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驕陽×4
他們,一個沒有挽留,一個沒有想過被挽留,終究從這段孽緣裏走出來,要踏上不同的路。
寧晚星冷靜地跟他說完離婚協議的注意事項,踩着高跟鞋風姿綽約地飄渺而去,就像她來的時候那樣迅疾。
仿佛多待一刻,都讓她整個人受到污染一樣。
她下樓出電梯的時候,恰好遇到抱着一大束血紅玫瑰的鄭頌。
對方吃驚地嘴巴裏都能塞進一個鵝蛋,而後收斂了臉上驚異,湊過來低聲問:“您二位這是要玩什麽play?”
總裁夫人此時此刻不該跟謝總在頂層共度浪漫夜,他們是準備玩玩角色扮演,才急匆匆要走。
求求體諒一下可憐的助理,總裁夫人突然殺過來,打破謝總和他的計劃,讓驚喜提前。
能不能不要再搞幺蛾子,讓他收拾殘局?
寧晚星打量了一眼衣冠楚楚的鄭頌,對他的印象挺深,謝驕陽這出身注定了身後跟着一群小弟,鄭頌大概是最識趣的那個。
她朝鄭頌點點頭,驀地停住腳步,想起點事兒,跟他說:“謝總估計很忙,麻煩鄭助理讓謝總的律師和我的律師溝通。”
他們兩個沒有簽婚前協議,她持有寧天重工的股份,謝驕陽不僅有驕陽文化,還有寰宇集團的股份資産,要切割也挺麻煩。
鄭頌吓傻了,本來抱着一束99朵的紅玫瑰就挺傻的,配上他呆愣的表情更是搞笑。
“不是,你們兩夫妻之間什麽事兒要用到律師?”
寧晚星珍珠白的裙面微擺,轉頭看着一樓大廳的一塊展覽隕石,覺得很無趣,之前為了謝驕陽逼自己學這麽無趣的東西,實在可笑。
好在她走出來了,今後都要為自己而活。
沒理會鄭頌的疑問,她輕飄飄留下兩個字:“離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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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頌猛地摁住電梯按鍵,有點緩不過神,他剛才聽到了什麽?
寧晚星要跟他們謝總離婚?
那個癡情不悔,苦苦等他們謝總這麽多年的寧大小姐竟然要離婚?
他抱着那束火紅的玫瑰花,久久回不過神,腦子裏亂七八糟地想着,肯定是謝總提出來的,忍了這麽多年,終于在三周年紀念日之前爆發了。
說起來,他都有點同情寧大小姐,好不容易跟喜歡的人結婚了。
最後竟然是這樣的結果。
鄭頌推開頂層的門,情景跟他預料的大不相同。
價值四百萬的12寸雙筒式折射APO天文望遠鏡是謝總的心頭好,竟然被打翻了。
整個頂層的那些浪漫布置全都被推倒在地上,整個房間狼藉得像被剛搶過一樣。
謝驕陽一個人坐在落地窗那裏抽煙,萎靡落寞,整個人看起來有點可憐。
鄭頌手足無措,總覺得自己好像步入家暴現場,應該偷偷離開。
他沒來得及走,謝驕陽就開口了:“你剛才遇到她了?”
鄭頌立刻手腳都擺正了,只是懷裏那束玫瑰花扔也不是,遞過去也不是。
他涎着臉笑了笑:“可不是,夫人還讓我聯系律師?”
謝驕陽悶哼一聲,鄭頌注意到他還未燃盡的煙被緊緊攥進掌心,一定是被煙頭燙到了。
他第一次見到這樣低落可憐的謝驕陽,還記得當初被他老爸推過去跟謝家太子玩的時候,他那種“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樣。
“嗳,”鄭頌忍不住勸,“不就是夫妻倆鬧個矛盾,您至于自殘嗎?您都不痛嗎?”
完全不同于平時的插科打诨,他不自覺都用上“您”,生怕惹怒了眼前跟公獅子求偶失敗一樣的祖宗。
“不痛,”謝驕陽淩厲俊美的眉眼多了一絲郁色,“感覺不到。”
鄭頌被震撼到了,這,這都心痛到這地步了,連皮肉被煙頭燒傷的痛都不在乎了。
他真忍不住疑惑:“您這到底是演哪初啊?您和寧大小姐不是老爺子促成的封建包辦婚姻,還是您早就喜歡上人家了?”
“喜歡?”他那祖傳高鼻梁裏發出一聲冷哼,“沒感覺。”
鄭頌松了一口氣:“也對,你們之前鬧成那樣,您要真喜歡她,那不是自打耳光嗎?”
他話音剛落,就覺得不對勁兒,一股冰冷的視線好像要把人凍住了,冷飕飕的。
一凝神,就見謝驕陽幽深的眼神落在他身上,有一股好像要把他千刀萬剮的狠辣勁兒。
他都快哭了,差點抱着紅玫瑰給謝總跪下:“那您到底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她一心想着那個林瀚,憑什麽讓我喜歡她?”
鄭頌算是明白了,鬧脾氣呢,說起來可笑,挨了一槍都不皺眉頭的人竟然會有這種“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的想法。
“不是,你到底怎麽得出這結論?”
鄭頌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他們都是同學朋友,一路看着他們步入婚姻墳墓。
大家都知道寧晚星愛他愛得尊嚴盡失。
“你沒看過她剛紅時候一個采訪,別人問她人生中最快樂的日子是什麽時候?”
謝驕陽松了松領帶,窗外的星光落在他臉上,襯得他越發寥落:“她說十多年前自己落水了,喜歡的人抱着她從水裏上岸。”
鄭頌囫囵沒聽個明白,只注意到:“你還偷偷摸摸看采訪?當時我們去電影院看《悄悄喜歡你》,你還當面諷刺我們。”
謝驕陽安靜地看着他,避開他的問題,神色有點疏淡地說:“都過去了,她非要離婚就離,反正沒意思。”
鄭頌第一次從謝驕陽的口中聽到“沒意思”三個字,他的生活充斥着極限運動,狩獵隕石等等一系列刺激的事兒。
他竟然會覺得沒意思。
甭管老板現在什麽情緒,鄭頌不得不提醒他:“謝總,不能離,咱們不是要吞了寧天重工,少了大小姐手裏10%的股份,得繞多少路啊!”
謝驕陽之前還雄心勃勃,現在突然好像少了精氣神,看了鄭頌一眼:“吞什麽吞,平白得罪老頭子,寧天當年救過他的命。”
三年前開始的計劃這才到一半,突然叫停,這不是坑人嗎?
鄭頌委屈地恨不得一捧花甩他頭上,不就離個婚,搞得好像人生無望了一樣。
越想越氣人,他忍不住嘴賤:“您這是上趕着讓寧大小姐給您白月光讓位呢?”
“白月光?”
“可不,您讀高中時候生人勿近,就寵着寧玥一個人。”
室內一片寂靜,謝驕陽朝着鄭頌走過來,一把搶過那束紅玫瑰,抽出一朵,塞到他嘴巴裏:“洗洗嘴巴,胡說什麽。”
他是堅決不肯承認自己有所謂的白月光。
他那時候剛在神樹坪煤礦那邊受了重傷,經常半夜腦袋疼,一直夢見些虛無缥缈的人影,醒來之後什麽都記不起。
還總有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那時候,看寧玥那張臉,總覺得特別順眼,對她稍微區別待遇,比別人态度好些。
再加上他媽特別喜歡寧玥。
當時的寧玥在他這裏的确有特殊待遇。
而且持續了好幾年。
鄭頌可委屈了,扔掉那束玫瑰花,呸呸吐了兩下:“您別不承認,認識你的人都知道您心裏有個白月光,可寶貝着呢。”
謝驕陽皺着眉:“我都結婚了,為什麽有這樣的流言?”
鄭頌翻了翻白眼,還不是因為你結婚三年都在外面浪。
他摸了摸下巴,總覺得這裏面有隐情:“反正您都要離了,就是可憐我,苗工,還有紫金礦業的員工們,白忙活三年。”
謝驕陽動了動唇,到底沒說什麽。
覆水難收,有些刺紮在心裏,沒法拔出。
寧晚星剛出隕星小築,手機就震了震,是簡行然的電話。
簡行然可能是擔心她,果然,接通之後,簡行然直接問:“晚星,你那邊怎麽樣了?”
話裏行間透着一股小心翼翼,好像她是被打碎後,剛黏起來的石膏。
大可不必這樣,她覺得自己更像是剛從死寂冰冷的婚姻生活裏複活:“沒事,我已經決定跟他離婚。”
簡行然語氣裏多了一絲快活,說起俏皮話:“恭喜你從婚姻的墳墓裏複活。”
這句俏皮話從電流裏傳過來,莫名多了一絲暧昧。
可惜寧晚星最近沒心情去處理紛亂不堪的事兒。
只簡單回了句:“謝謝。”
離婚,于寧晚星而言,是解脫,是新的開始。
對于簡行然來說,是擺脫觊觎別人妻子的羞愧感的機會。
之前雖然拿沒出戲當借口,可知道對方已經結婚,他始終擺脫不了那種愧疚感,一直惦記着寧晚星。
“後天下午,貝利珠影業的BOSS想見你一面,還有導演,畢竟是巨額投資,總要看看才安心。”
“嗯,謝謝簡老師。”寧晚星把這事兒放在心上,琢磨着回去多花點時間練練。
不知想到什麽,簡行然突兀地提醒一句:“貝利珠影業地老總叫郭匕,他身上有點江湖習氣,你別怕,也別答應他的一切邀約。”
她知道簡老師見慣風浪,不會無緣無故提醒她:“簡老師,那個郭匕有什麽問題嗎?”
“沒,”簡行然嘆口氣,“就是好像對你挺感興趣,我和導兒說到你的時候,他追問過你,好像特別中意你。”
他倒不擔心寧晚星的安全,比起那些無權無勢的小花和十八線明星模特,誰敢去動寧天重工的大小姐。
更何況還有展瑤把關。
但願是他多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