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6)

她當着她那個名不副實的前男友的面說要嫁他,他也沒有半點反應,甚至還略有惆悵。

“他有沒有說過他愛你?”

範小米搖搖頭,更沮喪了。

真的從未說過。

有一次她跟他去客戶拜訪,回來的時候路過海邊的音樂廣場,那時候還早,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閑,他們在那停車閑逛了一會。

冬日的海風刺骨,他将她摟在懷裏密密實實地裹着。

她攬着他的腰問他:“你喜歡這裏嗎?”

他說:“喜歡。”

然後她很小心地試探他:“那以後在這定居好不好,不去別的地方了?”

他當時說“好”,又很溫暖地聲音跟她說:“擇一城終老,攜一人白首,我在這裏終老,你願不願意陪我白首?”

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約定終身,但是她一點都不否認,她聽完這句話後心花怒放。可是現在回過頭想就覺得失落。

全珍沉默了一下,有些同情地看着自己的閨蜜,“你覺得他不愛你,為什麽要跟你在一起?”

“可能是要對我負責吧。”意識到這一點,範小米無比沮喪。

“你們不是後來再沒做過嗎?”

“嗯。”

因為趕上元旦和聖誕兩個節日,商場裏到處都是促銷活動,浪漫的、溫馨的,與往年并無兩樣。但是往年這個時候,除了趁節日促銷趁機敗家外,更多地是守在網上發些諸如“求包養”、“求脫光”等消息娛人娛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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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年終于“脫光”了,可以理直氣壯地為自己男朋友挑節日禮物了,卻沮喪地連走路的力氣都沒有了。

範小米心灰意冷地說:“我覺得我太失敗了。”

真正的爺們要在朋友需要的時候,為朋友兩肋插刀。

真正的閨蜜要在姐們痛苦的時候,為姐們出謀劃策。

全珍積極大膽地說:“你再去睡他一次。”

縱然全珍說得聲音極低,聽在範小米的耳朵裏也跟炸雷似的,她的腦回路跟全珍的腦回路貌似沒有交叉點。

望着範小米震驚的眼神,全珍煞有介事地解釋道:“你沒聽說嗎,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下半身?”

“不是要抓住一個男人的心要先抓住他的胃嗎?”

全珍挑眉不屑地看着範小米:“你能抓住他的胃嗎?”

“不能。”範小米老實地承認,比起展遠能做五花八門的菜,她只會煮方便面太拿不出手來了。

全珍繼續說:“睡一次就是一次責任,睡兩次就是兩倍的責任,等睡得責任重于泰山的時候,他就是你的了,跑都跑不掉。”

範小米躊躇地說:“這好像不道德吧?”

“你要道德還是男人?”

“如果是展遠的話,就要男人吧。”

“可是這也太沒自尊心了吧?”

“沒有男人要自尊心有個屁用!”

……

“那就fighting吧,girl!”

“可是,可是,人家會不好意思滴。”

“酒壯慫人膽。”

……

範小米回家看到楊秀娥正嚴陣以待地等着她,就覺得頭皮一陣陣發麻。

果不其然楊秀娥開口就問:“你現在跟唐虞處得怎麽樣了?打算什麽時候結婚?”

“還是老樣子。”範小米走到楊秀娥跟前坐下,扯着她的手求道:“媽,我已結婚可就是別人家的媳婦了,你就不能天天看見我了,別那麽着急把我嫁出去行嗎?”

楊秀娥絲毫不為所動,拍掉她的手板着臉說道:“我能不着急嗎,你都多大了,全珍跟你同歲,人家兒子都生了。你呢?這馬上就開春了,你跟唐虞打算什麽時間舉行婚禮?”

範小米無奈地長吐了一口氣,看見楊秀娥正不滿地盯着她,趕緊換上笑臉繼續說道:“媽,你說于阿姨能願意唐虞娶我嗎?我屬雞,唐虞屬狗,我這一進門不就是雞飛狗跳。”

楊秀娥依舊板着一張臉說道:“你于阿姨不信這個。”

“哎呀,怎麽不信,”範小米神色凝重地跟楊秀娥說:“唐虞以前那個女朋友你看見了沒,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材有身材,還是大學教授。你知道于阿姨死活不同意嗎?”

“不是說因為那個女的比唐虞大嗎?”

“女大三抱金磚,多吉利啊,”範小米瞅着楊秀娥繼續神色凝重地說:“因為唐虞那個女朋友是屬羊的,于阿姨說,十羊九不順,所以堅決不讓唐虞娶。”

楊秀娥面露疑惑:“我還真不知道這個,你于阿姨不是迷信的人吧?”

範小米見楊秀娥有些松動,便在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嘴上仍繼續說道:“我跟你說,咱們國家最迷信的人是誰,你不知道吧?一個是當官的,一個是做生意的。這年頭廟裏的香火錢全是這些人捐的,逢年過節街上的鞭炮什麽的大部分還不都是這些人放的,唐家是開工廠的,能不迷信嗎?”

楊秀娥不确定了,猶疑地說:“這個之前倒是沒聽你于阿姨說過。”

範小米在心中偷偷地大喊了一聲“耶”,然後小心地開口:“媽,我就想找一個人品好的,能孝順你的,照顧我的,不需要找像唐虞那樣家庭條件那麽好的。”

“別給我整幺蛾子,”楊秀娥一下子就醒悟過來了:“你是不是又想把這個事給攪黃了?我跟你說這次要是再像上次那樣,我就把你打出去,不認你這個女兒。”

“媽,”範小米眼見着功敗垂成着急地跳腳,拉着楊秀娥的袖子解釋道:“我不是不結婚,我是說不一定非得跟唐虞結婚,咱找一個家庭條件一般的,人品模樣都過得去不一樣結婚嗎?”

“家庭條件好,你嫁過去就享福,這是優點你懂不懂?家庭條件一般的,你嫁過去就等着遭罪吧,現在房子多貴啊,養個孩子多不容易啊,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唐虞無論是學歷、工作、模樣哪點配你都綽綽有餘,兩家又是知根知底的,你們倆再合适不過了,別再挑三揀四的了。”數落完,還嫌不夠繼續戳着範小米的額頭說:“你收斂點,你爸歲數大了,心髒又不好,你真把他氣出個好歹,你下半輩子後悔去吧。”

是了,這就是她一直不敢回家跟她媽媽說的原因。婚姻本來不該是愛情的延續嗎,兩情相悅的人想朝朝暮暮相對,想不離不棄到老所以才結婚。

但是從什麽時候開始,婚姻開始加上了房子、工作、學歷、家世這些與愛情無關的東西,愛情在一段婚姻中反倒無足輕重了。

兩情相悅?想到這個詞,範小米那無與倫比的沮喪又襲上心頭,她話都懶得說了,苦着一張臉頭也不回地進屋了。

手機上既沒有展遠的電話也沒有短信。他這個時候應該在演出,她也是因為他有演出才約全珍逛街給他買禮物的。

範小米沮喪地盯着手機,恨不得把它盯出個子醜寅卯。她總要嫁人,如果不能跟展遠結婚,不嫁給唐虞也要嫁給別人。一想這個,她就覺得前景凄涼。

山不來就我我就去就山。

範小米堅定地拿出手機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我心情不好,你在幹什麽?”

剛發過去,電話就打過來了。

展遠的聲音依然溫柔:“逛街逛不高興了?我現在有點事情,一會再給你打過去好不好?”

“好。”範小米聽到他的聲音就別樣的心安,于是乖巧地說:“我就是想你,你忙吧,不打過來也沒關系。”

她當時只在意自己的感受,完全沒聽出他的聲音裏壓抑着別樣的情緒。

作者有話要說:

☆、落魄

從來沒有像今年這樣盼着聖誕節。她的聖誕禮物,展遠在二十三號就給她了,是一個自制的MV,裏面有她一直念念不忘的動漫,彙集了所有她牽腸挂肚的情侶,他仔細摘選了動畫裏的經典對白,精選了精彩劇情,有些動漫她只跟他提過一次,難為他能想着。自制的MV最重要的是配樂,MV做的再好,配樂差了,欣賞起來味道也是淡淡的。展遠選的配樂是《Nothingpares to you》,節奏氣氛和MV配合地天衣無縫,看得她熱淚盈眶,老淚縱橫。

範小米把MV發給全珍看,并備注了一句:“人生得此一男人,夫複何求?”

全珍很快回她:“看你這點出息,打算怎麽辦?”

“睡他,睡到責任重于泰山。”

二十四號下午,範小米早早地打電話回家跟楊秀娥請假說晚飯不回去了,楊秀娥自然同意。

人不輕狂枉少年,人生得意須盡歡,範小米想起放在後備箱裏那一箱啤酒就不禁羞怯起來。

男人雖然重要,但是臉皮還是過不去,待會拎幾罐下去就好,別吓着展遠那麽純良的孩子。

範小米殺到廣告公司的時候,展遠剛下班就等到寫字樓的門口。廣告公司的活多,她師兄又難得招到一個高手,更是想着花樣壓榨他,所以展遠極少準點下班,一般她來找他都是她上辦公室等他,她喜歡看他埋頭工作的樣子,分外地讓人安心。但是他居然為這樣的日子,在樓下等她,她頓時覺得心像浸了蜜似的,怎麽回味都是甜的。

昨晚展遠就打電話問她平安夜想去哪過,她居心叵測嘴上卻一派乖巧:“明天去哪都是人山人海,我們不去湊那個熱鬧好不好?我們去你住的地方,你做給我吃,我最喜歡你做的紅燒小排和西芹百合蝦仁了。”

展遠自然同意,并承諾她一早就去市場上買菜。她則在挂了電話後急不可耐地去樓下小店買了一箱啤酒鎖到後備箱裏。

昨天晚上她輾轉半夜,把頭埋在被子裏竊竊地笑,臉一陣陣發燙即便是趴着完全貼着枕頭還是抵消不了那樣的熱度。

從來沒有過的體會。

展遠打開車門坐到副駕駛,看着她笑得別樣溫柔:“怎麽了,臉紅紅的?”

範小米傾身靠在他的懷裏,依然是她喜歡的味道,清新幹淨,她嬌嬌柔柔地說:“好想你啊。”

她有兩天沒有看見他了。

展遠不被注意到的僵硬了一下,淡淡地笑道:“這不就見到了嗎?”

範小米乖巧地“嗯”了一聲,便重新坐正發動車子。

此後很長的時間,想他想得一寸心成齑粉,便會期待他會突然出現在她身邊,淡笑着對她說:“這不就見到了嗎?”

如果當時她對他說的是“我好愛你”是不是結局便會不同,只是當時不知道,那麽多糾結,那樣地挖空心思,原來是這般地戀上,只因為在最合适的時候沒說,便再沒有說出來的機會。

車還在路上,楊秀娥便打了電話過來,範小米沒帶耳機,只能打開免提,一時間楊秀娥的聲音響徹整個車內,“你跟唐虞在一起嗎?”

她跟她媽媽說外出吃飯,她媽媽順理成章腦補成她跟唐虞約會。範小米又不能否認,只能含糊其辭地說:“還沒見着呢。”

楊秀娥毫不懷疑繼續說道:“你見着唐虞請他有空的時候到咱家吃飯?”

“媽,他家就在咱家樓上,他到咱家吃還不如回自己家吃呢。”

“能一樣嗎,”楊秀娥訓起範小米便沒完沒了:“你這孩子越發不懂事了。今天你于阿姨和我商量過了,你跟唐虞都老大不小了,婚事不能再拖了,你們倆都不傷心,我跟你于阿姨決定了過年就給你們準備婚禮。”

“媽,”範小米瞅了一眼展遠,他正在看窗外神情莫辨,心裏突然就不是滋味起來,态度不甚好地說:“先挂了,我在開車呢。”

電話挂了許久,展遠也沒有轉過頭來,範小米無奈先妥協了,猶猶豫豫地抱怨:“那個唐虞太過分,怎麽還不去跟他媽媽說我跟他已經分手的事?”

展遠仿佛這個時候才回過頭來,神情疲倦,卻還是似有若無地淡笑了一下:“沒關系。”

她本來想聽的不是這個,本來想撒嬌幾句,但是他的聲音聽上去啞啞的,似乎在隐忍着某種悲傷,也許是她錯認,她頓時就沒了胡攪蠻纏的心思。

展遠雖然心情不好,但是到家以後還是立刻下廚給她做飯。她什麽都不用幹,乖乖地待在早就設好的電暖氣旁邊取暖就好。從懷裏取出她為他買的禮物,是一套琴弦,她看了看放在一邊,廚房已經飄出了飯菜的香味,她順理成章地被引誘過去。

展遠做飯從來不系圍裙,她說過他糟蹋衣服,他都一笑避之說他不記得買。分明是不願意圍,展遠正在掂勺,範小米蹑手蹑腳地走到他身後,伸出雙手朝他腰間一摟,懷裏的人明顯一僵,本來該分毫不差落在鍋裏的雞翅這時候灑了一半外面。

展遠轉過身來,特無奈地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說:“怎麽不在暖氣旁邊暖和了?”

展遠只穿了件襯衣,這樣摟着他的時候能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明明那麽瘦那麽單薄的人體溫卻這麽高。範小米把臉埋在他的背上無賴地說:“不要,我就想這麽抱着你。”

其實這樣展遠很不方便,洗菜炒菜裝盤幹什麽都得拖着她,但是她不放手,他就由她抱着。

展遠做了四個菜,紅燒小排、可樂雞翅、西芹百合蝦仁和上湯娃娃菜都是她愛吃的。展遠吃得不多,都是她在大快朵頤,終于在她吃得差不多的時候她才想起自己帶來的酒,頓時臉如火燒。

展遠已經徑自拿了一罐打開喝了起來,範小米一瞬間就坦然了,反正酒後亂性這種事無先後性無方向性,只要人是對的怎麽亂都無所謂。

一罐喝完,展遠的眼神就迷蒙了起來,倚在床邊神态裏有說不清的悲傷:“小米,你以前問我是不是有過談過戀愛,我當時沒說。怎麽會沒談過呢,我以前有一個談婚論嫁的女朋友叫喬婉,我曾經以為我未來的生活就是跟她結婚生子然後繼承我爸的裝修公司。”

範小米被這出乎意料的劇情發展鬧得一臉愕然。

展遠繼續說:“喬婉是我爸裝修公司的設計師,我畢業後去裝修公司幫我爸的忙,算是朝夕相處日久生情吧,當時周圍的人都說我們倆很般配。”

範小米忐忑地問道:“現在呢?”

“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了。”他朝她慘然地笑笑:“我們交往了将近三年,準備要結婚的時候,裝修公司被人舉報無證經營,電視臺找上門曝光違章裝修存在安全隐患,然後工商、環保、質檢通通找上門。我爸做了一輩子裝修,一直勤勤懇懇,多少年積攢的口碑毀于一旦。他受不了打擊索性就把裝修公司給關了,歇業的那一天,他吐了很大一口血,過了不到三個月就去世了。我媽說他是氣死的,被喬婉給氣死的。當時舉報的人是同一個寫字樓裏的另一個裝修公司的老板,所有的舉報材料都是喬婉給他的。”

展遠重新開了一罐啤酒,大口地喝了起來,他心裏應該很痛苦吧,範小米隔着箱子去拍他的手,輕聲細語地安慰他:“沒關系,都過去了,以後都會好的。”

展遠反手抓住她的手,凄然一笑:“怎麽會好呢?我去找過她問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那時候喬婉已經是那個裝修公司老板的小三了。她說我太老實,永遠都不會像那個男人那樣有魄力,就是幹一輩子也不會有出息。從那以後我便開始流浪,流浪的時候我常常想我大約是真的不好,要不然好好一個女孩子她寧願去當小三也不要待在我身邊。那時候我還有一個完整的家,能提供給一個女孩子比較富足的生活,還有一個相對美好的未來,我現在什麽都沒有,小米,我沒法給你幸福。”

範小米本能地想打斷他,想讓他不要再說,但是她心裏堵得慢慢的,嘴張了張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

展遠将她的手放在嘴邊吻了吻放開:“我曾經想在這個城市終老,但是我發現我沒法不去流浪。”

範小米心一下猶如跌到了冰窟,嘴唇嗫嚅半天終于問道:“那我呢?”

“你那麽美好,出身也那麽好,一定能找一個很好的男人來珍惜你。”他依然笑得很溫柔很有耐心,但是她一點都不想聽:“幸好你不愛我,我們倆不是一個世界上的人,原本就是我妄想……”

後面他說了什麽她沒聽清,她只記得自己憤怒地站起身甩門離開。

他可以為一個傷害過他的女人去流浪,卻不能為一個愛他的自己留下,她是不是該大哭一場?但是她死咬着嘴唇,他不是說她一定能找個好男人嗎,有這麽美好的前景她為什麽要哭?

但是死咬着嘴唇太疼,疼得她淚水滂沱。

失戀算什麽,又不是沒有失戀過,一樣地吃飯睡覺,一樣的上班看動漫,日子過得一般無二。不用想着省錢買房,不用騰挪時間約會,範小米覺得自己過得潇灑自由。

臨近年末,全珍邀她逛街,難為琳琅滿目的衣服絲毫不影響全珍八卦的勁頭。

全珍問她:“真的分了,不會再和好了?”

範小米點點頭:“比針線還真,人都回老家了,我徹底被甩了。”還是前幾天,她想起分手那天她走得匆忙把手套落在展遠房間了,便想去拿,去了之後才知道什麽叫人去樓空。原本溫馨的屋子只剩下酒吧的貨物,而他生活過的痕跡一點都沒留下。

範小米嘆了口氣說:“他是不是很讨厭我,讨厭到連這個城市都呆不下去了。”

“別難過了,”全珍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沒有人會提前知道誰會是自己注定的佳偶天成,誰又會是自己生命中的匆匆過客。”

可是她根本想過他會是自己生命中的匆匆過客,特別在她想要讓他變成自己注定的佳偶天成時,真是天意弄人啊。

“看你最近的氣色不好,我們去做做美容吧。”全珍适時地換了個話題。

“好啊,正好我的卡該續費了,我這次順便去續上。”前一段時間她看好一套公寓,為了攢首付的錢她甚至想過把手裏的一堆卡都變現,現在不用了。

失戀真好,連花錢都自由了。

可是全珍說:“你笑得真難看,下次再笑成這樣小心我跟你絕交。”

她倆都絕交上百次了,還是如往昔一般臭味相投,想到這範小米又不禁感嘆:“果然男人不靠譜,你跟那個魏慶山怎麽樣了?不會真的出牆了吧?”

“還能怎麽樣,”全珍苦笑道:“我有一次看見他跟一個女的抱在一起啃得難分難解,我就看開了,現在他的電話我也不接,短信我也不回。我跟他就是兩個世界的人,折騰什麽啊?”

範小米悵然:“你說我跟展遠是不是也是兩個世界的人?”

全珍咂舌:“我覺得你們是一個世界裏的兩個傻人。”

唐虞說她傻,範爽也說她傻,現在連自己最好的姐們都說自己傻,不僅自己傻自己找的男人都傻,範小米淚眼朦胧地看着全珍:“我是不是已經傻得無藥可救了?”

逛街回來便全身沒勁,躺在床上一動都不想動,楊秀娥過來摸了一下她的額頭說:“有點燙,可能要感冒了。”

範小米下意識地吸了吸鼻子,真的有點堵,她把自己藏到被子裏甕聲甕氣地說:“沒事,出出汗就好了。”

楊秀娥給她扯了扯被子,看了她好一會才說:“你這孩子啊,小時候什麽事都跟我說,現在什麽事都埋在心裏。之前一直撮合你跟唐虞,是覺得你們倆走得近處得又好,怕你玩心大把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不是非要逼着你跟他在一起,畢竟結婚是一輩子的事情一定得找個自己喜歡的人。我是你媽,我怎麽忍心你對着一個不喜歡的人別別扭扭地過一輩子。”

淚不可自抑地湧了出來,除了分手那一天,她再也沒有哭過,她以為自己不難過,可以做得跟那個男人一樣灑脫,到頭來卻發現只是自己遲鈍而已。

楊秀娥被範小米的淚水弄得措手不及,“這孩子怎麽了,怎麽說哭就哭?”

範小米一頭紮進楊秀娥的懷裏,泣不成聲:“我找到一個喜歡的人,他真的很好,會把我的手放到他懷裏捂暖,會給我做飯,記着我喜歡的我不喜歡的,甚至我說過的話他都記在心裏,但是他突然說我應該找個更好的,就不要我了離開這個城市去別的地方了。媽媽,怎麽辦呢,我還沒做好準備,我不知道以後該怎麽辦,我不知道沒了他以後還能不能愛上別的人?”

楊秀娥抱着她,拍着她的背給她順氣,待她哭完才輕聲說道:“男人要承擔的事情更多,想得也跟女人不一樣。當初你爸爸跟我離婚那陣也是,人感覺一夜之間就變了個樣子,下班回家不是抱着你發呆,就不是不停地幫我幹這幹那,再後來突然就申請調到外地去,還不告訴我去了哪。一年之後,你奶奶拿了一個存折給我,是你爸一年的工資,一分錢沒少全在那上頭了。你奶奶告訴我,有個大官的女兒看上他了,非逼着他離婚娶她,你爸爸不樂意就主動調到外地去了。我抱着兩歲的你趕了三天兩夜的火車去找他,那時候是過年,滿學校的老師都走了,就剩下他一個人住在宿舍裏,連飯都沒吃。我永遠都忘不了那天看見他的樣子,瘦得脫形了,人也似乎老了十幾歲,大冷天的只穿了一件單衣還是離家時候穿的那件,已經破的不成樣子了。是我提出離婚的,我跟你爸說我等他,等他再回頭娶我。這麽多年雖然我跟你爸吵過鬧過,但是我從來沒有後悔過,這麽多年雖然你爸娶了那個女人,但是你爸的心一直留在這個家裏了,我也沒有什麽好怨的。”

楊秀娥和範剛的過往範小米只從她奶奶那零星地聽過一些,而這一段她是第一次聽到。誠然這麽多年她爸爸一直把她媽媽放在心上疼着,處處維護,範小米低着頭跟楊秀娥道歉:“媽,對不起,我那次不該那樣說爸爸了。”

“這麽多年,你在那個女人手底下幹活也沒少受委屈,心裏有怨氣我們也知道。但是你爸爸這麽多年很不容易……”

範小米繼續說:“媽,改天我去跟爸爸道歉。”态度誠懇。

楊秀娥倒是笑了:“跟你說這些不是讓你去跟你爸道歉,是想跟你說幸福是靠自己去争取的。我家姑娘傻人有傻福,那個小子看不上你是他沒福氣,但是咱不能無緣無故地被人甩了,總得弄清楚分手的原因啊。”

範小米低着頭數着自己的心傷,腹诽道:“媽,我承認你是高手中的高手,但是支招就支招呗,別傷口上撒鹽啊。”她會疼得。

楊秀娥又叮囑了範小米兩句就出了門,範小米待聽不見自己媽媽的腳步聲後才摸出電話給唐虞打了過去:“你跟我媽說咱倆分手的事了?”

“沒有,”唐虞繼續說道:“我市裏開會遇到範叔了,跟他提了一句說我們倆處了一段時間覺得不合适就分手了。”

範小米口氣不好地問道:“那你跟他說展遠的事了嗎?”

“沒有,這種事還是留給你倆自己幹吧。”他話音剛落,就聽到那邊傳來一個嬌滴滴的聲音,唐虞立馬就把電話給挂了,這個重色輕友的家夥。

感冒非常纏人,範小米病了七天藥石罔效一直纏綿于病榻,本來全珍與她商定了一攬子的采購計劃,現在全部泡湯了,原因是全珍一臉護犢子的神色跟她說:“我能為了孩子遠離一個健康的帥哥,也能為了孩子遠離一個病态的傻妞。”

聽完這句話範小米就一個念頭,原來感冒和閨蜜不可兼得,如果非要做出一個選擇,就要感冒跟着閨蜜滾得越遠越好。

好在上天并沒有遺棄她,還讓她去拯救蒼生——她的師兄肖莊。

她的師兄跟微信上認識的妞滾床單的時候,被她師嫂捉奸在床,還被拍照留念。于是他在別人準備阖家團圓的時候還是準備妻離子散。

範小米到廣告公司快二十分鐘了,她的蒼師兄還在絮絮叨叨地說:“我不就是犯了男人都會犯的錯誤嗎,我還是第一次,你說你們女人怎麽就那麽小氣呢?”

“沒你們男人猥瑣,孩子都十歲了,還在這裝處男。”

“我是說,我第一次出軌。”

“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你是替你嫂子來惡心我的嗎?”

範小米白了他一眼,眼前這個男人西服起皺,襯衣污黑,連領帶都是歪歪扭扭,整個只有兩個字來形容:落魄。

“嫂子準備給你離婚了?”

“前幾天是死活要離的,這不我媽來了一趟,她媽也來了一趟,現在終于不說離婚了,但是就是不理我,把我當空氣一樣,”說完還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現在回家來口熱飯都沒有得吃,你說這都什麽事啊?”

範小米只送他兩個字:“活該。”口氣中要多鄙視有多鄙視。

肖莊覺得自己那顆被風摧雨殘已經殘破不堪的心這個時候被生生地插進了一把屠龍寶刀,于是他看着範小米那一臉病容突然心情很好起來:“展遠回老家了吧,跟你分手了吧,失戀的女人容易變得刻薄我是知道的,我早就知道你跟展遠的事一讓範爽知道準沒好。”

範小米蹙眉:“這跟範爽有什麽關系?”

肖莊笑得頗有點幸災樂禍:“我有一次跟範爽吃飯,範爽私底下問我你跟展遠是不是在交往,我跟他說是。範爽當時的表情,那叫一個猙獰,那叫一個可怕,那叫一個怒火攻心。範大少爺一直心比天高,怎麽能讓自己的姐姐跟展遠那樣的窮小子呢?”

範小米噌地一下站起來:“你說得都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去問範爽嘛。”

作者有話要說: 前些天問我家胖兒子:你是不是我親生的?

我家胖兒子說:是。

我問:為什麽是,你覺得咱倆哪長得像嗎?

我家胖兒子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說:我們倆的肚子長得一樣圓。

我哭……

☆、離婚

範小米一出廣告公司就給範爽打電話,劈頭就問:“是不是你把展遠給逼走的?”

範爽愣了一下說道:“爸和阿姨供你去上大學,安排你進事業單位不是讓你去找個窮光蛋。”

“範爽,不要以為人人都跟你一樣,有着紅二代的外公、當官的爹娘撐腰,也不要以為誰都跟你和你媽媽一樣趨炎附勢仗勢欺人,我要找個窮光蛋是我的自由,跟你沒有一點關系。”

“範小米,你真是不知好歹,”範爽罵完後突然冷笑道:“姐,你果然是範家的閨女,跟咱爸一樣的癡情,可惜你癡情的那個男人連跟你在一起的勇氣都沒有,連給你幸福的信心都沒有,我只跟他說了你的出身和以往的相親經歷他就腳不沾地地跑了,真枉費你的一往情深了。”

範爽再說了什麽,範小米根本聽不進去,默默地把手機挂掉。她都不知道什麽時候那個縮在她背後要她保護的範爽口才變得這麽好了,鞭辟入裏,一針見血,可惜出的都是她的心頭血。

陰霾的天突然飄起雪,打在臉上冷飕飕的,任憑寒意滲透到心底,也不會再有人為她取暖。如果是別人的愛情悲劇,她還可以感嘆一句情深緣淺,但是她跟展遠,緣淺倒是真的,至于情,她現在都不确定,往日的溫存是不是都是她剃頭的挑子一頭熱。而他不過是因為善良因為可憐她才對他百般照顧。

臉上一陣滾燙,範小米摸了一把臉,有哭了,真是越活越沒出息,不就是失戀嘛,又不是沒失過,至于這麽放不下嗎?

因為之前唐虞的提醒,情人谷會出事便在意料之中,但是真正接到餘依依電話的時候還是吓了一跳,幸虧唐虞就在跟前,趙瑩便簡短地跟唐虞提了一下。

唐虞的臉色變了幾變,旋即問道:“我之前教你的方法,你用了沒?”

趙瑩點了點頭。

餐飲行業的成本本來就很難明确控制,加上之前處理的手法本來就十分高明,趙瑩又按唐虞所教的辦法重新做了一份,之前的貓膩更就看不出來了。今天稅務拿走的那份便是她重新做的。

唐虞又問:“現在依依在情人谷?”

“正在回情人谷的路上。”

“那我我們也去看看吧。”唐虞說得堅決,堅決到本來趙瑩還萌發出一點點小念頭要提醒他目前還在上班,年度計劃要馬上上報審核,眼下還有一撥客戶要接待,但是這個小念頭很快被掐死在萌芽狀态了。

他們到的時候,餘依依也剛到。

情人谷的二樓沒有暖氣,服務員在餘依依上樓的時候才急忙打開的空調,他們進屋的時候空調還在化霜,屋裏冷飕飕的。

餘依依還穿着厚厚的棉襖蜷縮成一團坐在沙發上,腳邊是剛打開的電暖氣,本來神色只是淡淡的看不出情緒,瞧見唐虞來了眼裏竟湧出委屈,“我早該聽你的,把手裏的股份轉讓出去好了。”

唐虞到她身邊坐下,軟着聲音問她:“稅務那邊有沒有說什麽?”

“吳漸剛去打聽了,說有人舉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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