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柏拉圖的“洞穴論”
柏拉圖曾經提出過一個有名的洞穴的比喻,那個比喻是說,那些缺乏哲學的人可以比作是關在洞穴裏的囚犯,他們只能朝一個方向看,因為他們是被鎖着的;他們的背後燃燒着一堆火,他們的面前是一座牆。
在他們與牆之間什麽東西都沒有;他們所看見的只有他們自己和他們背後的東西的影子,這些都是由火光投射到牆上來的。他們不可避免地把這些影子看成是實在的,而對于造成這些影子的東西卻毫無觀念。
最後有一個人逃出了洞穴來到光天化日之下,他第一次看到了實在的事物,才察覺到他前此一直是被影象所欺騙的。
如果他是适于做衛國者的哲學家(從某種意義上也可稱理想國的哲學王),他就會感覺到他的責任是再回到洞穴裏去,回到他從前的囚犯同伴那裏去,把真理教給他們,指示給他們出來的道路。但是,他想說服他們是有困難的,因為離開了陽光,他看到的影子還不如別人那麽清楚,而在別人看起來,他仿佛比逃出去以前還要愚蠢。
——我聽見了,世界的聲音。
八田自信地站在我面前說道:“我會成為神。”
“宗像禮司,你去做簡單的事吧,最難的事就留給我來解決!”
從那一刻起,我認為眼前的存在——就是那個重返洞穴的哲學王。
八田,聽到了什麽?
這并不重要,因為這是只有八田才夠聽到的聲音,是屬于超驗的領域。
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成為傳播基督福音的使徒。
我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告訴洞穴裏的人們——你們可以被救贖。
“這樣真的好嗎?”
“沒問題的。”
八田的話語就像擁有魔力一般,杏裏忍不住哭了出來。
“這樣就對了。之前看你的樣子,還以為你就快要壞掉了呢……坦率一點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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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不是Hero哦。”少年笑着說道。
“我是魔王啊!”少年的話讓少女破涕為笑了。
第二位使徒,是被福音拯救的狂氣之魔女。
她渴望獲得【永恒的包容】,與之相對,她逃避着體內的妖刀。
“克哉很厲害啊,就算不戴眼鏡的你,還是那麽強!”
“真的嗎……我真的可以做得到嗎?”
“我啊,是個笨蛋吶。像我這樣的人也可以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哦!如果是克哉的話,也一定可以做到的。”
八田踮起腳,輕輕地為克哉戴上眼鏡。
“這只是個眼鏡——不要怕,克哉啊就是克哉啊。”
“啪啪!”看着戴上眼鏡的克哉,八田突然鼓起了掌。
“厲害!眼鏡和你意外地般配啊。但是,不戴眼鏡的克哉也很帥氣的樣子——嘛,要不要照照鏡子。”
“不用了……謝謝。”
八田給了他一記重拳:“再大點聲!”
“不用了!!!”
看着中氣十足的克哉,八田的臉上充滿了笑意:“什麽嘛,這個時候不是應該好好說聲‘謝謝你’嗎!”
第三位使徒,是陷入自我混亂的卑微優等生。
他渴望獲得【永恒的理解】,與之相對,他封閉了自己的才能。
“是啊,你是笨蛋嗎,你真的是個笨蛋吧。”
“說的是呢……”
“看着我啊,禦狐神!”
“對不起。”
“你去死的話,這一切會改變嗎?你還是你吧!!你變不成別人的!”
“對不起。”
“既然這樣,這樣有意義嗎?!!”
“活下去啊——!!!”
黑色的花瓣被一點點絞碎。
“活下去啊——!!!”
絕望的內心被一點點絞碎。
“活下去啊——!!!”
第四位使徒,是被憤怒打醒的狐貍小偷。
他渴望獲得【永恒的友情】,與之相對,他厭惡着人格卑劣的自己。
“随你便吧,你總會明白的。
不論是城惠也好,城鐘惠也好,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
一個人不會因為三次元的樣子就否定自己的存在,也不會因為二次元的樣子就割裂自己的存在。
無論是參謀還是大學生,你都是你。
走吧。
自己的選擇,不用看到最後嗎?”
“為什麽?”
“嘛,城惠——你的答案找到了嗎?在這次游戲中。”
“謝謝你,我找到了。那麽,八田,我們是同伴吧。”
“是啊。”
“那麽,八田,我們是敵人吧。”
“是啊。”
“果然,我還是那個我啊……那個絕望信徒的我,即使我讨厭那樣的自己,也不可能改變自己所做的過去。——今後的我,也想看到最後。”
第五位使徒,是在割裂中被喚醒的賦予術師。
他渴望獲得【永恒的純粹】,與之相對,他劃開了現實與幻想的邊界。
這些人,和我一樣。
目睹了【偶像】的誕生。
這就是偉大的利維坦的誕生――用更尊敬的方式來說,這就是活的上帝的誕生。
“若蛋殼沒破的話,雛鳥将無法誕生而死去。
吾等就是雛鳥,蛋則是世界。
若是不打破世界之殼的話,
吾等将無法誕生而死去。
将世界之殼破壞吧!
為了讓世界革命!”
這裏是鎮目町最高的場所——巨大藍色鐘形玻璃罩下的廣場!
“八田美咲已經覺醒了他的【真實】。”
“那就是說,八田快要發動【世界革命】了。”
“是的,時機已經成熟了。”
倒吊的藍色鐘形玻璃罩反射着太陽的光芒,廣場遍布瑰麗的光束。
“世界啊,給予我們革命的力量吧!”
廣場上發出了轟鳴的聲響。
——出現了!
我注視着炫目的藍色光芒。如同鎖鏈一般的光線籠罩着整個廣場,建築外圍布滿了紅色與金色交雜的絲線。
“結束了,我要做的事情終于結束了。”
八田面露笑容,帶着一絲平靜。
“宗像,之後的事情還是要拜托你了——果然,簡單的事情還是得你來完成啊。”
拯救了深陷絕望病的衆人,八田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
“那個時候,我許願了。”
“希望大家從最大最惡事件重新走出來——這個願望,如今已經實現了。”
“接下來的事情,我已經沒有什麽能力可做的了。”
“雖然一直在不停地假裝自己很帥氣,但我能做的事情也只有嘴炮了。”
“現在絕望病的效果已經消失了吧,絕望殘黨可以開心地做自己的事情了,吠舞羅的大家也都幸福地過着自己的人生,其他人也是……最大最惡事件的影響消失了。”
“那——我也該回去了。”
巨大的藍色飛船Samekh從地平線升起,八田迎着陽光向它走去。
“拜拜,大家。”
他的胸口閃耀着“豐”的光輝。
“Apprivoiser!!!”
“Samekh!!!”
結束了。
那個故事的結局是什麽呢?大概是哲學王回到了洞穴,帶給了洞穴的人無上的福音,告訴他們世界的真實——然後,哲學王回到了天上,如同基督複活之後卻又再次回到了聖父的懷抱中。
“哲學家要成為一個衛國者,按照柏拉圖說,就必須回到洞穴裏面去,并且和那些從來不曾見過真理的陽光的人們生活在一片。看來神自己如果想要改造他自己的創造物的話,似乎也必須這樣做;一個基督教的柏拉圖主義者是可以這樣解說基督的肉身降世的。但是這仍然完全不可能解釋,何以神竟然要不滿足于理念世界。哲學家發見洞穴存在,他就被仁慈心所驅使而回到洞穴裏去;但是人們會想,如果創造主真的創造了萬物的話,他是完全可以避免洞穴的。”這是羅素在《西方哲學史》中對柏拉圖洞穴論的一段評價。
——神已經重構了世界。
——這個世界不再有洞穴裏的人。
——曾經在洞穴裏的人也在神的幫助下走出來了。
——那,新的世界裏不存在洞穴了。
——也不需要帶領人們走出洞穴的神了。
“為什麽?”
“為什麽要将美咲逼到這個地步啊,諸葛前輩!”
名叫大貝阿耶的少女哭泣着,在看到藍色光輝的那一刻,她的內心不是被拯救的安心感,而是無盡的罪惡感。
——不是宗像的錯啊。
如果那個人尚在,一定會這樣回答這個少女吧。
想想就能夠預見呢。
我回複道:“這就是八田的選擇。從一開始他就是這麽打算的。”
是的。
那個時候,八田将兩本書擺在了我的面前。
而我,本來是想拿那本《理想國》的。
“利維坦就好了嗎……理想國一定是不存在的嗎?我不甘心。宗像,我一定會找到它的。”
“宗像,我一定會找到它的。”
“哪怕是世界的另一側,我也要到達那個地方。”
被八田那樣相互理解的我,已經不再是執着于利維坦的青王宗像禮司了。身處于一個石盤不存在的世界,我不用肩負起制禦與秩序的正義,甚至可以重新變回那個擁有理想的自己。
但是——
“Normal End,Good End,Best End和True End,你選擇哪一個?”
“那——Best End。”
“為什麽啊?”
“這個世界,應該是大多數人都能幸福的世界吧。”
我早就不是那個宗像禮司了,我早就過了浪漫主義的年齡。
所有人都幸福的世界,是神法,不是人法。
我所追求的真物,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所有人都幸福,是做不到的——那,讓大多數人幸福吧。
我拿起了《利維坦》。
沒有了石盤,沒有了達摩克裏斯之劍,結果——我還是那個我啊。
“果然啊,你還是這麽死腦筋啊……”
“有什麽異議嗎,八田君。”
“不,沒有。”
日本人所信仰的萬世一系的天皇,最終還是會犯錯誤。
因為他是人類。
所以——果然對人類的信仰是不行的啊。
但是,沒有信仰也是不行的啊。
“那——困難的事情就讓我來完成吧。”
“畢竟,從讓大多數人都能夠幸福這一點上,我們是一樣的啊,宗像。”
“為什麽?”
“為什麽要将美咲逼到這個地步啊,諸葛前輩!”
“古代的生物死後,留下了像是石油或煤炭等地下資源,若是沒有這種犧牲的話,就沒有今日的能源文明……這種犧牲是經常需要有的。”
——你沒有理解嗎,八田和我的正義。
——這是我們傾盡全力做到的一步。
——這件事就是為了邁向讓世界革命的第一步,這樣一來一切就能開始運作了。
——這個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即使是這樣思考着,我依舊感到無比寂寞。
藍色的飛船慢慢消失,這令我的內心感到無比寂寞。
【0.000000%】
【END】
作者有話要說: 八田将兩本書放在了宗像的面前:這個伏筆是很早的章節裏埋下的,大家想起了沒?
好幾個伏筆都在這一章節裏做了收尾,可以細細品味一下。
寂寞的梗在前一章用過了,這裏的語境發生了一些變化,大家猜猜看。
這一章總的捏他不是很多,更多的是對前面伏筆的運用。這個是【0.000000%】世界線的軌跡,也是八田和宗像主導下的世界,關于【世界革命】的面目還沒有展開,這個要等到之後來講了。
【0.000000%】的主題是【偶像】的誕生,之前已經有各種暗示了,室長其實也沒有做錯什麽,正如他所選擇的那樣這是一個【best end】,但不是【good end】。