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番外二 有你在

在張先生與蘇恒複合的第二年,也即他們重新同居後不久,發生了一件大事。

某天張先生提前下班,他打開電視新聞,轉身進廚房忙活時,被一條新聞報道震得大腦空白,四肢發軟。

昨日深夜,某市某港發生了大爆炸。

幾秒的反應時間,張先生幾乎感覺像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等到他四肢恢複知覺,胸腔傳來咚咚咚的撞擊聲,他不顧廚房的一切,跑向了書房。

電腦開機聯網的那兩分鐘,張先生整個人已被冷汗浸濕,他臉色慘白,雙手抖索,咽了好幾口口水才勉強使自己冷靜下來,在搜索框裏輸入了某港大爆炸幾個關鍵字。

張先生的家,就在挨着某港的那個小區裏,房子是張先生上大學時候換的,張先生記得,從他的卧室,還能直接眺望某港的全貌。

因為事态嚴重,很多消息暫時還被封鎖着,故而網上能搜到的官方新聞,裏面透露的信息很有限,張先生轉而去各種地方論壇,終于找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越看到後來越覺得如墜冰窟。

他立馬打電話定了最近的一班航班,連東西都來不及收拾,出門就奔向了機場。

蘇恒帶着豆米回家的時候,就見家中一片狼藉。客廳裏,二哈在籠子裏狂吠,廚房雖然熄了明火,但燒的焦黑的鍋具,以及經久不散的油煙,溢出來漫了半個廚房的水漬,還有洗了一半切了一半的各種蔬菜,全都無人收拾。

蘇恒心中一緊,第一反應是張先生怎麽了?他翻遍了家裏,沒有見到人,打電話是關機狀态,最終蘇恒在書房沒來得及關掉的電腦上,找到了張先生的去向。

張先生家裏出事了。

蘇恒讓助理查了下航班,最快的只有明天早上了,于是他又打電話給某市政界的朋友,了解情況後,蘇恒的臉色很不好看。由于事發突然,且受災人數太多,第一天救援主要着力在控制火情上,因此雖然一天過去了,但仍然有很多重傷人群無法安置,恐怕張先生父母的情形也不容樂觀。

蘇恒聯系了在某市靠得住的老朋友,幫忙打聽安置張先生家人,想來并不穩妥,又給帝都的蘇家老大打了個電話,這才稍稍放下心來。早上他安置好了土豆和二哈,就上了去某市的飛機。

張先生的電話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終于打通了,電話裏張先生茫然無措,他聯系不上父母,更無法進入重災區,只能在外圍眼巴巴地望着一批一批居民或被疏散或被擡出來送往醫院救治,卻一直沒有看到自己的父母。

蘇恒聽得心疼得無以複加。

他趕到的時候,張先生正盯着一副擔架發呆,眼角泛紅,眼裏一片木然。擔架上的白布滿是血污,依稀可以看出來,下面的是個孩子。

“剛剛擡出來的時候,那個孩子還有氣,可是你看,”張先生指了指斑駁的地上,一條蜿蜒的、新鮮的血痕,“他的血一直流一直流,流到這裏,醫生卻說,不行了,下一個。”

饒是蘇恒,也撇開了視線。可是目光所及,皆是血色。

“沒有找到你的父母麽?”蘇恒擡手,抹了抹張先生的眼角。

“沒有。”

這個時候,沒有消息還不是最壞的消息。

“我來的時候,請了朋友幫忙,等下去你家看看。”蘇恒一面聯系了醫院的朋友幫忙打聽,另一邊也通過蘇家老大,聯系上了這次救援的消防部隊,很快三個消防官兵便過來詢問張先生的住址及家屬姓名特征。張先生原本想一同過去,卻被其中的一名士兵阻止。

“這位先生,抱歉,這個位置太靠近爆炸中心,我們不能讓您靠近。請放心,如果找到,我們一定将他們帶出來。”

張先生此刻無心,或者也不敢多想,但蘇恒卻聽明白了其中的含義,是帶出來,而不是活着帶出來。

這一等就是四個小時,最終帶回來的,是一個不算壞的消息,爆炸發生時,張先生父母正好在背陰的那個卧室,因此兩堵牆壁擋住了大部分的氣波沖擊,雖然房中有血跡,但并不見張先生父母。

張先生提到嗓子眼的心終于放下了一些。

“我們順便将那片都看了下,沒找到你父母,發現了另外幾名重傷患者,這邊沒什麽事的話,我得趕回去支援了。”那名滿臉黑煙與幹涸血跡的消防官阿勒兵,扯出一個笑來,“放心,這個時候,沒有消息說不定是最好的消息。”

張先生也扯出一個微笑,深深向他鞠了一躬,“謝謝您。”

在爆照發生後的第三天,張先生終于有了父母的消息。在醫院過道的一張臨時支起的病床上,張先生看到了趴卧着的昏迷中的父親,與一邊滿身血污的母親。

“媽……”張先生臨到近前,反而邁不開腳步了。

病床前的女人聞聲擡頭,似乎難以置信,她擡起同樣滿是血污的手,揉了揉眼睛,卻止不住掉了了更多的淚水,“寶寶,來看看你爸爸。”

張先生艱難的擡腳走進病床,他看着父親露出來滿是紗布的背部,将泣不成聲的母親摟到了懷裏。

爆炸發生的時候,他們正在睡覺,淺眠的父親先被驚醒,身體先于大腦,将睡在靠窗那邊的張母護在身下,且用被子包住了要害。

慶幸的是,他們的屋子背對港口,兩堵牆之隔,爆炸引起的超強空氣波震碎的玻璃碎石在一層棉被的緩沖下,并未造成致命傷口,但張爸依然流血過多,陷入昏迷。張媽媽做了簡單的止血包紮,硬生生将張爸二十多樓抗下來尋求救援。

聽到這裏,張先生一顆心總算落回了實處。

因為爆炸案,某市各大醫院都已人滿為患,血庫早已緊張,入不敷出,因此張爸失血過多陷入昏迷,也只有第一天的時候輸了30血,後來情況還算穩定,醫院便沒有再安排輸血。也因此,張爸至今依然未醒,也難怪張媽一見張先生,就想找到了主心骨般,淚如雨下。

飛來的橫禍,生死線上的掙紮,早已超出了這個普通的家庭婦女的心理負荷,他靠在張先生懷裏,哭着哭着,便昏睡過去。張先生一動不動地坐在床沿,摟着母親,生怕驚擾了她休息。

蘇恒在一邊低聲打電話,挂了電話,他與張先生低聲商量。

“現在伯父伯母情況還算穩定,我們出院回家休養吧?”

一路過來,張先生自然知道這裏是什麽光景,不說病房,連樓道都早已擠滿,醫院外面依然有不少受傷的人沒有地方安置,轉走一方面可以将床位讓出來,另一方面,也有利于父母的修養,于是他點了點頭。

張先生沒有過問回哪裏,他知道帝都和某市,都有蘇家人。

第二天,就有專車将依然還在昏睡的張爸,與憔悴不已的張媽接走。

“我家老爺子在這裏有棟別墅,地方雖然偏了點,但适合休養,順便我也把他的私人醫生請過來了,你安心在這邊照顧父母,公司那邊我已經給你請了假。”

“你要回去了麽?”張先生擡手摸了摸蘇恒青黑的眼下,他陪着自己不眠不休奔波了兩天,連澡都顧不上洗,張先生不由想起平日裏那個連公共廁所都不去的潔癖蘇,于是他使壞的将拇指在他頸側搓了搓,順便湊近聞了聞,假裝被熏到了,嫌棄地說了聲:“真是又髒又臭。”

張先生不說還好,一說蘇恒頓覺渾身難受,似乎全身上下爬滿惡心的小蟲子似的麻癢難當,但是看着張先生一掃眉間陰郁,眼裏淨是調侃,他便忍不住拉過張先生,也不管是不是在院門口,有多少人圍觀,徑直掠奪了一個綿長的吻,“等你回去再收拾你,我得回公司了。”

張先生上車,從後視鏡裏看着越來越小的蘇恒,他的白襯衫已經兩天沒換,在警戒線外守了兩天,順帶做了兩天志願者,早已黑一塊紅一塊,斑斑駁駁又髒又皺,兩天沒有潔面修面,頭發打結,下巴全是青胡茬,但張先生卻覺得,這是他見過的,蘇恒最可愛的一面。

直到蘇恒已經看不見了,張先生才撤回視線。原來安心,就是因為有你在。

說好的甜番外,然而這章……我自己去角落反省,這個本來是正文裏的內容,被我砍了,想了想還是放出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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