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5)

爸爸為了便于灌溉,特意在後院設置了水龍頭。

餘依依聽他說樓上,便知道指的是指她家三層小樓。那裏有兩層被改成了簡易旅館。他大約是那裏的住客吧。

餘依依迷迷糊糊地坐起來,指着角落說:“水桶在那。”

但是那個人似乎沒動,注視她驚異地問:“你是楊柳?”

“咦?”餘依依一下子就驚醒了,驚異地注視那人。

“37路論壇,”那個人給他解釋道:“那裏的管理員老驢曾經組織過杏花村一日游。雖然不知道你是不是那個論壇的,但是我記得當時老驢喊你楊柳。”

“那個時候,”餘依依如夢初醒:“那你是……”

“我不常去那個論壇,”那人繼續說道:“你是不是從那次以後再沒有去徒步?”

“嗯。”從那之後她再也沒參加過任何徒步團,算起來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

“其實你不用太在意別人的說法,你徒步經驗那麽豐富,以前應該經常徒步吧,”那人笑着說:“我之後還特意去查了一下,當時你為什麽不讓我跟老驢去拉穗子,原來是有原因的,看來穗子是誤會了。”

一瞬間餘依依就想起來,眼前這個人就是當時在車裏安慰她的那個人。

“當時忘了問了,你怎麽稱呼?”

“唐虞。”

“我不叫楊柳,其實網名的全稱是楊柳依依,老驢他們簡稱我楊柳。”餘依依說完,想了想補充道:“我叫餘依依。”

原來真的是曾經見過,虧她當時那麽感動,一直在懊惱當時沒有好好地感謝他,卻沒有在重逢的一瞬間認出他來,真是太粗心了。

唐虞臨走的時候,說:“以後在這睡覺的時候還是蓋點東西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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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依依疑惑地看着他。

唐虞比劃着胸前笑道:“會走光的。”

餘依依這才想起來,自己身上還穿着她媽媽給她買的粉紅色印花棉布吊帶睡裙,羞得她趕緊轉向一邊。

當時啊,餘依依嘴角不禁彎起,笑意還未來得及浮現便戛然而止。物換人非昨,真是往事不堪憶啊。

作者有話要說: 雖然預計了文會冷,但是這也太冷了吧

☆、錯過

第一次知道全珍心裏陰暗,是在高中。那時對浪漫抱着無限幻想的範小米問全珍,“你覺得偶遇、重逢哪個更浪漫?”

全珍斬釘截鐵地答道:“錯過。”

範小米當時疑惑了好久,從來沒談過戀愛的全珍到底是什麽造就她如此悲觀的想法。

現在想來,每人都有一條專屬的命運軌跡線,偶遇和重逢不過是兩條軌跡線的短暫相交,最終免不了錯開的命運。而全珍信奉的不過是一條永恒的定律:悲劇最能打動人心。

範小米剛進酒吧門就被拽到角落裏,接受慘無人道地數落: “你怎麽穿成這樣就來我店裏了?你不知道穿成這樣會影響我生意的嗎?你是來砸場子的嗎?”

“你這個臭小子,”範小米忍無可忍一巴掌揮到那人頭上:“還不是你讓我來的?”

真該好好教育一下他,明明已經是二十多歲年紀還整天穿着印着誇張圖案的黑背心和破的到處都是洞的褲子,頭發雖然已經不像以前那樣亂糟糟的,但是卻短得幾成光頭,最受不了的是他左耳上那三耳環。

“那你也不用穿成這樣啊?”那人不服氣地說道:“你是大媽嗎?”

範小米重新審視了一下自己,還是上班穿的米色西服套裝,确實很不适合出現在這種場合,“沒辦法,下班直接過來的,沒辦法回家換衣服。還有誰讓你約我到這種地方,不是KTV就是酒吧?”上次說漏嘴被唐虞知道了。

“我不會帶沒什麽賺頭的女人去花錢的地方。”

範小米忍無可忍又一巴掌拍上去。

“你就是因為這樣性格惡劣又打扮土氣才一直嫁不去的。”

“我這叫賢妻良母型。”

“請問賢妻良母型,你會做飯嗎?你會教育孩子嗎?你有存款嗎?”

範小米巴掌又揮過去,被那人輕松地躲過去:“小爽,你太過分了,不要每次吵架都戳我的傷疤。”

此時正是酒吧上客的時間,即便是剛才的角落,範爽也因為靠近門而把她拽到另一個角落既遠離吧臺又遠離門。

“你要買車了,”範爽漫不經心地晃着眼前的酒問道:“終于要結婚了,是哪個倒黴蛋?”

範小米強壓住打他的念頭,反問道:“誰說非要結婚才能買車?”

見範爽翻白眼後,解釋道:“就想買個代步工具。”

“原來連唐虞也受不了你了。”範爽幸災樂禍地笑道。

範小米從來沒有覺得眼前這張臉這麽讨人嫌,雖然他以前也不怎麽可愛,她怎麽會想找這麽一個不靠譜的人商量買車的事情呢?

範小米利落地收拾好東西,站起身來:“我走了,拜拜。”

“好了,好了,我錯了。”範爽終于放下手裏的酒杯,雙手合十地讨好道:“我有輛開了三年的奧迪A1,因為我最近剛買了新車,所以就空置下來了。你要用車的話,先開去吧。先說好了,違章什麽的可不行啊。”

“咦,”劇情發展太出乎意料了,範小米愣了一下問道:“這裏有不幹淨的東西嗎,小爽,你是不是被附體了?”

話還沒說完,一個拳頭從天而降,範小米一下子就咬着舌頭了,疼得眼淚都出來了。這小孩一如既往的惡劣啊。

“……愛上你本是無意,無意卻認真。久未動心,為你動心,害怕來來去去只剩我一個人。久未動心,為你動心,又怎能拒絕你的癡情我的真?……”

本來以為聽錯了,側耳細聽,果然是王菲的《動心》,居然還是一個男聲。

“你的店裏居然會有人唱這麽老的歌?”

“很好聽吧?很難遇到這麽空靈的聲音,非常适合唱王菲的歌。”

範小米試着看過去,聚光燈下的那個少年穿着格子衫牛仔褲抱着把吉他坐在那裏,聚精會神唱歌的樣子幹淨空靈。

“真不該出現在這裏啊。”範小米咂舌道。

“我過地下通道的時候遇到的,他說他是個平面設計師,但因為一直沒找到工作所以淪落到街頭。我就好心把他撿來了。”

“這麽幹淨的人,放在你這就糟蹋了。我師兄那正好在招設計師,讓他帶着簡歷去試一下吧。”範小米這樣說着,扭頭發現範爽還在漫不經心地搖着酒杯,突然起了興致,換做推心置腹的臉孔說道:“小爽,你也老大不小了,趕緊找個人定下來吧,別到時候淪落到打光棍就不好了。”

“我跟你不一樣,”範爽抿了一口酒,壞心地說道:“想嫁給我的女孩子多的是,只是我想娶的女孩子還沒出現罷了。”

範小米瞄了他一眼,“這麽說話小心遭報應,到時候打光棍,我可不收留你,還找個馬紮喝着好酒看你哭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範爽起身,臨走前拍了拍她的頭說:“真有那麽一天,我媽就會幫我安排了,我只需服從安排就行了。”

這個惡劣的家夥簡直是亵渎愛情,亵渎婚姻。

已是晚上十點,車緩緩地靠邊停住。這條巷子遠離主幹道,沒有車來車往的喧鬧,路燈也似有似無,透過天窗甚至可以看見天空的下弦月。

這一條巷子已經有幾十年的歷史,時間在這裏流動地似乎比其他地方都更加緩慢,在這三年和三十年似乎沒有多大的差別,唯一寄托了時間流轉的可能只有路兩側的梧桐了。

唐虞打開車窗,靜靜地靠在椅背上,聽車外的簌簌的梧桐葉響。原來離這麽近,只是隔了一座山,十幾分鐘的車程,卻流失了三年光陰。

“缺月挂疏桐,”唐虞無意識地低喃:“牛女二星河左右,參商兩曜鬥西東。”

那一年春日的午後,杏花燦爛芬芳的開着。他跟餘依依窩在圖書館看書。

餘依依突然很興奮地跟他說:“我要把這個對聯寫下來挂在我家門口。”

“這是,”他湊過去看:“牛女二星河左右,參商兩曜鬥西東。”

他看了對聯下面的注解後,對她說道:“你父母不會讓你挂的。”

“我很久之前就想畢業之後取開個情侶主題餐廳,到時候我挂自己店門口。”

“不會有人去的。”

“為什麽,”餘依依不解地說:“現在的情侶餐廳大都是西餐廳,我要開個中餐廳,宣揚中國式浪漫。你不覺得這副對聯很有中國味道嗎?”

“是很有中國味道,”他當時很認真地跟她說:“雖然我不懂開餐廳,但是這種情侶餐廳是不是更應該考慮一下情侶對愛情的渴求,傳遞一種積極熱烈的浪漫。”

“很有見解啊,到時候你去當第一個顧客啊,你幫我提意見,我給你免單啊。”他記得她當時如是說。

情人谷,情侶餐廳,她已經開起來兩年多了,可是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也許早就注定沒有關系,只是當時他不知道罷了。

情人谷的燈一盞盞陸續關上,一輛車悄然停在情人谷的門前,沒多久一個女人從店裏出來鑽進了車裏。

夫妻雙雙把家還的戲碼嗎?唐虞冷笑了,手無意識般地把方向盤攥得緊緊地。

“為什麽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安?”餘依依問張俊,從剛才她就注意到他就不停地看向後視鏡。明明這個時間段,這條路上的車很少。

“沒什麽,”張俊收回視線,問道:“你這次打算在家住多長時間?”

“不知道,”餘依依把視線轉向窗外:“我越來越覺得沒有回來的必要了。”

“沒想到你這麽戀家。”他似乎在開玩笑,但是臉上卻沒有一絲輕松的表情。

作者有話要說: 我能說我上半年一直在虐待我兒子背《笠翁對韻》嗎?

☆、相親

範小米一直覺得上帝是不公平的,特別是每逢她被某個上級主管部門的領導叫到辦公室冷嘲熱諷的時候。

但是一看到那個費盡吃奶力氣只得到男人身得不到男人心幾十年如一日的忌恨幽怨郁郁寡歡以至于更年期提前的老女人,又覺得上帝是公平的。

在李徐玲一如既往地發表了一番類似“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來會打洞”的出身、地位、教養與個人後天發展的學術理論後,又斷定她這只烏鴉就是飛上最高的梧桐枝的結局也是摔死而不是變成鳳凰後,範小米對着她那張越老越精致、越精致扭曲起來越猙獰的臉說道:“可惜還真有烏鴉看不上梧桐枝,要不然怎麽會你這只鳳凰在梧桐枝上等了那只烏鴉将近三十年,什麽招都用盡了也沒把那只烏鴉拖到身邊?烏鴉就是喜歡烏鴉,你這只鳳凰一輩子都入不了烏鴉的眼。”

果不其然,這個上級主管部門的領導不顧形象潑婦般地指着門喊她“滾”。

啧,上帝是公平的,上帝給了她良好的出身,也同樣給了她幾十年毫無長進的智商和修養。

到底是被那個老女人給氣着了,範小米下午無心工作瞅着領導出差便早退去唐虞公司談展臺設計,這個世界沒有比小錢錢再讨人喜歡的了,有了小錢錢就可以有小車車,有了小車車她就再也不用被人跟丢了女朋友失了涵養的唐扒皮扯上關系了。

一分耕耘一分收獲,上帝在這方面還是很公平的。

但是唐虞似乎并沒有太多心思招呼她,兩個敲定了展臺設計的幾個要點後,唐虞便起身準備下班。明明離下班還有一個小時,不過看在他能順便把她捎回家的份上,她就不說他是社會主義社會的害蟲了。

路上,唐虞心情甚好地問她:“找到梧桐枝了嗎?”

啥?範小米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你不是要去相親嗎,找到能支撐住你這只鳳凰的梧桐枝了嗎?”說“鳳凰”兩個字的時候,他還別用用心地打量她一番,他眼裏分明寫着“胖”字。

摔,她哪裏胖了,她160公分的身高不足90斤,誰敢說她胖,她不就有點嬰兒肥嗎?

這不是最讓人傷心的,最讓人傷心的是,她自己主動承認:“我倒是想去相親的來,但是沒人給我介紹啊,這麽長時間一個給我介紹的都沒有。”哭。

果不其然,唐某人更開心了:“看來你的菜市場是徹底的歇菜了,別說蘿蔔白菜劃拉不到籃子裏,連白菜葉子和蘿蔔纓都沒給你留下。”

“跟你的行情多好似的。”還不如跟她一樣孤家寡人一個。

唐虞挑眉表情十份招搖:“這個不用你擔心,貌似還很紅火,我今晚就去相一個。”

“你這麽早回家是為了梳妝打扮?”

“可以這麽說,為了充分表達我對這次相親的重視,我特意早下班回家……”唐虞無論如何也不能把梳妝打扮這個詞用到自己身上,思索了一下保守地選擇了個“整理收拾”。

“對方是什麽個情況?”

“二十二歲,剛畢業。”

“咣當”,範小米貌似聽到自己下巴摔到地上的聲音了,“這,這,老牛吃嫩草。這草也太嫩了,你不怕消化不良。”

“沒辦法,這年頭好男人太少,狼多肉少,僧多粥少,競争太激烈,所以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範小米望着眼前這個似肉如粥的男人頓時就不淡定了。這就好比是兩個人本來都在挨餓,都饑腸辘辘的,本來同病相憐即便是互相擠兌一下也都屬于內部矛盾,但是某一天其中一個得了一塊上等的烤通脊說不定還因此擺脫挨餓的生活時,另一個還要繼續挨餓的人的心情。

範小米望天,上帝原來是如此的不公,于是她問:“難道這就沒個市場準入制嗎?沒有市場準入制也應該仿效電影來個歲數分級制啊?要不然像我這麽優質的剩女豈不要明珠暗投了?”

唐虞一下笑噴,說她:“當初你爸托人給你介紹了那麽多績優股,你一個沒看上,還耍小聰明,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那時候她剛工作沒幾年,相親的頻率趕上日漫的更新速度了,托她爸爸的福,相親對象一色的青年才俊,事業編制、公務員。有一天她就被她爸爸的那口子譏諷道:“麻雀就是麻雀,就是施舍給你一個再高的梧桐枝,你也變不成麻雀,就跟你媽似的。”

現在想來,範小米還是生氣,咂着舌說:“都被人那麽說了,多少有點骨氣的人都會炸毛。”

唐虞笑道:“你為什麽不這麽想,太高的梧桐枝都細載不動你這麽大的鳳凰?”

“發現你越來越會說話了,有前途,”範小米稱贊他完終于問出自己的疑惑:“你不會是在諷刺我胖吧?”

在範小米印象中相親就是讓兩個素昧平生的人因為某種八竿子打不着的關系硬要湊在一起的吃喝活動。這種活動因為存在很大的随機性、突發性、不确定性以及極低的成功率愈發凸顯出促成這項活動人的能幹、偉大。範小米自認為一直都迷信媒人更勝于月老,為什麽有朝一日會被媒人和月老棄之不顧呢?

某位準備大吃嫩草的人回家對鏡理紅妝了,而要繼續茕茕孑立的人爬回家哀傷去了。

回家的時間尚早,範小米便打開郵箱收郵件,其中一封是她師兄發給她的簡歷,是關于她推薦的那位唱歌的帥哥,名叫展遠。

她師兄只用兩個字形容他:“強人。”

絕對的強人,畢業幾年做個幾百項設計,涵蓋面非常廣從室內設計、平面廣告設計、到櫥窗展臺設計等等各個方面都有涉獵。簡歷後面附了幾個他以前做過的項目,每個都匠心獨具,看起來賞心悅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換工作的頻率太高,幾乎幾個月就換一次工作,不止是換工作還換城市,大學畢業十餘年卻換了十幾份工作,走了八九個城市,尤其是近三年基本上一年能換兩三個城市,無怪淪落到街頭賣唱的地步。

範小米問師兄:“不會有什麽案底吧?”

她師兄回:“身家清白。”

範小米又問:“師兄是怎麽想的?”

她師兄回:“最近太忙了,人才難得,先留下來吧。”

聊完後,範小米又翻看了一下展遠的簡歷,發現他居然跟她同歲。于是她再次不淡定了。

唐虞用一次相親證明了同樣的條件他比她更搶手。

展遠用一張俊臉證明了同樣的年齡他比她更貌美。

上帝明明就是不公平的。

還沒到八點,唐虞就給她打電話說把公司領導對展臺的幾個設想發到她郵箱裏了。電話那頭喧鬧異常,範小米說:“相親的時候談工作,你是工作狂嗎?”

“已經走了。”

“已經走了,”範小米不可置信問道:“那你在哪?”

“原地。”

“回味?”

“為了不讓我媽認為我相親敷衍,我決定在這加會班再回去。”他說得理所當然,範小米幾乎拍桌大笑,“嫩草怎麽樣?”

“沒有共同語言,沒有共同愛好。”

總而言之,老牛這次消化不良,果然嫩草不是你想吃想吃就能吃。

唐虞問她:“你閑暇的時候都幹什麽?”

範小米想了想回他:“逛街、網購,打打游戲,看美劇、日漫、網文。”

唐虞回了兩個字:“無聊,基本上跟嫩草一樣。”

“你不無聊,”範小米對他鄙視地無以複加:“你的閑暇就兩個字,吹牛。”

範小米其實并不知道唐虞有沒有閑暇,印象中他就是上班、出差、應酬,如果這些都沒幹的話就是跟範爽等一幫子朋友香車寶馬招搖過市,這可能就是他的閑暇。

“我怎麽吹牛了?”“在現實中跟一幫人喝酒吹牛,美其名曰‘聯絡感情’,在網上看着別人吹牛或者跟着吹牛,美其名曰‘開闊眼界’。歸根結底就是吹牛。”

“本來沒覺得,被你這麽一說是挺無聊的。”

那結婚是什麽,一個無聊的男人跟一個無聊的女人湊在一起過日子,繼續着各自的無聊或者經營着雙倍的無聊?

唐虞本能地拒絕這種想法,曾經有那樣一個人,與她在一起,兩兩相對,即便是相顧無言,即便是各自忙碌,也是琴瑟調和歲月靜好。心口的結痂被驀然扯開,血淋淋得痛,那個女人,那個女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終于賣出東西去了,才賺了一塊錢。摔~~

不過長收了,還是很高興的

☆、家人

相親這件事無論是從起因到成因,再到形成過程都決定了這不簡單是兩個人的事,是兩個或兩個以上家庭以及附屬關系網和活動範圍的事。所以相親有風險,下手要謹慎。

雖然早知道自己不受家人待見,但是面對這種情況,趙聰還是覺得自己非常委屈,家養的小狗被遺棄了也不會比現在的他更委屈了。他加班加到八點半,累死累活,飯都沒吃上,回到家還被劈頭蓋臉地一頓罵。施虐者是他的親媽,助虐者是他的親爸。

他甫一進門,就聽見他老娘扯着嗓子喊:“你還回來幹什麽?”他當時第一反應是自己被誤傷了,他老娘針對的肯定不是趙瑩,他老娘對他姑娘說話的時候聲音溫柔地都能掐出水來,至于他老爹正在沙發上陪着他老娘看電視,果然罵的是他。

作為一個長年受虐者,他好歹也是積累出豐富的實戰經驗。他屏息凝神,把剛脫下的鞋又悄悄地穿上腳,大門就在眼前,只要他一溜出去自由廣闊天地。

但是趙家老爺子這時候發威了:“你今天要是敢跑,以後就別回來。”

啧,至于嗎,他又不是三歲小孩子老拿這個吓唬他。

趙聰淡定地換上拖鞋,大搖大擺地進屋。

他老娘已經蹦到客廳了,火冒三丈地問他:“你大晚上的去哪鬼混了?”

“加班。”他一個被黨教育了近二十年的大好青年,不亂搞男女關系,熱愛工作,進取向上,怎麽能把鬼魂這個詞俺他頭上。

“還撒謊,”趙媽媽明顯不信:“怎麽打你辦公室電話你不接?”

誰下班了還接辦公室的電話,又不給加班費又不算工作量。

“為什麽不打我手機?”

“你把手機關機了,自己不知道嗎?”趙媽媽的火氣成燎原之勢:“我打了十幾遍,你不願意就早點說,這麽大人了連基本的做人道理都不懂。”

“整天就知道瞎混,快三十歲的人了一點譜都不靠。”趙老爺子又出來助纣為虐。

他才二十五好不好,就比他們的寶貝女兒大兩歲好不好,為什麽每次看着女兒的時候就跟看花似的,每次看他都跟看雜草似的?

話說,他們的寶貝女兒呢?

正尋思着呢,趙瑩就端着盤子從廚房出來,盤子裝的什麽他沒看清,但是香味他是體會到了,不僅他體會到了,他那個饑焰中燒的胃也體會到了,叫得異常響亮。

雖然她又進廚房端出一個碗來,笑意盈盈地問道:“哥還沒吃飯吧?”別說他父母喜歡她,就是他看着她這般笑意盈盈的樣子也覺得跟天使似的,在他疲憊不堪饑餓忍饑挨餓備受淩辱之際,有人對他笑臉相對,還贈以美食,別說叫她天使,叫他以身相許都可以。

趙媽媽怒氣中燒也不怕波及女兒,掐着腰喊道:“吃什麽吃,惹出這麽大事還好意思吃飯?”

趙聰看着趙瑩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趙瑩走到趙媽媽身邊,挽着趙媽媽的手軟語輕笑:“哥不是故意不去相親的,今天突然來了一個項目明天就要出标書,哥是我們部門第一幹将,領導自然把這個任務給他了。事不湊巧,再說哥也是因為工作能力強被領導信任才會這樣的。”

至此趙聰終于弄明白自己為什麽被罵了這半天了,他居然忘了去相親。

趙聰目光呆滞地掃過趙瑩,然後再掃過自己親媽,最後略微在自己親爸臉上逗留了零點幾秒。他親爸十分不屑地把頭扭向一旁了。

趙聰當即說:“瑩瑩,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提醒我一下呢?”他在心裏雙手合十地祈禱,妹妹你幫我擔下吧,我以後做牛做馬也會報答你的。

但是趙瑩沒感受到他的祈禱,看着他的眼神裏赤裸裸地寫着“你沒救了”。

趙媽媽本來氣已經消了一大半,這時候又噌地一下全起來了:“你,你,你自己沒長腦子嗎,自己的事情自己不記着,還賴別人。你都多大了,你什麽時候才能出息啊?”

趙爸爸又給了他一個不屑的眼神。

趙聰趕緊解釋:“我不是忙嗎,我不得整天拼死拼活地應付資本家嗎,我這不一忙就忘了嗎?再說我才幾歲啊,你們就給我張羅相親……”

他還想繼續說下去,被趙瑩一個眼神給制止了。趙瑩扶着趙媽媽往沙發走:“媽,你先消消氣,今天這個事确實是我哥做得不對,但是他也沒辦法,就這個工作性質,那邊也需要體諒一下。”

趙媽媽嘆了口氣說:“我也知道他工作忙,但是架不住那邊夾棍帶幫地把我一通說,咱是理虧,但我也得要我這張老臉啊。”

趙媽媽在沙發上坐定後,趙爸爸也過來勸:“都是老朋友了,回頭等氣消了,再去跟那邊好好解釋一下道個歉,那邊有意思再安排見一次。道路雖然曲折點,只要方向沒錯就行。”

趙媽媽也只能點點頭,正好電視劇開演,這篇就算揭過去了,暫且不提。

趙聰早就溜到餐桌前,就着蒜薹炒香幹美美地喝了兩碗綠豆南瓜粥,心裏由衷地覺得趙瑩有兩把刷子,就沖她三言兩語就把他那暴跳如雷的老媽收拾得服服帖帖,就夠格拉她做自己的盟友——不會有人知道一個人長期處在一個孤立無援又備受打壓的環境下,是多麽渴望有一個盟友。這個盟友雖然不一定要像艾爾莎女王那樣彪悍到爆表,至少可以像溫蒂一樣成為堅實的後盾。

趙瑩陪着趙媽媽看了一會電視,就到餐廳問他:“吃飽沒,不飽的話我再給你去做點。”

一句話讓趙聰感動得當場飙淚,以至于很多年很多年後他都堅信他妹妹是這世界上對他最好的人,比他爸媽對他好多了。

“吃飽了,”趙聰笑得一派谄媚,笑完後指點他心目中的盟友說:“瑩瑩,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也不提前提醒我一下?”

“我提醒了,我請假去學車之前。”

趙聰仔細想來,趙瑩好像是真的提醒他了,她臨走前跟他說了句:“晚上的事可別忘了。”

他當時胡亂應了一聲壓根沒往心裏去。

趙聰頓時就覺得失落了,家裏沒有一個人關心他,都想早點把他推出去。

趙瑩問他:“這麽想去相親?”

趙聰郁郁地說:“不想去,長得又不漂亮。”

趙瑩倏然笑開,宛如夏花一般燦爛,晃得趙聰一陣陣失神。她說道:“那就好,我還擔心你心裏不好受呢。”

原來家裏還有人真的關心他,太好了,太激動人心了。

餘依依極少去張家,即便幫張俊送東西也是送到門口,遞給張老太太後就走。張老太太不待見她,視她為洪水猛獸,她自然也不願意自讨沒趣,所以兩廂就一直冷淡着。

這次餘依依照例把東西遞給張老太太後就打算離開,卻被張老太太喊住。張老太太陰着臉問她:“張俊什麽時候回來?”

張俊初到唐氏任職的時候,十天半個月總能回來一趟,現在回來的就少了,一年中回家的次數屈指可數。但是張俊回來如否、什麽時候回來,她幾乎從不過問,所以餘依依一時也不好回答。

張老太太見她不說話,繼續說道:“朱朱下個周五要入少先隊,學校讓家長必須參加。怎麽你不願意讓張俊回來?”

餘依依無奈:“我也不知道張俊的行程,要不我給他打個電話問問?”

“那你就在這打。”張老太太寒着一張臉命令道。

餘依依回家後不少接到張俊的電話,但是打給他還是第一次。電話接通後,他似乎情緒很好。餘依依便把張老太太的話轉給他聽。

他一下就不悅起來:“朱朱他媽呢,他媽為什麽不能去?”

餘依依的手機聽筒音量聲音大,張老太太在她身邊聽得一清二楚。張老太冷着臉說:“朱朱媽媽出差了。”

朱朱媽媽陳英自兩年前就一直跟張老太太住在一起,餘依依不想看見她,所以極少來張家的情況下也都選擇上班的時候來。

張俊在電話那頭思忖了一下說:“我下個周五要出國回不去。”

這句話張老太太自然也聽見了,當着餘依依的面把門甩上了。張俊在電話那頭又說了一陣,餘依依一邊胡亂應着一邊離開了。

她的平生願望總結如沈三白的妻子芸娘無二——得一知己為夫,布衣暖,菜飯飽,一室雍雍,優游泉石如此而已。

現在都成奢望了。

作者有話要說: 趙聰是豬~~~

來大家跟我一起說:“趙聰是豬~~”

有麽有人相看豬和豬小妹的床戲?

有請舉手!!

☆、應對

唐虞求她的時候,範小米本能地覺得他遇到麻煩了。唐虞那厮三十多歲的年紀,五十多歲的心态,但是論起老奸巨猾萬年的烏龜也不如他。在他那能稱得上麻煩的事很少,但是但凡被稱上麻煩的都跟女人有關,三年前就是例子。

範小米好整以暇地望着他:“說吧,你又惹到什麽女人了需要姐出面給你擺平?”

唐虞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帶着鄙視的眼神。這個世界唐虞擺不平的女人極少,範小米跟他認識了三十多年,總共就知道兩個,一個是把他甩了的前女友,另一個是他永遠擺脫不掉的媽媽。

當然她也沒見過其他女人,KTV事件純屬臆造。

但是貌似他現在又遇到高手了,就是跟他相親的嫩草。唐虞直言,嫩草也覺得跟他不合适,代溝,天塹般的代溝。但是嫩草對媒人和家人說,覺得唐虞很合适,還把媒人當初誇唐虞的詞重新搬出來又誇了一次,什麽儀表堂堂,事業有成,沉穩可靠等等。這下無論是媒人還是家人還是未來的家人都覺得此事靠譜,十有八九。但是嫩草對唐虞的态度是不聯系、不接觸、不拒絕。

唐虞不急,急死唐虞老娘。

于梅對此事的關注程度絕對超過範小米對天貓打折、日漫更新的關注,對唐虞基本上那就是“晨昏定省”,問的全都是唐虞對嫩草的印象,說的全都是唐虞的歲數和別家孩子,催的全都是唐虞立即馬上打電話聯系嫩草,早點把嫩草娶回家吃進肚,早點長出一地小草苗。

範小米差點樂噴:“阿姨,不知道超生要罰款嗎?”

“她寧願拼得傾家蕩産也要換得個子孫滿堂。”

太霸氣了,她都有點同情嫩草了。

範小米問他:“你打算妥協了?”

妥協在戰場上常被當做一種戰略,有一種美名叫“識時務者為俊傑”,在解放前曾被叫做“戰略性轉移”,兵法上的術語為“以退為進”。

唐虞點頭,他不想再每次回家都對這冷鍋冷竈,為了填飽肚子,妥協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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