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詹姆拿着劍小心翼翼地湊進牆面破損的大洞,眯起眼睛在眼鏡的幫助下,他艱難地看見了從裂縫裏伸出來的幹枯黑褐的手或腳。他又走了幾步,發現每一面被打碎的牆都是如此。
很顯然,在這裏住着的人曾經殺了人,不止一個,而是很多個,然後把那些屍體密密麻麻地砌進了每個房間的每一面牆裏。當這些牆被打碎時,裏面慘無人道不忍目睹的內容也暴露在了這黑暗的房間裏。
“如果二樓如此,那麽一樓說不定也是……”詹姆慢慢地離開牆面,說不定,在這棟沒有一扇窗戶的樓裏,每一面牆裏都砌滿了屍體。而這些屍體變成了惡鬼,以怨恨和恐懼弄死所有闖進它們地盤的活人。
詹姆握着劍柄,用劍尖觸碰了一下某個看上去曾經是一只胳膊的幹枯東西上,無數細小的光點從那個東西裏面湧出來,彙聚盤旋,像兩道細小的天梯交錯着,一直湧上房間正中的半空裏,突然搖晃,分散,擴展,直到天花板下的每一塊地方都布滿了這種細小的光點,像無數個光芒微弱的星星飛進了房間裏。
盡管地板上的牆恐怖陰森,但光看此刻的天花板,居然顯得很浪漫。
詹姆收起劍,他身上的光芒逐漸被掩蓋了,于是整個天花板像一塊星空亮了起來。
“很有創意。”詹姆輕聲地說着,看着:“以後我一看見星空,就會想起腳下可能有無數屍骨。”
“可不僅如此。”一個聲音豁然在他前方響起,輕柔又優雅,絕不是那種拿腔拿調的感覺:“這
可不是為了給那些浪漫主義者一個耳光的惡性行為藝術。”
“你是誰?”詹姆睜大眼睛看過去,微弱的光芒不足以使他看見對方的具體模樣,只能大致看見一個高挑的青年的輪廓。
這時,幾點光芒落了下來,輕飄飄地飛舞着,在離詹姆不遠處,它們突然膨脹變大,速度也比剛剛快了數百倍,幾乎是一眨眼的攻擊就竄到了詹姆剛剛站着的地方——如果不是他先一步跳開的話,但他相信一定有不少入侵者會傻乎乎地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東西飄下來——它們引發了一場巨大的爆炸,沖擊直接給地板來了個貫穿。
沖擊讓詹姆一個踉跄,感到了失重,他随着無數的碎石和碎屍一起往下掉。
“我一定會給這家建築公司寫一千封抗議信!”這個念頭在他的腦海裏一晃,下一步,他被人抓住了手臂,懸在了半空。那只手如此之近,以至于這個不是書呆子卻詭異地近視了多年的青年扭頭就能看清。
這只手……不如說這只爪子,尖銳細長的黑色手指,指甲全部都不見了,手掌之上延伸的是一只枯焦的手臂。
詹姆剛剛收到沖擊還沒來得及調整呼吸,再次受到這種視覺沖擊,差點一口氣沒沖上來見了梅林。
他慢慢地被提到了半空中,頂着一頭的灰塵和石渣,與這個抓住他的人對視,雖然他更好奇地板已經碎裂了,這個人到底站在什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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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有更多的光芒在天花板上閃動。詹姆咽了口唾沫,握緊了手中的劍柄,他當然可以現在就把這個抓住他的東西砍死,但他不确定要不要就此任由自己掉下去,或者在原處聽聽看對方到底想
幹什麽。
這個東西,像人但又不像人的東西繼續說:“我很想把你拉進看看你,但是很抱歉,我的手臂已經不能彎曲了,我的視覺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顯而易見,詹姆沉吟着,不管是怎樣以恐懼和血腥為樂的瘋子,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居住也只會讓他們的情況更差。
借着微光,他仔細打量着這個人的輪廓,驚訝的發現對方居然還有頭發,很長的頭發,他還以為這種東西肯定幹枯地連頭皮都沒了呢。
“……喜歡嗎?”
“什麽?”詹姆尚未将這句問話和眼前的情形連接起來。
“我的藝術品,喜歡嗎?”盡管看不見對方的面容,詹姆就是知道對方的眼神很憂郁——可是見鬼,這東西有什麽可憂郁的,變成屍體被埋進牆裏的又不是他!
“很讨厭。”詹姆幹巴巴地回答道,不管他的下場是不是掉下去或者死,他都不能對這個屍體派對作出任何違心的評價。
“它們很美。”對方低聲地說:“看着這麽美麗的東西,你才會得到救贖。生命的意義,只有在他們看到無數屍體的時候才會真正的開啓。”
詹姆皺起眉,他已經确定這場對話沒必要在繼續下去了,跟神經病沒什麽好談的,尤其對方還是個殺人成狂的神經病。
就在想擡手拔劍的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對方加在他手臂上的力道越來越緊,到最後幾乎是要将他的手臂從身上撕扯下來。而這時,更多的光點開始落下來,對準了他。
指尖感受到一陣黏膩而濕漉漉的感覺,詹姆打了個寒噤,惡心地發現居然是對方在舔他的手指。
“方便告訴我你在幹什麽嗎?混蛋。”縱使詹姆經歷過許多不合情理的事情,他依然覺得無法理解眼前正在發生什麽,一個明顯是喪屍的會思考會走路會說話的東西,正在做只有變态到家的色|情狂才會做的事,舔他的手指。另一只同樣幹枯惡心的手臂,是的,同樣不能彎曲,但絲毫不妨礙它放在他的腰帶上。
“感受你。”對方帶着英倫風味的口音輕柔地說:“你和他們不同。我見過另一個跟你很像的人,我知道,你們的神秘即使是剝開皮膚,砍碎四肢也找不到的。我翻了他的每一塊屍塊都找不到,最後我決定用另一種方法:進入他,狠狠幹|他,然後我才感受到……”
“等等。”詹姆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是他聽錯了還是對方弄錯了順序,沒有消化完成的晚餐在他的胃裏湧動着,像吞了一盆蒼蠅還惡心:“你是說,你先碎了他,然後再……”
“是的,真可惜。”對方的聲音一直保持着一個頻率,就好像天塌下來他也依然會用這種頻率和音色說話:“我搞錯了順序,可是這次不會了。我會先……”
“FU*K!”詹姆猛地屈起身體,雙腿狠狠蹬向對方的肚子,他用上了全力以至于他根本不驚訝自己直接踢穿了對方的腹部。他只覺得無法言說的惡心,如果不弄死眼前這個東西,他可能會被這種感覺活活逼成另一個神經病。
即使腹部被貫穿,這東西也絲毫不受影響地緊緊抓着詹姆,于是詹姆擡起另一只手,毫不客氣地拔出劍揮砍過去,直接斬掉了對方的半個腦袋。盡管這個東西放在他腰上的爪子捅穿了他的腹
部,但他仍然感到一陣快意。
沒有腦液噴出來,對方的頭裏似乎早已經空了,這也可以解釋受此重擊,他為什麽依然沒有反應,依然有耐心地站着,殘留在半張臉上的半張嘴中不緊不慢地開合着發出聲音:“我勸你最好不要砍掉我的手臂,如果你掉下去,那些光點會跟你一起下去,我還沒有幹過你,我可不想你被炸死。”
哦,FU*K!詹姆充滿仇恨地瞪着頭頂上咄咄逼人的致命武器,這些只要幾點就能炸穿整個地板的東西。他寧願被炸死,也不想掉到這種東西的手裏,得到跟上一個不幸的人相比順序不同但結局一樣的待遇。但他也不想就這麽簡單地送了命,他需要找到一個轉機。
作者有話要說: 驚悚地發現收藏數居然達到了三個,三個!突破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