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晚星×5
盛夏的夜空,天上只有幾縷輕雲,寥落的星在月光照耀下,暗淡得很。
寧晚星迎着昏昏的路燈,眯了眯眼,有點看不清對方的長相。
只覺得他膚色偏白,身姿挺拔,說話中氣十足,語氣又很輕柔,像夢中呓語,怕吓醒自己。
等她擡頭,正對上那雙含情脈脈,好像會說話的眼睛。
“你是簡老師?”
簡行然,《悄悄喜歡你》的男主演,今年剛斬獲百億票房的影帝。
他氣質偏清冷,看人的眼神卻非常熱烈,像在講故事。
簡行然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江風吹得有點嗓子痛,說話竟然有點哽咽:“寧晚星,你,你還好嗎?”
寧晚星的臉色變了變,不想被他看見自己可憐的樣子,尴尬地避開,不自然地理了理裙擺,輕飄飄回了句:“挺好的。”
“你是被寧玥打壓才息影退圈嗎?”
沒想到他竟然直接這麽問別人的隐私。
寧晚星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又恍然想起,簡行然是個感性,重義氣的人,喜歡扶持後輩。
她跟簡行然有七歲的年齡差,當年在劇組很受他的指點和照顧。
那是她第一部電影,特別投入,可能他對自己印象很好,才會關注。
可惜她當初不知怎麽删掉了簡老師的聯系方式,一直沒聯系。
不知道他從哪裏聽來的謠言,寧晚星還是堅定地否認:“不是,我自願息影。”
Advertisement
她和謝驕陽結婚後,自願息影,放棄事業,專心做全職太太。
“那就好,”簡行然松了一口氣,“今天看到你和她争鋒相對,替你捏了把汗,她是寧天重工的千金,又有驕陽文化力捧,你……”
那句委婉的勸告終究還是沒說出口,他定了定心,“你要是被她找茬欺負,就來找我。”
寧晚星感動之餘有點詫異:“你今晚也在她的生日派對上?”
本來以為他是從其他游艇下來。
“嗯,謝夫人請我來,”簡行然點頭後,目光灼灼,“你今天的表現很特別,讓我一下子想起了倪俏。”
特別張揚嗎?
沒想到被他看到自己咄咄逼人的樣子,寧晚星尴尬得想捂臉。
在她心裏,簡老師也是個特別的人,面對他,總有種自己是小學雞的感覺。
簡行然脫下自己的燕尾服外套,披在寧晚星身上,驟然撲面而來的溫熱氣息讓她有點不知所措。
“剛才你好像冷得有點發抖。”
黑色面料的低開大翻領燕尾服外套上沾染了簡老師溫暖的男性荷爾蒙氣息,又不能拒絕簡老師的好意。
只能低聲輕柔地說:“謝謝簡老師。”
重新加了聯系電話之後,簡行然要送她回家,被寧晚星拒絕了,謝家的司機還在等她呢。
寧晚星一走,簡行然有點悵然若失,擾人的電話鈴聲打亂他的思緒。
是他的經紀人旭陽,語氣有些氣急敗壞地嘶吼:“簡哥,你不是在寧玥生日派對上嗎?發什麽‘衆裏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你粉絲都要瘋了!以為你跟寧玥對眼了!”
“你是不是戀愛了?”
“我不是跟你強調過,你戀愛不打報告,我就直播跳河嗎?你信不信我今晚就跳河給你看?”
簡行然耐心聽他叭叭叭抱怨完,才幽幽回了句:“旭陽,我找到她了。”
他這句沒頭沒尾的話讓旭陽有點反應不過來:“什麽?誰?”
“寧晚星,”簡行然驟然激動地拔高嗓音,“就是《悄悄喜歡你》的倪俏,今天在寧玥的生日趴上見到她了!”
旭陽被吓得恨不得飛到他身邊,苦口婆心地勸:“簡哥,你還沒出戲啊,不是我小人之心,你現在功成名就,她一個沒名氣的十八線女星,你倆不合适。”
“你說得對,”簡行然沉默了一會兒,“地位太過懸殊,容易引起矛盾。”
旭陽松了一口氣,心想,簡哥雖然感性,但對待自己熱愛的事業,還算理智。
誰知道簡行然話鋒一轉:“如果我捧紅她,以她的天賦,将來跟我的成就不相上下。”
矛盾自然迎刃而解了。
旭陽:“……”
有句MMP,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老房子着火實在太吓人了。
謝夫人的車揚長而去,過了濱江路環島後,副駕的謝驕陽突然跟司機說:“停車!”
司機從車內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謝夫人,有點無措,最後還是緩緩停在路邊。
謝夫人皺着眉,握着寧玥的手問:“怎麽了?”
“有事。”
“你不去跟你寧叔打個招呼?”
“不了,”謝驕陽從後視鏡看了一眼謝夫人和沉着臉的寧玥,“您也少管我的事兒。”
跟謝夫人分開之後,來接謝驕陽的車一路疾馳,飛向寰宇礦業科技大廈。
助理鄭頌本來在“天耀·星座”會所撩妹,中途接到電話,颠颠跑過來伺候自己老板。
他跟謝驕陽高中以及大學同學,浪蕩富二代,家裏的第三子,沒家業繼承,跑來跟着老同學混。
兩個人私下說話的時候,他嘴巴也不把門:“謝總,你不是在卡庫拉巡查銅礦項目嗎?跟哪個大美人玩得腰肌勞損了?”
謝驕陽習慣了他損人的嘴,沒搭理,轉而問:“讓你找可靠的醫生,到了沒?”
鄭頌愣了愣,見他光潔額頭上冷汗漣漣,修長有力的臂膀在發抖,過來扶着他,低聲跟他咬耳朵:“到底怎麽了?”
“沒大事,卡庫拉□□,不小心挨了一槍。”
他說得這麽雲淡風輕,好像差點客死異鄉這種風雲詭谲的生死大事,跟家常便飯一樣。
等到了總裁辦公室,謝驕陽面不改色地脫下黑色西裝外套,扯到傷口,眉頭都沒皺一下。
鄭頌還是被他白襯衫上的血跡吓了一大跳。
“你沒處理傷口?”襯衫後腰那裏那麽一大塊血跡,有幹涸的,有新染的。
張牙舞爪的血跡,看着多觸目驚心。
白襯衫已經被血浸透,幹掉之後黏在白繃帶上,輕輕一扯,就牽動傷口。
難怪他一路回來,都不敢脫掉外套。
謝驕陽皺了皺眉:“在卡庫拉醫院處理過,旁邊還有個護士在給一個公司員工處理蛇纏腰,幸好我接種過水痘疫苗。”
蛇纏腰,又叫帶狀疱疹,光是聽名字,鄭頌都被惡心地胸口一憋,抖了抖雞皮疙瘩。
這麽可怕的醫療環境,也不知道有潔癖的太子爺怎麽忍過來的。
太狠,對自己都這麽狠的人,豈是池中物,不愧是他鄭頌的BOSS。
鄭頌高價秘密叫過來的家庭醫生拎着急救箱進來,幫謝驕陽剪掉襯衫,還有黏在傷口上的繃帶,重新上藥。
鄭頌被那把剪刀吓得心肝膽亂顫,忍不住龇牙嘀咕:“好好一太子爺,跑那鬼地方拼死拼活,我大哥跟私生子搶家産都沒你肯搏命。”
這可是謝家驕陽啊,寰宇唯一的繼承人,要是出了點事兒,他鄭頌可能都狗頭不保。
“風險和收益成正比,不過槍子而已。”
MD,頂級富二代還努力到拼命的地步,讓我等鹹魚怎麽活?
“呵呵,槍子也差點要了你的命。”
謝驕陽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揉了揉眉心:“本來快好了,回程途中,飛機遇到強氣流颠簸,磕了一下,從游輪下來的時候,被人擠着又撞到扶手。”
黏在背部的紗布被撕開的那瞬間,強悍如謝驕陽都忍不住冷嘶一聲。
鄭頌聽着想罵甘霖涼,為了自己白月光,命都不要,這是何等情聖。
可惜被逼着娶了個自己不愛的女人。
謝驕陽這人傲得很,對女人挺冷淡,不喜不怒,這麽多年,只為兩個女人破例。
一個是,他寵着的寧玥。
一個是,他讨厭的寧晚星。
等醫生處理好傷口,鄭頌把人送出去。
回來後,他繞着謝驕陽轉了一圈:“你怎麽還戴着墨鏡?怕光?被非洲吸血鬼咬了?”
“滾。”
“嘿,你還發脾氣?有病!”鄭頌趁着謝驕陽不注意,唰地一下摘下他眼鏡。
白熾燈光下,謝驕陽眼周的膚色和臉的膚色不一樣。
鄭頌爆笑出聲,捶着沙發背,笑得渾身發抖:“擦,我說你為什麽一直戴着墨鏡,感情是眼眶變色啦!”
被拆穿後,謝驕陽幹脆坐在沙發上調整了一下姿勢,阖着眼睛休息。
不管了,反正墨鏡戴着也不舒服。
“你試試熱帶草原大旱季,戶外四十多度高溫,整天跟野牛一樣在外面暴曬。”
戴了一個月的墨鏡,眼睛倒是保住了,眼周和被曬黑臉部皮膚倒不是一個色。
“不是,”鄭頌差點笑抽過去,“你頂着這模樣去參加寧玥的生日轟趴?”
居然沒被人笑?
“燈光太亂,誰看得清。”
連寧晚星湊那麽近都沒看清楚色差,其他人更沒機會。
而且他們接吻的時候,她一直閉着眼睛,甚至忘記摘掉他的VR眼鏡。
“嘿,想什麽,閉着眼睛都一臉蕩漾,跟人家發生了什麽好事?”
鄭頌瞧他疼得嘴唇發白,沒話找話說,轉移注意力,免得他忍着難受。
“別胡說。”他這三年很少回家,在游輪接吻後就想吃一吃,可惜還得等等。
鄭頌一臉“老鐵,都是男人,我懂”,又關心起正事:“你打算最近在哪養傷?你回漱石公館,不就被謝董逮到了。”
他這一提醒,謝驕陽驀然想起寧晚星今天的反常,一直要求他回漱石公館。
“公司。讓你盯着漱石公館,最近有什麽異常?”
“沒什麽,她整天的生活除了看電影,學習,就是處理各大品牌的定期電話,節日賀卡,問候郵件,怎麽,還怕你老婆給你戴綠帽?”
謝驕陽倏地睜開眼睛,極輕地哂笑一聲:“她還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末了,又添了一句:“她有點情緒。”
不要臉。
鄭頌暗罵了一句,諷刺問道:“沒情緒才怪,你忘了澳洲的比基尼模特?”
謝驕陽不自覺地換腿,動了動,牽扯到傷口,嘶了一聲。
長長的眼睫毛垂着,英俊眉眼充滿銳意:“那又不是我,我在卡庫拉生死一線。”
“喲,人家又不知道,反正外人看來就是,你浪,你渣,你做個人吧!”
“滾,你又好到哪裏去?你每次給我找的緋聞對象都一個模子。”
鄭頌以為他不高興別人長得像寧玥:“嘁,驕陽文化現在力捧她,公司十八線女星當然照着她整容。”
“算了,”謝驕陽揉了揉緊蹙的眉心,“好好處理,錢你自己劃,資源找我媽。”
鄭頌心虛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最近那個比基尼美女不知道哪裏搞到我的電話,恐怕要作妖。”
謝驕陽不會為這些事兒操心,全部當垃圾扔給鄭頌:“你看着辦,別讓人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