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衣服碎裂的大部分都在腰間,詹姆索性把上衣的下擺全部撕了,把它當短褂穿起來。

西裏斯發現因為剛才的大動作,詹姆腰上那道繃帶下的傷口又裂開了,白色的繃帶整塊都透紅。

“紅了。”西裏斯伸出手指戳了一下那塊血跡。

詹姆沒料到他會這麽做,疼得縮了一下身體,瞪了西裏斯一眼:“你搞什麽?”

“對不起。”西裏斯縮回手指,歉意地說:“我只是想确定你還能走路嗎?”

“廢話。這點小傷。”詹姆不屑地哼道,但同時他的表情也緩和了許多:“不要總是做奇怪的事。”

西裏斯微笑起來:“不要勉強,如果很辛苦的話,我可以抱着你哦。”

詹姆僵硬了,如果沒有聽錯的話,這家夥難道……他真的明白自己在說什麽嗎?

他緊緊地盯着西裏斯的臉,想看出什麽端倪來,可是西裏斯俊美的臉和坦然的表情配在一起,顯得十分純淨真誠,一點都沒有猥瑣的地方。

“如果你沒有這張臉,總是對男人說這種話,早被打死了。”最後,詹姆只好悻悻地說。

“可是,我從沒對別的男人說過這種話,只對你說過。”

“啊……閉嘴!”

詹姆揮着手中從衣服上撕下來的爛布條,好像這是兇狠的鞭子,布條的尖端碰了碰西裏斯的臉,西裏斯不知道詹姆為什麽反應這麽大,他很想誠懇地表示他的話句句是事實,可是詹姆不再理會他,轉身就向門外走去,并且很大力地跺着腳。于是西裏斯決定,順從地跟上去就對了。

這房子和昨夜的怪物同樣詭異,他們本來有些防備出門之時或者出門之後會遇見意想不到的襲擊,但是這些擔心并沒有再度發生。

兩人并肩站在屋子前方,沐浴着上午懶洋洋暖洋洋的陽光,都感覺像是重獲新生一樣。詹姆回身看着房子,才發現這并不是亞瑟的房子,而是另一所建築在這個樹林裏的機關屋。

“真邪門,這個樹林裏還有多少古怪的屋子。”詹姆抱着手臂看着這個一旦暴露在在陽光下,就顯得平凡無奇的地方:“我們可以去找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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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裏斯伸了個懶腰,盡情舒展身體,然後他放下手臂,建議:“我覺得還是找個地方把你的傷口重紮一遍,你的傷口還在出血,而我的繃帶只有這麽多。”

詹姆同意這個提議,雖然他很能忍耐疼痛,也不覺得受傷是什麽不能承受的事,但既然有好條件,也沒必要逞強折騰自己。只是,他不确定自己還能不能找到亞瑟的房子,即使找到了,也不确定對方還會不會收留他。

“總之,先找到有人的地方再說吧。”詹姆用力揉了揉臉,露出了爽快笑容,帶着他獨有的陽光溫暖和潔淨感,而西裏斯貪婪地看着,默默地将對方此時的表情收進心裏。

詹姆悠哉地跟着西裏斯在森林裏走着,惬意地一點也不像個受了傷的人,他不時地四下搜尋希望能找到什麽能吃的東西,野生的果子,會跑的兔子,高高飛起的小鳥,什麽都行,對于吃食,詹姆沒有什麽挑剔的毛病。同時他由衷希望身邊這個外表十分符合出身高貴版大少爺标準的青年也不會挑剔太多。

可是這個古怪的樹林裏沒有任何活物,似乎只有他們兩人的存在。莫非那些生物都知道這裏存在看不見的危險?

好在在詹姆快到饑餓的極限之前,他們找到了亞瑟的小屋。

詹姆硬着頭皮去敲門,本以為會是一場冷淡的回應和拒絕,可是出乎意料地,這對好心的夫婦依然收留了他們,甚至沒有去想關于詹姆“半夜去接朋友結果遇到盜賊”的謊話是多麽荒謬。事實上是,他們似乎根本沒在意詹姆到底說了什麽。

同時,亞瑟不僅供應了繃帶和傷藥,他的夫人還不嫌麻煩地給他們做了一桌好菜——盡管午餐時間已經過去了。雖然她也因為西裏斯的氣質而小小地對詹姆表達了對于夥食适應的擔憂,但事實證明他們全都想多了,西裏斯很适應這些。

吃飽喝足又洗了所有的餐具,西裏斯和詹姆懶洋洋地躺在花園裏的一棵大樹下,看着亞瑟的兩個小兒活蹦亂跳地追打玩鬧着。

“雖然不想說做出這麽好吃的飯菜的人,不過這家子一定不簡單。”西裏斯懶洋洋地說,一旦回到沒有危機的日常,他就無時無刻不透露出慵懶,好像在戰鬥中兇狠的老虎平時看上去只是一只懶惰的貓咪。

詹姆點了點頭,他早看出這個叫亞瑟的男人并沒有看上去的簡單,而他的夫人……好吧,如果有一天詹姆看見這位婦人抱着一挺機關槍從一臺直升機上跳下來為了保護她的孩子向周圍瘋狂掃射,他一點都不會感到驚訝。

“我猜他們一定是隐居的前危險人物。”詹姆說着,并用手扯了扯衣服,亞瑟找出從前的衣服給他穿,但顯然詹姆比年輕時的亞瑟矮許多,亞瑟的個子就跟西裏斯一樣高,确實是個足以為傲的高度:“不過隐居在這麽奇妙的森林裏,嗨,可真有新意。”

“你接下來要去哪兒?”西裏斯狀似很随意地問。

“怎麽?”詹姆謹慎地打量着他:“你要跟着我?”

“如果可以的話。”西裏斯慎重點了點頭。

詹姆傻了眼,他的那句話不過是開玩笑而已,沒想到對方真的贊同了。

“雖然我覺得很可惜,但是不行。”詹姆思考了一下,終究還是回答。

西裏斯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可是為什麽?一起結伴不好嗎?莫非是我沒達到你的标準?”

“…不…怎麽說呢?”詹姆覺得臉上有些熱,他很想向拒絕裏奧那樣把自己的“第一任搭檔戀人論”告訴西裏斯,可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很難開口:“總之,不行。”他覺得心裏很不舒服,卻又不知道為什麽。

西裏斯露出很遺憾的表情,詹姆心中一動,他這才發現,之前的不舒服就是因為這個——他不想看見西裏斯露出這種表情。但他什麽也沒說。

西裏斯帶着惆悵咬着嘴唇沉思了一會兒,時不時地搖搖頭,好像在否定心中的一些想法,最後他難過地說:“看來我們只能分手了。”

“啊……”沒想到他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話,詹姆這才注意到他的表情,雖然感覺怪怪的,詹姆還是點了點頭:“等到陽光沒這麽烈的時候,我就要走了。你呢?”

“不知道。”西裏斯無精打采地說:“我沒地方去。也沒興趣去。”

很強的大男人露出棄犬一樣憂傷的表情,詹姆很有罪惡感地扭過頭,如果不這麽做的話,他不确定會不會在三秒鐘之後就被這個表情打敗。

兩人之間第一次出現了怪異的沉默,之前他們之間的氣氛自然而親密,并不像剛認識的人,反而像是相處了一輩子的摯友,所以,當這種改變發生時,也突兀地讓人很難受。

有些忍受不了這個氣氛,尴尬地等了一會兒,詹姆決定還是不要再浪費時間了,現在就離開吧。他轉過頭想向西裏斯告別,可卻看見對方閉着眼睛,長長的睫毛和額前的碎發都在微風中輕輕顫動着,輕微而平緩的呼吸聲昭示着這個人……似乎是睡着了?

詹姆莫名地有些想笑,他剛剛可真擔心西裏斯會心碎呢,現在看起來又是他想多了。自從遇見西裏斯之後,詹姆才發現自己的想象力這麽豐富。

為了不吵醒他,詹姆小心地把身體挪動了一段距離,才站起身彈了彈褲子上細小的草屑,大步向屋子的門走去,他最後扭頭看了一眼西裏斯,發現隔着一段距離來看,這青年投射在眼中的影像很纖細,解開的制服下,襯衣的衣領微微擺動,這個人像是不存于世般飛揚而獨孤。

詹姆搖了搖頭,驅散了這些令人沉迷的東西,他差點被自己這些古怪的想象力打敗了。可這不過是生命裏又一次出現的短暫的相聚和分離罷了。他不該這麽悲春傷秋的。

本來是打算好在西裏斯醒來前離開的,可是亞瑟的夫人好心地制作了能讓他們帶在路上的糕點,而這糕點還在烤箱裏,沒有完成。盛情難卻,詹姆只好坐在廚房裏慢慢地等。一邊等,一邊還要時不時地看看窗外,可能是昨晚确實太累了,西裏斯一直沒有醒。詹姆在放心之餘又有些愉快。

本來是打算好在西裏斯醒來前離開的,可是亞瑟的夫人好心地制作了能讓他們帶在路上的糕點,而這糕點還在烤箱裏,沒有完成。盛情難卻,詹姆只好坐在廚房裏慢慢地等。一邊等,一邊還要時不時地看看窗外,可能是昨晚确實太累了,西裏斯一直沒有醒。詹姆在放心之餘又有些愉快。

“對不起,耽誤了你的旅行。”亞瑟坐在桌邊陪着他的客人,明明做了這麽好心的事,卻還是露出歉疚的表情。

“沒關系,我從來不怕麻煩。”詹姆笑了起來:“好了,事實上,我猜你是有很棘手的事情,所以一直留着我……我說的那些借口,其實你一句都不信吧?”

亞瑟沒想到他這麽直接,愣了愣之後也笑了,并且誇張地搖了搖頭:“你的借口太爛了。如果你以後還想借住別人家,至少要做點有誠意的排練。”

“有什麽困難嗎?我都可以幫一幫忙。”

亞瑟又愣了:“你真奇怪,我還以為你會很生氣。”

詹姆笑着說:“我可不知道有什麽可生氣的,你們供我吃住,作為回禮我當然得幫個小忙。”他目光深沉:“這種亂世,不會利用別人該怎麽活下去?何況你的利用也不是惡意的,互利而已。”

亞瑟突然覺得這青年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樣的單純,或者說,他其實很懂那些該懂的東西。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至少自己沒找錯人,接着提到為難的事,他的神色有些陰沉:“事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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