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占用河道兩邊的土地種田的這些二流子彼此都挺熟悉。
什麽樣的人有什麽樣的圈子, 就算偶爾有一兩個不屬于那個圈子的人混了進去, 很快也就會被圈子排擠出去，二流子們平時在各自的村子裏面不招人待見，在屬于他們的圈子裏面倒是都如魚得水格外自在, 今天商量商量上哪裏打牌, 明天商量商量上哪裏打麻将，潇灑又自在。
只是今天他們潇灑自在不起來了, 在河邊的老地方碰面的時候, 大家夥兒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表情，所有人的臉都和苦瓜有的一拼, 整個五官都是皺在一起的，身上赤果果的帶着一股子喪的氣息。
前明坡村二流子大虎坐在河岸邊的石頭上抽着煙，不知道到底在想什麽，其他人也沒有和以前一樣一見面就咋咋呼呼的打招呼，等到煙都要燒到手了, 大虎才有了動靜, 直接一甩手把煙屁股甩到了河裏，往地上擦了兩下手：
“那人是不是也上你們那裏說話了？”
他沒有說明那個人到底是誰, 可是在場的人哪裏有不清楚的, 都點了點頭。
“他媽的！”
大虎罵了一句, 往地上啐了一口，用腳底板子擦幹淨, “這肯定是他随便找了個理由, 想要讓咱們把這河道兩邊的肥地兒讓出來讓他們修什麽大壩, 從前些年開始他們就一直都有這個想法，這肯定是他們想出來的損招。”
其他幾個二流子們也都紛紛出聲應和，好像大家都真的完全不害怕一樣，只是等到應和的聲音落下了，其中最膽小的一個二流子弱弱的出聲了：“可是，可是萬一是真的呢？前明坡村的那個人兒可是龍王爺的拜把子……”
後面的話他沒有敢說出來，怕被這群狐朋狗友給打了，可是後面的意思大家都懂的，本來已經有幾分活躍的氣氛随着他的這句話重新陷入了沉默，只能聽到大河流水的嘩嘩聲以及稀稀拉拉的鳥叫聲，半晌之後大虎直接蹦了起來，狠狠給了敢說那句話的二流子一拳。
“你他媽的沒事找事是吧？”
這些人誰也沒比誰好太多，大虎的這一拳直接就引起了二流子群體的內部矛盾，有堅決不承認自己做錯了的，也有害怕龍王爺發威決定把河道兩邊讓出來的，這兩夥說也說服不了誰，再加上大虎已經動手了，索性就直接在這邊打了起來。
大虎因為是最先動手的，首當其沖的受到了退讓派的猛烈進攻，無論現場怎麽情勢變化，始終有兩到三個人盯着他，再虎的猛将都撐不住車輪戰，經過了十幾分鐘的消耗，大虎明顯的動作慢了，下手的力度也減輕了不少，嘴裏呼哧呼哧喘着氣。
就算是這樣，大虎仍然沒有倒下，別看這大虎是個二流子，可是卻真的人如其名，是一個和老虎一樣強壯有力的年輕人，兩個眼睛也帶着一股子不怒自威的威嚴，也就是生錯了年代，要是生在戰亂年代，準是一條好漢。
圍着大虎的三個二流子也是叫苦不疊，大虎力氣大的和頭牛似的，動起手來還不知道分寸，要是被他打上這麽一下，那個老疼，大家夥兒都只是想來抱怨抱怨找個辦法的，可不是想來打架的，就在他們心生退意的時候，大虎突然嗷的慘叫一聲。
大虎人長得高大，比一般人有勁兒，連嗓門都比一般人要響亮不少，這一嗓子下去弄得所有人都哆嗦了一下，往這邊看來，一看就樂了：被大虎一開始打了一拳的那個二流子趁所有人都沒有注意的時候繞到了大虎的身後，使出了一招江湖上失傳已久的猴子偷桃，正好命中大虎的要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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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流子們打架自然是不講究光明正大，盡管這一招有些上不了臺面，對于他們來說也沒有啥影響，倒不如說這一招正好打開了他們的思路，各種上不了臺面的招式全使出來了，什麽“扔把沙”、“撩陰腿”、“猴子偷桃”、“暗箭傷人”，整個現場慘叫連連，一群二流子把他們到底為啥在這裏碰面的事兒都忘了。
退讓派的人數到底比頑派的人數要少，就算大家都用了陰招最後也只能敗下陣來，趕緊就溜走了，頑抗派的留在這裏，每個人臉上都帶着戰勝敵人的得意，大虎對着他們跑遠的背影罵了兩句，重新坐在了大石頭上。
“膽小鬼就滾蛋，反正我是不會把這片地讓出來的，除非是那邊給我弄個城裏戶口每個月給我糧票的，不然滾蛋！你們要是想走，就趁着現在趕緊走，省的給老子拖後腿，要是留下來了，以後就別說喪氣話，不管是香的還是臭的都綁在一起，要發一起發，要倒黴一起倒黴。”
大虎都這麽說了，剛才還打了一架，就算心裏面還有些不太踏實，留在這裏的二流子們也沒有走的，都配合的大聲喊叫，既是在相應大虎的號召，又是在給他們自己壯壯膽子。
打過架或者有過激烈運動的人都知道，在情緒激動的時候，人體內會分泌腎上腺激素，整個人會處于一種奇異的興奮狀态中，感覺不出來太累或者太疼，可是休息一段時間，激素的作用過去了，那疲勞和疼痛就會直接上來了。
趁着激素的作用直接溜走的退讓派還好，這群頑抗派在河邊又休息了一會兒，後勁就開始慢慢上來了，尤其是大虎，因為他是零頭的，被人家重點關照了好幾次，情緒激動地時候還感覺不出來，這勁兒下去了，只覺得下面那個老疼啊。
都鑽心，大虎覺得自己下面一定都已經腫了。
原本想着等稍微輕一點了就會去，沒想到卻越來越厲害，大虎終于忍不住站了起來，別別扭扭邁着鴨子步走到樹後面掏出來一看，傻眼兒了：
他的命根子整個都腫起來了！
關系到自己的命根子，大虎是不敢再多耽誤了，也顧不上啥面子不面子的了，直接就抓了兩個人，讓他們把自己趕緊送回家，那兩個人本來還有些不耐煩的，覺得就是被踢了幾下抓了兩下能有多厲害的，還扒下來褲子看了一眼，這一看兩個人也傻了眼，直接就溜了。
這兩個人一邊溜一邊就給自己的行為做解脫：
開啥玩笑呢，命根子傷了，大虎的家裏人能善罷甘休嗎？一定得拉着他們要個說法的，就算他們說是被那幾個人弄得，要是人家就是不承認也沒辦法的啊，都是二流子，二流子之間的方法他們再清楚不過了，一定會賴賬的，到時候大虎的家人沒有辦法，他們倒黴的可能性最大！
還是趁着現在趕緊跑吧，被說沒有江湖義氣就沒有江湖義氣，反正不賠錢最重要。
這兩個人滿腦子就只想着逃跑了，根本就沒有注意眼前的路，直接就跑岔了道，迷失了方向，等到兩個人尋思出來不對味的時候已經偏離了正常方向老遠了，周圍的環境都是陌生的環境，兩個人只能絞盡腦汁憑借自己的記憶往回走。
其中一個二流子就陰謀論了：“哎，你說，這會不會就是龍王爺給咱們的暗示啊？”
前面那個就打了一個哆嗦，轉過身來狠狠罵道：“你他媽是吃飽了撐的啊？瞎想這個？有這個時間胡思亂想你還不如趕快想想咱們怎麽才能找到路。”
“我沒偷懶啊，我這不是想着的嗎，就是今天這事兒吧，他着實邪門，咱們兄弟幾個整天在這邊轉悠，咋也沒有碰上這種情況的不是？你看看，咱們都是這附近十裏八鄉長大的，就算是閉着眼睛也不應該迷路的吧？可是我們就偏偏迷路了。”
很多事情其實根本就沒有那麽麻煩，就是人容易給自己加戲胡思亂想，本來就是單純的頭腦發懵跑叉了路，在被這兩個二流子拿來和龍王爺聯系在了一起之後，瞬間就顯得可怕起來了。
加上這兩個人的激素作用慢慢也下去了，渾身的汗被風這麽一吹，自然是覺得渾身發涼，兩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裏面看出了深深的忌憚。
可了不得，可能還真是龍王爺的警告，讓他們把河岸兩邊的土地還回去。
“還有大虎，咱們莊稼漢子小時候也整天打打鬧鬧，還有把黃泥巴扔到□□裏面放一天的，多皮實，今兒就是被踢了兩腳抓了兩下子，就直接腫成那樣子，一定也是龍王爺給他的警告！”
一旦開始懷疑是龍王爺的警告了，兩個人越想就越覺得今兒處處都透着可疑，他們怎麽就真的打起來了？還有，跑走的那個一開始對大虎的那玩意兒動手的人是咋突然繞道大虎的身後的？
我的那個娘！絕對是龍王爺他老人家生氣了！
兩個人頭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子就上來了，兩腿一軟直接就跪在了地上，也顧不上地上髒了，拼命的磕頭作揖：“龍王爺啊你大人有大量，我們兩個都是鬼迷了心竅了才做出來那樣子大逆不道的事兒，你大人有大量放我們兩個一馬，我們兩個回去以後一定把土地還回去，再也不霍霍了，以後我們兩個，有事您說話。”
說來也巧，這時候正好刮起一陣大風，吹的地上所有的樹葉子都往一個方向去，好像在給他們指路一樣，這兩個二流子趕緊就跟着樹葉子跑，還真讓他們瞎貓碰上死耗子，找到路了。
這下子兩個人直接就對龍王爺顯靈完全沒有一絲異議了，互相攙扶着屁滾尿流回了家，一回到家就直接病倒了。
這兩個人走了，大虎那邊的情況也不好，他下面那個疼，又漲又腫，一走路就扯蛋，拉的生疼，要是等到他自己個兒走回去，恐怕直接就能磨出血來，只能找人送自個兒回去，這次他倒是學怪了，沒有告訴人家自己命根子出了問題，只是說自己腿筋好像拉着了，渾身使不上力，讓他們把自己背着送回去，這兩個二流子也沒有多想，直接就把大虎往背上這麽一背。
動作一點也沒有注意，好嗎，大虎本來就已經深受折磨的那裏直接就狠狠撞在了人家的脊梁骨上，直接就嗷的一聲，一個大男人，眼淚都快出來了，吓得背着他的那個二流子直嚷嚷：“咋了咋了？”
“沒事沒事……”大虎眼淚都快出來了，又不敢直接說出來到底是咋了，就怕說出來了這兩個人也和那兩個一樣直接扔下他跑了，他可真是不想再邁着兩條腿去找別人了，再說了，找到了別人，萬一那些人也都不想送他回去咋辦？
只能忍着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讓他們送自己回去。
背着他的那個人看不到大虎的表情，既然大虎說沒有事情，那他就當做真的沒有事情，把大虎往上使勁拱了拱，就打算邁開兩條腿往前明坡村走，剛走了沒有兩步，他整個人的臉色就怪異了起來。
大虎的命根子被壓在身子下面壓的生疼，背着他的那個人感受也很怪異，想想看一個五大三粗的大老爺們的那個地方緊緊的貼在身上，還越來越熱，越來越大……
下面背着他的那個二流子能不覺得怪異才怪了呢。
要是自己是個娘們兒，大虎這種反應也就罷了，然而他可是一個正兒八經根正苗紅的大老爺們兒，隔三差五就要和自家婆娘大戰三百回合的那種，大虎卻對着他有了反應……那股子惡心勁兒就別提了，胃裏面有一股酸水直接往上冒，都到了嘴裏面了，他硬生生咽了下去，對旁邊扶着二虎的二流子兄弟喊道。
“不行不行，我背不動大虎的，換你吧。”
“嘿我就說你不行吧，放着我來，在一旁麻溜的看着。”
背着大虎的二流子立刻如釋重負一般把大虎放下了，和兔子一樣蹦跶到了一邊，整個後背貼在樹上使勁蹭了幾下，才在那邊小心翼翼的看着那位兄弟的表現。
和他一樣，那位兄弟才剛把大虎背在背上，大虎就渾身一顫嗷的叫喚了一嗓子。
“咋了？”
“……沒事兒。”大虎還是這麽說，在遠處的二流子卻看的清清楚楚，大虎眼淚都流出來了，他可不認為大虎是疼的，人肉椅子能有啥疼的，肯定是爽的！
這大虎，弄了半天原來是個變态！怪不得媳婦兒都娶進家門大半年了還沒有半個娃兒呢，原來他喜歡的竟然是男人！
想想剛才他貼在自己身上的那個部位，這二流子頓時就忍不住了，直接扶着樹哇啦哇啦吐了起來，背着大虎的那個嫌棄的後退了幾步，往那邊喊道：“你還行不行啊兄弟？要是不行我就先送大虎回去了啊！”
吐得天昏地暗的二流子趕快就對着那邊擺了擺手：“走走走趕緊走！”
可別再過來惡心他了，走的越遠越好，最好直接就走到城裏面去，我的那個天，以後可不能和大虎再混在一塊兒了，免的哪天被他給睡了，這塊地兒也不能要了，要是還有這塊地，大虎肯定還是對他念念不忘，還是直接斷絕了來往來的利索。
他這邊腦子裏面千思百轉，那邊背着大虎的那個二流子也察覺出來不對勁了：一開始他還以為是錯覺，可是這後背上總是有個東西戳着自己是咋會兒事？還有大虎，咋還呼吸紊亂起來了呢，還一個勁兒往他脖子上噴熱氣？
他心裏面也有了幾分不好的想法，偷偷摸摸往哪個硬呼呼戳着自己的東西那邊摸去，這才一摸上，大虎就嗷又叫了一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氣急敗壞的嚷嚷道：“你幹啥？往哪裏摸呢？”
背着他的那個二流子也是心裏面大罵一聲不好：沒想到這大虎竟然是個有怪癖的，對着他這個渾身梆硬的大老爺們也能硬的起來，還在第一時間就抓到了自己的手，一定是沒少盯着他的動作，真是好變态！
想想剛才站在樹下吐的那個二流子，他心裏面頓時清明了起來：怕是那家夥也發現了大虎的異常，想想也是奇怪，留在那邊的二流子又不單單就他們兩個，他們也不是平時和大虎關系最好的，憑啥大虎就認定了他們，讓他們送他回家的？
怕不是就近那麽簡單，一定是平時就對他們蓄謀已久了。
正好趁着今兒大家剛剛打完一架彼此關系都突飛猛進的時候提出讓自己送他回家的要求，自己這麽好心一定是不忍心拒絕，要是半路沒有發現他的異常，可能他以後會各種想方設法繼續接近自己，直到某天抓到機會直接把自己睡了。
好心機，可惜，今兒被他給識破了。
背着大虎的二流子為了自己的貞操也是拼了，被大虎捉住了手，腦子轉悠的比風車還快，很快就自以為想明白了大虎的套路，手裏面狠狠那麽一使勁，大虎頓時嗷嗷直叫，放開了抓着他的手，二流子直接把大虎狠狠甩了下來，一溜煙兒頭也不回的跑遠了。
大虎躺在地上捂着兩腿之間翻滾了一陣子，又氣又怕。
他也覺得自己今天着實邪門兒，小時候和小夥伴們往□□裏面裝泥巴都沒事，長大了下河游泳上廁所的都沒事兒，咋還今天隔着褲子來了那麽幾下就莫名其妙腫了呢？現在那兩個二流子都跑遠了，就只有他一個人，他躺在地上撲騰了一陣子，也是突然就想起了隊長的話。
“龍王爺說就是你得罪了他，怎麽得罪的你自己有數，龍王爺說給你機會，這幾天他會派人來提醒你，要是你還是死心不改，他就不客氣了。”
是了！
龍王爺說自己得罪了他，給自己機會，會來提醒自己，要是還是死心不改，龍王爺就不客氣了。
原來他還倔強的認為是隊長說出來吓唬人的，可是現在他不敢再這麽想了，世界上怎麽可能有這麽巧合的事情，這邊才剛說完自己得罪了龍王爺，後面他就立刻倒大黴，還是最重要的命根子，這樣的事兒讓他怎麽輕描淡寫的用巧合來形容？
妥妥的是他得罪了龍王爺了，還在河邊梗着脖子不肯認輸，讓龍王爺更生氣了。
大虎既委屈又覺得生氣，這龍王爺可真是小氣，自己無非就是占了他的河道旁邊的小小的一塊地罷了，至于這麽折騰自己的？心眼子比針眼子還小，就這樣的還當龍王爺呢，呸。
不過他也不敢把心裏面的怒火給表現出來，只是忍着疼在那邊跪下磕頭：“龍王爺啊，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就把我當做一個屁放了吧，等我回去了一定給你上供，你就饒了我這一次吧龍王爺。”
這下可了不得，不念叨的時候，他那個地方只要別碰到還不算特別疼，越念叨越了不得，那個疼簡直就和生孩子有一拼，大虎疼的出了一頭的冷汗，趕緊扒下褲子一看，差點沒暈過去：
他那裏比剛才看的時候又腫了一倍，看着就好像要炸開一樣！
大虎不敢再繼續求龍王爺了，也不敢再把褲子提留上去了，這露在外面小風吹着感覺比裹在褲子裏面要強得多，索性就直接提留着褲子慢慢往前明坡村趕，哪成想正好在半路上碰到了狗剩家的大黃狗坐在村頭。
狗剩家的這狗整天被馬蜂叮咬，脾氣大得不得了，除了自家主人，別人多看它兩眼都不行，要是想從它身邊經過，那必須得留下點好吃的或者別盯着它的眼睛才行。
大虎的眼珠子盯着一旁牆上的标語，一蹦一蹦的往那邊走，大黃着實覺得新鮮，它還從來沒看過有人這樣走路呢，就一直盯着，就算它不咬人，四腿着地也有大虎的腰那麽高，大虎吓得不得了，生怕這狗子一口把自己命根子給咬掉了，索性又使勁蹦跶了兩下，哪成想一條腿直接抽了筋，直接就一下子摔了個狗吃屎，臉朝下正好摔在了一堆新鮮的牛屎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