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綠箭,打錢

景憶鳴。

又他媽是景憶鳴。

才回到現實世界不足二十四小時,孟然感覺自己的周圍充滿了景憶鳴,處處都是他,名字,身影,早餐店都能碰上,風裏雨裏,景憶鳴等你。

不,不對。

宴塵遠說的是對方“點名”要和他合作。

說明景憶鳴早就瞄上他了。

可能是他的表情在那一瞬間變化得太過,宴塵遠放下了蝦餃,看着他:“怎麽了?”

“景憶鳴家住那兒?”孟然拉開椅子坐下了。

宴塵遠說了個地址,孟然的視線又垂下,蕭渡水這時候洗漱出來一個俯沖沖到餐桌前,操起桌上的筷子塞了個蒸餃在嘴裏,含糊不清地問:“餓死我了……你倆聊什麽呢?”

“沒什麽,”孟然說,“你們吃。”

說完自己起身回了屋,蕭渡水愣了下,直到孟然回了屋才看着宴塵遠:“你惹他了?”

“沒,我惹他幹嘛,”宴塵遠說,“你他媽吃慢點兒,我昨晚餓着你了是吧。”

蕭渡水沖他豎了豎中指沒說話。

孟然其實并不知道宴塵遠說的景憶鳴家那個地址在那兒。

他回了屋,把手機摸出來看了眼地圖,至少能确定的是景憶鳴家根本不在早點攤附近。

難怪開着車去吃早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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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怪臨走前說“你別後悔”。

個神經病早就有預謀的,早就點名要和他合作了,還他媽搞什麽早點攤偶遇,還交他媽的朋友!

拿口香糖交朋友!一頓飯吃幾個綠箭廣告啊!

孟然捏着手機深吸了口氣,一股沒由來的煩躁裹住了心髒,逼得他把窗戶拉開吹了好一會兒涼風才冷靜下來。

這樣一來他也能理解為什麽景憶鳴能那麽冷靜地砍活屍了,按宴塵遠說的,他從小就見過鬼,冷靜算什麽,孟然想了下,最後在三樓小房間裏砍活屍的時候他是閉着眼睛的,沒看見景憶鳴的表情,說不定景憶鳴邊砍邊笑呢。

本來就不正常又壓抑那麽幾天,一砍活屍突然體驗到了豐收一般的喜悅,莫名其妙樂起來了也說不定。

蕭渡水在這時候推開門,感受到屋裏的冷氣後很明顯地啧了一聲:“不發燒了?”

孟然回過神,把手機揣進兜裏擡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好了。”

至少沒有頭暈眼花手腳變輕那種症狀,早上出去吃早點的時候比誰都健康。

蕭渡水手裏還拿着體溫槍,走進來沖他額頭上一摁,看了眼顯示溫度,三十六度五,是好了,他沒說什麽,關上窗戶去沖了包沖劑端進來叫孟然喝了。

“宴塵遠和我說了下,要你組隊去輪回邊境的事兒,”蕭渡水說,“那個景憶鳴,你不想和他一塊兒?”

“……沒有。”孟然一口幹了沖擊,擡眼看着蕭渡水。

“我不是來勸你的,孟然,”蕭渡水坐在床邊,不知道在看什麽地方,“我是想說,不管你想不想,你都得和他一塊兒。”

孟然握着杯子沒說話。

“你第一次去輪回邊境的時候,有……有景丞和你照應着,現在你是一個人,”蕭渡水說,“你必須得和他一塊兒,否則你宴叔叔揍你。”

孟然不知道說什麽,他低頭看了看杯子,裏面有些沒有徹底融進水裏的小顆粒,現在已經化成了一團,黏糊糊的貼在杯底。

“你從醫院逃跑的時候他就想揍你了……不管景憶鳴那人怎麽樣,想活下去的心總不會錯,和他一塊兒至少能安全點兒,”蕭渡水在他肩膀上拍了下,“洗杯子去。”

“嗯?哦。”孟然應了聲,拿着杯子到廚房去洗,杯底那些顆粒被沖散,孟然看着那些水卷着藥流走,做了幾個深呼吸。

其實不需要蕭渡水來說他也清楚,和景憶鳴一塊兒闖關的贏面會大很多。

……組隊就組隊吧。

孟然沖完杯子,拿東西擦了擦放到一邊。

就像蕭渡水說的那樣,至少他們的目标都是活下去。

“他這會兒應該在生氣,”景憶鳴拿着個勺子,在咖啡裏攪了半天一口沒喝,“問他叔叔我家在那兒,然後看看地圖,發現我家根本就不在早點攤附近。”

“然後發現你是個跟蹤狂的事實?”陸桓意抱着只貓,坐在沙發上打了個呵欠。

景憶鳴笑了半天才往沙發上一靠,又坐直了,端起咖啡杯時手腕上的紅繩和符咒輕輕地晃:“這玩意兒到底有用沒用?”

“我不說了麽,不确定,我也沒去過輪回邊境,”陸桓意又打了個呵欠,擦掉眼淚後看着景憶鳴,“……你這張臉看着挺奇怪的。”

“是麽?”景憶鳴扭頭在玻璃的倒影上掃了兩眼,“還行吧?”

“笑起來的時候特別怪,你不覺得麽?”陸桓意把貓抱到一邊,搓搓手,“待會兒重新給你弄一下吧。”

這個點兒外面的人逐漸多了起來,裹着厚重的棉襖或羽絨服走在街上,陽光落下來,積雪開始融化,屋檐上的水珠噼裏啪啦地落在雨棚上。

冬季少有的暖陽收起後寒風愈發唬人,天色漸晚,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

沒什麽地方可去,孟然幹脆坐在屋裏發呆,外面宴塵遠和蕭渡水似乎在商量着來次大掃除,倆人從吃完早點就開始有一句沒一句地拌嘴,吃完中午飯也不安生,睡一覺起來接着吵。

孟然有時候覺得他倆的感情就是吵出來的,愛之深恨之切。

到了晚上,宴塵遠說景憶鳴那邊組了個飯局,孟然和景憶鳴都得去,說是為了讓他們彼此熟悉熟悉,順便探讨一下分到同一關的方法。

孟然沒想到早上見了景憶鳴,晚上還要見景憶鳴,被宴塵遠塞進車裏的時候心情極其複雜,被蕭渡水裹得密不透風,跟碰了風就會原地風幹一樣,心情更複雜了。

下了車,白天好不容易蓄起的一點兒溫度被冷風吹得蕩然無存,好在孟然不太冷,站在原地等宴塵遠停車。

飯店外頭是最亮堂的,路燈加上他們自己的招牌,努力把自己折騰成夜晚裏最亮的那顆星,孟然眯縫着眼睛,呵出一口熱氣,看着白氣在空中翻騰至消散,打了個呵欠。

這時路邊又停下一輛車,景憶鳴下了車,孟然剛好張着嘴望過去,兩個人視線撞上,景憶鳴很不給面子地笑了出來。

孟然閉上嘴,面無表情地看着他。

“哎,小宴啊!”車上又下來一個中年人,“到多久了?”

“剛到,”宴塵遠笑笑,“停車去,搞快點兒。”

中年人疊聲應好,停好車後四個人開始往定好的包間走,兩個長輩走前面,孟然和景憶鳴跟保镖似的,又沒那麽敬業地寸步不離,一步一步在後面跟着挪。

快到包間門口的時候景憶鳴忽然從兜裏摸了什麽遞過來:“給。”

孟然低頭一看,熟悉的包裝,熟悉的款式,又是一片口香糖。

“景憶鳴。”孟然忽然說。

“啊。”景憶鳴看着他。

“你晚上睡覺記得側着睡。”孟然說。

“為什麽?”景憶鳴問。

“側着躺,腦子裏的水說不定能流出來,”孟然接過口香糖,很鄭重地拍了拍景憶鳴的胳膊,“加油,早日康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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