽價值，你依然願意救我？”為我受傷，為我失去一條腿，這一切都是在知道這些的情況下發生的。安德烈再次受到了震動，在徹底了失去對父母親人的親情之後，有這麽一個人，知道他其實沒什麽價值，也願意保護自己，為自己受傷，安德烈感覺到了非常強烈的震動。

“我保護你，從來都不是因為艾利斯希家的緣故，也不是因為你有價值。”哲知道安德烈受到了打擊，努力軟化冷漠的聲音，變得有些溫柔起來。他沒有說假話，他會保護安德烈，舍命保護安德烈，不是因為艾利斯希家，也不是因為什麽利用價值，甚至不是因為安德烈的真實身份，也不是為了任務，那個時候，哪怕身邊的不是安德烈，他也一樣保護，只是在程度和在意上有些差別而已。

安德烈繼續抱着哲，不想放手，在知道一切之後，安德烈只覺得渾身冰冷，感覺不到溫度，只有在哲的身上，他感覺到了暖意，也只有哲的話語，撫慰着他冰冷的心。

“我今天才知道...”安德烈開始輕聲講述他的發現，在哲的面前，安德烈覺得自己僞裝不了，所有的委屈，不平，在哲面前自然的敞開，“哲，是不是很可笑，我這一生何其悲哀。”安德烈的眼淚一邊說一邊掉着，安德烈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所謂的親人和家族掉眼淚，再也不會了。在他認清事實之後，對于所謂的親人和家族，他也将泯滅他的感情，報複他們，他很想，可是一時半會，安德烈也想不到什麽好辦法，感情上已經夠亂了。

“你才幾歲，說什麽一生。”哲拍了拍安德烈的手，語氣輕松的權位着，“他們犧牲你，那是他們不識貨，他們根本不知道，未來的你将會如何的偉大。”

“未來還早，我現在不過是個被玩弄的可憐蟲。”哲的認同和安撫對安德烈而言确實很有效果，但是安德烈的心情并沒有因此完全恢複。說什麽未來，也只有哲才會這麽看好他，“哲，我只有你，只有你不可以放棄我，我只要你在我的身邊。”哲是安德烈唯一能夠抓到的浮木，安德烈絕對不會放手的。這份強烈的固執和願望，也是哲無法功成身退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