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4)
會慢慢淡去。
她和他終成路人。
作者有話要說: 晚來的孩子沒肉吃啊
晚來的孩子沒肉吃啊
晚來的孩子沒肉吃啊
……
作者已瘋,無事有事都請繞道
☆、感謝
暖冬。縱然下過幾場雪,麓溪公館公寓前的噴泉池子裏還未結冰,餘依依怕凍壞輸水管,趁着天氣好就找來工人将噴泉裏的水排淨,用飲料瓶封住各個水嘴防止水嘴堵塞,池裏原有幾尾觀賞魚也全都轉移道了室內。這樣整個冬天就可以确保萬無一失了。
清理噴泉的整個過程餘依依一直在現場看着,看着工人有條不紊地清理着,心緒不禁翩然,任憑眼下的噴泉能噴出再複雜再美觀的水柱,終究只是一件物事,只需要幾步就可以保證不受破壞,人是不是只要把感情放空,把心嚴嚴密密地封住就可以不受傷害?
臨近下班,餘依依被告知公寓的下水道堵了,急忙聯系疏通下水道的工人。工人躊躇拉斐爾一下跟她說,因為不知道堵塞原因,當天無論如何也修不好。
餘依依如實将情況告知上司,上司是一個極重視客戶和聲譽的人,當即安排酒店方便相關的人入住。
麓溪公館的公寓總共三十二層,已經入住的就有二十多家。餘依依和手下逐一通知這些業戶,帶着已經回來的業戶到酒店安排住處和早晚餐,一時間忙得人仰馬翻。等終于通知的差不多時,已經是晚上七點。物業辦公室只剩下她和一個小姑娘。
那個小姑娘看着一個電話號碼抱怨道:“這個人怎麽回事,手機一直關機?”
餘依依走過去看原來是唐虞的。她想了想對那個小姑娘說:“你先回去吧,剩下的這個我通知。”
那個小姑娘有些猶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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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依依解釋道:“反正還有幾個業戶需要安排到酒店那邊,我還不能走,這個就留給我通知吧,你先走吧。”
那個小姑娘走了之後,餘依依又給唐虞打了幾個電話仍是關機,發去的短消息也沒有回音,屋裏一直是暗着,敲過幾次門也沒有人開門,人确實不在屋裏。
最後一個業戶安排完已經是晚上八點鐘了,餘依依又打了一遍唐虞的電話,仍是關機。餘依依想了想給趙瑩打了個電話問道:“你領導出差了嗎?”
趙瑩想了想說:“沒,他沒說要出差。依依,你怎麽關心起我領導了?”
餘依依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下,趙瑩大致聽明白了,告訴她:“我走的時候,唐虞還在開會,現在可能沒開完吧。”
餘依依說:“知道了。”便想挂電話。
趙瑩又問道:“你跟唐虞是不是有什麽過節啊?”
餘依依一怔,随即說道:“有嗎,我沒覺得。雖然以前認識,但是好久不見了,再見面可能有些陌生。”
趙瑩半信半疑也不好再追問就挂了電話。
餘依依有那麽一刻突然就不想看見唐虞,工作什麽的仿佛都不重要,不想見他的執念越來越大,終于她放任自己任性了一把,快速打了通知拿着透明膠就上了十樓。唐虞的房間她知道,她手腳麻利地把通知貼好,剛準備離開的時候,房間門從裏面打開了。
錯愕的唐虞對上驚慌失措的她,兩個人一時無言。
還是唐虞先反應過來,問道:“你怎麽來了?”
餘依依暗暗吐了口氣說:“因為下水道堵塞了,你的公寓的排水暫時不能使用,影響到你的正常使用,我們深表歉意。公館物業從顧客角度出發,為每一個受影響的客戶在酒店安排了房間、今天的晚餐和明天的早餐。希望你能及時入住,以方便我們為你提供更好的服務。”
完全是按照通知的內容一字不落地背下來的,但她還是感覺有些緊張,胃一陣陣地抽疼。
唐虞眼裏有不容錯認的失望,他倒沒有說什麽,踱進屋一會背着一個電腦包拎着一個紙袋就出來了。
餘依依見他進屋,一直想逃,誰知道他這麽快就出來,一時不知道怎麽辦,手不由地攥緊,胃疼得更厲害了。
因為胃有毛病,她一直吃飯很規律,今天因為清理噴泉午飯耽誤了,等到她要吃的時候辦公室同事幫她打回來的午飯已經冰涼,她胡亂吃了幾口後胃就開始不舒服,她不敢再吃下去就把其他的全倒了。再那之後,她就什麽都沒吃,胃會疼也就不奇怪了。
唐虞鎖上門,将門上那個通知撕下來,轉過身意味不明地問她:“你不打算走?”
餘依依這才反應道自己發呆時間太長了,真是反應過度。她暗暗深吐了幾口氣,盡量用公事公辦的口氣跟他說明他的房間安排,以及晚餐和早餐安排。盡管上表面上已經自認為做得毫無破綻,但是手在某一刻還是不自覺地附上了腹部。
唐虞自始至終沒有說話,也沒有看她,電梯來了徑自進了電梯,按了負一樓,餘依依驚訝地看着他。
唐虞沒什麽表情地解釋道:“我去開車。”
負一樓是底下停車場,餘依依感覺終于得到救贖趕緊按了一樓,然後說道:“關于這次的事情我已經詳細說明了,唐總一個人去酒店辦理入住應該沒問題吧?”言下之意她就不陪他過去了。
唐虞淡然地将一樓的按鈕按熄,面無表情地開口:“既然是為顧客着想,工作人員不是應該确定顧客入住沒有任何問題後才離開嗎?”
理論上是這樣的,事實上之前他們也是這樣執行的。
餘依依認命地跟着他到地下停車場,上車的時候她還猶豫了一下,唐虞也不逼她,站在車的另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決然地打開車門坐了上去,心裏只有一個想法:早死早超生。
車并沒有開往酒店,而是拐了彎開出了麓溪公館大門。
餘依依吃驚地問道:“你要去哪裏?”
“一個地方。”
他的表情還是一樣的淡然,波瀾不興,餘依依心裏沒底不禁問道:“你要幹什麽?”
“誰知道呢,報複,或者是殉情,”唐虞的口氣裏沒有一絲溫度:“你說明天的新聞會怎麽報,昨夜在某處發現兩具屍體,一男一女,身份已經查明。據知情人士透露該男士因三年前因未婚妻三心二意被無情抛棄,心生恨意……”
“唐虞,你這樣有意思嗎?”餘依依有些被氣着了,她知道他有些任性,沒想到會任性到這個地步。
“怎麽不叫我唐總了?”唐虞嘴角略微上彎,但說出來的話沒有絲毫溫度:“殉情這種事太驚天動地,不适合我們倆個做。我一向信奉好死不如賴活着,即便是我因愛生恨也會選擇更理性的方式。”
餘依依把頭扭向一邊,擺明不想跟他繼續剛才的話題,她對他更理性的方式不感任何興趣。
車在一個超市門口停下,唐虞準備下車,臨下車之前語帶威脅地跟她說:“乖乖地在車上待着,如果我上車的時候發現你不在,我不一定會做出什麽事情。”
餘依依看着黑漆漆的四周,目測這已經是郊區,近處唯一亮燈的地方就是那個超市,路上的人很少,偶爾過來一兩個人也是趔趔趄趄。
伸頭是一刀縮頭還是一刀,車裏開着空調溫暖舒服,她才不會下去呢。
唐虞只是一會便從超市出來了,領着一個塑料袋裏面不知道是什麽,上車以後便扔在後座。她一言不發地安靜坐着,待宰的羔羊也可以是沉默地。
唐虞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再沒有冷言冷語地刺激她。她得多自虐啊,他不開口她便認為他心情好了不少。
車再次停下實在一個小飯店的門口,不太大的店面,紅彤彤的招牌上寫着四個字“神仙小炒”,虛掩着的門證明此間仍在營業中。
唐虞熄火,喊她下車。
餘依依問道:“你要請我吃飯?”
“對,”唐虞篤定地說:“一是對你那次的照顧表示感謝,二來我想知道三年前你跟我分手的真實原因。”
兔子惹急了還會咬人呢,他這是送上門給她咬的,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店裏沒有一個人,老板閑散地坐在坐在吧臺裏看電視,聽見開門聲懶懶地回過頭,然後倏然起身:“唐先生來了?”
唐虞沖他笑了笑,把袋子裏的東西遞上去說:“麻煩把這些熬成粥,熬得爛一些。”餘依依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只看見裏面有山藥。
老板拎着袋子進去一會又出來,遞給他們一個菜單。
唐虞不管她,拿過菜單掃了一眼問道:“有羊肉嗎?”
老板點點頭:“有,今早剛殺的,還有點沒賣完。”
唐虞說道:“拿生姜熬點羊肉湯,炒盤牛肚,胡蘿蔔炒肉,再來盤香菇油菜。”說完菜單就遞給了老板,仿佛完全不關她什麽事。他在門外還說,要對她表示那次照顧的感謝。
餘依依瞪他,完全沒看出他請客的誠意。
唐虞無所謂地笑笑:“反正這做什麽都不好吃,你點不點都一樣。”
餘依依眼看着老板臉色難看地離開了,他是來樹敵的吧?餘依依着實擔心老板會不會上菜的時候在菜裏吐唾沫。
老板去廚房忙活去了,不大的店面裏只剩他兩個人。
唐虞挑眉說道:“這下你可以說一下,三年前你跟我分手的真實原因了吧?”
“那你可不可以先說一下,為什麽三年前你讓我等你回來結婚,你卻回家跟你青梅竹馬訂婚?”餘依依盡可能讓自己保持平靜,已經過去了三年,如今使君有婦羅敷有夫,她實在沒有必要再去糾結于這些是是否否。
“我沒有。”他居然矢口否認。
“我看見錄像了。”她永遠都忘不了錄像中他牽着那個姓範女孩的手,笑得如同一輪豔陽,而她不知所措地目睹了這一幕,滿腔期待都化為無有,一顆心碎成齑粉的痛幾乎讓她窒息。
“你怎麽可能會看到,”唐虞的濃眉蹙成一團,略一思索問道:“是張俊給你的?”
餘依依不回答他,冷着臉一字一頓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麽和你未婚妻到現在沒結婚,但是如果你只是因為這個心理不平衡的話,這只能說你風度不夠。”
“我跟範小米本來就沒打算結婚。”唐虞懊惱地說道,剛準備解釋什麽,就被餘依依生硬地打斷了:“你們想怎麽樣跟我沒關系,不用說給我聽。”
唐虞目光一凜,聲音陡然多了幾份火氣:“怎麽跟你沒關系,如果不是為了跟你結婚,我怎麽可能去跟範小米舉行那個假訂婚儀式呢?”
“假的?”餘依依不敢相信。
“當年,我回家拿戶口本才發現戶口本早被我媽藏起來了。我追着她要了幾天,用盡全身解數她都不拿出來。範小米那時候正好煩惱家裏給她安排的絡繹不絕的相親宴,于是我們兩個人決定演一出戲,我從我媽那騙出結婚證,她也從此絕了她家給她安排相親的念頭。事情本來進展的很順利,你突然打電話過來要分手,我就趕緊回去了。剩下的事情你都知道,我去你學校找你,你請假了,我去你家沒見到你,還被你媽趕出家門。”
原來是這樣,原來真的是這樣,從那天趙瑩說了那一番話,她就有不好的預感,餘依依完全怔住。
唐虞又問道:“張俊沒告訴你,我因為這件事跟家裏鬧翻離家出走?”
餘依依搖搖頭,心緒亂得無頭無緒,一點念頭都抓不住。
唐虞苦澀地說:“為什麽你相信張俊,卻一點都不肯相信我?”
“已經沒用了,”餘依依驀然打斷他,也驀然打斷自己的胡思亂想,“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麽用,我已經結婚了。即便你跟範小米當初是假訂婚,她現在也是你的未婚妻。”
“誰說沒什麽用,範小米不是我未婚妻,”唐虞怒火中燒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他碰過你沒?”
“什麽?”餘依依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又羞又怒地反問道:“這是我們倆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唐虞一把抓過她的胳膊,狠狠地抓住,語帶怒氣地又問道:“他到底碰過你沒?”
餘依依性子再軟,也有幾份犟脾氣,使勁掙紮道:“碰了又怎麽樣,不碰又怎麽樣,這該你什麽事?就憑你一面之詞,我怎麽相信你說的就是真的?”
“碰了,你就去給他陪葬。”他咬着牙說道。
幸好老板過來上菜,他才把她的胳膊放開。老板的心理素質絕對過硬,這麽激烈的場面居然視若無睹,面不改色。
菜果然不好吃,羊肉太膻、牛肚太鹹、胡蘿蔔居然有不熟的,一桌子菜只剩下香菇油菜能勉強入口。山藥百合大棗粥最後才上的,做得總算不錯,軟爛适口。老板的人品還是很不錯的,至少風度比她對面的人好多了,餘依依為剛才的懷疑深感慚愧。
老板不僅人品和風度不錯,還很大方,結賬的時候居然一分錢都不要唐虞的。知恥而後勇方為大丈夫,知不足而後進方為真英雄。
出了門,唐虞給她解釋:“因為我是房東。”
她還以為,老板因為他做菜太失敗不好意思要錢呢。菜雖然不好吃,但是喝過兩碗粥後,她的胃舒服不少,但是心卻縮成一團,讓她不知所從。
唐虞繼續開車,走的卻不是來時的路。餘依依無力再去深究他到底要去哪裏,任由自己思緒如潮,閉着眼睛不讓自己的淚流出來。
車兜兜轉轉不知道走了多久,停下來的時候已經在一個小區裏面。唐虞率先下車将她從車裏拉出來,她任由他扯着輾轉上樓,看他打開一家屋門,跟着他一起走進去。
打開燈,這是一間毛胚房。
唐虞站在窗口看出去,略微失望地說:“忘了這是晚上。這是三年前我買來給咱倆結婚用的,我找了很多地方才找到這裏,白天從卧室能看到大海,從客廳能看到遠處的鳳凰山。春天的時候,從客廳就能看到滿山的花開,”唐虞指着客廳旁邊的落地窗,說道:“這裏原本打算做成榻榻米留給你彈筝,再這旁邊放個小書櫃放你那些深奧難懂的書,我原本打算等我們結婚後你來定這裏怎麽裝修,可是我卻等了三年才等到帶你來的機會。你知道我買到這個房子的時候心裏多高興嗎?你知道三年裏我每次來這裏心裏是什麽滋味嗎?”
那時候,他說他家鄉有很多海景房,她随口問道:“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開的那種?”
他問她:“你喜歡?”
“喜歡。”所有詩意的東西她都喜歡。
餘依依指尖撫過房間粗糙的牆面,冰冷的玻璃,終于忍不住扶着着落地窗慢慢蹲下去,淚如雨下。她知道那種從雲端狠狠摔倒地面上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原來三年前他也一樣那樣痛,她害他都那樣痛,因為她的怯弱和任性,害他那樣痛。
唐虞将她從地上拖起,緊緊地摟在懷裏:“現在你相信我了嗎?”
餘依依點點頭。她相信他,為什麽三年前她會鬼迷心竅不肯聽他一句解釋,毅然決然地斷了與他的所有聯系,明明兩個人曾那樣接近幸福,卻被她一手推向萬劫不複。
餘依依把頭埋在他懷裏,原來她如此貪戀他的懷抱:“這三年,你是不是很恨我?”
“恨,”唐虞憂傷地說:“如果你肯多信任我一份,我們怎麽會蹉跎這三年?但是情在不能醒,我強迫不了我自己。”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餘依依緊緊地靠在他懷裏哽咽地說。
“依依,我想聽的從來都不是你的自責。”他只想她回到他身邊,唐虞深嘆了一口氣說:“依依盡早跟張俊撇清關系,離他越遠越好。”
作者有話要說: 為什麽唐虞會喜歡餘依依呢?
搞不明白。
☆、意外
當晚唐虞把她送回情人谷,因為她沒有開車回來,唐虞索性連車都留給了她。
餘依依不想接,問他:“車留給我,你怎麽回酒店?”
唐虞又氣又好笑地說:“你忘了,我家就在市裏,從這打車回去也就十幾塊錢。”
在這個小城裏,十幾塊錢的打車錢就剛好比起步價多一點點,比三公裏多一點的距離,他們卻三年一次都沒有見過。
餘依依有些沮喪地說:“我們倆是不是沒緣份啊?”
唐虞突然不笑了,有些生氣地問她:“怎麽說起這個了?”
“要不然三年了,我們離這麽近為什麽卻一次都沒遇到過?”這三年裏她總是糾結于這種情緒,想看見他又怕看見他,但是每次駐足于冷清窗口,路過熱鬧的街頭,穿過擁擠的人群,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搜尋他的身影。
“那是因為你從來都沒有想過主動去找我。”唐虞咬牙切齒地說了兩個字:“鴕鳥。”
她就是鴕鳥,在他們倆人錯過的這三年,她真的很想他,但是她就是沒有勇氣卻找他,即便是三年前那種避無可避的情況下,她都鼓不起勇氣去找他。她居然害他們兩個人分開這麽久,她這樣想着,手已經自發地環上了唐虞的腰,把頭深深地埋在他懷裏,原來她如此貪戀他的懷抱,餘依依嘆了口氣說道:“為什麽是冬天呢,連你的懷抱都這麽冷。”
唐虞回擁着她,把頭埋在她的頸間,深深地嘆氣:“為什麽你會成為別人的老婆?”
蕭瑟冷清的大街,深情相擁的兩個人,餘依依有那麽一刻覺得好像又回到了唐虞上學的那段時光。他到底還是介意的,餘依依猶豫了一下還是告訴他:“張俊娶我只是為了幫我的忙。”其實當時她是不想辦婚禮的,但是張俊堅持要辦,她也就由他。後來婚禮上出了那樣的事情,她就一直住在娘家,來這裏也是一個人住在情人谷。
餘依依覺得她跟張俊本來就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不想兩人牽扯太多。
唐虞在她耳邊低語:“快回去吧,要不然一會我會跟你進去的。”
餘依依當即退出他的懷抱,很認真地沖他擺擺手說:“再見。”
這一切發展的太快,快得令她反應不及。夜裏餘依依躺在床上輾轉反側,不知道該為兩個人冰釋前嫌高興,還是該為兩個人蹉跎過的三年感到心痛。
亂七八糟想了太多,原本困極的腦袋突然浮現出一霎那的清明,原來還有這麽重要的事情被她忽略了,心不由地涼了半截。
第二天餘依依給唐虞打電話,上午打是關機,下午是不方便接聽。于是她便給他發短信:“車鑰匙怎麽還你?”
很快他就回過來:“物業有我房間的鑰匙,你放我餐桌上就行。”
一瞬間,她覺得他又離她很遠。
于是接下來的一天,她都思緒紛亂。幾次她都翻出張俊的號碼,但是始終沒有撥出去。自從她提出離婚後,張俊再沒有去過情人谷,也再沒有跟她聯系過。
終于快到下班的時候,她還是把電話撥了過去,張俊的電話也關機。
猶豫到晚上,餘依依才打了趙瑩的電話。趙瑩的心情很好,在電話那頭都能感受到她燦爛的心情,看來她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
餘依依問道:“瑩瑩,你最近有沒有聽到張俊的傳聞?”
“緋聞?”
餘依依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問話的口氣好像是懷疑丈夫出軌的妻子,趕緊補充道:“是工作方面的事情。”
趙瑩在電話的那頭略微思索了一下說道:“張總倒是沒什麽事。但是我們公司的財務總監最近好像因為沒被評上先進,對張總有些不滿。”
“為什麽會張俊不滿?”
“據說本來我們公司中層每年都有三個先進名額,但是今年因為公司的效益沒有往年好,所以就把先進名額壓縮成了兩個,財務總監就被刷下來了。”
餘依依很少跟張俊聊工作上的事情,她對這些一點概念都沒有,又跟趙瑩閑扯了幾句便挂了電話,心神不寧,風雨欲來。
挂了電話後,趙瑩看着窩在被窩裏玩手機的某人問道:“你今天晚上又不回家嗎?”
正好此時趙聰在游戲裏手腳麻利地幹掉了BOSS心情正好,便翻了個身調整出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好說:“不回去了。”
“咱媽問起來的話怎麽辦?”趙瑩坐在床邊,對這個一反常态早早上床的某人很不習慣。
“不會問的,媽巴不得我天天夜不歸宿。”趙聰平直地把在床上轉了個圈,然後把頭枕趙瑩的腿上,抱怨道:“為什麽不能跟爸媽說咱倆在交往?”
趙瑩靠在床頭,神色莫名,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你還是回家住吧。”
“你怎麽能在吃了我的愛心晚餐後狠心把我逐出家門呢?”他說得非常委屈,活像她在棄嬰似的,而他就是那個可憐無辜的嬰兒。
趙聰所說的愛心晚餐其實是一頓炸醬面。進入十二月她就在沒完沒了的加班,每天重複着上班加班下班這種單調又十分折磨人的生活,只是每晚回家趴在沙發上快斷掉的腰和酸痛的肩膀讓她連指頭都懶得動一下。
趙聰此時都會從電腦前面起身給她倒一杯水,面露不忍。
“財迷。你總有一天會被錢累死。”他說。因為之前他追問她到底為什麽跳槽,她無奈之下只好告訴他她現在的工作薪水翻番。
今天回家趙聰破例沒有在電腦前,也沒有給她端茶送水,趙瑩以為他不在。當她趴在沙發上意識混沌的一剎那,她瞥見他從廚房出來,還圍着圍裙。
二十多年來她第一次看到他這種形象。
趙聰看見她吃了一驚說道:“今天回來的比以前早了,快起來洗手吃飯了。”
趙瑩看見餐桌上的炸醬面震驚地無以複加。
趙聰很是得意:“沒想到我還有這種手藝吧?”
趙瑩點了點頭。
“你猜我是跟誰學的?”
趙瑩吃了一口,味道還可以,“咱媽?”
“不,不,是咱爸。”
乘以2的無以複加。
“你知道咱爸教育我什麽嗎?”
趙瑩搖搖頭。
“咱爸教育我男人至少要會做一樣飯,這樣老婆跑回娘家了也不用挨餓。”趙聰模仿起趙爸爸來惟妙惟肖,看得趙瑩差點噴飯。
“你有沒有告訴爸,現在老婆跑回娘家可以去下館子?”
“沒有,當時還小。”趙聰眨眨眼睛問她:“今天我特意為你下廚,你就沒有點表示嗎?”
趙瑩一頭霧水的看着他。
趙聰把手伸出來給她看:“你都不知道今天的胡蘿蔔又多難切,我這只手被切了兩次,還有這只手被油燙了。”趙聰說完見她仍是一副不開竅的樣子索性指了指自己的臉點明:“親一口。”
趙瑩頓時臉紅了,拿着筷子不停地捅面前的面條,羞赧地說:“嘴上全是油。”
“沒事一會洗臉,”趙聰見她仍然一動不動便威脅她:“要不然我親你了?”他剛說完,他的臉就被飛快地啄了一下。
“這叫敷衍,我來告訴你親是怎麽樣的。”他這樣說着便朝她撲了過來,趙瑩吓得趕緊躲開。但是她的速度明顯比某人慢多了,幾下就被壓身下狼吻起來。他密密實實地壓住她,手還不老實地鑽到她的睡衣裏,沿着腰際往上摸到她胸前的渾圓不停地揉捏。
她被他吻得喘不過氣來,身上湧起一陣陣陌生的酥麻,他身下的堅硬硌着她的柔軟生疼。她用力地推他了很久,他才離開少許喘着粗氣,迷離地看着她:“瑩瑩,我們不要蓋着棉被純聊天了。”他說的時候嗓音沙啞帶着濃濃的情欲,她用腳趾頭想都知道他籌謀着什麽事。
趙瑩果斷地拒絕道:“不要。”但是她的聲音有氣無力,聽起來更像是邀請。趙聰親了親她的臉頰笑得跟偷了腥的貓:“看來咱倆想一塊了。”
再次落下來的吻火熱纏綿,如燎原之火似的席卷她的全身。
幸虧餘依依打電話過來。
回過神來,趙聰正枕着她的頭玩手機。
趙瑩問道:“如果媽問起你的話,你怎麽說?”
趙聰幹脆地答道:“我就說我在跟人同居。”
趙瑩差點沒摔床下面。
餘依依下班回到情人谷的時候,就看見張俊正在二樓的客廳看文件。
她問他:“怎麽這個時候過來了?”
張俊擡起頭看上去風塵仆仆,形容憔悴。
她又問道:“出差了?”
張俊點了點頭。
他看上去真的很累,胡子拉茬的,眼睛也布滿了紅血絲。
餘依依問他:“吃飯了嗎,要不要讓大廚做幾個你愛吃的菜?”
張俊又點了點頭。
餘依依看了看他面前有水,也就不再多事,回自己卧室換上家居服,再出來的時候張俊已經把文件放到了一邊,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假寐。
她甚少看見他如此疲累的樣子,一時間站在客廳中間忘了反應。倒是張俊先問起:“你那天打電話給我有什麽事?”
那天的事情她問過了趙瑩也沒問出個大概,心裏卻認定沒事,但總覺得放心不下,這時候也不知道該不該問,便說:“沒什麽事。”
張俊無端地就笑了笑。
餘依依心裏七上八下地,猶豫了半刻還是開口說道:“你媽打電話來說,過幾天是朱朱的生日問你回不回去。”
張俊牽了牽嘴角,不甚耐煩地說:“下次有這種事情讓她直接問我。”
餘依依知道張俊跟他媽媽鬧脾氣多半是因為自己,這個時候只好耐着性子勸他:“朱朱現在也大了,很多東西也慢慢懂了,你這樣一直冷落他,他會感受不到父愛。”
張俊依舊靠在沙發上眯着眼,表情欠奉。
餘依依繼續說下去:“你就朱朱那麽一個兒子,你這麽辛苦還不都是為了他嗎?如果沒有他,你那麽辛苦還有什麽意義?”
“張俊你有沒有想過回老家去,你母親歲數也大了,還有兒子?唐氏機械再好畢竟是唐家的,現在唐虞又回去了……”
張俊倏然地睜開眼睛,看着她:“你是為了唐虞勸我離開唐氏機械?”
“唐家一家都是土生土長的本地人,”餘依依嘆了口氣說:“對不起我不該說了。”
服務員端上幾個菜放到餐廳,過來喊張俊去吃飯。張俊起身時,餘依依窩在椅子上想心事沒動。
張俊神色複雜地看着她:“如果我離開唐氏,你是不是就不跟我離婚了?”
“張俊這是兩回事。”三年前她嫁給他就是個錯誤,又怎麽能一錯再錯下去。
張俊本來疲憊不堪的面容這時候更陰沉地厲害,最後飯也沒吃拂袖而去。
她好像經常氣得他拂袖而去,突然就覺得自己很過分。餘依依蜷在椅子上翻弄着自己的手機,裏面有唐虞發來彩信,是一張圖片,蒼翠的松枝上壓着皚皚白雪。他在後面追加了一句話:冬天來了,春天還會遠嗎?幸好我在嚴酷的寒冬,還保留着堅定的信念。
唐虞後來打電話來跟她說那是在他入住賓館的院子拍的,她原以為是在某個公園或路邊拍的,他一定選了很多角度才照出這樣一張沒有任何建築物的照片。她很喜歡雪景,尤其喜歡純自然的雪景,以前她就和他在大雪過後上山去拍過雪景,然後洗出來一張張貼在租住小屋的牆上。照片先是被貼成”TY”兩個字母。
她當時很不滿,指着那兩個字母說:“為什麽只有你的名字?”
“是我們倆的,”唐虞本來還想解釋過來抱住她看了一會便把照片揭了重新貼了一遍變成“YT”。
貼完抱着她撒嬌:“是我的錯,唐夫人是我們家的珍寶怎麽能放在後面呢?老婆,你看我這麽機靈是不是該獎勵我啊?”
她轉過頭輕吻了他一下,卻被他含住,唇齒相依濃情缱绻。兩個人從地板到卧室激蕩出一室的火熱。
那時候滿腦子只來得及想天長地久,幾時曾預料到會有這三年的陡然巨變。
餘依依本想跟唐虞回一個短信,但是躊躇到上床也沒想好發什麽。似睡非睡之間,她滿腦子清晰地浮現出兩個字:“陪葬。”一身冷汗。
早晨張俊打電話過來說,他的一個文件落在情人谷了,讓她給他送過去。
麓溪公館離唐氏機械本來就不遠,不到五分鐘的車程。餘依依上班後瞅着空送到唐氏機械。張俊卻不在辦公室,他秘書出來把她帶到會議室端上茶水招待,說:“張總馬上回來,請您在這稍等片刻。”
餘依依原本打算将文件交給秘書,但是那秘書一看見文件跟看見燙手山芋似的,一個勁跟她重複“張總馬上回來,請您在這稍等片刻” 。
那個秘書客氣有禮,她也不好強求,便在會議室待下。會議室很大,單獨占了一層樓,四下寂靜。只過了不到兩分鐘的時間,門外就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餘依依還沒反應過來門便從外向裏打開了。
門外是一臉錯愕的唐虞和驚詫的趙瑩。
唐虞口氣不甚好地問她:“你來這幹什麽?”
餘依依看着趙瑩的表情從驚詫變為錯愕。
餘依依老實地說:“昨天晚上張俊把文件落我那了,我今天來送給他。”
她的話還沒說完,唐虞的唇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