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節
,打馬狂奔。汗血寶馬,風馳電掣。馬換了一匹又一匹,人卻不曾一瞬停歇。明月終于撐不住,叼着幹糧在他懷裏昏昏睡去……
”君上,傅大人打天明起就在外面跪着了……“
“讓他滾,”謝慎擲了一只酒杯,“救災的事不是已經交給他全權負責了嗎?叫他別再來煩朕。再過三日,朕自會上朝,不用他啰嗦。”
“君上,傅大人要說的是長樂公主的事。”
謝慎又飲盡了一壺酒:“讓他進來。”
“君上,臣一直在江南赈災,昨日才聽說您把長樂公主嫁與北國了。”
謝慎仰天大笑:“朕的家事,傅大人也要管嗎?”
“君上,長樂公主博聞強識,對我朝的一切了如指掌,如今君上把她送入敵手。這可是國事啊。”
謝慎拍案而起:“對,你說的對。傳朕旨意,八百裏加急把她追回來。不,我要親自去追。朝中事就托付丞相了。”
謝慎趕到兩國邊境,明月已入了北國三天了。北國軍士嚴陣以待。而他随行的只有二三百人。
“南王,您怎麽現在才來,生米早就煮成熟飯了。”北國将領笑着對他喊。
“少廢話,把人交出來。”
“君上說話客氣點,可別忘了是我們北國解了您的燃眉之急——您再往前走一步,我們就視為宣戰,君上想想,您現在能贏嗎。”
(八)一将功成萬骨枯
北國皇宮,寝殿,簾幕重重,燭影幢幢。
宇文弼脫下明月的鞋襪,看到一雙慘不忍睹的腳。他看向她,她只是一臉平靜。他又一件一件脫去她的衣裳,她漸漸暴露出來的身體上布滿傷痕。烙在後肩的兩個字格外刺目。宇文弼取出随身攜帶的小刀。寒光一閃,那一塊皮膚被生生削下。
明月的一聲慘呼尤未完結,就被他的吻堵了回去。
他輕輕把她放在床上,但她還是很痛,肩很痛,下面也很痛。
“你還是處女。”他笑得開心,“謝慎真是個傻瓜。一個混蛋,一個傻瓜。”
她伸出雙臂環住他的脖頸。這是她的丈夫,她下半輩子要常伴左右,榮辱與共的人。
“月兒,你給我三年時間,等我搞定那幫老不死的,我為你報仇。”
明月覺得有些諷刺,她父親的王朝覆滅,宇文弼明明也有幹系。如今他說要為她報仇,她的仇人裏難道沒有他?
但明月什麽都沒說,過去的事多說無益。她知道他要征戰,并不是為了要替她複仇,但她還是願意幫他,因為一統神州,四方來朝,這也是她從小的願望。至于誰來實現,對她來說并不重要。
巨大的地圖鋪滿龍床,明月支頤托腮,趴卧其上,絲質睡衣覆蓋出全身曲線美好,穿着紅色睡鞋的雙腳一上一下地晃蕩。
宇文弼一進門尚來不及欣賞這幅風景,就因看到她的腳而心中凄怆。但他連一瞬的愣神的都沒有就笑說:“謝慎行了算缗法,大富之家有至十抽三者。”
“他瘋了吧!”明月翻身坐起。
“你知道謝慎,他可從來不瘋。”
“他出生世家,豪族勢力是他的統治根基,算缗法得罪豪強,豈不是自掘墳墓?”
“他自然有他的小聰明,能叫他們暫時鬧不起來。”
“什麽法子?除非巧立名目,在稅率上略設等差,轉移矛盾,使豪富彼此争競,暫時忘掉他這個罪魁禍首。”
“不錯,謝慎在每郡每縣評選蔭鄉君,減其稅負。現在,也不知有多少世交割席,多少通家之好反目成仇。”
“就算這樣他也籌不夠軍費。”明月一邊說,一邊懶懶卧下,眼半眯,唇微咬,妩媚得好像在發出邀請。宇文弼就在地圖上要了她。
明月在他身下婉轉承歡,思緒卻飄得很遠。她從來就不喜歡所謂大刀闊斧,雄才偉略。天下事,彼此糾纏,千頭萬緒,互為因果,怎麽經得起強行蠻幹?她相信任何事,看不清時就不該動手,看清時只需擊其肯綮,順天行事,因勢利導,又何需力拔山,氣蓋世。
“車騎将軍領兵多年,我想趁如今邊關靖晏,召他回來,解其兵權。他竟對我說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完事後,宇文弼躺在明月身邊,把弄着她的發絲。
“我聽說,車騎将軍只有一個孫子,寵愛過于常理。你說如果陛下召他回來時,他孫子恰巧病得要死,他會不會還這般的‘不破樓蘭誓不還’。”明月側過頭來,望着宇文弼刀劈斧削般的臉。
宇文弼眯了下眼睛。
“後日後宮賞花宴,各家命婦都要來,我會給每人備一份糕點,讓她們帶回家去給孩子吃。”
三個月後,謝慎行告缗令,在算缗之時隐瞞不報者,罰戍邊一年,收沒全部財産,有敢于告發者,賞其收沒財産的一半。
明月聽到這個消息,對宇文弼一稽首:“恭喜陛下,三十年內南朝必亡。”
宇文弼一笑道:“我怕他糾集大軍,與狄人兩面夾擊,三年內北朝就先亡了。”
“北國若亡,一定是亡于狄人,不會是亡于南朝。千百年來俱是如此。所以只要離間狄人,使其內鬥而無暇南顧,同時休養生息,藏富于民,靜待南朝自亂陣腳即可。”
“明月你好天真。”宇文弼擁她入懷,常年執戟的手摩挲她纖薄的腰,他愛的就是她聰明與愚蠢兩相交織。
宇文弼心中有一張名單,除掉這些人就是他的修內政。他的名單上的最後一個人死的那一夜。他摟着她說:“你太美了,朝野都說你是妖婦你知道嗎?”
“怎麽說我不重要。人們怎麽說你呢?”
“說我長于南國,惑于妖婦,不像個北國的君王。”
“那你怎麽說?”
“我說你們說得對,我确實不像北國的君王,因為我會是天下的王。北國南國将重歸一統,我娶了你就是預兆。”
他的手伸進她的衣裳,一寸寸撫摸,直到碰到那堅硬的異物,才往右一偏,狠狠握了一把她的乳房,仿佛帶幾分怒意。
秋高馬肥,宇文弼北上抵禦狄人。
謝慎禦駕親征,大軍壓在金水河。
明月跟着大将軍來到前線。
謝慎遠遠地看她騎在馬上,一身戎裝,是他從未見過的飒爽英姿。
“南王千裏迢迢,莅臨敝國,有失遠迎,萬望見諒,不知所來何意,請下馬稍息,令我等能一盡地主之誼。”
對方向他喊話。
“既蒙垂問,敢竭鄙誠,長樂公主出嫁已有二載,未曾歸寧,天倫之樂久曠,思鄉之情日熾,今我萬裏來迎,恭請公主回國。”
他這樣喊回去。
對方的将領們在交頭接耳,久久沒有回複。
他等不得,又喊道:“此是美事,何需遲疑,若手足之情不能見諒于貴國,則唯有刀劍說話,大軍過處,玉石俱焚,兵燹所至,生靈塗炭……”
“謝慎,你瘋了嗎?”她打馬上前幾步,舉鞭指向他。
“兩年前江南大旱,餓殍滿地,是宇文弼的萬兩黃金養活了你的千萬黎民,如今你卻趁他北上抗敵,陳師邊境,實為不義。
“我知你素有吞并之志,但現在南國元氣方複,縱能滅我北國,也是國力大損,又如何抵禦狄人南下。所以你此時出兵,實為不智。”
他仰天長笑:“對對對,我就是既不義又不智,你要不要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瘋了——你再不過來,我就擊鼓了。”
明月看看周圍的将領,所有人都避開她的目光。
“金水河不能守,退守白雲城。”明月說得很快也很清晰。
這時那邊擊鼓了,箭矢如蝗飛至,明月連忙打馬向前,彩雲和淑儀跟在她身後。謝慎停了箭,看着她們打馬躍入河水。河流湍急,馬被沖得往下游跑。謝慎在岸上,三軍面前,對水中人兒亦步亦趨,終于握住她的手,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馬上。
“進軍。”謝慎懷抱着濕漉漉的她,漫不經心地背信棄義。
南國軍隊開始渡河,北國将士在岸上以長矛擊之。一時落水無數,慘叫頻頻。明月把臉埋入謝慎胸膛,不敢看。
謝慎低頭看看她,想譏刺她的柔弱太虛假,卻未說出口。
南國将士渡江後集結完畢時,北國軍隊的主力已經看不見。
謝慎下令背水紮營,縱火焚原。
是夜,火光映得一切都紅彤彤,明月在謝慎帳中,雙手被縛身後,臉上笑容燦爛。
”謝慎,背水紮營,你也太欺負人了。”
“欺負不了別人,欺負你還是可以的。”謝慎也笑說,“為什麽北國的陷馬坑會和南方的結構一樣?你惱我到這般地步了嗎?”
明月的神色瞬間黯淡:“如果你也這樣想,又有誰能明白我呢?”
天明,燒了一夜的大火漸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