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限定闖關
這會兒天已經快亮了，這一關的場景做的很真實，孟然他們住的教師宿舍樓位置稍微靠外，甚至能夠聽見街邊傳來很遠的早點攤叫賣聲，還有汽車碾過路面時的低吟，但湊到窗戶邊去看，外面是一層揮散不去的迷霧。
昨晚沒有人休息哪怕一個小時，這會兒臨近天亮，疲憊感和一種令人發涼的睡衣在全身彌漫，孟然捏着自己的手指，坐在桌邊，等林岑緩過來。
他是真的想去309看一看，但就像畢尋文所說，不能單純的相信沈璇的一面之詞，309到底有什麽，他們每一個人心裏都沒底，不能一股腦所有人都往309鑽，至少得放兩個人在外面接應，這和一開始那樣完全沒有線索，只能去三樓不同。
有別的路就要有更穩妥的方式。
畢尋文摟着林岑坐到床邊，視線時不時地掃到孟然，欲言又止半天還是什麽都沒說，就像孟然說的那樣，林岑是被自己的幻境蠱住，除了她自己走出來，沒人能幫她。
但孟然憑什麽這麽斷定呢？
雖然他所作出的判斷都是正确的，至少對他們來說是無害的，但……這樣篤定的一個人，身上的疑點反而比林岑還要多。
畢尋文抿了下唇，拉緊林岑的手去看她的臉色，暫時将那些想法滞後，心底卻逐漸對孟然拉起一道防線。
林岑親手殺了那個幻影以後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沉靜的狀态，不像之前被蠱在幻境裏那樣失神，她呼吸均勻，臉上逐漸有了血色，一切都在好轉起來。
屋子裏的幾個人都沒有說話，靠在牆邊或是床頭，趴在桌上，沉默着，直到半小時後，林岑忽然打了個哭嗝。
“你還好吧？”畢尋文連忙握緊她的手，又捏了一下，“沒事了，你現在是安全的。”
林岑的眼底逐漸有了光，機械般轉頭将整個屋子掃了個遍後點點頭，不可置信般地感嘆：“我回來了？”
“你看到的那些都是幻境，”孟然坐直了，看着林岑，“你應該有所察覺吧？”
“……嗯，”林岑擡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知道在确定什麽，過了會兒才說，“能察覺。”
她說完這句又停了一會兒，斷斷續續的，說得有些艱難：“我看到的都是，都是我很不想回憶的事情。”
幾個人對視了一眼，默契地沒有去深入的詢問她到底看到了什麽，畢尋文捏着她的手搓了搓：“沒事了，那些都是鬼給的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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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我回頭了嗎？”林岑反應很快，“鬼用幻覺蠱惑我，想殺了我。”
“不是，”孟然說，“至少不全是。”
林岑馬上看向孟然，希望他能給個解釋，但孟然一晚上已經把養料，幻境等設定翻來覆去的說了很多次了，有點兒累，擡眼看向景憶鳴，景憶鳴立刻接下了這個解釋的活兒。
景憶鳴說的比孟然說的更簡短，用一些易懂的詞代替了孟然先前翻來覆去解釋的概念，林岑一邊聽一邊點頭，等景憶鳴說完才問：“既然殺了幻境裏的人就能沖破幻境，為什麽要設定噩夢呢？”
她可能是想起了自己，如果不是幻境裏的場景實在太糟糕，她真的無法或者說沒有那個勇氣走出來：“全都設定成美夢，讓所有人都淪陷進去，不就好了嗎？”
“不是所有人都有勇氣直面恐懼還拿刀殺人，”孟然說，“美夢也會讓人察覺到異樣，說到底還是針對個人來設置的幻境。”
林岑愣了下，點點頭，又說：“所以我的聽力是被輪回邊境刺激出來的，因為我是養料，身體裏的陰氣很重……”
孟然點點頭，剛準備說既然你都明白了那也別幹坐着了，趕緊開始今天的調查，林岑便問出了下一句：“那你呢？”
“我什麽？”孟然反問。
“你也是養料，”林岑眨眨眼睛，問，“你的超能力是什麽？”
“……超能力，”孟然重複了一下這三個字，有點兒想笑，但沒笑出來，屋裏的幾個人視線都落到了他身上，“我的超能力在第一輪闖關的時候就廢了，沒用。”
“什麽叫第一輪闖關啊？”趙豪靠在床頭打了個呵欠，“第一關就第一關呗。”
孟然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不是，孟然他是第二次闖關了，”林岑替他解釋，“所以才叫第一輪，他現在是第二輪。”
畢尋文愣了愣，臉色忽然沉了下來。
“我靠，這麽牛逼，”趙豪坐起來，扭頭瞪着孟然，“但是你點兒也太背了吧？發生兩次致命意外？”
“是，”孟然嘆了口氣，“不行麽？”
“……行，”趙豪點點頭，沖孟然豎起拇指，“你牛逼。”
“走吧，趁着天快亮了，我們再去天臺看看。”孟然站起來伸了個懶腰，一夜沒睡的感覺不怎麽好受。
那個鬼吞噬了三個場地，辦公樓頂層和天臺，宿舍樓三樓，孟然他們所處的教師宿舍樓，這三個地方沒有任何的聯系，甚至相距也沒有很接近，如果鬼不是随機創造鬼境吞沒場地的話，這其中一定有什麽他們遺漏的邏輯和線索。
教師宿舍樓目前還沒有被鬼境吞沒完全，而這會兒進宿舍樓不太方便，就算這裏的人物都是npc，孟然景憶鳴趙豪三個男生還是不大可能在這種時候進女生宿舍樓，也不能放畢尋文和林岑單獨進去，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天臺。
林岑的狀态還是有點兒不穩，說話含含糊糊的，很小聲，下樓時也下意識地扶着欄杆。
走讀的學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地來到學校，他們一路走到辦公樓，路過的學生就像沒有看到他們一樣，任由他們一路上了辦公樓。
路過樓下的優秀畢業學生牆時孟然特意看了一眼，上面林岑的照片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個短發的少女，可以推斷出來，昨天這些照片的出現的确是在針對林岑，想要孟然他們對林岑起疑心，然後将她抛棄。
這是一種心理暗示。
孟然一邊想着，一邊往前走了兩步，又退回來：“這女生是不是有點眼熟？”
他說着，擡手指着替代了林岑照片的短發少女的照片，眯縫了下眼睛：“我們昨天見過她？”
“郭瑤。”一直沉默的畢尋文念出了她的名字。
孟然對這個名字有點兒印象，這是昨天告訴他們，沈璇跳樓前究竟有沒有異樣的女生。
但這樣一來就很奇怪了。
這是優秀畢業學生牆，照片上貼的應該都是已經畢業的學生，郭瑤如果已經畢業了，他們昨天在教學樓問話的女生是誰？
她的照片又為什麽剛好在林岑照片出現過的位置上？
這又是關卡的一種欺騙，心理引誘，還是這個叫郭瑤的女孩兒真的有問題？
孟然往後退了兩步，這時太陽正好落下來，斜照在照片上，光線一晃，孟然竟然覺得郭瑤和林岑有幾分相似。
“……我見過她，”林岑盯着那張照片，怔愣地說，“我見過……不對，我沒見過，我是在幻境裏看到過她。”
幾個人扭頭看向林岑，孟然卻頓了頓，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判斷似乎有誤。
林岑沒有繼續說完，她是無法坦然說出幻境裏看到的那些東西的，但她能夠确定，在一開始陷入幻境，被代領着在學校裏奔跑，進入第一個器材室的時候，她看見的女生并非自己。
那個被迫蹲在男人身前，抓緊了窗簾，被燙了一個煙頭傷疤的女生不是自己，而是照片上的這個女生，是郭瑤。
器材室的光過于昏暗，當時林岑十分緊張，眼前已經看不清什麽東西了，更何況她耳邊還有各種各樣的雜音，吵得她無法冷靜下來，但她确實是在那樣的雜音裏聽見了男人所說的話，他在叫她郭瑤。
“她和我經歷了……一樣的事，”林岑好不容易穩定下來的心境突然又開始慌張起來，她攥了下自己的手腕，身體下意識地往畢尋文身上靠了靠，“一模一樣。”
“你在幻境裏看到了別人的事？”畢尋文握了握她的肩膀，看了眼孟然，“還看到了什麽嗎？沒關系，你可以慢慢說。”
林岑似乎進入了回憶，人在經歷過過于痛苦的事件後，大腦會對事件進行一定程度的美化來保護自己，很多的細節和故事甚至因此被大腦删除或者丢到角落裏，她回憶了很久，才輕聲說：“起初我看到的幻境，似乎并不是我的幻境。”
“……我經歷了兩個幻境，”林岑說，“一開始是在學校裏，我看見了郭瑤，後來孟然他們救了我，我再次陷入幻境，看到的才是自己的學校。”
“所以一開始，你看到的或許是……”孟然說得有點兒不自信，“郭瑤的記憶？或者是鬼想讓你看到的東西？”
“可能是吧，但是她的經歷和我實在太像了，我有點兒無法分辨那是不是鬼要引我入局弄出來的假象，”林岑說完這句停了一會兒，四五秒後才繼續開口，“但是也有一點不同。”
“什麽不同？”孟然立刻問。
“她是被同學叫到老師辦公室的，”林岑說完這句又停了一會兒，她似乎是在猶豫，在糾結，話到了嘴邊說出來後像是要把一切都嘔吐出來那樣，最後她深吸一口氣，說，“但是我是被老師帶到辦公室的。”
“……嗯，”孟然觀察着她的臉色，語氣放緩了，“你還記不記得是哪些同學把她叫去老師辦公室的？”
林岑仰起頭，盯着照片看了會兒，點點頭：“是沈璇，和另外兩個跳樓的女生。”
她們随意找了個借口，把郭瑤帶到老師辦公室，親手把她推向了更深層次的深淵中去。
孟然也陷入了沉默，沒有人想要深入地問林岑究竟經歷過什麽，但眼下的情況，如果要解開這關的謎團和暗線，林岑必須再一次直面她的恐懼也說不定。
畢尋文卻在這個時候往後退了一步。
她拉了一下景憶鳴的衣服，示意他到後方來，兩個人走到另一邊，畢尋文才開口，直入主題：“你是什麽時候認識孟然的？”
“嗯？”景憶鳴看着她。
“看你們兩個的狀态，起碼認識很久了吧，林岑也說你們第一關就相遇過，”畢尋文搓了下手，有點兒緊張，“你們是第一關認識的嗎？”
景憶鳴笑了下：“你是什麽意思呢？”
“我有點兒懷疑孟然，”畢尋文咬着牙，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正常。”
景憶鳴還是笑着，沒吭聲。
“他是第二次闖入輪回邊境，這話是他自己說的嗎？”畢尋文問，“如果是他自己說的，那他一定在撒謊。”
景憶鳴嘴角的笑意一點點收攏了，烏黑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畢尋文，無端讓人感受到一股恐慌。
畢尋文和景憶鳴對視片刻，開口道：“根本沒有人能夠進行第二次闖關，輪回邊境一個人一生只能進來一次，孟然在撒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