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奪舍

陳櫻的聲音太大了。

她近乎癫狂地攥着那團白布,說我們有救了,我們能從這裏出去,只要有這團白布縫好喜服,我們一定能完成任務。

府邸一側已經有npc察覺到了不對,拉開門的要往外走的一瞬間孟然和景憶鳴直接沖進了屋裏,兩個人直接架起陳櫻把她從棺材邊拽開,視線慌亂中一瞥,孟然看見那些貼了囍字的箱子上的鎖不知道什麽時候打開了,箱子被打開一個不大的縫,有什麽在往外流淌。

“發生了什麽事?”老人已經走到了衆人旁邊。

“沒事。”孟然把陳櫻丢給丁夢,飛快轉身左右把門拉上叩了三下,等屋裏亮起來後扭頭看着老人,氣還沒喘勻,“沒什麽事。”

老人的視線落在了陳櫻身上:“她……”

“她想家了,”丁夢立刻說,她用力把陳櫻的頭靠在自己肩上,悄悄把白布往上怼,堵住她的嘴,生怕她再叫出聲,“這種夜深人靜的時候……就是,特別容易想家。”

老人沒說話,視線在丁夢和孟然身上游離,半晌,忽的笑了:“既然如此,那便早些睡吧。”

他又掃了衆人一眼,繼續說:“半夜三更,還是不要再出門的好。”

丁夢摟着陳櫻,視線有些飄忽地說好。

老人扯出個挺詭異的笑,打着燈籠走之前又看了兩眼景憶鳴,不知道到底想表達個什麽,但他什麽也沒說。

“把她放我們房間來吧,”孟然扭頭沖丁夢說,“你要不放心你也可以來。”

“不然大家都在一個房間,”景憶鳴說,“老人說‘不要再出門’,我們幹脆就到一個房間去,這樣別人就算出了什麽事也不用出門去救。”

就在房間裏搶救要方便得多。

有幾個闖關的有些猶豫,丁夢和封芥直接跟着孟然回了他們房間,其他人便趕忙跟了進去。

陳櫻不知道什麽時候暈了,手裏還死死地攥着那塊白布,不管怎麽拽都拽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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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去定親一定要小心,”封芥看着景憶鳴,說,“千萬不要輕舉萬動。”

“嗯,我知道,”景憶鳴深吸了口氣,“反正……我會好好兒收集線索回來的。”

“辛苦你了,”封芥低聲說,“也怪那繡球剛好砸到你……”

孟然愣了愣,擡眼看向景憶鳴,嘴唇張開一點又立刻合上了。

“陳櫻到底是怎麽回事?”封芥換了個話題,“她怎麽會跑到棺材……跑到花轎裏去?”

“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丁夢給她蓋上被子,離開了床邊,輕聲說,“我們本來是一起回的房間,她還在和我說……”

“說什麽?”景憶鳴問。

“她說,覺得你們倆有點恐怖,”丁夢看着景憶鳴,又扭頭看了眼孟然,“你們倆在裁縫店的時候可能吓到她了。”

“啊。”孟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聊了會兒,我去檢查插銷有沒有插好,一回頭……她就不見了,”丁夢說着,搓了搓胳膊,“沒過多久那個房間就傳來了尖叫聲。”

“她是被奪舍了吧,”封芥皺起眉頭,“你們今天在裁縫店遇到鬼了?”

“呃……嗯。”丁夢點點頭。

“她被鬼吓到了,心緒不安,很容易被奪舍,”封芥嘆了口氣,“能恢複過來就好了。”

如果恢複不過來……那也沒什麽辦法,得看她醒來之後是個什麽狀态。

不過應該不是被鬼吓到的。

孟然有點兒不合時宜的想。

鬼還在不在陳櫻體內成了個迷,所有人都提心吊膽的,幹脆輪班守着她,有一點兒風吹草動就把大夥喊醒,好在陳櫻再也沒有任何異動。

九個人窩在一個房間裏自然是睡不好什麽覺,第二天老人來敲門的時候孟然感覺自己像一夜沒睡一樣,陳櫻還躺在床上,絲毫未動。

老人對他們窩在一起的行為并沒有什麽反應,仿佛早就知道他們全都在一個房間一樣,直接對景憶鳴說:“一夜無異動,竈君驗證,八字吻合,請您和我上游府提親去吧。”

景憶鳴點點頭,起身準備跟着老人離開這裏,孟然看見他起身時手掌在褲腿上蹭了兩下,可能是在蹭汗。

孟然抿了抿唇,沒說話。

下人們開始往外搬聘禮,還有幾個人來喊,叫他們趕緊去裁縫鋪縫衣服。

裁縫鋪三個字剛說出口,屋裏的陳櫻忽然醒了,打挺坐起來,連鞋都沒有穿,攥着一團白布走過來抓着丁夢的袖子:“這個。”

丁夢扭頭看着她。

“拿這個去縫,要拿這個,”陳櫻的眼裏沒什麽光亮,“一定要拿這個,縫在裏面,要縫兩層。”

丁夢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接過這塊布,陳櫻忽然擡頭瞪着她:“要縫在裏面!”

封芥直接奪過那團白布,握在手裏,沖陳櫻說:“我知道了,喜服要兩層,這層要縫在裏面,是麽?”

陳櫻陰沉的盯着封芥,點點頭。

“好,”封芥深吸一口氣,“那出發吧。”

“你不跟着去麽?”景憶鳴扭頭看着孟然,“他們要去縫喜服了。”

下人們在隔壁房間搬聘禮,那些囍字又完好無損地貼回了箱子頂部,看不出什麽怪異的,老人在旁邊指揮,沒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孟然一直站在景憶鳴身邊,沒動。

“你不去?”景憶鳴有些疑惑。

“啊,”孟然把手揣進兜裏,“我和你一起去游府吧。”

“為什麽?”景憶鳴挑了下眉。

“我挺在意那張紙條的,”孟然把手往回抽了抽,昨天那張寫着“救我”的紙條還揣在兜裏,他故意露出一點兒紙條的邊兒給景憶鳴看,“它夾在庚帖裏,又是游家小姐的八字庚帖,會不會是那位小姐在傳遞什麽信號?”

“有可能,”景憶鳴說,“待會兒見了面得好好兒聊聊。”

“嗯。”孟然說,“而且我也不會縫衣服。”

“嗯。”景憶鳴應了一聲。

聘禮已經搬得差不多了,老人指揮着下人排好隊,将聘禮擡起來準備走的時候一扭頭看見了孟然:“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陪他去游府,”孟然說,“他頭一次定親,有點兒緊張,我怕他在游大人面前出差錯。”

景憶鳴立刻十分配合的在衣服上搓了搓掌心并不存在的冷汗,沖老人笑得有些緊張:“讓他和我一起去吧,我好安心些。”

老人皺起眉,似乎是想說什麽,孟然觀察着他的表情,看他要開口,直接打斷:“不去也行,但是……”

“他從小到大生活不能自理,”孟然說,“離開我三米以外就會直接抽搐而亡。”

場面突然陷入了一股詭異的尴尬裏。

老人沒說話,孟然也不再開口,倆人互相瞪着,看誰先把誰糊弄過去。

景憶鳴沉默了兩秒,擡起頭,沖老人說:“是的,他說得沒錯。”

老人還在猶豫,視線在孟然和景憶鳴身上掃來掃去,剛要開口拒絕,孟然直接一個轉身:“不讓去就不去吧,我縫喜服去了。”

他飛快沖景憶鳴眨了下眼睛,轉身就走,走出去沒一米,景憶鳴忽然捂着胸口倒在了地上,滿臉痛苦猙獰的望向孟然的背影,甚至從喉嚨裏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嗚咽。

孟然再往前走一截,景憶鳴已經開始往地上躺并且翻白眼了。

“哎!”老人有點兒驚慌地喊了一聲,孟然停住腳步,往回瞅了一眼。

景憶鳴可能是知道自己長得還行,所以不管怎麽做鬼臉都不會太難看。

但這也太胡作非為了。

孟然懷疑自己再在原地站一會兒他能把下嘴唇包到人中去。

搬聘禮的仆人停了下來,怔愣的看着他們。

“……夠了!”老人低聲吼了句。

老人警告性地瞪了孟然一眼:“你想去就去!不用整這些花裏胡哨的……不過我告訴你,去了之後不可無禮,讓游家人覺得我們有不妥當的地方,悔了婚,吃苦的可是你們!”

這話不用他囑咐孟然也知道,畢竟他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見到游家小姐後所有的線索都是他們找到這關暗線的關鍵。

孟然沉默着走過來把景憶鳴拉起,目送老人走遠之後才嘆了口氣,扭頭沖景憶鳴說:“你演技真差。”

“……得了吧,這麽突然,”景憶鳴說,“我能配合你就算不錯了。”

孟然想想也是,畢竟自己找的那個借口也不怎麽高明。

還好景憶鳴配合得好。

老人顯然不信他們這個借口,但也沒說什麽,懶得看他們撒潑,說明帶一兩個人去游府是沒什麽關系的。

接下來就是……游家小姐。

游府有點兒遠,往小鎮上走了挺大一截路,挺冷的天兒孟然走得出汗了都沒到,後面那些擡着聘禮的下人仿佛沒有感情的擡聘禮工具,大氣都沒喘一口。

景憶鳴不知道在想什麽,看着心情挺好的,至少眉眼舒展開來,平視着前方,很平靜的樣子。

又往前走了一截,他才問:“你真就為了去查那張字條兒麽?”

“嗯?”孟然看着他。

“其實交給我查也行。”景憶鳴說,“畢竟……”

“也不算是。”孟然打斷了他,猶豫了下,還是說了,“那個繡球……本來是砸向我的。”

景憶鳴扭頭看着他。

“你幫我擋了一遭,所以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那種地方,”孟然說完,把手揣進了兜裏,皺着眉,“至少這一關我不會讓你出事。”

街邊小販正好蒸好一屜饅頭,蒸籠擡起來,白色的蒸汽撲打翻騰着朝他們這邊湧來。

等那些蒸汽全部散開了,景憶鳴的笑意才更加顯眼:“那拜托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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